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實

「那么，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种地方？」

史嘉蕾加上夸张的肢体动作，一边不满地朝四周张望。

史嘉蕾与天地穹女神的成员没被告知理由，就被强行带到了那由多研究所。目前在京过分宽敞的研究室里呈现软禁状态。

她们连更衣的时间都没有，因此所有人都身穿着清楚浮现身材曲线的驾驶员装。由于驾驶员装要缝製到可以紧贴肌肤，所以比普通内衣跟泳衣更接近裸体的状态。胸形跟肚脐的凹陷处，还有屁股缝都鲜明地露了出来。

在飞弹伤无眼前，并排了四具这样的魅惑女体。

……还是一样不晓得该把视线摆在哪边。话说回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伤无老是被姐姐乱来的举止摆弄，不过他也觉得怜悧这次的行动怪怪的。其他成员似乎也一样，爱音与姬川都露出无法释怀的表情。

「你是马斯达兹的史嘉蕾吶。我是阿塔拉克西亚的总司令，飞弹怜悧。」

「我是巨大浮岛•西USA第七飞行队马斯达兹的领队史嘉蕾•费尔柴德喔。」

史嘉蕾用自大的态度抬头仰望怜悧。她身高比怜悧矮，大概是一百六十公分左右吧。可以明显看出被华丽驾驶员服裹住的身躯接受过锻炼。身躯虽然苗条，却紧緻又坚韧，令人联想到有弹性的钢铁。红髮马尾在背部摇晃着。她虽然很了不起地挺着胸，不过分量感似乎有点少。

「那么，阿塔拉克西亚的总司令小姐。这种举动到底是在干么呢？你应该有很像样的理由跟解释吧？不然的话，这可是会引发国际问题──」

「喂，面对总司令，你这是什么口气啊！」

姬川激烈地对上史嘉蕾的态度，怜悧却举手制止了这个行为。

「姬川，不要紧的。继续说下去比较重要……之所以请贵官过来，就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为何优莉西亚还活着的答案。」

怜俐的话语令史嘉蕾的眼色一变。

「这一点请务必告知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一下。等等啦，史嘉蕾跟总司令都一样。」

优莉西亚就像无法忍耐似的，举起双手制止两人。

「为什么会变成以我死亡为前提的话题呢？我完全搞不懂吶。还是怎样？要说我是殭尸之类的东西吗？」

史嘉蕾瞪视优莉西亚。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十字的能量来源是人命吶！优莉西亚的混合量应该早就归零才对喔！还是说怎样？至今为止都没有战斗，一直躲起来吗？」

「没这种可能吧？」

优莉西亚也开始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先从结论开始说吧。」

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怜悧接着要说的话语。

「十字以人命为能量来源。这件事是谣言，没有事实的根据。」

「骗人的！不可能是这样，因为我是从上面的人口中听到这个谣传的喔？而且看你这么慌张，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不是吗！」

面对紧咬不放的史嘉蕾，怜悧冷冷地说道：

「有毫无根据的奇怪谣言流传，你觉得我会高兴吗？把不必要的恐惧与疑惑植入学生和一般市民心中，你究竟有何企图？」

怜悧释放出锐利视线，她身上有着压倒他人的魄力。而且，那番话语中有着不曾有过──甚至直达暴力境界的强硬压迫感。

这股魄力让史嘉蕾不由得缩起尾巴。

「企图什么的，才、才没这种事呢！」

「贵官的行为与恐怖行动一样。刻意散布迷惑人心的谣言，对巨大浮岛的治安带造成不良的影响。如果你再说出那种话就试看看，我已经準备好正式向美国政府提出要求了。」

「欸？别做这种事啦！因为我也没有要散布谣言啊。」

怜悧有如议论到此结束似的，双手环胸沉默不语。

「因为西USA的小报也都一致评论优莉西亚死在日本了啊……」

怜悧只是有如逼迫史嘉蕾做出决定似地瞪视着她。

「呜……知、知道了啦！真是的，我可不是在散布谣言喔！我也只是这样听说而已吶！而且活生生的优莉西亚就在眼前，就算是笨蛋也晓得那个传言有误嘛！」

史嘉蕾轻轻啧了一声。

「居然真的只是……谣言。啊啊──好蠢吶。真是……」

然后，她狠狠丢下话语。

「──遗憾啊。」

伤无怀疑自己的耳朵。

遗、遗憾？

她们是昔日的同伴……对吧？对方还活着的话，不是应该高兴吗？

然而史嘉蕾凝视优莉西亚的眼瞳，并不是因重逢而欣喜的眼神。那是有如看到杀父仇人般的眼神。

「我没忘记你以前对我们做过的事喔。我不认同优莉西亚•法兰德尔。可以吧，冒牌的英雄小姐？」

优莉西亚皱起眉心。凝视史嘉蕾的那对眼眸里混杂着淡淡的悲伤色彩。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美国的王牌吧？你在我们这边已经被视为战死者了，所以已经如同不存在一般。就算没有你，马斯达兹也没有任何问题。应该这样说比较好吧，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你回来的地方啰。」

「……这样啊，我明白了。」

优莉西亚率直地点头同意。

「──什！」

看到这种态度，史嘉蕾一脸愤怒地咬紧牙根。

「什、什么啊！被讲成这样你不生气吗？意思是你没有自尊心或是尊严之类的东西吗？」

优莉西亚不把史嘉蕾的谩骂当成一回事，就像轻风拂过耳边似的。

「没差，你想说什么都行唷。」

「咕……优莉西亚，我再问一次喔。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一看就知道史嘉蕾难以压抑怒火，面对这样的她，优莉西亚摆出沉着到冷淡的态度。

「……那种事？」

史嘉蕾吊起双眼。她大步前进至优莉西亚面前，有如瞪视似地抬头仰望那张脸庞。

「你在装什么傻啊！都是因为你我才──」

优莉西亚呼的一声叹了气。

「史嘉蕾，我可以说清楚吗？」

「嗯嗯，你就讲啊，倒不如说我从刚才就是这样问你的！快点回答！」

「我完全不晓得你在气什么呢。」

史嘉蕾的右手描绘圆弧，掴向优莉西亚的脸颊──

手在接触前停住了。

「咕……」

优莉西亚的手抓住史嘉蕾的右手腕，阻止了这个动作。

史嘉蕾用挟带怨恨的眼瞳瞪视优莉西亚。优莉西亚的表情虽然沉稳，眼睛却全然没有笑意。两人之间飘散着一触即发的气氛。

史嘉蕾硬是挥开那只手，很生气地背对优莉西亚，然后一边大声地发出脚步声一边离开房间。

这到底是怎样啊？

「欸，优莉西亚，刚才究竟是……」

「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打断伤无的话语后，优莉西亚也走向出口。

──真是莫名其妙。

然而，过去时两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虽然不晓得是什么事情就是了。

怜悧无视现场的尴尬氛围，发出凛然的声音。

「话就说到这边，你们也回宿舍休息。」

在沉重的气氛下，爱音与姬川也走出房间。就在伤无也打算跟在后面离开时，怜悧出声叫了他。

「伤无，你留下来。」

欸？只有我……是要干么啊？

虽然感到讶异，伤无还是回到了研究室的正中央。背后传来门扉上锁的声音。在这同时，怜悧也深深地将身躯沉入椅子中，抬头仰望天花板。

明明刻意命令自己留下，怜悧跟京却都没有特别想要开口。

「……呃，姐姐。刚才史嘉蕾跟优莉西亚的那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知道些什么吗？」

然而，怜悧跟京简直就像没听到伤无发言似的。深深叹息后，怜悧凝视伤无。

「姐姐，你怎样了吗？」

到刚才为止有如要弹飞史嘉蕾的那种压迫感渐渐消退，怜悧露出疲惫的脸庞。

「或许这也是一个好机会。伤无，我有话要对你说。」

「干么啊，这么慎重。」

「是混合量用完，优莉西亚就会死那件事。」

「啊啊，是刚才的谣言啊？」

伤无眼前出现京的浮动视窗。

『USA情报管理机制的杜撰程度真令人无言，我要正式提出怨言。』

「嗯嗯，就算搞错也要有个限度嘛。」

「的确有错吶。」

怜悧用沉重语调如此告知。

「用生命当能源的不只是十字。」

……

──欸？

「零Zeros，尼禄斯Neros，名字最后加上『OS』的心灵混合装置都是这样。」

这、这是在说啥啊？

OS？意思是说──

「伤无，也包括你的厄洛斯Eros吶。」

给、给我，等一下。

「呃……姐姐。我不太懂你说的事，所谓用生命当能源指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混合量一旦归零，你们就会死。」

怜悧的声音莫名清楚地迴响在研究所内。

残响声静静地消失。

然后剩下寂静。

──会死？

混合量归零的话，

我吗？

而且，

爱音也是，

姬川也是，

优莉西亚也是？

「这──」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相信啊。

「在说啥傻话啊……这个玩笑太辛辣了啦，姐姐。欸，识名小姐也一样，心眼真坏呢。」

刚刚不是才说过那是毫无根据的谣言吗？

『我希望你冷静的听。OS系列是特殊的心灵混合装置。』

特殊？

『基本性能极高，搭载着其他心灵混合装置所没有的，名为悖德武装的这种拥有绝强破坏力的武装。所以──』

「消耗的能量也极大，甚至达到足以削除生命的地步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