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進路

「讨厌－，真是的。好丢脸……搞砸了……」

克莉丝在结束乾杯的致词后，马上就到我身旁这么说。

脸红成了一片。

我想也是吧。

毕竟虽然是受到王子殿下的推荐而站到了台上，但却只能在上面支支吾吾，把不像个毕业生的模样展露在众人眼前。

话虽如此，内容却很出色。

对本应是为了让具有实力和才能的人，能够接受高等教育而存在的阿苏拉王立学院。

却被和阿苏拉王国的贵族学校类似的「门第至上」风潮给支配这一点，进行了正面的批判。

自己虽然是因为家门与双亲的关係才能够入学，但真正应该受到礼遇的，是那些能力上突飞猛进的人才对。

现在，还有很多的人，比自己和薇奥拉、伊丽莎白等人更加的勤勉、更加的热情、做出了更佳的成绩。

只要让学校成为能更加的重视那些人，让他们能够得到首席的讚赏的地方，必定可以远远抛开拉诺亚魔法大学，成为世界上第一流的学校……她做出了如此的断言。

这些话在阿苏拉王国的贵族耳中，应该是不怎么好听吧。

在他们里面，也有不少人认为身为贵族这件事，才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徵。

实际上，刚才也有许多贵族确实摆出了难看的表情。

「真是－，完全没预料到会上台致词什么的，突然被这么说，怎么可能有办法好好讲嘛……」

「不，我觉得很棒」

但是，我很感动。

或许也有身为父亲的偏袒，但过去那娇小又爱哭，只看得见幻想与理想的小孩子，居然已经能够思考到这么现实层面的问题了，想到这些，我几乎都要哭了。

「真的？」

「嗯嗯，怎么说呢。妳变了不起了呢。其实我本来以为妳会更孩子气一点。送妳来王立学院的时候，也以为妳马上就会哭着跑回家，抱怨跟想像中不一样」

我老实的这么说完，克莉丝愣了一下。

然后轻轻地搔着脸颊，缓缓地摇了头。

「没有。我，还是小孩子唷。和爸爸说的一样，和我想的不一样，而且其实也有说出口过……」

「有说过吗」

这么说完，克莉丝「嗯」地点头。

「我呢，原本一直以为，阿苏拉王国是比自己想像的更加美丽的地方。不管是地方，还是人……嗯。我以为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像神仙一样」

克莉丝讲到这便摇了摇头，然后直直地看向我。

「但是不一样。完全，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也曾经很焦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啊，我马上就明白了」

「嗯」

「住在这里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必须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必需思考的事也都是一样的。烦恼的地方是一样的，痛苦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3年吗。

好快啊。

真的是非常快。

我注意到类似的事情时，早就过了十几年了。

跟我相比，真的是十分的快。

「我也明白了爸爸或妈妈教我的事情，在这里也能够适用，总算是坚持了过来，但是结果，这3年里，我也没有做出爸爸和妈妈教给我的以外的事。就像刚才，薇奥拉的事情，要是爸爸的话，我想能解决得更漂亮，更顺利。

怎么说呢，让她改过自新，之类的？ 应该不会让她在这样的日子里留下怎么悲惨的回忆，在此之前就能让她好好反省，重新和好了吧」

「或许吧」

一边说着，内心也稍微有些动摇。

照这种说法来看，刚才的小剧场，某种程度上也是克莉丝主动引起的吧。

思考各种策略，在暗地里四处行动，对一位少女设下了圈套。

「而我却没有办到……」

这句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明明办得到却没有做」一样。

说不定对克莉丝来说，虽然最后并没有做到这种程度，但其实在事前，在这样的毕业典礼开始前，就能够先把事情解决也不一定。

「为什么没有办到呢？」

「毕竟我无法原谅薇奥拉，而且也有点嫉妒她……」

那位名叫薇奥拉的女学生，具体来说到底做出了怎样的事情呢。

这些我并不知道。

刚才骚动的过程虽然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但也算不上是完全掌握。

的确，最后她退场的画面，让人感到有点可怜。

不过恐怕薇奥拉曾经藐视过、伤害过许多人吧。

到克莉丝都说无法原谅，的这种程度。

到在这良辰吉日里，被那样对待都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程度。

假设我来到王立学院，在近距离看见她的所作所为，甚至是受到侵害的话，很可能也无法原谅她，以类似这次的形式告终也说不定。

不对，我的话或许会没看穿陷阱，直接被退学吧？

不管会怎样，都很难觉得有办法让她改过自新。

「妳嫉妒她吗？」

「咦？ 这～～～～个嘛，唔，嗯。就是说，薇奥拉她，好好努力的话，可是有拿到第一的才能的唷。像礼法呀、衣服的穿搭呀、审美观呀、计算能力呀、分配有限资源的技术呀，而且功课也是一等一的。明明是如此，可是却不肯在不擅长的科目上下工夫，用狡猾的手段拿到第一，成为首席毕业生嘛」

怎么突然变得没头没尾像在找借口似的。

是在隐瞒什么吗。

跟男人有关係吗？ 不，怎么可能。

不过薇奥拉的身别的确都是些帅哥……和那个叫爱德华还是什么象是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有往来也说不定。

嗯，冷静。

现在是身为一个父亲，不说些有用的建议不行的时候。

「嘛，也没什么。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爸爸的确是让许多的人改头换面过。像蓝妈妈和红妈妈，还有扎诺巴、克理夫……很多人都说过在和爸爸相遇之后，内心也改变了。可是，那并不是因为爸爸想要让他们改过，所以他们才改过的」

就算到了最后，为什么他们的内心会发生改变，之类的，我还是不知道。

他们是靠他们自己，发现自己不好的的地方的。

我的存在或许是成为了他们的契机也说不定，但也只是这样。

就算拿刀架着我，我也不会说是我让他们改变的。

因为从结果来看，就连我想改变自己都算不上真的有所改变了。

「的确，对薇奥拉或许是失败了。不过薇奥拉也会以这次的事情作为契机，心态上有所改变也不一定对吧？难道在妳身边，没有像这样随着时间过去发生改变的人吗？」

「欸～？ 有没有呢？」

嘴上这么说着，克莉丝却偷偷地向后面瞄了一眼。

从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名少女的身影。我记得，是叫做伊丽莎白的孩子。

是在弹劾薇奥拉时，高兴得有如完成一件大事一样的孩子。

现在她正在和几名学生互相谈天。表情十分沉静。

薇奥拉曾说过伊丽莎白是「克莉丝的敌人」。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吗。

「那个叫伊丽莎白的孩子偿还借贷的方法，真是了不起呢。是妳想出来，然后执行的吗？」

「咦？ 这－……个嘛，那个是爱莎姊提供的智慧，我是想不出来的，吧？」

啊啊，果然啊。

我本来也猜是这样。

虽然猜是听来的，但毕竟若要说是克莉丝自己想到的，手法也太过于複杂了一点。

「不过，执行的人是妳对吧？」

「嘛，嗯。那个的话，对。没错」

克莉丝虽然摆出了微妙的表情，不过马上就摇了头。

「可是爸爸，虽然那是我做的，但是却是在很多人的帮助下进行的。真的，很多的人……。不只是这样，我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光靠自己一个人就能办到的。我想果然我还是小孩子……或是说，还不够成熟吧」

「确实，妳可能还有不成熟的地方。不过那位叫伊丽莎白的孩子，在最后的最后，帮助了妳。妳觉得为什么」

「……因为比起我，她更讨厌薇奥拉」

「哈哈，也有一部份是吧。不过，是因为妳亲自的去帮助她还了欠债，难道不是吗？」

嘛，实际上是怎样不知道就是了。

不论如何，伊丽莎白在与薇奥拉之战中成为了关键人物。

细节我并不清楚，所以不能讲得很精确，不过以那孩子的位置，要薇奥拉及克莉丝二边一起陷害，我想也是办得到的不是吗。

毕竟，借款都已经全部还清了。

可是她直到最后，都是以克莉丝的友军身份在行动的。

这就是结果。

「克莉丝。我知道妳还仍然对自己的能力抱持着不满，不过其实这样也好。人不管去到哪里，都是无法一个人将所有事都完美地达成的。力量不够的时后就让别人来帮忙，反过来别人力量不够而困扰的时候就帮忙他，人就是在这反覆之中活着的」

「……」

「妳在这三年里，已经能办到这些了」

克莉丝拯救了那些，在薇奥拉的暴政下受苦的学生们。

虽然憧憬阿苏拉王立学院，却没有染上那里的风气，以自己的意志，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结果就是，克莉丝现在看起来是毕业生当中最受敬仰的人。

最受敬仰可能是身为父亲的偏袒就是了吧……。

总而言之。

「妳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人了。所以自豪的毕业吧」

当我这么说完，克莉丝的脸唰地皱了起来，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预期像以前一样，会哇－地哭出来后抱过来的我，张开了双手等待。

就这样静止了几秒……不过克莉丝虽然眼角流出圆滚滚的泪珠，却马上用手擦掉了。

「是的」

如此点头。

非常棒的一个回答，能够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真心觉得很高兴。

不过，我这张开的双手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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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和在我身后安静地听着我和克莉丝谈话的妻子们交换，稍微听了克莉丝的故事。

是在这三年的学校生活里发生的故事。

虽然有很多辛苦的事，但果然有许许多多开心的回忆似的，开心的讲起了有关朋友和以前做过的事。

听到有关一开始拯救的被欺负的少女时，那个艾丽丝的脸上浮现了满满的满足。

希露菲听到一开始是无意的，可是到后来有认真的在经营派系的事情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说到她遵照洛克希的指导，透过问其他国家的王族来学习经营派系的方法时，洛克希也显得很高兴。

这些话题收束到某个程度，妻子们说「那，我们就去和其他人问候一声了唷」后从我们的旁边离开，我开始烦恼又把克莉丝独佔起来是不是不太好的时候。

突然，我注意到了克莉丝的背后有一位少女。

不会是背后灵吧，我这么想时，发现是曾经见过的女孩。

我记得是那场骚动开始之前，在擦克莉丝嘴脚的那个孩子。

她看起来正扭扭捏捏似的，在挣扎到底要插进我们的对话，还是不插进我们的对话。

「妳好啊，小姑娘。我是卢迪乌斯·格瑞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