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說服，與第一起事件

「唔唔，总觉得杀气腾腾。嗯，对于胆敢加害我未来老公的宵小之辈，我阿玛莉莉莎将全力将他击溃，砸扁，碾碎。这就是我的决心，望大家周知。我讲完了」

阿玛莉莉莎简单地低头致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魔道具还给主持。随后，原本的嘈杂声变成了大爆炸，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扎向莲。一阵刺痛感令莲不禁发出沉吟，他甚至感受到了物理层面的剧痛。

讶异与愤懑的声音纷纷灌进他耳朵。

「结果是尤古洛·莲……走后门入学的家伙？搞没搞错？」

「选择的伴侣竟然在最弱的『小鸠』班上？」

「骗人的……快告诉我这是骗人的，阿玛莉莉莎！」

再不儘快行动就麻烦了。虽然不应该在『小鸠』班之外引人注目，但什么都不做会让局势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他担心一直被人盯着，搞不好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本质。

于是莲当机立断，在哀怨的声浪中行动起来。他冲上擂台，从不知所措的主持人手里抢走扩音魔道具并大声宣布

「儘管阿玛莉莉莎那样说，但我不能让学院第一才女做我的伴侣，请大家放心！完毕！」

气氛缓和了几分，在场所有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莲在心里狠狠捏了把冷汗。然而这个时候，有人发出尖锐的声音。

不是别人，那正是阿玛莉莉莎。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雷古洛·莲！」

当事人发出质问，削弱了对现场的镇定效果。

莲按住额头，忍不住把真心所想喊出来

「还有为什么！你冷不丁地宣布要成为我的伴侣，这只会让我伤脑筋！拜託你别闹了！」

「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我还没好好解释过呢。请这边来」

阿玛莉莉莎伸出手来，向莲招了招，之后便停下不动了。看来她在等莲过去。照这样子，她大概会一直等下去。莲叹了口气，把魔道具还给了主持。

他跳下擂台，走近阿玛莉莉莎身边。阿玛莉莉莎理所当似的执起了莲的手。

然后金髮翻飞，阿玛莉莉莎带着莲飞奔而去，消失在广场外几何学图案的迷宫中。

*　*　*

「……走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阿玛莉莉莎来到七转八折的一条路上停下脚步。

接着她转过身来，面对莲。莲下意识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埋怨咽了回去。这是因为，阿玛莉莉莎翠绿色的双眸中蕴藏着强烈无比的光辉。

她轻声说道。口吻与伴侣一词的甜美相差甚远。

「我不是说过吗？菲兰德家的女儿不允许败北。这就是答案」

阿玛莉莉莎毫不客气地说道。莲不明就里，问

「答案……什么答案」

「按照家规，菲兰德的女儿必须和第一个输给的人结婚」

听到这话的瞬间，只听到嗙的一声，莲用巴掌重重捂住自己的脸。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仰望天空，看着淡淡的云彩，无奈地说

「……都什么年代了」

「什！你敢嘲笑菲兰德落后时代！」

阿玛莉莉莎慌乱地说道。

莲对此竭力提出反对意见

「那还用说！这也太离谱了吧！要是输给了女人要怎么办！」

「那个情况……菲兰德家持有的书籍中，有结合永续属性与变身属性改变生殖器的书……」

「真还没问题咯！做得够绝啊！」

莲发自心底地吶喊，再度深深叹了口气。

然后，他格外严肃地对她说

「我估计设那种规矩是为了让菲兰德的子孙在心里时刻铭记，遇见真正的婚约对象前绝对不要输。所以，用不着真的遵守」

「不对，事实上父亲大人和祖父大人都遵守规矩结婚了」

「别用在我身上就行了！我倒恳请您行行好，求您千万不要这么做。我想要安静的生活」

莲深深低下头。这件事在他心中绝不退让。尤古洛·莲追求平静，而他拥有这么做的理由。他认为自己是扭曲的存在，必须迴避人们的注目。

阿玛莉莉莎显得不知所措，提心弔胆地问

「难道……你就那么不愿意？」

「打死也不要！」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过会被您如此坚决地拒绝……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十分羞愧」

「再说了……你也不愿意吧？和我这种人结婚，肯定不愿意的吧」

莲低着头，这样问道。阿玛莉莉莎回以沉默。莲心想不妙，抬头一看，只见阿玛莉莉莎正拨弄着发梢，好像脸上还泛起了红晕。

「我……没有不愿意。啊，不是的，那个……如果问我是不是积极地想和您在一起，那个……我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至少不会……欸！请不要让女孩子把这种话说出来！」

「诶……你认真的？为什么？」

莲真的搞不懂了，问过去。

他很清楚自己是一具空壳，就算有什么让人产生好感的地方，那也无非是浅层的表象。他根本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任何地方值得让阿玛莉莉莎喜欢上。

阿玛莉莉莎犹犹豫豫，但苦恼到最后还是说了下去

「……因为，您对输掉的我都非常温柔」

她扭扭捏捏，小声答道。

莲第三次望天。他之所以隐瞒菲兰德的败北，目的是为了自己。在他看来，这不能算作是温柔。他叹息着深闺大小姐的不谙世事，主张道

「我没你说的那么温柔。另外，我看你心里也还很犹豫。既然是这样，当然就不能那样公开发表伴侣宣言了。你要更加珍惜自己」

「……看嘛，现在不就很温柔」

「这种哪算得上。回了会场你就去解开大家的误会。算我求你」

「好吧。既然您希望这样」

阿玛莉莉莎点头答应，莲这才鬆了口气。

但阿玛莉莉莎的双眸美丽地焕发光辉，说

「但我绝不忘记输给您的事实以及婚礼的惯例」

「你就忘了吧」

莲感到头疼，按住额头。

不过总是算是谈妥了。但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

「事情我全都听到了喔」

一个声音伴着笑声传了过来。莲心想觉得不妙，顿时不寒而慄。

只见一个银髮的美丽身影在前方现身。那正是安妮。看来她一路尾随到了这里。那张完美无缺的端正脸庞露出坏透了的笑容。接着，她宣告道

「非常遗憾，我不能让少年做你的伴侣」

——慢着，这事刚才已经谈妥了。

莲正要讲，安妮却飞快地接着讲了下去

「因为，我才是少年的伴侣！」

莲抱住脑袋。

他再次感觉到，平静已被彻底粉碎。

阿玛莉莉莎吓得大跳起来，放声惊呼。

*　*　*

「您您您、您已经有伴侣了吗！我败给了已经有伴侣的人吗？」

「没有，我才没有，你冷静点」

「好过分啊少年，我们明明互许下了那么火热的爱的誓言」

「我和你没有相互发过任何誓」

「你明明说不论疾病还是健康，都会保护我……」

「好像是和你许下过类似的契约，但别说的那么惹人误解好吗」

情况变得複杂起来。阿玛莉莉莎看上去受了打击，正瑟瑟发抖。看这样子是没救了。莲打算强行镇住她的混乱。

「行了，我们走吧。先回去」

「不，话还没说完！」

「根本就没开始讲！走了！」

莲带着阿玛莉莉莎走了出去。安妮一脸坏笑跟在后头。

「伴侣……我要嫁给有妇之夫……」

「都说不是那样了」

「好冷淡啊。把我一片好心当驴肝肺，真让人心寒」

「你哪来的好意，完全是恶意」

三个人吵吵闹闹地在迷宫中前进，然而不论走多久都没有达到广场。看样子是迷路了。正当莲伤脑筋的时候，阿玛莉莉莎说道

「那个，需要我放出使魔从上空带路吗？」

「嗯，拜託、了」

此时，莲停下了脚步。和是因为，异样的气味扰动了他的嗅觉。

莲顿时感到浑身发凉。他很吃惊，很怀疑，但他记忆中的确嗅到过这个气味。那是被师傅带着各地周游之时多次闻到过的气味。

是铁鏽的气味，血的醇香。

「少年，你好像也发觉到了呢」

「嗯……这是……」

莲和安妮相互看了看。安妮严肃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二人飞奔而起。阿玛莉莉莎吃惊地喊过去

「啊，等等，出什么事了？」

「待会儿再解释！」

莲顾不上语气，十万火急地向前跑。二人朝着气味传来的方向前进，到达一处地点。在那里，有一片由修剪成四四方方的绿篱所围成的空间，设有蔷薇花坛。鲜花争奇斗豔地怒放着，美得彷彿带有剧毒。

除此之外，还存在另一件东西。

少女像只坏掉的人偶倒在那里。

那双眼睛像玻璃珠一样空洞，定格在恐惧之下大大张开的状态，昭示着她已丧命。

艳红的花朵身上，染上了更加鲜艳的色彩。

那是生命的颜色。

大量的血撒得到处都是。

那些全都是从这个倒下的女生嘴里吐出来的。

更为异样的是，人都已经死了，书架依然在旁边保持开示。莲记得师傅曾向自己描述过这种死状。他看了看那个丧主的书架，然后低声说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