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姆利亞的魔王

这里是巴特兰提斯的帝都赛尔迪斯，在它的王城深处吃立着创世御柱。如今那周围已经变成了飞弹那由多的研究所。那边盖了许多研究设施，从地球送来的魔力都集中至此。由于它们都是急就章的建筑物，所以就巴特兰提斯的建筑物而论，它们的装饰物都很少。一座座建筑物都是由立方体构成的，看起来简直像是在堆骰子一样。

飞弹那由多就在其中一个立方体内。

她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凝视萤幕。手虽然没有动，萤幕上却进行着目不瑕给的操纵。这是那由多利用巴特兰提斯的魔导科技製作的电脑，使用的是只靠脑波跟移动眼球就能进行操作的介面系统。

令那由多吃惊的是，巴特兰提斯并没有电脑。这里有极初步、有如电子计算机般的东西，却没有可以大规模处理数据的系统。

这个世界使用魔力跟魔术一下子就取得了结果，因此没有基础技术这种东西。就算不去计算，魔导科技也能实现大部分的事物。

从地球的角度来看，使用魔术的魔导科技可以实现奇蹟般的事物，另一方面却也有着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的放弃心态。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没有魔术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用其他方式解决的想法。所以，这里并未孕育出除此以外的技术。这就是那由多指出的脆弱性。

初次见到创世御柱时，那由多想要阅读刻在表面上的文字。然而，巴特兰提斯的学者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这是不可能的事。理由就是，它是已经失落的语言。

因此，那由多才打算靠自己的力量分析古代文字。这座研究所里的魔导电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製造的。

然而，问题在于最初的线索。就算只有一部分也好，只要能明白写在上面的字句是什么意思，就能从那边进行解读。

如果成功解读的话，就能揭开这个创世御柱的秘密吧。不只如此，同样身为谜样古文明遗物的魔导装甲核心，以及这个世界本身的秘密或许也能真相大白。

这就是那由多觉得自己现在想知道的事物。

房间里忽然感受到气息。

「……哎呀，娃鲁媞。欢迎回来。」

娃鲁媞没发出声音的推开门扉，进入研究室内。

「我……回来了。」

放下背着的包包后，她从里面取出一片石板。

「似乎就是……这个。」

这是在巴鲁丁王城里的石板。那由多开心地阖起双掌。

「干得好，娃鲁媞。你真棒呢。」

这句话让娃鲁媞红起脸庞，害羞地轻抚头髮。

「呃……那么，这个石板要用来做什么呢？」

「让一切——这个世界与柱子，还有核心有关的事真相大白。」

「这么做……就能拯救巴特兰提斯吧？」

「嗯嗯，是呢。」

娃鲁媞浮现泪水低喃。

「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那由多大人就是神明了。」

「哎呀……一下子当恶魔一下子当神明，我还真忙呢。」

那由多感到滑稽地微笑。然而，微笑却轻轻从她的嘴角消失。

「不过——或许我真的能成为神明呢。」

如此说道后，那由多再次将视线移回萤幕。

那副模样跟平常的那由多有些不同。娃鲁媞虽然感到疑惑，却没有深入思考下去。毕竟那由多至今为止都没错过，连一次也没做过自己不期望的事。

娃鲁媞完全信任着那由多。她用幼儿望着母亲般的视线，目不转睛凝视那由多的侧脸。

◇　◇　◇

阿塔拉克西亚停在距离英国数百公里远的地点。

『完全被夹击了。』

看到京显示出来的文字讯息，以及映照在背景上的地图，怜俐与伤无流出冷汗。收到警报后，伤无、怜悧以及京三人，集合在那由多研究所的中央管理室。

以阿塔拉克西亚为中心的地图上，映照着两个敌人。一个是从伦敦冲突面出现的敌人，另一个是从后方朝这边接近的敌人。两方的敌人都还要一些时间才会跟阿塔拉克西亚接触。然而根据无人侦察机传来的情报，敌人明显是沖着阿塔拉克西亚来的。进入战斗状态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为了不让阿塔拉克西亚从西班牙与法国的冲突面那边遭受攻击，我们从凯尔特远洋那边接近。然而敌人却从爱尔兰那边绕了一个大圈前来这里。』

怜悧发出咂舌声瞪视地图。

「就敌人的续航距离推算，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吗？」

『就至今为止的数据而论是不可能没错，所以我们也无法料想到这个状况。看样子，巴特兰提斯船舰的续航距离也比以前长。就像我方让武器进化，变得可以打倒魔导兵器那样，他们或许也开始解决技术上的问题。』

「而且那些家伙的兵器改良一事，母亲可能也有份吶……不过，既然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不管是前进或是后退，都只会提早与敌方发生冲突的时间。然而，也有逃进法国那边的方法。』

可是伤无却摇了头。

「不行。从大陆那边被袭击的话，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而且我们的目的地是伦敦。应该击败眼前的敌人，笔直地朝目的地前进才对。」

「……的确，我方正朝伦敦前进。可是不收拾眼前的敌人，就无法实现这个目标。特别是从前方接近而来的敌人，不打倒对方的话别说是抵达伦敦，就连靠近它都做不到。」

『就算打倒前方的敌人，如果被后方的敌人追上，到头来就得被迫面对两名敌人。』

京的文字讯息让怜悧轻轻啧了一声。

「现状就是，至今仍然找不到其他国家的巨大浮岛。在战力这么明显不足的情况下，能採用的手段也很少。不过，同时遭受袭击的情况非避免不可。可以的话，我想要收拾弱的家伙吶……伤无，这些家伙你有印象吗？」

萤幕上映照出无人机传来的画面。

前方是眼罩女，后方是白髮女。

「啊啊，我记得。这些家伙很强唷……两人都是敌方四天王之类的角色。」

「是吗……既然如此，虽然会比较早遇上前方的敌人，不过还是前进吧。接下来就只能祈祷后方的敌人会晚到，或是续航距离不足了。」

伤无用严肃表情双手环胸。

「问题是，没有可以进行绝顶改装的对象吶……厄洛斯的基本性能完全派不上用场，更何况它也没有武装。」

就在此时，中央管理室的门扉开启了。

「大家是还没睡醒吗？还有我在唷！」

卡特路德坐着轮椅进入房间。

「还没睡醒的人是你，你还在复健中吧。」

「啰嗦吶，伤无老大。其实我早就不需要轮椅这种东西了喔。」

如此说道后，卡特路德从轮椅上起身。

「看……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的啦。」

然而那副站姿，看起来就像刚出生的小鹿似的。卡特路德用内八站姿双腿发抖地站着，这让伤无抱住头。

「不，怎么看都很勉强吧。」

「既、既然如此，就看看这个吧。吉古拉！」

卡特路德呼喊沉睡在自己体内的核心之名。黄光从身体溢出，然后收缩裹住身躯，接着在一瞬间内製造出银灰色的装甲。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然而卡特路德立刻跪倒在地，在地板上痛得来回打滚。

「呃，喂！你没事吧？」

「咕……还，还满难受的吶！」

卡特路德泪眼汪汪，脣瓣发着抖，这让伤无发出叹息。

「我就说太勉强了啊，你现在的状态哪能战斗啊。」

「不、不然的话，就是那个绝顶改装了吧。只要做了那个，伤无老大就能提升威能吧？既然如此，我就任凭你摆布啰。」

卡特路德用仰躺的姿势，意思意思地举起手臂抛了媚眼。她本人认为自己做了性感的姿势吧，但尽全力忍耐痛楚的表情却弱化了一切。

「你要我跟光是举个手就露出那种疼痛表情的家伙怎样啊……」

「那、那么，我果然还是要战斗呢。」

她从腰际拔出主要武装——手枪型的粒子枪particle gun。

「痛、痛痛痛——这只是在开玩……啊！」

伤无突然从卡特路德的手中拿走手枪。

「你、你干什么啊！？」

「这个没收，你安分点吧。」

「还、还给我！」

卡特路德伸长手臂，不过由于她仍然躺在地上起不来之故，手根本搆不到。

「欸？」

卡特路德突然停住手臂，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凝视伤无的手。那只手正握着自己的枪。

「……嗯？」

伤无凝视拿着的手枪。外表看起来像是普通手枪，内部构造却能把魔力製造的粒子当成子弹击发，拥有轻易贯穿魔导兵器的破坏力。

「怎么了？它怎样了吗？」

「不……为什么老大你可以拿我的枪啊？」

「问我为什么我也……」

卡特路德与伤无之间开启了视窗。

『伤无，你有办法持有他人的心灵混合装置的武装吗？』

「嗯？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意识过这件事呢……」

伤无试着回想止的战斗。这么一说，在沖绳跟古拉贝尔战斗时，他也成功地抓住尼禄斯的弩弓驱剑blade，并且将它当成剑使用过。

「——呃，一般来说做不到吗？」

『做不到。心灵混合装置的武装是那个装置的特有之物。就算其他人试图使用，也只会变回粒子而已。』

等一下喔，这么一来——

「着装心灵混合装置的卡特路德有武器却无法战斗，我则是没有可以跟敌人战斗的武器。所以——」

只要我借用卡特路德的武器，就有办法战斗！

「行得通！姐姐，这样就能跟那些家伙战斗了喔！」

怜俐面有难色地摇头。

「不过，只有这样还是不行。缺少重要的东西。」

『伤无现在的心灵混合量是10%。』

「……呜，是吗？」

的确，逃出巴特兰提斯时就已经用光了魔力，而且几乎都还没有恢複。无论有怎样的武器，都无法製造出子弹。不只如此，能维持厄洛斯的时间也只有一点点吧。而且，心灵混合量一旦用尽，等待在后面的就是——死亡。

伤无握紧拳头。

「不过不是零，就速战速决吧！看是我的心灵混合量先归零，还是我先打倒敌人！」

怜悧用力瞪大眼睛破口大骂。

「少说蠢话！你并没有进行绝顶改装，所以你自己的战斗能力可是没有丝毫的提升喔。这样要如何速战速决打倒敌人啊！」

『而且心灵混合量只剩下一点点，这样无法好好战斗。』

「不管你们两人怎么说，我都要战斗。」

伤无背对两人走向出口。

「等等，伤无！」

有如要把椅子踢开似地起身后，怜俐奔向门扉。然后她插进伤无与门扉之间，张开双手挡住去路。

「姐姐，从那边让开。」

「我不能让你去，你是我们剩下的最后一个希望。事前就晓得会被敌人轻易杀掉的战斗，我不能让你前往！」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不管过多久大家都无法得救！姬川跟优莉西亚，希薇亚跟史嘉蕾跟马斯达兹都是。还有……」

——爱音。

「所以我要去战斗。不让开的话，我就只好硬闯了。」

伤无朝怜悧那边踏出一步。脸庞虽然接近到鼻尖几乎要互相碰触的地步，怜悧却也没有退让。不只如此，她还用燃烧着怒火的表情回瞪。

「我明白你觉得自己要负责，不过勇敢跟莽撞是不同的。自我牺牲听起来虽是美谈，但它却不是美德。你或许觉得如果目的是为了要救她们，就算自己死也无所谓，可是到头来如果你无法救她们的话，那就只是白白送死！」

反驳话语没有立刻说出口。

「……就算徒劳无功，即使会死，我也得去战斗。有时候就是非上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