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姚雨枫
瑞杰路德·斯佩路迪亚。
他是斯佩路德族战士夫妇所生下的男孩,同时也是个头脑顽固不懂变通的孩子。
但是,唯独十分擅长打架。
在尾巴掉落成年之前,他就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一个同年龄的孩子。
是他的力量和敏捷比起其他孩子更佔优势吗?并非如此。
事实上比他身材魁梧的孩子比比皆是。
那么是他反应异于常人吗?同样并非如此。
事实上也有比他反应更为敏锐的孩子。
当然,虽说如此,他的各项能力依然在孩子中处于佼佼者……
可要说他的过人之处,便在于对于战况的判断能力,以及採取行动的决断力。
他比谁都要更为果断,善于选择最为接近正解的答案。也得益于此,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他都能抓住一瞬即逝的胜机,成功取得胜利。
在此基础上,他又是个努力家。从小到大,别说从没有哪怕一天偷懒,甚至还积极向父亲讨教,进行特训。
既有才能,又有适应性,还付诸于行动。
那么其获得的成果也就不言而喻。
瑞杰路德·斯佩路迪亚在成年之后,仅仅耗费数十年就出人头地,最终成为了战士长。
就算纵观斯佩路德族的漫长历史,这也是鲜少罕见的异常例子。
不过,这也不仅仅是因为瑞杰路德本人特别优秀,而是因为恰逢战争。
自第二次人魔大战终结,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的岁月。
魔大陆维持了漫长的和平……话虽如此,来自于其他种族的排挤压迫依然十分强烈,总算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大战,度过了千年以上的光阴。
就在这时候,魔大陆动乱再起。
名为拉普拉斯的男人揭竿而起,开始让君临于魔大陆的魔王们隶属于他。
魔王们有的被其正面击溃,又有的选择不战而降。
拉普拉斯没有经历过哪怕一次败北,渐渐具备了一统魔大陆的气势。
而就是这位拉普拉斯,也同样对大多数斯佩路德族栖息的帕皮诺斯地区出手。
对斯佩路德族而言,同样面临着抉择——究竟是顺从于他,还是与其抗争。
于是,族内不同的意见产生了对立。
年长的族人持反对意见。他们大多都是从魔界大帝奇希莉卡·奇希里斯时代就出生的老者,也参加了第二次人魔大战。对于奇希莉卡的忠诚心还未淡去。因此反对顺从于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与之相对的,年轻人们选择了迎合。拉普拉斯所宣扬的正义,不仅限于统一魔大陆,更是野心勃勃地打算进攻其他种族的领地,争夺更加肥沃的土地。以此来矫正其他种族对魔族的蔑视,以及被他们当作奴隶的悲惨现状。如此深明大义的理念,对于不知道第二次人魔大战惨败历史的年轻人而言,实在是充满了魅力。
本来的话,年长者们掌握决定权。
斯佩路德族作为寿命漫长的种族,年长者富有经验的话语更有分量。
然而,奇希莉卡·奇希里斯的时代已然太过遥远。
对现状抱着不满的年轻人数量更多,也更有声势。
况且,年长者之中,也不乏有人对现状不满,且领悟到现在已经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奇希莉卡的威光已经黯淡,显然对于她残留的忠诚,已经不足以颠覆眼下的大势所趋。
于是,在加入拉普拉斯大军的同时,族内也顺势完成了世代交替。
斯佩路德族一旦决定参战,那么势必就会产生远赴战场的战士团,和留守村落的普通族人。
遵循传统,战士团的成员,是从族内最为优秀的战士中选拔而出,而战士长也是其中最强的战士。
在参战前夕,全族举办了盛大的祭典,也开办了选拔擂台。
而最终,从中脱颖而出的便是——瑞杰路德。
从那以后,瑞杰路德担起了战士长的职责,率领同族英杰加入了拉普拉斯的军团。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的话,恐怕瑞杰路德想要成为战士长,还要经曆数百年的磨练吧。
◇
在成为战士长的同时,瑞杰路德和族内的某位女性举办了婚礼。
那是名为露维利亚的女孩,年龄比瑞杰路德要年长,却并非战士。
在斯佩路德族里,是较为罕见的,她不擅长战斗,而是选择积极为村里付出的女性。
她有着开朗的性格,无论和谁都没有隔阂,即便在年轻的战士之中也有不小的人气。
瑞杰路德在当时,就是一个脑袋顽固,又不怎么爱说话的男人,在村人眼中,无论老少都对他抱着类似「不太懂他在想些啥」或是「他好像一直都在生气似的有点可怕」之类的印象。
而露维利亚,却是瑞杰路德为数不多的理解者。
毕竟从小到大,她就好像姐姐一般照顾瑞杰路德。
瑞杰路德头脑顽固到甚至有时连父母的话都不会听从,但是唯独对于露维利亚的话语,他还算是比较顺从。
正因如此,族长促成这段姻缘,或许是想要让露维利亚成为拴住瑞杰路德的项圈吧。
至于到底有没有起到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瑞杰路德很快就和露维利亚生下了子嗣,从旁人眼里看来,他们算得上是和睦的夫妻。
「欢迎回来,亲爱的。这次的远征怎么样呢?」
斯佩路德族每每经历大战,就会回到帕皮诺斯地区,自己村落的家中。
瑞杰路德回到家里,露维利亚便积极地向他搭话。
「大获全胜。将魔王阿托菲拉托菲收入了麾下,也杀死了魔界大帝奇希莉卡·奇希里斯。不过,魔王巴迪冈迪似乎对此很愤怒,宣言要向我们全面抗战。」
「说到巴迪冈迪,我记得在以前的大战之中,是作为魔王军参谋的魔王吧?没问题吗?」
「没什么特别的,一如既往,接下来帮助拉普拉斯大人攻陷利卡里斯镇,击倒巴迪冈迪,仅此而已。」
在斯佩路德族参战的时候,拉普拉斯的军队已经十分强大。
已经吸收了各地的好战派魔王,以及许多武斗派的种族参战。
不仅如此,作为总将领的拉普拉斯又聪慧过人,从不打无胜算之仗。
即便是必胜之战,他也总能採取极力避免牺牲的战术,并加以实行。
至少从斯佩路德族参战以来,就从来没有打过任何一场败仗。
「真的不要紧吗?」
「那位大人是乱世豪杰。我们只要对他忠心耿耿地跟随即可。」
在强大的军团之中,斯佩路德族的战士团尤其受到重用。
与能够使用念话来长距离通讯的米格路德族组队,各种各样的战役中,抢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投入战斗。
使得即使是刚加入不久的新面孔,也能作为战术核心发挥作用。
也因此,在繁多的战事中,取得了显耀的战功,在军团之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成为了军团的核心战力,被大家所重视敬仰。
拉普拉斯本人对斯佩路德族抱着期待,而战士团也回应了这份期待。
与此同时,斯佩路德族对于拉普拉斯的忠诚心也不断高涨。
身为战士长的瑞杰路德也对拉普拉斯寄予信赖,同时也对拉普拉斯的军团产生了越来越强的归属感。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没问题吧。」
「嗯。」
两人之间的对话谈不上多么热络,不过露维利亚依然露出了笑颜。
也就只有她,才能明白,现在的瑞杰路德心中有多么的高兴。
在参与拉普拉斯的军团之后,唯独她能够每每看穿丈夫不苟言笑的喜悦。
「……话说回来,这次远征的期间,孩子出生了哦?能不能帮忙起个名字呢?」
说着,露维利亚将目光投向房间的一角。
在视线的彼端,一个小婴儿睡在那里。
孩子的面容和瑞杰路德十分相似,不过眼睛的形状却随露维利亚。
瑞杰路德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怎么都好,你决定吧。」
「知道了啦。」
露维利亚轻轻一笑,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反对。
因为她能够理解瑞杰路德现在不知所措的心情。虽然听起来像是事不关己的口吻,但在露维利亚听来,却好像是在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起名字啊,所以帮帮我」似的。
「……」
瑞杰路德来到了孩子的身旁,俯视向他。
一如既往的扑克脸。
「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
「为什么呢?」
「因为搞不懂他们想什么。」
瑞杰路德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孩子伸出手指。
孩子笑着抓住了手指。
「比我想像中力气要大。」
「你的力气才比较大呢。」
「这是自然。」
我是在说你和他差不多大的时候的事啦——露维利亚笑道。
可就在笑的时候,小婴儿却突然开始了哭泣。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瑞杰路德不明所以地看向孩子,却并没有打算要做些什么。
露维利亚轻轻微笑着将孩子抱起,摇晃着抚摸他的脑袋。充满慈爱的举动,让孩子渐渐停止了哭鸣。
「吶,亲爱的,抱抱看吗?像这样托住身体,轻轻摸摸他的脑袋。」
「……不,我就免了。」
嘴上这般说道,瑞杰路德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前几日杀死的敌人。
那是一名拥有坚实皮肤的托卡族的战士,瑞杰路德挥舞长枪划破他的皮肤,击出拳头打碎他的骨头。
而眼前的孩子,看起来比那个托卡族的战士,要贫弱得多。
他生怕如果自己伸手去抱他,可能会不小心将他的身体挤垮。
「这样啊。」
也不知能不能看穿瑞杰路德此刻的心情,露维利亚只是保持着她的微笑。
◇
从那之后,过了一段时间。
就在魔王巴迪冈迪被击败后不久,拉普拉斯不知不觉中被称呼为了『魔神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的大军也被改名为了魔神军,而与之相伴的,斯佩路德族的名声也变得更加响亮。
魔神所到之处,必有斯佩路德之影——甚至给人以这样的印象。
他们的身姿,被吟游诗人们这般传颂——
「绿色的头髮,雪白的肌肤,携带白瓷的长枪,魔神的爪牙所指之处,何等强敌都将尸骨无存。」
一旦听到这样的歌谣,斯佩路德族都会夸耀地举起手中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