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丽尔等人过去曾与贫民窟的其他帮派发生争执。事态发展到最后,阿基拉杀害了该帮派的手下,闯进对方据点谈判,但因为与该帮派的头目志岛交易,暂时得到了解决。
和解金是100万欧拉姆。阿基拉先付了钱。
之后谢丽尔将一部分地盘变卖给志岛,换得了100万欧拉姆。
谢丽尔几经苦思后,决定不将这100万欧拉姆交给阿基拉。因为对他们来说虽然是一笔大钱,但她判断对那时的阿基拉已经无足轻重了。
要直接交给阿基拉很简单。但是这笔小钱他大概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能回收,就算用偿还代垫款项这名目还清借款,他成为帮派后盾让帮派成员每天蒙受其恩惠,这部分仍旧没有得到回报。
就算要还钱,有必要加上几分利息。若非如此,阿基拉可能不会认同帮派的益处,总有一天会被他抛弃。为了阻止这件事,无论如何都需要附加价值。
身为帮派老大而忙碌度日的同时,她每天都为了寻找增加金钱的方法而用资讯终端机浏览网路资讯。
虽然找到了利息高得像玩笑话的投资信託,但她全部不考虑。不只是内容摆明了就是诈骗,就算不是诈骗,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回收成本,她可没有好几年的时间能等候。
再者,谢丽尔只不过是贫民窟的居民,根本无法在银行开户。不可能靠投资信託增加财产。
到头来还是只能自力活用手上这笔现金来增加。换言之就是做生意。如此判断后,她在脑袋中模拟了各种生意。
不过全部都以糟糕的结果收场。
基本上贫民窟并非适合做生意的环境。就算用尽千方百计赚到钱,若没有相符的武力就只会成为强盗下手的目标。虽然有阿基拉这个后盾,但他也并非在据点常驻,因此有其困难。要靠以耶利欧为首的帮派武力也难以抵御。
此外,贫民窟的小孩子要去低阶区域的内侧摆摊,也只会被那边的警卫赶走而已。若要往反方向去,在靠近荒野的地区与猎人做生意,则会被怪物袭击。
束手无策。儘管谢丽尔自己也这么认为,但她还是一只手拿着资讯终端机,持续搜集资讯。知识能拓展选项。谢丽尔没有放弃。
就在某一天,谢丽尔得知了在崩原街遗迹建设前线基地的相关消息,从该处找出了突破现况的契机。
儘可能搜集了情报后,她在脑海中模拟并计算胜率。无论是做帮派老大的工作时,或是泡澡时,躺在床上时,以及睡觉的时候,甚至持续到梦境之中,她一次又一次仔细地反覆思量。
隔天,当谢丽尔睁开眼睛时,脑海中已经拟定了一整套计画,以及胜算值得下注的结论。
「……只能实际动手了。」
谢丽尔做好了觉悟。
◆
谢丽尔造访葛城的拖车并说明来意,葛城听完之后面露纳闷的表情。
「是啊。我们的确一样打算去临时基地。能把店面即时移动到有生意能做的场所,就是移动商店的强项嘛。妳问这个要干嘛?」
谢丽尔儘可能展现和蔼可亲,而且充满自信的笑容。
「其实我们也打算在那边做生意。希望葛城先生能提供一些协助,因此前来向您说明。」
语毕,谢丽尔说明了贩卖热三明治的计画。葛城听完之后不禁失笑道:
「妳是来问我这计画会不会成功吗?毕竟妳是门外汉,应该花了很多心力构思吧,不过在我看来漏洞百出。」
「这样啊。请问比方说哪些部分?」
「首先,妳打算怎么过去那地方?也许妳以为崩原街遗迹就在附近,应该没问题,但这距离已经足以要命喔。因为上次大袭击的骚动影响,附近怪物的强度也上升了。」
谢丽尔脸上微笑依旧,一派镇定地回答道:
「是的。所以我希望能搭乘葛城先生的拖车同行。刚才询问您是否预定前往临时基地,就是为了这件事。」
「……原来如此。不过啊,猎人也是会挑店面的。贫民窟的小孩子开的店,不会有客人上门。」
「是的。因此我希望能借用葛城先生拖车的一部分。若是在葛城先生的移动店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问题。当然服装也会维持清洁整齐。」
「……是、是喔?不过啊,要购买食材也需要管道……」
「是的。所以我希望能请葛城先生介绍足以信赖的业者……」
在这之后,谢丽尔清楚回答了葛城的所有问题。虽然内容基本上都是以葛城的协助为前提,全面依靠他人,但同时那确实是实际上可行的内容,原本只是讪笑的葛城也将表情稍微转为严肃。
「是没错,哎,也许有可能顺利赚到钱,不过那终究只是计画。就算妳要我出资我也会拒绝,所以妳的计画只是空谈。」
「资金全部由我方提供。我準备了100万欧拉姆。」
这下葛城也不由得吃惊。他不禁满脸疑惑地问道:
「先等等,妳为什么有这么多钱?这笔钱是从哪里弄来的?」
「详细经过我无法详述,简单说我变卖了帮派的一部分地盘。」
「……我对这方面的问题不太清楚,不过这些地盘之类的,卖掉真的好吗?」
「若问好不好,的确不好。但那个地盘是我们自己也无法管理的部分,放着不管最后也只会被人以武力夺走。因此在别人不花一文就夺走前,我先换成钱了。」
有计画,也有资金。如此一来葛城身为商人的一面也开始浮现。不过若问值不值得协助,理由还不够。
「这计画基本上要我协助才能成立。虽然我因为与阿基拉的交易对妳提供协助,但我没义务帮妳这么多。帮妳这个忙,我有什么好处?」
谢丽尔以认真的表情回答:
「就如同我刚才提到的,没有武力就无法守住地盘。我们需要武力。人数似乎凑得出来,问题就在于武器。只要这个计画顺利,我会用这笔收益向葛城先生购买武器。当然日后也会持续下去。」
就算失败,自己也不会亏本。一旦成功,自己店里的收益会增加。葛城身为商人的意识做出了决定。
「好吧。我就帮妳这个忙。」
「真的非常谢谢您。」
如此一来计画终于有了可行性。谢丽尔面带笑容,深深低下头。
「那么我今天就告辞了。我必须对部下说明计画。之后再与您详谈细节。」
「喔喔,知道了……我最后可以问一个怪问题吗?」
葛城面露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谢丽尔笑着对他答道:
「好的。请问您要问什么?」
「妳……是谢丽尔吧?」
即便是谢丽尔也料不到这个问题。她先是显露几分惊讶,随后心情愉快地笑了起来。
「当然是啊。」
「我想也是。不好意思问了怪问题。为了提升我店里的收益,期待妳拿出好结果喔。」
「我会努力。告辞了。」
谢丽尔再度微微低头,离开此处。
葛城注视着谢丽尔的背影,回忆起她第一次与他见面时,受他威吓而颤抖的少女身影。
葛城当然知道她和记忆中的少女是同一人物,但谢丽尔看起来简直判若两人,要是有人告诉他其实不是同一人,他恐怕真的会相信。他吐露内心想法般,一脸纳闷地呢喃:
「……那家伙之前就是那样子?」
无人回答他的疑问。
◆
谢丽尔似乎正计画要做什么事。这个消息马上就传遍帮派上下,但知道具体内容的成员少之又少。因为她下了封口令。
谢丽尔选出的几名帮派干部,最近并未从事一般工作,在据点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些事虽然众所皆知,但详情不明。
多余的询问、提起与调查都被下令禁止,帮派所有人也都服从。因为事情与阿基拉的钱有关,违反的人要自己有所觉悟──由于谢丽尔这样警告,没有人违反指令。
未参加热三明治贩卖计画的成员,只能看着参加者而在心中揣测,继续完成平日的工作。
而身为计画参加者的耶利欧等人,同样并未得知计画的详情。目前只是完全遵照谢丽尔的指示行动。
彻底清扫据点的其中一个房间,在浴室仔细清洗身体,学习简单的读书写字,训练正确的站姿与走路姿势,就这么度过一天又一天。
艾莉西亚今天也在谢丽尔的指示下,在浴室清洗身体,与她一起入浴的少女对她问道:
「欸,艾莉西亚,老大真的什么都没说?」
「是啊。我和耶利欧一起去问过好几次了。老大不愿意告诉我们。」
「既然连艾莉西亚你们都不知道,那整个帮派知道老大想做什么的人,真的只有老大自己而已了吧……」
艾莉西亚像是要为难掩不安的少女打气,开朗地说道:
「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妳就当作运气好吧。老大也说可以用老大平常用的洗髮精,没这种机会就用不到喔。」
「嗯,是这样没错啦,但不知道理由心里还是有点……」
谢丽尔从葛城那边拿到了有些昂贵的沐浴乳,本来只有谢丽尔能使用,但现在艾莉西亚等人都用这个洗身体。谢丽尔不是说想用可以用,而是严格命令她们使用。
因为最近每天都使用甚至带有些许回覆效果的肥皂类,艾莉西亚等人的头髮与肌肤都明显添增了光泽。如果只是这样,还可以当作加入帮派的好处而欣喜,但因为搞不懂谢丽尔的目的,心里不踏实的感想更强。
「嗯~~我还是很在意耶。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只要按照老大的指示,细心洗乾净就好。之前不是因为洗得太随便被骂过一次?大方用,确实洗乾净。」
「知道了~~」
少女听了艾莉西亚这么说,心情轻鬆了许多,表情也跟着放缓。
艾莉西亚见状便轻笑,随后她摆出认真的表情端详自己的肌肤。不是专家也看得出来肌肤的状态变好了,头髮也变得有光泽许多。都是多亏了原本专属谢丽尔使用的肥皂类。
耶利欧称讚她变漂亮,确实让她觉得开心。但是谢丽尔究竟为何让她们使用这些用品,目的依旧不明。
至少,对谢丽尔来说,她的秘密计画值得这么做,而且谢丽尔之后想必会要求她们去做与之有关的工作。
一想到这里,艾莉西亚虽然告诉少女不用担心,其实她心里也相当不安。
◆
儘管让艾莉西亚等人心生不安,谢丽尔仍旧为了热三明治贩卖计画独自行动。
今天也是,她透过葛城的介绍,与业务用食材的批发业者见面,在业者的店铺接受简单的说明后,仔细挑选请对方準备的多种试吃样品。
种类繁多的麵包、酱料与合成肉并排在桌面上,将这些食材投入半自动调理机,试吃并确认口味。
无数的组合方式使得选项大幅膨胀,为了从中选出最佳的配方,她露出一副选错好像就会要命般的认真表情,细细思索。
葛城与她保持一段距离,一面观察她的反应一面和男性业者閑聊。在谈话的过程中,男性业者轻描淡写地出言试探。
「话说她和您是什么关係?这次生意原本应该是和葛城先生谈,但是交易的说明和试吃似乎都全面交给她,而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单纯的员工。」
表面上,葛城自称想对猎人贩卖轻食,因此想依靠友人的人脉。但葛城看起来没什么热忱,反倒是谢丽尔的态度万分认真,让男人不禁在心中思考各种可能性。
葛城面露生意人的笑脸,笑得意味深长。
「其实啊,她是规模还算大的企业的千金小姐,这也是学习经营的一环……我这样说你信吗?」
男人轻笑道:
「不可能啦,这绝对不可能。看就知道了,举手投足很明显不一样。」
「啊~~果然看得出来啊。」
「这是当然的啊。虽然穿的衣服还不错,但那是租来的吧?考虑到这一点,哎,应该是某处的个人商店的女儿吧?」
「被你看穿啦。哎,请高抬贵手。」
说她是身分高贵的千金小姐,想藉此得到优待。葛城像是要掩饰这个诡计般,刻意豪爽笑道。
男人看穿了他的诡计而满足,知道採取一般程度的应对就没问题,因此宽心。
见到那男人的反应,葛城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心里其实十分震惊。不是因为诡计被看穿而吃惊,而是因为没有被看穿。
谢丽尔完全隐藏了她身为贫民窟小孩的来历。
租借衣物是靠葛城的人脉,不过提议与费用都在谢丽尔的计画中,葛城没有提出任何建议。
此外,就算换了衣服,待人接物与举手投足都容易暴露自身来历。再加上商人必须与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为了慎选交易对象,商人们擅长自细微的言行举止察觉可疑之处。儘管有葛城的介绍,若对象是贫民窟的小孩子,正常来说无论如何都会被看轻。
而谢丽尔突破了这一关。完全骗过了对方,得到了一般交易对象的待遇。
谢丽尔的计画正顺利进行,但是谢丽尔一点也不鬆懈。换个角度来看,她未经同意就计画以阿基拉的钱投资。绝对不能失败。
◆
在谢丽尔与食材业者的交易敲定之后,她这才向耶利欧等人说明热三明治贩卖计画。
耶利欧等人的反应是放心大于惊讶。因为他们一直为了不知道自己会被派去做什么事而不安,虽然听谢丽尔说要前去荒野卖热三明治,他们还是能保持冷静接受这道指令。
这时,耶利欧面露疑惑的表情。
「话说老大,真的卖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