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創造物與創造主

成功再次植入核心后，优莉西亚从欧西里斯的咒缚中得到解放。然后跟预料的一样，优莉西亚的记忆中仍然残留着欧西里斯教给她的情报。所以要以那些情报为基础，检讨攻略尼库罗波利斯与欧西里斯的方法。

「这就是尼库罗波利斯的全貌。」

赛尔西欧妮指向飘浮在舰桥中央的浮动视窗。赛尔西欧妮与古蕾丝，还有惩罚四剑潜入尼库罗波利斯时所记录下来的数据，也变成许多视窗飘浮在空中。

而且，在最大的视窗上映照着尼库罗波利斯的整体图。抬头仰望那个视窗的是由赛尔西欧妮，古蕾丝，以及惩罚四剑构成的巴特兰提斯组，还有由伤无、优莉西亚、怜悧、京、那由多构成的雷姆利亚组。

伤无不曾去过尼库罗波利斯，所以入神地凝视映照着街道的照片与影片。

「总觉得像是地球的埃及那一带的氛围吶……」

京操纵家具风格的桌子后，地球的照片映照而出。沙漠城市与金字塔等建筑显示在视窗上做为对照。

『尼罗河流域的文化，有可能是受到欧西里斯的世界的影响。』

怜悧也点点头。

「再次确认吾等的目的。要抢回欧西里斯所持有，构成吾等世界的数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有必要打倒欧西里斯。」

「如此一来，妾身的欧尔迪乌姆也能脱离沙地吧？」

「没错。只不过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本身也会呈现崩坏状态就是了。」

伤无向那由多问道：

「那么，关于攻略欧西里斯的方式……要怎么做才能打倒她呢？」

「欧西里斯是亡者的女王。她原本就丧失了生命，所以不可能杀掉她吧。」

动摇的躁动声在室内扩散。在这些人之中，只有赛尔西欧妮没露出吃惊的模样。

「这是事实。我用心魂改装操控那家伙时打算让她自杀，可是却没能做到。她恐怕也无法自绝性命喔。」

「那么，该怎样打倒欧西里斯才好呢？」

伤无感到焦急，那由多有如避重就轻似地把话题转到优莉西亚身上。

「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有事想问优莉西亚。」

「什……什么事呢？」

「你体内应该还残留着曾身为欧西里斯忠实奴僕，以及身为她女儿的灵魂容器的记忆。」

「嗯嗯……」

「你说过将创世御柱留在亚特兰提斯世界的人是欧西里斯吧？」

「嗯嗯。当然，我不是直接知道这件事喔。是母亲大人……欧西里斯传授的知识唷。」

「没关係的喔——那么，这里有一件事让我感到介意。」

怜悧嫌恶地低喃。

「什么事，少装模作样。」

带刺声音让那由多耸耸肩。

「欧西里斯的目的是取得肉体这个灵魂容器。还有，让尼库罗波利斯这座城市脱胎换骨。不过，机戒神製造的创世御柱具有产生生命的力量。是这样子的吧？」

被这样一问后，赛尔西欧妮不情愿地回答：

「嗯嗯，只不过需要献上两人的血，以及肉体的一部分就是了……」

「没错。要用创世御柱製造生命，需要两个要素。那就是在生命诞生时，将会成为生命基础的遗传情报。另一个就是——」

四名惩罚四剑面面相觑，路诺拉麵有难色地低喃：

「有这种……东西吗？」

拉姆萨也歪头沉吟。

「唔嗯——我们还没有做小孩子的经验呢。」

那由多轻轻放鬆嘴角。

「那就是生命能量，也就是魔力。」

伤无想起让雷姆利亚跟亚特兰提斯开战的起因。

「亚特兰提斯陷入严重的魔力不足，所以生命变得无法出生。在这个情况下，又发生了异世界冲突。」

「嗯嗯……许多悲剧因此而开始。」

「亚特兰提斯没有创世御柱的话，就不会如此不自然地消耗魔力，两个世界或许也能各自成立。」

古蕾丝双手环胸发出低沉声音。

「……也就是说，亚特兰提斯的荒废与异世界冲突的原因都在欧西里斯身上。是这么一回事吗？」

优莉西亚肩膀倏地一震，然后垂下视线。

——优莉西亚……

优莉西亚的模样让伤无感到在意。优莉西亚体内仍残留着身为欧西里斯女儿的知识，这跟她有着曾经身为女儿的过去一样。她的心灵被夹在两个过去之中，而且因此受苦不是吗？

那由多啪的一声张开扇子后，露出开朗笑容。

「的确如此，不过我们的世界本来就是机械神为了实验而造出来的事物。如果没有创世御柱的话，我们甚至不会发现自己是实验动物，或许早就被榨乾或是杀死处分掉了。事实上也就是因为有创世御柱，所以我们才能得到力量对抗她们。」

话说回来——如此说道后，那由多啪的一声阖起扇子。

「这个世界之所以无法产生生命，就是因为这里没有生命能源。欧西里斯也没有生命能源。她虽然使用跟魔力同类型的能量运作，却异于我们的魔力。就某种意义而论，或许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力量。」

京输入的文字讯息显示在视窗上。

『那么，我们留在这个世界不是很危险吗？』

「嗯嗯，像现在做着这些事时，我们也不断失去生命力跟魔力。让欧西里斯运作的太阳之石，它吸走了所有生命力。是夺取这世界的所有生命，导致王跟欧西里斯的女儿死亡的元兇。」

「……异世界的石头，父亲召唤了它。」

优莉西亚用细微的声音低喃，那个声音让大家回过头。

「那是王……为了让世界富裕而取得的东西，绝对不是为了杀掉大家而召唤的事物喔！」

「优莉西亚……」

伤无如此呼唤后，优莉西亚回过神。

「啊……」

用苍白脸色硬是挤出微笑后，她坐上了附近的沙发。

「我、我真是的……别在意，继续说下去吧。」

在沉重氛围中，那由多做出稍微思考一下的姿势，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王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它却召来了这个世界的崩坏，所以很讽刺呢。进一步的说，欧西里斯也是靠那股力量成为机械神的，所以这件事也很讽刺吶。」

『不过听了那由多博士这番话后，欧西里斯所考虑的方法，使用吾等肉体让这世界的人们复甦——』

那由多将扇子比向京。

「正是如此。就算準备了用来当作容器的肉体，也无法解决这件事。要从根本解决这个问题，就得用生命能量，也是魔力填满这个世界。」

「等一下。妈妈，这种事——」

那由多的眼瞳回望伤无的眼睛。

那对眼瞳正在诉说着一件事，那就是伤无他——

应该知道那个方法才对。

没错。

做得到。

那个方法是什么，伤无心里有数。

「那个方法是指——」

就在此时，战舰阿塔拉克西亚大大地摇晃了。

「呜哇！」

伤无不由得脚步踉跄。地板倾斜，整艘船不停微微震动着。能笔直站立的人只有那由多，其他乘组员都慌张地抓住附近像桌子之类的家具。

「发生何事！」

怜悧抓住沙发椅背，一边撑住身躯一边吼道。

『原因不明。不过战舰阿塔拉克西亚出现重力异常，某物附着在舰体表面，将阿塔拉克西亚拖至地表。』

耶儿玛皱起脸庞。

「附在……表面吗？」

「该不会是！」

库蕾达在变成斜坡的地板上宾士，跌跌撞撞地抓住窗户。外面是月光皎洁的夜晚。在那片夜空中，黑烟般的东西从下方吹了上来。

「是沙子！沙子乘着风飞上来了！」

「什么吶！？」

战舰阿塔拉克西亚的高度是一万公尺。有这种高度的话，就算是沙子也抵达不了。或者说就像先前来袭的巨人那样，要造出那种形状也得花费一番功夫。这段距离要应对沙子应该绰绰有余才对。

然而窗外却能看见昏暗的薄雾，这让伤无感到战慄。

「怎么可能！连这种高度都有沙暴！？」

赛尔西欧妮朝京吼道：

「喂！战舰的高度在下降喔，提升输出功率！」

『已经在做了。不过，已经到极限了。引擎已经挂了。』

阿塔拉克西亚穿过云层，继续减低高度。就像飞机要降落时一样，虽然是一点一点，却确实地朝地表下降。

从地平线出现巨大的三角形。

是尼库罗波利斯的金字塔。欧西里斯使用那座金字塔的力量控制着沙子。阿塔拉克西亚笔直地被拉向那座巨大的纪念碑。

「咕……京！减缓着陆时的冲击！」

京甚至没时间敲击键盘，拚命地操纵浮在桌上的控制面板。战舰阿塔拉克西亚的舰底有着魔导装甲所无法比较的大型生成控制引擎，从那儿喷出了大量粒子。速度虽然微微下降，却还是无法战胜将阿塔拉克西亚拉向地面的力量。震动相当激烈，随便说话好像就会咬到舌头。

「……！」

船首触碰沙漠的地面。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儘可能地试着缓降落，激烈冲击仍是袭向阿塔拉克西亚。它激烈地扬起沙尘，船首在沙子上向前方滑行，然后船体渐渐潜入沙中。战舰有如割开水似地在沙中前进，沙子向上溅起泼到舰体侧面，高度甚至达到数百公尺。

尼库罗波利斯不断逼近眼前，这样下去阿塔拉克西亚的船首会撞进金字塔里。

优莉西亚脸色大变。

「停下来！拜託！」

阿塔拉克西亚扬起濛濛尘沙，终于停了下来。

距离金字塔只剩一千公尺。感觉起来虽然还绰绰有余，不过考量到战舰阿塔拉克西亚本身全长将近二千公尺的话，这段距离极其接近。能不发生冲撞而停下可说是幸运。

优莉西亚凝视金字塔，不由自主地发出鬆一口气的叹息。

「太好了……」

「没事吧，优莉西亚？」

伤无担心地搭话后，优莉西亚猛然回神。

「咦？嗯嗯。还好阿塔拉克西亚没出现损害——我只是这样想而已啦。」

掩饰般的微笑让伤无心中产生些微不安。

他不觉得优莉西亚会背叛。不过，既然以亲身体验的形式知道欧西里斯她们的内情，会感同身受也是没办法的事。跟欧西里斯战斗一定会很难受吧。

「优莉西亚可以留在阿塔拉克西亚上面保护这艘船吗？」

「……咦？」

「欧西里斯操控的沙子可以变身为巨人或是龙之类的怪物。与欧西里斯对决时，如果阿塔拉克西亚被破坏，我们就会变得无法动弹。」

古蕾丝也有如同意般点头。

「唔，妾身的欧尔迪乌姆实际上等于是落入了欧西里斯手中。如果连阿塔拉克西亚都被抢走的话，就会一口气发展成对欧西里斯有利的局面。」

怜悧抓住沙发椅背，正要準备起身，赛尔西欧妮朝这样的怜悧做出提议。

「怜悧，我们曾跟欧西里斯战斗过，所以已经泄了底。如果分成两组的话，就由我们留下。这样可以吗？」

怜悧点头后，凝视伤无跟姬川的脸庞。

「机械神欧西里斯很强，倚多为胜的理论行不通。不如说我们準备了足以对抗机械神的战力……伤无，还有姬川。」

紧张感掠过伤无跟姬川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