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克蕾雅的会晤后,颓丧消沉的我回到了克里夫家。
然而在我的眼前,却出现了难以置信的光景。
没想到,克里夫居然在家里和陌生的女性抱在一起。
是个感觉很朴素的女性。有着一头明亮的栗子色短髮,脸上长着雀斑,身高也不高。虽说以整体来看算瘦,但或许是因为给人的印象呆愣,看起来有些显胖。
和艾莉娜丽洁完全不像。
如果要把艾莉娜丽洁比喻成发情期的猫,她就是结扎过的狗。当然,我从来没见过。
不会吧克里夫学长。怎么会,总是对我耳提面命的人竟然……之所以没带艾莉娜丽洁一起来,就是为了跟那个人见面吗?你和艾莉娜丽洁只是玩玩的而已吗?虽说她是个好色之徒,但你们连孩子都生了……真正的心上人却在其他地方吗?
快告诉我这是骗人的啊克里夫学长。
继拉托雷亚家之后,就连克里夫学长都这样,我会再也没办法相信任何人啊。
啊啊,混帐,爱到底在哪。希露菲、洛琪希、艾莉丝。谁都好,快来抱着我向我倾诉爱意。这样一来,我就能稍微再努力一下。
「啊,鲁迪乌斯,你来得正好。可以帮我拿一下那个柜子上的箱子吗?以我们的身高,就算踩在凳子上也构不到。」
「啊,是。」
在我做着下集预告的这段期间,克里夫与少女分开了。
感觉并没有面红耳赤。好像只是在对方快从凳子上掉下来时撑住而已。
「温蒂,你的脚有扭到吗?」
「没有,不要紧。谢谢你。」
我一边听着这样的对话,一边从柜子上把箱子拿下来。
将昨天打扫时没有扫乾净的尘埃吹掉,然后交给克里夫。
「不好意思,我想大概在这里面……好,就是这个。太好了,这样明天就能设法应付了。」
克里夫从箱子里面取出了某种类似徽章的东西。
是米里斯教团的徽章。是工作用的道具吗?
「那么鲁迪乌斯,怎么啦?今天你们不是要在拉托雷亚家过夜吗?」
被问到之后,我探出身子。希望今天的事务必要让克里夫听听。
「不,关于这件事呢,请听我说──」
我让思考顺着愤怒的情绪,鉅细靡遗地向克里夫说明事情经过。
去了拉托雷亚家的事。克蕾雅当时的言行举止。忍无可忍而动手,从宅邸离开的事。虽然现在稍微冷静点了,但依旧还是让我忿忿不平的事。
想起来就觉得火大。
「……唔──」
听完我这番话,连克里夫也皱起眉头。
即使是众所公认的圣人克里夫,听了刚才说的应该也能理解吧。
「确实,米里斯贵族有由双亲来决定婚事的习俗,也有人主张女性就是得生育小孩……不过让甚至无法自己说话的人去跟别人结婚,实在是很难以理解。」
「对吧?」
她根本就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鬼。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帮她说话。不敢相信那种人竟然会是塞妮丝的母亲。
神到底在哪啊!魔法都市夏利亚!
「不过,我认为克蕾雅女士或许也有些混乱。毕竟女儿突然变成那样。以自己的小孩来想像一下……应该能懂吧?」
克里夫就像是要告诫我似的这样说道。我希望他能跟着我一起生气。但是,以克里夫的立场来看,他现在只听了我单方面的说词。他或许正冷静地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
我也稍微思考一下吧。
自己的孩子,露西……感觉还很难想像。先假设为诺伦她们好了。
诺伦在成人式的同时出外旅行,想说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却陷入心神丧失状态。而且带她回来的,还是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生下的小孩,以及毫无血缘关係的小妾的小孩。这样确实是会混乱。
会想说必须做点什么才行……可是。
「要怎么混乱,才会得到让女儿结婚的这个结论啊?」
「说不定她是有自己的考量喔?先撇除小孩的问题,只要与贵族结婚,自然有人能照顾她。就算是在自己死后也是。」
我没办法这么想。
感觉上是因为她还有作用,觉得丢掉太浪费所以才想重新利用。
你可是为人父母。那是好不容易才被带回来的自己女儿啊。搞什么啊。可恶!
我想起在宅邸大闹的时候,克蕾雅脸上的表情。在我用岩炮弹与暴风打倒卫兵的时候,她的表情也是一脸冰冷。那张脸简直就像是在说自己分明没有任何不对,这家伙是在胡闹什么。
只不过,现在的我眼睛戴着滤镜。说不定克蕾雅只是脚软,脸也僵住了而已。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讲出来的话依旧是事实。
「总之,我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我家就让你自由使用吧。」
「非常感谢。」
「这里是教皇的所有地,即使拉托雷亚家想要做什么,他们也没办法出手。」
听到这句话,我才突然会意到自己没有考虑过拉托雷亚家会採取什么手段的可能性。
我与克蕾雅决裂了。已经不会再见到面。
虽然我这样想,但对方或许不这么认为。为了夺回塞妮丝,也有可能会採取某种手段。那么,是不是让塞妮丝回去夏利亚比较好呢?
「况且,要是才刚回到故乡就得马上回去,你的母亲也很可怜吧。」
「唔。」
米里斯是塞妮丝的故乡。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她应该也想再多逛逛才对。
我也希望找个空閑的时候,能带她到各个地方走走。
「可是……」
「你出门的时候,交给温蒂来照顾她就行了。她这个人虽然有些冒失,却很值得信赖。」
说完这句话,克里夫望向我陌生的女性。
「……克里夫学长,她是?」
「噢,抱歉。我忘记介绍了。她叫温蒂。要说的话……对了,就像是你和希露菲之间的关係。」
「原来如此,完全明白了。」
我和希露菲的关係……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谜题全都解开了。
爷爷的名字永远只有一个。(注:出自《名侦探柯南》与《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的台词)
「我会对艾莉娜丽洁小姐保密的。」
「不对等等,你先等一下,别自己乱下结论,不是你想的那样。」
克里夫慌张地帮我说明。
听说今天他去教团总部办理手续,同时也为了今后生活调度了所需的物品。
而其中之一,似乎就是要僱用帮佣。
此时,克里夫前往了自己从前曾生活过的孤儿院。在孤儿院里会教导他们家事以及做菜,来作为孩子们的一种职业训练。而他就是向那里募集帮佣。
「温蒂在里面最为年长,很快就要到没办法住在孤儿院的年纪。当然也不只这个原因,总之她暂时会以通勤的方式来我家帮忙。而且在我这边处理家事也能成为工作经历。」
简而言之,算是以教育实习的方式僱用了她。
曾在教皇的孙子克里夫身边工作,以经历来说想必也很值得信赖吧。
对求职很有帮助。
「我叫温蒂。家事方面都有办法处理。请多多指教。」
和希露菲一样。因为他这么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密不可分的关係,简而言之,就只是以前曾经玩在一块的儿时玩伴吗?
不过,虽然不清楚温蒂现在几岁,但是和这么年轻的女孩在一起难保不会犯下什么过错吧?
不对,克里夫的话肯定没问题。毕竟又不是我,没事的。
「……」
不管怎么样,在跑出拉托雷亚家的当下就已经让计画受挫了。
既然事情演变成这样,最好先让塞妮丝回家,在那之后再展开行动。
不过,一想到克蕾雅把塞妮丝当作物品,就令我气愤难平,起码也要让她在镇上到处逛逛……唔──这个想法实在不妥。还是等到克里夫成长,我支援他,完全压过助拉托雷亚家的势力后比较妥当。
只是那样的未来不一定会实现。
「爱夏,你怎么看?」
「……咦?」
要是伤脑筋就跟人商量。先听听爱夏的意见吧。
「你觉得该马上送母亲回家一趟比较好吗?还是说,应该要暂时待在这个家里,找个时间让她到镇上到处逛逛比较好?」
我这样一问,爱夏就像陷入沉思那般环起双臂。
然而,她马上又抬起头,望向克里夫的方向。
「这个家真的安全吗?」
「嗯。虽然是间小房子,但拉托雷亚家应该也没办法轻易出手,否则会引发严重问题。」
「明白会引发严重问题,拉托雷亚家依旧选择出手的可能性呢?」
「理论上几乎没有。毕竟他们家也有自己的立场。」
立场啊。那个婆婆既然以家世为优先,想必也会考虑到这个层面吧。虽然她是个既顽固又惹人厌的家伙,但脑袋看起来并不笨。
「我认为没问题。」
爱夏维持着环胸的姿势这样说道。
「虽然只是大概,但我猜那个家……那个人,对变成这样的塞妮丝母亲,应该感觉不到什么价值……」
确实。对于拉托雷亚家来说,塞妮丝的利用价值应该很低。就如同克里夫说的,和一名无法说话的对象结婚,这种事情就算是用这个国家的常识去判断也会令人皱起眉头。
即使强迫对方接受那种人,这段婚姻所建立的关係想必也会很薄弱。
我有想过她说不定是想取回金援菲托亚领地搜索团的那笔钱,不过如果是这样,只要提出要求开个价,要我支付也不成问题。
应该不用认为她是基于感情所做的判断,如果有,就不会像那样把塞妮丝当成物品对待。
「毕竟她透过这次的事情也理解到了哥哥的恐怖,刚才也没有派人追上来。所以,我想她对塞妮丝母亲并没有那么执着。」
嗯,说得也对。
离开拉托雷亚家后,我们其实是悠哉走回来的,却没有出现追兵。明明可以通报一声,让士兵追上我们才对。虽然不清楚是因为害怕我,还是单纯放弃了,但她也知道我与克里夫的关係亲密。
虽说不知道她是在哪得到情报的……总之既然演变成那样,只要稍微想一下应该就很清楚我会逃到这边,但她却置之不理。
「如果是在可以马上出手的地方倒还难说,但既然我们在敌对势力的地盘上受到保护,我想应该不要紧。」
「原来如此。」
回馈很少,风险很大。这样一来,实在不太可能会强行把塞妮丝夺回去。
不愧是爱夏。分析得很全面。
「既然这样,鲁迪乌斯。」
此时,克里夫开口插话。
「我明天会去见祖父一面,你要不要一起去?既然与拉托雷亚家发生了纠纷,你今后在这个国家势必会变得很难行动……你想要建立关係吧?」
「可以吗?」
「当然,不过祖父愿不愿意成为后盾得看你的表现。我虽然会介绍,但不会多说什么。」
「嗯,那是当然。」
克里夫应该不希望我介入才对。我也不打算积极地帮忙克里夫。
虽然不清楚我这个人有多少人认识,但如果介绍一个人,将他拉拢到自己阵营,这么一来自然会成为克里夫的功绩。他似乎就算要扭曲自己的原则,也愿意帮我引荐给教皇。
不只是塞妮丝的事情,我也必须要发展佣兵团才行。
有教皇担任后盾,就能对这两件事都带来有效的作用。
当然,没必要特别让教皇保护塞妮丝。只要彼此建立了关係,对方自然也不好出手。
「……麻烦你了。」
我在心中如此盘算,然后对克里夫低下头。
算了,在米里斯还有其他事要做。重新打起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