第79話 謝麗爾的災難

阿基拉一行人结束了在予野冢车站遗迹的遗物收集工作，回到久我间山都市后，首先前往阿基拉的家。

于是众人将自遗迹运回来的遗物堆放在车库。儘管有阿基拉作为后盾，要放在位于贫民窟的谢丽尔他们的据点，还是太过危险。

在这之后，阿基拉送谢丽尔等人回到据点，今天就此解散。这时已经日落，谢丽尔也必须赶快归还拖车，于是决定报酬分配等事项待明天再详谈，阿基拉便在谢丽尔等人的目送下回到家。

虽然穿着强化服，但阿基拉也累了。用餐后泡澡消除疲劳，之后马上就寝。

隔天，阿基拉为了谈昨天的事情，打算前往谢丽尔的据点。听说将荒野用车辆停放在据点前方能发挥抑制力，于是他做好準备。

他先进入荒野，沿着都市外围前往贫民窟时，接到耶利欧传来通话要求。阿基拉心里觉得稀奇，还是接听通话。

「是我。怎么了？我再一下子就要到你们那边了……」

『阿基拉先生！谢丽尔被抓走了！』

「啥？」

出乎意料的人物捎来的消息，告知他始料未及的事态发生。

◆

谢丽尔为了迎接阿基拉，在帮派据点的私人房间更衣。那是在拉凡朵拉以旧世界制衣物为材料订做的服装。

谢丽尔把这套衣服定位为面对特别重要的交涉时穿的决战服，平常总是珍惜地收起来。

现在为了接待阿基拉这从某个角度来说最重要的工作，还有为了以这套曾经得到阿基拉真心称讚的衣服加深彼此的情谊，她毫不吝惜地穿上这光是改造费用就花了150万欧拉姆的昂贵衣物，妆点自己。

在她等候阿基拉到来时，帮派的少年慌慌张张地敲她的房门。

「进来吧。怎么了？」

「老大，有猎人，呃，不是阿基拉先生，有其他猎人跑来，说有事要找老大。」

谢丽尔从少年的神色理解了那并非单纯的访客，表情转为凝重。

「知道了。有问过对方的名字和来意吗？」

少年有些胆怯地摇头。

「那些家伙现在在哪里？」

「在据点的入口。」

「只是虚张声势也无所谓，先招集武力成员。我马上就过去。拜託你了。」

谢丽尔露出微笑想让对方安心。少年因此取回了些许镇定，点头后前去招集伙伴。

谢丽尔表情变回严肃，调整呼吸。

（看来不是友善的对象啊。阿基拉马上就会到，在那之前先争取时间吧。）

虽然得到了阿基拉作为后盾，但他并非常驻于据点，因此这种事态本就可能发生。谢丽尔如此做好心理準备后，判断没有时间换衣服，就这么走出房间。

在据点的出入口，猎人们在等候谢丽尔。戴兜帽的男人、戴全罩式护盔的男人，以及脸部右半边机械化的男人，一共三名。

从装备和外观来看，既不是落魄猎人，也不是假猎人。撇开人格优劣不谈，他们都散发着在荒野的活动中习惯杀生的人会有的独特气息。

谢丽尔避免受对方的气氛震慑，绷紧了表情。

「听说你们有事找我，是什么事？」

猎人们互相使了眼神，随后其中一人脱下了原本戴着的兜帽，对谢丽尔现出脸庞。

「是你……！」

「好久不见啦。」

牛马笑道。他的脸上没有对谢丽尔的侮蔑，但也没有敬意。

「我找妳有事。正好有事情要跟妳问清楚，妳得跟我们一起来。」

牛马说完便抓住谢丽尔的手臂。同时其他猎人立刻举枪。

这时，一名运气不好的帮派武力成员做好準备来到这里。一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不由得想举枪。

「你们几个！想干嘛……」

少年开口，但是他话还没说完便全身沐浴在弹雨之中毙命。对怪物用的强力子弹不只贯穿少年廉价的防护服，甚至将之撕裂扯飞，碎片与底下的肉体一同朝四周飞溅。

晚了一瞬，耶利欧也赶到现场。然而他马上全力向后跳开，躲过了敌人的枪击。四周的地面和墙壁不只是弹痕累累，甚至几乎要崩塌了。

帮派成员的惨叫声响起。但是牛马三人丝毫不为所动。

谢丽尔对部下们大喊：

「退下！」

牛马凭着蛮力把谢丽尔拖出据点。两名猎人同伴则是对周围简单扫射牵制后，跟着牛马一起走出据点。

枪声平息，经过好一段时间，帮派的孩子们才战战兢兢地探头窥探状况。飞溅的血与爬满弹孔的墙壁与地面，显而易见地告知敌对者的威胁度。

过了好半晌，耶利欧才摆脱了险些被杀的恐惧感，联络阿基拉。

◆

从耶利欧口中听闻状况后，阿基拉表情凝重地反问：

「所以，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抓走了谢丽尔，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也没有头绪。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抱歉，完全一头雾水。』

「这样啊。有什么发现再联络我，先这样。」

阿基拉的态度简直像是要结束无关紧要的话题般。耶利欧希望他身为帮派的后盾能够设法解决，连忙叫住他。

『拜、拜託先等一下！就这样吗！』

「什么就这样，光靠这些情报，我能怎么办？哎，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找人就是了。就这样。」

阿基拉说完便切断通话。

「阿尔法，我姑且问一下好了，靠刚才的情报有办法找出谢丽尔的位置吗？」

『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办不到。』

「我想也是……」

如果知道谢丽尔的位置，阿基拉也愿意赶去救她。因为之前就约定了，某种程度上会伸出援手。

但是要从找人这个阶段开始，事情就不容易了。都市和荒野都非常宽广，就算将地点限制在贫民窟，整个地区也够大了。儘管耶利欧拜託他尽全力设法找人，他也无法轻易答应。

阿基拉迷惘着该怎么做才好时，阿尔法轻描淡写般说道：

『如果你要去救谢丽尔，要往那边喔。抓走谢丽尔的那些人正开车在荒野上移动。』

阿基拉露出複杂的表情，对阿尔法投出略带责怪的视线。

「……妳刚才不是说办不到吗？」

阿尔法毫不介意地笑着回答：

『光靠那些情报当然不可能找出位置，但是透过其他情报就没问题喔。』

阿基拉回以苦笑。

「是喔是喔，我知道啦，是我的问法不对。是那边对吧？知道啦！」

既然知道了位置，就没必要迷惘。阿基拉急遽改变行车方向，泄愤般让车子猛然加速。

◆

牛马等人的荒野用车辆是车顶部分连骨架都没有的款式，构造上适合乘车的同时开枪射击，或是装载大量货物。

牛马强押谢丽尔上车后，就这么离开贫民窟，朝着荒野前进。

途中他让伙伴代替他开车，动作粗暴地把原本扔在后座的谢丽尔移到车辆后方的载货台上，与她面对面。

「好啦，让妳久等了。开始谈正事吧。我有些事想问妳。」

谢丽尔对牛马投出尖锐的视线。

「我是不知道你想谈什么，不过你以为我会说吗？」

「那我要问了──」

牛马不理会谢丽尔的回答，抓住她的右手，问题出口之前先折断了她的小指。

谢丽尔因为剧痛而猛烈地皱起脸。牛马看着她的反应，问道：

「我想知道遗迹的入口。在哪里？」

「……我不知道。」

牛马将谢丽尔的无名指也折断。

「在哪里？」

「我不知……道。」

谢丽尔的脸庞、声音与身躯都因为剧痛而颤抖，但她直瞪着牛马回答。对方毫不犹豫地将中指也折断，谢丽尔的脸因为痛楚而更加扭曲了。

「别这样说嘛。在哪里？」

「我……不……知道。」

下次大概就是食指了。谢丽尔感到恐惧，脸庞僵硬。即使如此，她依旧笔直瞪着牛马。

牛马一直观察着谢丽尔的反应，儘管他的同伴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的反应却完全相反。他喜孜孜地笑了。

谢丽尔也难以理解。这时他更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

「是喔？妳知道啊！太好了。硬是把妳拖出来了，这样讲也许有点那个，不过我其实原本有点不安，怕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放心了。」

「我不是说……不知道吗？」

「不，妳知道啊。妳绝对知道。至少妳明白到不觉得我的质问莫名其妙，而且理解程度也足以让妳听了我的问题后没有反问。显然妳很清楚我想知道什么。」

听他这么说，谢丽尔的表情浮现了剧痛造成的痛苦之外的感情。那同样是牛马期待的反应。

「如果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态度应该是不晓得我在问什么才合理。然而妳的态度是理解了问题的内容，却故意回答不知道。演技还真行。要不是在荒野见过妳一次，真的会被妳骗了。」

牛马发自内心讚赏。

「在痛觉干扰的同时还要演戏，很费心力吧？至少脑袋没办法假装『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吧？所以我才先折断手指。真是做对了。」

谢丽尔一面忍受痛楚一面瞪着牛马。但是和刚才相比，表情中的畏惧已经比愤怒更明显。

「这样一来，就确定那个地方有遗迹了。而且我也不晓得那里居然有遗迹，表示肯定是未探索的遗迹。」

谢丽尔的食指被折断。

「那么，回过头来继续问。我想知道那个遗迹的出入口。不是埋在瓦砾堆底下的那个喔，是其他入口。妳应该知道。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姆指也被折断。

「别这样讲嘛。要挖开那个出入口，只能弄来工程机具花时间慢慢挖。要是这么做，未免也太醒目了，难得藏在地下的遗迹，这下就会变得众所皆知。明知如此，你们毫不迟疑就封死那个出入口，表示应该有其他出入口才对。没错吧？」

「我不……知道……」

「还真顽固啊～～」

牛马握起谢丽尔的左手。她反射性地颤抖。

「等这只手的指头折完，接下来就是手臂喽。为妳自己着想，趁现在说出来吧，好不好？」

「我、不知道……」

小指与无名指同时被折断。剧痛造成的惨叫声自谢丽尔的嘴冒出。

「没剩太多机会了喔。等到双手双脚都折断，妳还是没回答，我就会把妳扔出车外。因为没别的办法，我会不惜引人注目也要挖开那个入口。当然这样一来，遗迹的存在一定会被其他猎人发现，但也只是变成先抢先赢罢了，遗物收集的成果不会差到哪里去。妳要是觉得死守沉默就能保命，那可没用喔。」

「我不知道……」

目睹谢丽尔坚定的意志，牛马这下也敛起了笑容。随后他打算一口气折断剩下的三根手指。

但这时他的同伴们插嘴发问。名为贝葛利斯的男人虽然戴着全罩式护盔，仍发出清晰的说话声。

「那有谁会知道？那个叫阿基拉的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