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也等人决定打倒暴食鳄鱼,做好準备并抵达各自的战斗位置。而且借着由米娜的机智得到艾蕾娜与莎拉同意,因此克也等人的斗志高昂。
儘管如此,即将与强力怪物交战还是让他们难掩紧张。各自稳定呼吸,集中精神,维持适度的紧张。之后为了配合开火的时机,以认真的表情对彼此使了眼色。
虽然得到了艾蕾娜等人的支援作为保险,代价是克也他们必须儘快打倒目标。如果动作慢吞吞,目标会被艾蕾娜她们抢先击破。
以最大火力突袭,在受到艾蕾娜她们支援之前,一鼓作气确实打倒。按照这样的作战计画,所有人都换上了重视火力的枪与子弹,剩下的就只有做好觉悟而已。
克也準备发出开火指示。
「要上了。5、4、3……」
万一目标逃走,凭克也等人要追上去击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们并未设想这种状况。他们假设敌人会全速直线奔向这里,决定将火力集中于头部以求击破。
「2、1……」
对方中弹之后恐怕会狂怒而全速奔来。在对方逼近至此处之前确实打倒。克也等人为了执行这项方针,集中精神、按捺颤抖、将力气注入勾着扳机的指头。
「0!」
三人手上的枪枝同时猛烈喷火。
无数子弹宾士过半空,直击在地上缓慢爬行的暴食鳄鱼的头部。强力子弹的弹雨直射敌方的脸,针对大型怪物的子弹击碎身体表面的硬质鳞片,削剐肉体。碎裂的鳞片与肉片一同四处飞溅。
不过这种程度的伤害与巨大的生物类怪物的生命力相比,等同于擦伤。暴食鳄鱼因为自身中弹而注意到敌人存在,展现与庞大身躯不相衬的敏捷,改变身体的方向,朝着克也等人猛然冲刺而来。
儘管沐浴在激烈弹雨之下,大型怪物不但没有逃走,反而更加速宾士而来,那情景的魄力非同小可。敌人的反应一如预期,这也是他们期望的状况,但克也三人还是不禁表情紧绷。然而他们并不畏缩,继续开枪射击。
让浓密的弹幕持续洒向敌人。就算瞄準稍嫌失准,总是能击中那庞大身躯的某处。弹幕由对抗怪物专用的子弹所构成,换作弱小的怪物早已经灰飞烟灭。
但是暴食鳄鱼从正面承受三人份的火力,依然没有丝毫畏缩的举动。庞大身躯被无数子弹击中,儘管强韧的鳞片剥落,子弹钻进底下的肉体,还是凭着惊人的生命力继续前进。
这只暴食鳄鱼在不具有任何远距离攻击能力的方向上成长至今,为了逼近并吞食敌人,让身体正面的装甲长得较为牢固。鳞片受到枪击而剥落前,已经迫使克也三人消耗了大量弹药。
再加上它像是忘记了逃走这个概念,拥有不顾一切朝猎物冲刺的意志力。儘管头部稍微被削剐也毫不畏缩,只管猛然奔向猎物。
随着与暴食鳄鱼的距离越来越近,克也三人的表情渐渐浮现焦急。现在是他们单方面攻击对方,然而仍远远称不上佔上风。
克也咬紧牙关持续射击;由米娜与爱莉也倾尽全力战斗。即使如此,还是无法阻止暴食鳄鱼继续前进。
就算拚了命战斗,这也已是极限。凭着火力压制,最多只能尽量减缓进攻速度。面对这种状况,克也心中萌生一丝怯懦。
这样战斗下去就能赢。只要持续开火,彻底剥除敌人正面的牢固鳞片,朝着肉体裸露的头部集中火力就能赢。他脑海中冷静的那部分如此告知。
但同时也告诉他已经快要来不及了。恐怕再过不久,艾蕾娜两人就会出手介入。换言之,克也实力即将被认定为需要劳烦艾蕾娜她们出手相助的平庸水準。
儘管克也万分焦急,他的才能也平静地告诉他:已经没有颠覆情况的手段。
自己的实力果真不够吗?终究只有这种程度吗?没有颠覆状况的实力吗?这些念头接连浮现,刚才萌生的怯懦渐渐增长。
克也渴求力量。如果自己拥有更多力量,在防卫战时就能免于失去伙伴,能救回更多伙伴,能回应正拚死呼救的声音。他一直这么想着,为了回应那声音而追求力量。
因为如果没有那种力量,自己恐怕无法承受那些寻求拯救的声音。
因极度专注导致感觉时间流逝的速度变慢的世界,克也突然想起阿基拉。
(如果我也有那种力量……)
只需展现一次实力,就能让看轻并鄙视自己的所有人闭嘴认同的力量;鲁莽闯进必死无疑的绝境中,儘管如此依然能生还的力量。
就算没有任何伙伴,独自一人也能颠覆状况的力量。只要有那份力量,肯定连眼前状况也能颠覆──克也不禁索求那份力量。
(……混帐!我想要!不管谁都好!不管是什么都好!给我同样的力量……!)
克也祈求。凭着他罕见的才能产生极度的专注状态,注入自己的一切来祈求。极限的专注力从知觉剔除了不必要的资讯,从世界夺走色彩,以白色覆盖一切。
在那白色的世界中,少女面露笑容。
下一个瞬间,克也举着的大型枪所击发的子弹命中了暴食鳄鱼的头部。如果只是命中,对强韧的生物类怪物影响甚微。然而那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命中了已经击中头部的其他子弹。
互相撞击的子弹碎裂,变成散弹在暴食鳄鱼的体内四射。每一块碎片都在目标内部造成破坏。
紧接着击出的子弹同样高速撞击其他子弹,撕裂肌肉、击碎骨头,造成莫大伤害。下一颗子弹也是,再下一颗子弹也不例外,自枪口射出的子弹全都持续对敌人带来每一颗子弹能造成的最大损伤。
儘管如此,暴食鳄鱼还是凭藉其堪称异常的生命力存活。不过它姿势已经严重失衡,步伐也放慢许多。
克也三人见机不可失,立刻瞄準动作变慢的敌人,朝着头部轰出大量子弹。暴食鳄鱼鳞片剥落而裸露的头部持续沐浴在弹雨之下,大概在头失去原型的一半时,这才终于丧命。
克也他们持续射击,没有立刻察觉暴食鳄鱼已死,过了好一阵子才注意到,因而停止射击。
克也等人确实理解到我方胜利,脸上浮现洋溢着成就感的笑容。
克也欢呼道:
「成功了!打倒了!我们真的办到了!」
由米娜先是安心地吐气,看到克也开心的模样,便欣喜地微笑。
「哎,能打倒真是太好了。虽然有点危险。」
爱莉也罕见地稍微加强表情,自豪地笑道:
「胜利就是胜利,没问题。」
克也三人看着伙伴们的脸庞,互相称讚彼此的奋斗,分享这份喜悦。
◆
艾蕾娜与莎拉见证了克也他们的奋斗,但是两人的感想不大相同。莎拉笑着纯粹讚赏他们的奋斗,艾蕾娜的表情则显得有些不解。
「艾蕾娜,怎么了吗?」
「有点怪……那种凭着生命力冲过来的怪物,一般来说动作会渐渐变慢吧?但是刚才突然放慢速度,让我有点在意。」
「偶然间击中弱点了吧?」
「弱点喔……」
艾蕾娜实在不认为那种面对面直冲而来的怪物的弱点会在身体正面。
不过暴食鳄鱼是个体差异相当大的怪物,弱点刚好长在正面也不值得讶异。这部分艾蕾娜还能理解。
不过,如果弱点很容易遭到击中,一般来说在成长到这个体型之前就会死亡。就算弱点刚好位在身体正面,那部位应该也会非常小。需要对快速移动中的目标发挥高精密度的射击,通常无法击中。
非常细微的弱点偶然存在于敌人前方,子弹偶然击中该处。要将这一切用偶然来解释,机率未免太低了。这让艾蕾娜匪夷所思。
儘管如此,机率并不是零,而且实际上也成功打倒了。再加上,假使那真的不是偶然,而是某种必然,自己无法找出原因的话,身为教官也只能评以偶然成功的评语。想到这里,艾蕾娜中断思考。
「偶然吗……哎,人家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看到艾蕾娜语带保留,莎拉有些调侃般笑道:
「难道我们没办法打倒那只暴食鳄鱼真的让妳那么失望?」
艾蕾娜笑着回答:
「这我不否认。毕竟我们也是猎人,让猎物逃走了,当然得表示遗憾之情。」
艾蕾娜与莎拉半开玩笑地对彼此轻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么,莎拉,为了避免再节外生枝,今天就赶紧回去吧。」
艾蕾娜她们与克也等人会合后一起回到车上,就这么离开了日柄加住宅区遗迹。
◆
阿基拉调查了日柄加住宅区遗迹的豪华宅第,在宅第地下室得到预料之外的收穫。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阿基拉从阿尔法的态度推测,期待那是很有益的成果。
探索至此也能告一段落,决定今天就这么踏上归途。阿基拉走出建筑物后,乘着刚才停放在外头的摩托车,打算离开遗迹。
但是阿尔法立刻阻止了他。她透过摩托车的控制装置使其当场停车,阿基拉麵露纳闷的表情。
『阿尔法,现在是怎么了?今天不是要回去了吗?』
『阿基拉,提高警觉。还有,準备好CWH反器材突击枪。』
因为阿尔法指定的不是AAH突击枪,而是CWH反器材突击枪,阿基拉也明白了附近有需要动用那武器的强力敌人,让他绷紧了表情。
『……话说妳发现了什么?』
『再等一下。靠你的情报收集机器,我也难以发挥在崩原街遗迹那种搜敌能力。为防万一,你先不要动,轻率行动会更容易被发现。』
『……了解。』
阿基拉跨坐在摩托车上,手持CWH反器材突击枪,像过去藏身于巷弄角落时那样压抑气息,抹消存在感。之后他缓缓扫视周遭,静静等待。
寂静飘蕩在四周。东部的大气无论何处都含有低浓度的无色雾,虽然还不至于引发通讯障碍,仍会吸收原本应该能听见的声音,妨碍巨响声传递到远处。
但是阿尔法确实捕捉到了那声响。
『不行,被发现了。没办法,就打倒吧。』
『要打倒什么?……呜喔!』
摩托车在阿尔法的驾驶下突然发动。强烈的惯性施加于阿基拉的身体,但阿尔法同时事先控制强化服,将他牢牢固定在摩托车上。多亏如此,阿基拉没有被摩托车甩下车。
下一个瞬间,炮弹从空中坠落。炮弹击中了距离阿基拉有一小段距离的民房,让半毁的废墟朝全毁更靠近了几步。
『是怪物的炮击吗!』
『就是这样。要逼近后打倒。小心不要被摩托车甩下去了。』
『了解。』
阿基拉右手持CWH反器材突击枪,左手握着龙头把手,乘着摩托车宾士于民房林立的遗迹。
民房之间的间隔还算宽敞,宽度足以让摩托车通过。但是自半毁的废墟散落的瓦砾凌乱散布在地上,因此照理来说无法高速行驶。
然而摩托车在阿尔法惊人的驾驶技术下轻易驶过通道,对坐在上面的人的顾虑就显得稍嫌缺乏。
遇见较大的瓦砾挡住道路,阿尔法便将地面的瓦砾当作跳跃台,让摩托车凌空飞起,同时使车身猛然横向压低。于是摩托车将两个轮子压在道路旁的墙面上,维持九十度倾斜在巷弄中前进,避开了那块较大的瓦砾。
阿基拉表情僵硬。
『摩托车应该是在地面行驶的交通工具吧!』
阿尔法得意地笑着回答:
『但不是除了地面就无法行驶的交通工具。』
『是这样喔?』
『现在不就正在行驶吗?』
『真有道理!』
阿基拉有些自暴自弃地回答时,摩托车回到地面上行驶。虽然无法发挥最大加速,还是以相当快的速度缩短与目标之间的距离。
在这段时间,炮击并未停歇。瞄準的精準度相当差,但那绝非无差别轰炸,确实正试图击中阿基拉。那表示敌人也拥有类似情报收集机器的功能,藉此掌握阿基拉的位置。
不过那样的炮击并未扰乱阿基拉的平静。由于阿基拉经历过成群加农炮机械虫的狂轰滥炸,这种程度的炮击就连小雨都算不上。
最后,阿基拉以肉眼捕捉到敌人的身影。
正以炮火攻击阿基拉的是一只体长近乎二十公尺的暴食鳄鱼。外表是全身披着金属鳞片的八脚爬虫类,背上扛着複数炮台。两条尾巴又粗又长,只要甩动那强韧的尾巴,似乎能一击破坏尺寸不小的废屋。
暴食鳄鱼也注意到阿基拉正在接近,转动炮台试图瞄準猎物。
但是阿基拉的速度更快,他已经架起CWH反器材突击枪完成瞄準。
阿基拉抵达能以肉眼看到目标的位置之前,在阿尔法的辅助下得到扩增的视野中已经清楚映出位在遮蔽物后方的目标。这是拉近与对象间的距离并提升情报收集机器的灵敏度后,阿尔法分析机器取得的数据所得到的结果。
同时,要在摩托车行驶途中以后座力强的大型枪射击目标,一般来说非常困难,但是对有阿尔法辅助的阿基拉而言易如反掌。
CWH反器材突击枪发出咆啸声击发穿甲弹。子弹高速宾士过半空,不偏不倚地冲进暴食鳄鱼的炮口,直线穿过炮身,贯穿并破坏了炮台内部的构造。
炮台受损似乎让暴食鳄鱼感到剧痛,庞大的身躯痛苦挣扎。猛然甩动的两条长尾粉碎了附近的民房,要让四散的瓦砾砸向阿基拉,并试图以尚未被破坏的大炮直接轰击他。
坠向阿基拉身旁的瓦砾就算无法击中,散落在地面上也会成为障碍物,降低摩托车的机动性。同时暴食鳄鱼背上的炮台轰出炮弹,贯穿并扰乱弹道上的空气,炸飞了弹着点的民房。
但是这些激烈的攻击还远不足以杀死阿基拉。
阿尔法已经完全看穿敌人的射线,让阿基拉不停朝安全的位置移动。盛大四散的瓦砾也很容易判读轨道,就算稍微被击中,损伤也远比挨一发炮弹轻微。至于散落着无数瓦砾的路面,凭藉其高度的驾驶技术,应付上也不成问题。
在这状态下,阿基拉不断以CWH反器材突击枪开火射击,接连破坏敌方的炮台、尾巴、脚部。在阿尔法的瞄準辅助下一次也不曾落空,而且还分毫不差地击中最有效的位置,渐渐夺走暴食鳄鱼的武装与移动力。
虽然前提是受到阿尔法的辅助,阿基拉因为CWH反器材突击枪高于预料的火力而心情雀跃。
『威力好强!幸好买了这把枪。和加农炮机械虫战斗时也有这把枪就好了。』
『枪是用那次的报酬买的,这也没办法。』
『这我也知道啦。』
『只要拿到更精良的装备,就更容易打倒敌人。如果你确实感受到这一点了,就要为了取得更高性能的装备,好好努力。』
『知道了。』
阿尔法面露诱惑般的笑容,阿基拉也笑着回答她。
失去了四条腿和一条尾巴,再加上炮台也仅存一座,暴食鳄鱼这下终于明白自己陷入劣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