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隆重的魔王讨伐庆功会。

古往今来、东西方所有奢华的菜肴和清酒陈列，各种装饰品也被用来点缀大殿。

参加者都是各国的重量级人物，对于我这个原本是落魄贵族中的老八来说……这是个让人不寒而慄的地方。

「有请……辅佐勇者出色消灭魔王的四大英雄们！」

三位既是战友又是对手的大贤们和我一起跪在神圣皇帝陛下面前，低头行礼。

「授予火、土、水、风贤者们最强魔导士称号——皇。」

火、土、水三位贤者由皇帝陛下亲自授冠。

当然这个皇的称号……和高贵血族不一样。

由魔法协会主导的魔法体系内，我们四人被允许自称为皇——这是超规格的荣誉。

「贤者埃弗塔尔」

「是！」

我站起身后再次低下头。

陛下将冠冕戴在我头上，微微笑道。

「从今往后，你就是雷神皇。你就是雷魔法领域内的皇。」

我的视野因泪水而模糊。

钻研魔法四十余载……我的人生毫无疑问被赋予了最高殊荣。

——然后我们四人得到了奖章授予仪式上所有参加者雷鸣般的掌声和祝福。

十五年后。

因病隐退的我和少量弟子一起隐居深山宅邸，度过余生。

我每日都会散步，并眺望繁花盛开的中庭。

肺部传来了死神的信号。

我知道这是不治之症的早期状态。虽然早有心理準备，但每次咳嗽的时候，心情就会陷入忧郁，这是不争的事实。

「埃弗塔尔大人？」

亲传子弟玛琳出声询问。

我像往常一样微笑着回应。

「什么事？玛琳？」

「您年过半百之际，获得雷神皇的称号……不，虽然卧病在床……但您至今仍然研究着魔导，这是为什么？」

她是孤儿……不，不仅如此。

她还是我们讨伐的魔王和吸血鬼所生的孩子。

从魔王城凯旋归来途中，我无法抛下哭喊的婴儿即使她是魔族。

更何况她的母亲自杀前曾恳求我救救她……哎。

先不说这个了，这孩子很聪明。

如今年仅十五岁的才智足以让人惊叹。

若是同龄的我和她竞争，恐怕不是她的对手。她的未来不可估量。

况且这孩子是吸血鬼和魔族的混血儿，寿命很长。她的魔导能精进到何种程度呢？

啊。很遗憾我无法亲眼看到了。

「埃弗塔尔大人？」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玛琳不解地歪着脑袋问道。

「啊啊，坚持研究的原因？那是因为我的目标是世界最强噢！」

「世界最强……吗？」

「武者砥砺武道，魔导者同样，大家都会以顶点为目标——我也不例外。而且我这样做还有其他原因。」

「那是什么？」

「激励后进者呀。当看着我的背影，你们会更有动力吧。遗憾的是，我根本无法到达魔导巅峰。」

「您在说什么丧气话？埃弗塔尔大人已经很强了啊？」

「在弱者中，我是强者；但在真正的强者中，我就……」

「拥有比埃弗塔尔大人更强力量的是……」

「和其他三皇相比，我的魔导实在是太……」

玛琳沉默了。

她也深知这一事实。

话说回来，我是魔王讨伐者中的年长者，魔导没多久就停滞不前了。

现在他们不断拉开与我的差距，甚至有传闻说我要输给他们的弟子……类似的话语。

我不想承认，但恐怕也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某个许久未见的亲传弟子跑了过来，脸色很难看。

「埃、埃、埃弗塔尔大人」

「怎么了？你不是在帝都魔法学院担任客座教授吗？」

「不是这个，魔法学会……有大事发生！」

从气喘吁吁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是相当慌张地赶来的。

这可不常见啊，我惊讶地皱起眉头。

「唔？怎么回事？」

「长年的难解之谜、关于魔法适应性的理论发表出来了……不，是确立了！」

「喔、炎神皇研究的那玩意吗？」

「是的！」

弟子从怀里掏出一张记载有论文内容的羊皮纸递给我。

「……嗯」

我盯着文字看了好一会，喃喃自语道「不愧是炎神皇啊」。

暂且不论实践效果，在魔法理论方面，我自认无人超越，但为什么我没想到呢？

「检测魔法适应性的方法如下……」

方法很简单。

将身体组织的头髮浸泡在带有特殊魔力——对应着火、土、水、风的魔力水中。

头髮浸染魔力水后变色，根据颜色浓度划定出E~S各个级别。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划时代的。

在魔法学院的基础课程中，让学生学习所有种类的魔法，经过一段时间后再判断是否适合。

比如我对火和风有适应性，最后从中选择了风属性。

虽然学习所有系别并不是坏事，但也有人希望能立刻使用特定系魔法。

在这些人看来，数年的适应性审查式教育只会碍事，这也是事实。

「那就赶紧试试吧。」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

话音刚落，弟子从怀里取出试管。

「呀……」

我拔下四根头髮，分别放入试管。

过了一段时间后，试管内的颜色没有变化。

「多长时间才会有反应？」

「我倒是瞬间染上了红色和茶色……」

我招手叫玛琳。

察觉到我意图的弟子，从怀里取出另一套试管。

「玛琳，取四根头髮。」

「好的。」

然后她拔下四根头髮，投入试管内。

放入的瞬间，魔力水发生反应。伴随着发光，瞬间呈现水和风属性对应的蓝色和绿色。

对应火和土的试管也出现了红色和茶色。

弟子点点头。

「和玛琳的适应性一致。水和风分别是S级，火是C级，土是B级。」

「我确实不擅长火和土……硬要筛选的话，土比火强。」

我再次问弟子。

「……那、颜色一般是多长时间发生变化？」

「正如您看到的那样是瞬间变化的……」

「哈哈」我忍不住苦笑。

论文对无色透明的定论是……没有得到任何精灵的庇护。

若真是这样，换句话说就是没有魔法适应性……

我能感觉到后背在冒汗，然而我再次将头髮放入无色透明的试管里。

「……我看它还是无色透明的。你们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我把脸转向玛琳。

「无色透明。」

接着，我又转向递出论文的弟子。

「你呢？」

「难以置信……无色透明。根据论文，无色透明是……」

「够了。我已经确认过了。」

难道真的？

当我朝弟子看了一眼，他彷彿猜到了我的想法，立即拔了四根头髮递给我。

我将它们放入试管后颜色立即变化了。

弟子的火和土是S等级……。没错。与弟子的魔法适应性是符合的。绝对错不了。

这么说来……

「为什么……？」

不，让我想想。

以前我学魔法就比别人慢。

只是通过持续付出数十倍的努力，才能够比别人更优秀。

适应性考试也被迫参加了好几次。

每次魔法学院的教官都会说「明明那么优秀……是哪里搞错了吗？」，我依稀记得教官冥思苦想的样子。

现在我彻底明白了。

我为什么赢不了其他三皇？为什么和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

——难道我真的没有……魔法天赋吗？

因为冲击过于强大，我当场失去血色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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