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打破寧靜的黑暗獠牙

「抱歉啊，因为我有点累，今天的课程就自习吧。」

遭到古革巨人袭击的隔天，进入小教室的奥斯华德一开口就这么说。

「请等一下，教官。」

「传闻诺亚·海德曼教官现在失蹤了，而且圣堂也被破坏了一部分……那是海德曼教官做的吗？」

「没错，是那家伙召唤了古革巨人，想藉以掳走切尔希。我已经跟那家伙已经在圣堂做好了断。不必担心，无论是那家伙还是古革巨人的尸体都已经收拾完毕，就算这次学生会那些家伙想要讯问，我也会随行保护你们。」

见到仍以平常口吻说话的奥斯华德，里昂愣住了。

「……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他是你同事吧，再说明明杀了人，至少该有点动摇或是后悔吧？」

面对里昂綳着脸的问题，奥斯华德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地说。

「只是打倒敌人而已怎么可能心生动摇？更何况在战争里，老子我可是杀了数不清的敌兵……经历过的修罗场数跟你这家伙远远不同。」

虽然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奥斯华德还是对眼前里昂的天真感到厌恶，因而摆出严厉的眼神。

仅管里昂对如此态度的奥斯华德一时失语，但仍继续说道：

「而且，已经确定海德曼教官就是袭击我们的人吗？那个和善可亲的人真的是与卡努杰昂王国通敌的纹章师吗？」

「你是白痴吗？」

奥斯华德轻蔑地说道：

「会摆出一副坏人脸走在路上的也只有在街上的小流氓而已，别以外表来做判断。」

「我觉得不是那样。」

虽然用词有所顾虑，但夏洛特以明显指责似地口吻说道。

卡隆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很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们并未被告知任何昨天事情的来龙去脉。况且切尔希到底是什么人？请教官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事吧！」

里昂等人以诚恳的态度向奥斯华德倾诉。

但，无论怎么恳求都不可能对他们坦承一切，奥斯华德像是要从他们身边逃离般强硬地终止对话。

「卡努杰昂王国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切尔希，肯定会再派刺客来。不过没问题，我绝对会保护你们。」

「我们才不是想问这个！请认真地说明好让我们明白吧，教官！」

虽然里昂死缠烂打地追问，但奥斯华德并未听进去。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老实地待着就好。」

像是拒绝里昂等人般，奥斯华德离开了小教室。从教室离开的他心中涌起了无法真挚面对学生们的罪恶感及孤独感。

但是，没有时间消沉了。虽然打倒了海德曼，其背后的〈龙将〉雷奥尼达·奥凯德肯定会派出新的刺客来。

「切尔希被麻伙给盯上了。要是认真地攻过来的话，就算是我也无法全身而退。特别是他的极大技（Infinite）……算了，他应该不会亲自出马到这里来吧。」

如果身为将军的雷奥尼达以诱拐为目的侵入罗安市的话，肯定会成为新战争的导火线。卡努杰昂王国应该也不希望正面冲突才是。

「如果对手不是他的话我不可能输，不管刺客是谁我都会击溃他们。」

奥斯华德像是要鼓舞自己般，用拳头击向自己张开的手掌。

※

「可恶……」

里昂一屁股用力地坐回椅子上，看着奥斯华德离开的小教室大门，接着转头看向身后的座位，切尔希表情阴沉地低着头。

似乎因为昨天的事件而受到相当大的冲击，切尔希今早开始就没什么精神。

里昂转身看向前方，摆出艰涩的表情沉默，接着徐徐地出声询问。

「有件事我总想不透。」

「你指的是？」

坐在左方的夏洛特反问。

「暂且不论海德曼教官是不是加尔杰诺王国的间谍，正如温彻斯特教官所说，以外观来判断他人的确很危险。」

「说的也是，常听闻有敌国情报员潜伏，但实际发生在自己周遭时，感觉有点奇特。」

卡隆从右侧附和道。

「奇特的感觉啊……​​的确我们从海德曼教官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平时的话他还挺温柔的。」

夏洛特也同意地点点头。

「我也这么想，不过我感到疑惑的是……」

里昂顿了顿，在脑中重整思绪后说。

「当我们被古革巨人袭击时，海德曼教官却不知去向对吧？」

「那是当然的吧，召唤纹章并不像元素纹章般有直接攻击的手段，理论上施术者隐藏身影，让召唤出来的魔物去战斗才是正确的。」

夏洛特『哼哼——』一脸得意地叙述道。

「就是这样，术者会躲藏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去对吧？」

「……啊，原来如此。」

察觉到里昂真意的卡隆也点点头。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反应不是这么机灵的夏洛特问道。

「所以说，当时应该没人知道海德曼教官就藏身于圣堂对吧？」

「那是当然的吧？因为这就是正常召唤纹章持有者的战斗方式啊。」

「迟钝！这优等生实在有够迟钝！」

「嗯、嗯，是有这么一点……」

卡隆与里昂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交谈。

「等、禁止讲悄悄话，给我好好说明清楚！」

夏洛特红着脸追问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就是说，究竟为什么温彻斯特教官会知道海德曼教官正躲在圣堂里呢？」

「……原来如此，但那应该只是单纯去显眼的地方找，接着刚好在圣堂发现了海德曼教官而已吧？」

谈到这里，夏洛特也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不对，温彻斯特教官明确地说过自己昨天要前往圣堂。」

「嗯，的确是这么说过。」

卡隆也颔首道。

「况且，教官在解决了古革巨人后，命令我们撤退对吧？如果教官没有掌握到海德曼的躲藏地点的话，我想他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没错，如果海德曼教官就潜伏在归途中或宿舍内的话，那可就惨了——为什么温彻斯特教官能掌握到海德曼教官的藏身处呢？」

里昂微微地绷紧表情，再度提出疑问。

「或许温彻斯特教官，已经预测到会有这次的袭击了也不一定……」

「所以说为什么温彻斯特教官会知道这种事啊？」

「会不会是事先从哪里的情报机关获得了相关的情报呢？」

「可是，知道切尔希的人只有我们吧？有人能够事先提供情报不是太奇怪了吗？」

对于卡隆的说词，夏洛特双手抱胸提出反对。

「但是加尔杰诺那边也知道切尔希的存在吧？所以就算我国有其他人知道切尔希的事也不奇怪吧？」

听着两人的争论，里昂心中暗自涌起了不安的想像。

「我想——」

接着里昂介入两人的对话插嘴道。

「温彻斯特教官其实……和海德曼教官一样与加尔杰诺王国有所勾结也说不定。」

话一说出口，里昂立刻对自己的发言产生厌恶感，现在自己，正在怀疑自己所仰慕的教官是间谍。

「你、你在说什么啊里昂。」

夏洛特困惑地对里昂发问。

明明应该撤回前言的，却因自己心中的不安想法持续膨胀，里昂像是违背自己意志地开口说道。

「虽然我也不想相信，但如果教官是敌国情报员的话，很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举例来说，昨天古革巨人的袭击，大概对于身为谍报员的温彻斯特教官来说也是预料外的事吧。」

重新调整一下呼吸后，里昂继续说道：

「温彻斯特教官，大概昨天跟海德曼教官约好在圣堂见面了吧？仔细想想吧，平常连打扫都嫌麻烦的那个人，只有昨天才跟了过来……可恶，明明不想这么小心眼的。」

里昂低声咂嘴。

「况且最近教官总感觉挺冷淡的，​​他刚刚的态度也让人很不舒服。」

一旦对他人起了疑心，其一举一动都只会让人朝向坏的方面想，这更加强了奥斯华德通敌的印象。

「……的确谍报员总给人冷酷的印象呢。」

宛如想起刚才奥斯华德的态度，卡隆也小声介面道：

「等等，怎么连卡隆你也说这种话。」

夏洛特再次摆出困扰的神情看着卡隆。

「我也不想怀疑温彻斯特教官……但教官最近实在很可疑。」

里昂这么一说，卡隆像是想从夏洛特的视线中逃开似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依照里昂的说法——温彻斯特教官是加尔杰诺王国的人的话，为什么要选择在圣堂密会呢？因为要是被发现的话就惨了，应该选在我们不在场的其他地点比较好吧？」

像是发现其中矛盾般，夏洛特绽开笑容指正道。

「……是为了把我交出去吧。」

突然的说话声，使三人转头回望——在三人身后的座位上，之前一直低头着的切尔希以阴沉的表情抬起头。

由于过于热中讨论，导致忘了切尔希的存在。

「虽然很抱歉，但我也这么认为。」

里昂接续切尔希的话语。

「该不会是为了把切尔希交给加尔杰诺吧？并且预定要把碍事的我们给除掉也说不定……」

里昂有些难过地握紧拳头，润了润自己的唇。

「但是发生了对温彻斯特教官来说预料外的事情————古革巨人的袭击。也就是海德曼教官背叛了，理由是想独佔功劳。于是催促我们逃走，独自一人前去肃清海德曼教官。」

讲到这里，里昂突然地胡乱搔弄那头蓝发，怒声说道：

「该死！真讨厌想这些东西的自己。简直就像混蛋一样……但是教官啥都不讲的话只会让我们疑神疑鬼的啊。」

对里昂的内心纠葛，夏洛特也难过地眯起眼，轻咬着下唇。

「里昂所说的是无稽之谈，温彻斯特教官才不是什么间谍，我是这么想……明明应该这么想的。」

话语暂时中断。

「我啊，觉得温彻斯特教官只不过是个糊涂的大叔而已。但其实我相当喜欢这样糊涂的教官。」

以沉痛的表情表露心声的夏洛特，眼眶有些湿润。

「温彻斯特教官他，平时明明直爽温和，在与古革巨人交战时却彷彿变了个人……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才是假的我已经分不清了。」

卡隆边叹着气，从口中硬挤出几句话来，他似乎也为此苦恼着。

「因为我的关係把大家都牵扯进来了……」

切尔希再度开口。

「明明以为能更简单地见到爸爸。从没想过会像这样给周遭人们造成困扰……」

她软弱地说道，并深深地低下头。

「别摆出那样的表情啦。我们约好了吧？要把你带到穷极之门去。」

听闻里昂的话语，切尔希脸色有些泛红地点点头。

「嗯、嗯！」

「总觉得感情变好了……！？」

一扫先前沉痛的表情，夏洛特揉了揉眼睛，吃惊地道。

看到这样的她，原先卡隆僵硬的表情也变得柔和，接着为了转移话题轻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