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居人是三姊妹

有句话叫穷人总是穷忙，我认为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我，一条天真，每天都很早起。为了送报，我每天都半夜两点起床前往派报社。之后以大约三小时的时间，把还没拆的各版报纸折在一起、夹上广告传单，等实际送完报纸回家时，已经是早上五、六点了。接着才吃早餐、作各种準备，然后在七点半前往学校正常地上课。为了不让成绩退步，晚上还要用功念书。老实说，这样的生活真的如死一般难熬。

若要说为什么我的生活会这么艰难呢？因为我家没钱。

我父亲在我和妹妹还小时，就生病过世了。光靠母亲打工赚钱，无法过着安定的生活，所以我必须工作。

但是，我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怨言。我很感谢独自把我们拉拔长大的母亲，而且我努力工作最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可爱的妹妹。

「啊，哥哥，你回来啦。」

早上六点，我送完报回家时，妹妹葵起来迎接我。

我的妹妹绑着可爱的短马尾，脸上仍带些稚气。再加上一百四十公分的娇小身型，整体给人幼小的感觉。虽然她其实已经国二了，但是因为外表看起来和小学生没两样，因此很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我回来了，葵。你今天难得早起耶。」

「唔……！才不是那样呢！在这个时间起床很普通喔！我才没有想要迎接哥哥打工回来呢！」

葵涨红着脸，否定起我连提都没提到的部分。看样子，她之所以早起，是为了迎接我回来呢。明明早上很容易赖床，还真是有毅力。

「对不起啊，我这么晚才回来。一直等我，很累对不对？」

「啥、啥？我才没有等你呢！不要管那个了，我肚子饿了，你快煮饭吧！」

葵掩饰害羞似的推着我。

「好好好，我马上做早餐，你就稍等一会吧。」

「讨厌，笨蛋！白痴！不要自作多情啦！真噁心！」

我一面被心爱的妹妹辱骂，一面急忙洗手，前往厨房。

在我们家，早晨基本上只有我和葵两个人在而已。因为母亲大约五点就去上班，很少有机会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再加上葵的厨艺是毁灭者等级的，所以都是由我做两人份的早餐和便当。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会做的也都只是一些简单的料理而已，便当菜色也是以冷冻食品为主。

由于冰箱里有鲑鱼，所以今天决定吃以鲑鱼为主的和式早餐。我把鲑鱼烤熟、煮好味噌汤、把酪梨和番茄随意切块做成沙拉，再把昨天剩下的白饭用微波炉加热。

老实说，下班后做早餐实在是累死人又麻烦到爆炸的事。可以的话，我很想直接吃调理包就好。但是为了省钱，还有考虑到妹妹的健康，所以我不能偷懒。

我鞭策着疲惫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做早餐。

「喂，葵，早餐好啰——」

「哼！我才不会道谢呢！谢谢！」

说了说了。她说谢谢了。

虽然我妹妹不太坦率，但是很不擅长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意。儘管她老是装得兇巴巴的态度，不过光看动作和表情，马上就能明白她真正的想法。再也没有比她更单纯的女孩了。

这样的葵拿起筷子，说完「我开动了」，便开始啜饮我做的味噌汤。

「唔哇！这什么味噌汤啊！完全不行嘛！高汤的用法太奇怪了吧！」

葵瞪着我，生气叫道。

「同时用了柴鱼高汤和昆布高汤，不就会变得美味好几倍了吗！你干么做这种大厨在做的事啊！你脑子有问题吗！」

葵这么说，转眼间就把味噌汤一饮而尽。碗里连一滴汤汁都没剩。

「鲑鱼是用奶油和酱油煎的，而且外皮还相当酥脆！这是什么技术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煎成这样啊！」

葵大口扒饭，只花了○·二秒，转眼间就把早餐一扫而空。

「哥哥你老是在奇怪的地方使劲！光是在旁边看就觉得很累耶！」

葵一面抱怨，一面把茶倒入和我成对的杯子里。这原本是情侣用的对杯，上面画着爱心图案，是葵买回来的。

「而且每次煮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难道你想讨好妹妹吗？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被你感动呢！」

嘴巴上是这么说，不过不知为何，葵每天都坐在我旁边吃饭。一般来说，吃饭时不是都会坐在对面吗？

「真是的，料理做得这么用心，而且老是做让我开心的事，真是不像样的哥哥。最讨厌这种哥哥了啦！」

不对，你绝对超级喜欢哥哥的啦。

百分之百，绝对超级喜欢我这个哥哥。因为一举一动都是满满的爱喔。都是爱。

虽然嘴巴老是奚落我，但是行动完全离不开哥哥。不如说，每天黏哥哥黏到连情侣看到都会受不了的程度。这就是我家的妹妹。

「啊，对了，哥哥，这个是妈妈要给你的。」

葵收拾完餐具后，交给我一张放在桌上的便条纸。

「妈妈给我的……？咦？这是什么？去某地的地图？」

便条纸上画着简单的地图，并在某个地方上面画有☆记号。

「好像是妈妈的朋友那边缺人手，所以妈妈就推荐了你。对方似乎也觉得哥哥不错，所以妈妈要你今天放学后先去和对方打个招呼。」

「唔哇……又突然把工作塞过来……？」

那个老妈，经常不先和我商量，就直接把工作塞给我，而且大多是黑心打工。

「每次都不先跟我讨论……顺道一提，这次是什么样的工作啊？」

「细节我也没听说……好像只要和女孩子说说话，一天就可以拿到好几万喔？」

「这工作听起来超危险的耶！」

到底是哪来的诡异打工啊？这根本是犯罪的工作吧？

「而且，和女生说话……我说过话的女生，顶多只有你吧？如果是牛郎之类的工作，我根本做不到……」

「嗯～应该不是那种性质吧？因为是哥哥你嘛，牛郎店怎么可能会找你这种人去上班呢？」

这种反应也太伤人了吧？

「不过，要是薪水真的很高就好了。这样一来，说不定就能还清债务了。」

债务啊……这个辞彙让我一头撞进现实。

我们家之所以贫穷，不仅是因为父亲早死。父亲生前做生意时，借了大约一千万左右的贷款。都是因为那笔债务，不论我们多努力工作，都还是只能过着清贫的生活。就连我和葵想念大学都很困难。

不过，要是没有那笔债务，生活应该就能一下子轻鬆很多。不需要拚命省钱，也不必强求葵忍耐各种不便。

「说得也是……如果可以还清债务，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都只能接了呢。」

为了让妹妹将来过好日子，我非把债务还清不可。为此，我只能工作了。

「总之就儘力试试吧。」

我收起画有地图的便条纸，把剩下的早餐吃完。

※

我就读的青林高中，每周一都会举行全校集会。

我从内侧口袋掏出袖珍版单字本，等待集会开始。

「喂，一条～～这种时间也在念书？你也太认真了吧w」

「不愧是用功魔人，全年级第一名的秀才就是不一样呢～」

同学们笑着戳我的肩膀。

「吵死了，不要烦我啦。我要预习功课。」

我眼睛不离单字本，一脸厌烦地说道。

为了守护我的家，我要儘可能找到好工作，为此我必须考上好大学。再说，我原本就因为打工而压缩到念书时间，根本没空跟这些人閑聊。

可是同学们哪会知道这种事情，径自继续和我说话。

「你也太无趣了吧～和我们多聊聊嘛～？」

「是说，你还真有办法随时用功念书耶。是我的话，脑子一定会爆炸。」

「喂，你们不要管一条了啦。你们看那边，有个超正的美眉耶。」

一名同学指着排在我们旁边的低年级队伍。

所有人都因他的话，把目光移过去。只见队伍中有一名浅棕色短髮、眼睛又大又明亮，在人群中显得特别耀眼的女孩。

「那不是传闻中的女生吗？就是那个一年级里最可爱的女生。」

除了我之外的所有男生都很喜欢这种话题。一发现学园偶像般的女孩，大家就都兴奋不已。

就在这时，那女孩也注意到我们的视线，回过头看着我们，接着——

「——♪」

她笑咪咪地对我们挥手。

「唔哦哦哦哦哦！我不行了！超可爱的！你们刚刚看到了吧！」

「嗯！她在对我挥手耶！」

「啥！才不是对你！是对我挥手啦！」

这些家伙是白痴吗？光是这样也未免太兴奋了吧？

说起来我对女孩子没什么兴趣，管她是学园偶像还是什么的，有时间看那些女生，还不如看课本。

「喂！一条也觉得那女生很可爱吧？对吧？」

「别问我，你们这些萝莉控。我才不管女孩子的事情呢。」

「别这么说啦，你就好好看看嘛。除了全校集会时间，平常可是没办法好好观察低年级学妹的喔？」

「就是嘛、就是嘛，你也合群一点啦。好吗？」

真是些烦人的家伙……完全无法集中精神用功。

没办法，我只好稍微配合一下他们说的话……

「好啦、好啦。嗯，确实是很可爱啦。个子不高这点有加分。」

「对吧——？真是受不了，好想有个那么可爱的女朋友啊——」

「没错。真想把她当妹妹疼一整天啊。」

我装成同意他们的样子，随意说些配合的话，试图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噁心。」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这句话。

「可以不要那么大声讲蠢话吗？很噁心耶！」

我回过头，一名班上的女同学正以嫌恶的眼神看着我。她脸上似乎化着淡妆，是位让人觉得光鲜亮丽的女生。

这家伙……叫什么名字？我记得是叫月乃吧……

重点是，她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不、不是啦！刚才那只是在开玩——」

「啰嗦。一群碍眼的家伙。」

那女生直接把头撇向一旁。糟糕，我好像因误会而被讨厌了。

班上男生之间也涌起一股不安的氛围。

「……月乃那家伙，果然很可怕。」

「是啊。如果不那么凶，明明就超正的。」

「她好像很讨厌男人耶？听说篮球队的队长也被她甩了呢……」

班上男生开始以听不见的声音，窃窃私语起来。老实说，我也觉得她有点可怕。

和女生扯上关係果然没好事，还是默默念书比较有意义。反正那些光鲜亮丽的女孩子，和我都是没有关係的人种。

不对……这么说来，下一份工作似乎与女性有关……总觉得有点不安。我没信心能和女孩子好好说话。

「请大家安静——集会要开始了喔——」

正当我思考这件事时，学生会长走到讲台上。

「哦！是雪音学姐耶！不管什么时候看，她都这么漂亮～～」

「真是让人受不了！真想和她交往看看！我去告白看看吧？」

「白痴，人家可是学校的偶像喔？哪会理你这种小咖啊？」

旁边的同学们又开始说起无意义的话题。什么学校的偶像啊？我一点兴趣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