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之后。

当晚我在用餐室向玛林问出盘旋在我心头的疑问。

「对了，玛琳？」

「嗯，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你与我进行模拟战时不使用等级9以上的魔法？」

「……您是指？」

搬家、转学、阿纳斯塔希娅的奴隶纹弄得我晕头转向，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问过……

当时的我感觉这关係到魔法文明的衰退，也有预感听了会更麻烦。

所以在事情都告一段落后，我才在此时试着问了一下。

「话说回来，为什么玛林要研究同时发动四个8级魔法这么麻烦的技巧呢？」

同时发动需要一段準备期。

玛琳的四次同时发动所需要的时间和释放等级10魔法没什么两样。

我确立的埃弗塔尔学派的连击方法，其实就是用两发或三发连击来妨碍对方的术式构筑。

这是以小博大，让对手疲于应付来获取胜利的战术。

——归根结底，到了我和玛琳这种级别，魔法师之间的决战变成谁发动等级10魔法谁就能胜出。

同时发动始终是根据战局随机应变的技巧。

一边防御一边攻击，或者一边攻击一边回覆。

防御被突破的情况下紧急转移，或者正面防御和领空防御并行……总的说来这只是便利的支援型手段。

四次同时发动确实厉害，也许我都做不到。但如果是全部投入攻击，从威力考虑还是研究10级魔法更快效率更高。

至少对我无效。

玛琳表情一脸沉痛。

「从您的成长环境来看，我估摸着埃弗塔尔大人毫不知情，没想到被我料中了。若是告诉您实情，我担心会让您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只能谨言慎行……」

「什么意思？」

「这件事就是——从结论上来说，据我所知，如今这个世界上能释放10级魔法的人只有埃弗塔尔大人。」

我愣住了。

「……诶？」

愣了半天的我对着玛林大声喊道。

「诶诶诶诶诶诶！？」

「您不相信吗？」

随后我陷入混乱状态，一言不发。

又是长时间的僵持，我张开嘴。

「这是怎么回事？」

「準确的说是除了埃弗塔尔大人和另一个人外，其他人都不能释放等级10魔法。一切要追溯到距离现在大约四百年前，也就是自大人上次去世开始算起的十年后。」

「嗯。」

「突然有一天——等级9以上的魔法消失了。」

「……怎么做到的？」

「因为玛吉亚崩坏。」

「玛吉亚崩坏……？」

「你知道玛吉亚石碑吗？」

这是在覆灭于数万年前的超古代魔法文明遗迹中发现的神秘石碑。

「嗯。我知道」

「石碑爆开后，人类种的星光体发生了变化。肉眼不可见的魔法污染波动蔓延到整个世界——我们把它命名为玛吉亚崩坏。」

「魔法污染？」

「没错。人类种覆盖了人类、魔族、精灵、矮人。总的来说，我们的大脑自那天起开始突变。正确地说是收纳在脑这个器官里的灵魂或者说灵体……用魔法术语就是星光体。」

脑细胞聚集在一起形成大脑，大脑创造出独立的人格或者说意识。

这种意识也可叫做灵格和被称为星光体的灵体都潜藏在脑海内。

魔法师通过训练在脑内形成魔法迴路，魔法迴路激发星光体，藉助灵格之力产生超自然现象——魔法。

「这是魔法书基础中最基本的理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结果由于玛吉亚爆裂，人类种的星光体变弱了？」

「是的。魔法是一种灵类力量，人类种的星光体无法承受等级9以上魔法的释放。」

「……那么使用等级9以上魔法的人怎么了？」

「由于使用不相称的力量，在释放魔法时，星光体破损，他们变成了废人。之后人类种甚至连等级9以上的魔法都学不到了……我也一样。」

EX级别的11级魔法。

集结四皇之力打倒魔王的仪式魔法，本来就是人类无法使用的魔法，所以有星光体无法承受的风险。

所以我知道玛琳想说什么……

「都是因为石碑的爆开才发生这样的现象吧……虽然有点马后炮了。可是石碑怎么突然会爆开？在长达两千年的魔法史上都没有发生过。」

「已经确定有一个人参与了此事。」

「谁？」

「埃弗塔尔大人的熟人。」

「我认识的人？」

玛琳点了点头。

「就在引发玛吉亚崩坏的石碑在爆开前一天，四皇内的两人以及当时的魔法学会精锐调查团被派去了遗迹，最后无人生还。」

「你是说被捲入石碑的爆炸？」

「不，不是。遗迹里的尸体没有被捲入爆炸的痕迹。」

「尸体……？」

「是的，冰神皇和所有调查团员。」

「那个冷静沉着且谨小慎微的冰神皇死了！？」

「损坏石碑所使用的魔法是等级10：炎神皇……小规模的核爆魔法。」

我不相信玛琳说的话。

不，那是不可能的吧？那家伙比谁都温柔，一直反感和魔王的战争……年长的我也不得不承认他适合当四皇的领袖……。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会吧？」

「原来如此。现在切换成那位《埃弗塔尔大人》嘛。调查团全员遇害，等级10：炎神皇，石碑被破坏导致玛吉亚崩坏，并且没有找到炎神皇克里夫的尸体。我知道的就这些。」

「炎神皇克里夫……？」

「从现有证据来看，毫无疑问引发玛吉亚崩坏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恐怕炎神皇克里夫现在还活着。」

「这是不可能的吧！？克里夫是普通人类……他没有长寿种亚人的血脉啊。」

「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类似人物的目击报告被提交给魔法学会，时间和地点都被串改了。」

「足足过去了四百年啊。」

「时而将一个边境国变成焦土，时而冒出个英雄屠杀凯撒龙，时而治癒蔓延的疫病，时而有大规模的抢劫……这些行动看似没有关联，但有疑似等级10魔法的痕迹残留。」

我叹了口气。

「……真的是毫无头绪啊。」

「不管怎样，目前能释放等级10魔法的只有埃弗塔尔大人和克里夫。」

「也就是说，对克里夫而言我是？」

「唯一一个能对抗自己的麻烦存在。您是最危险的人。」

越来越不能引人注目了。

我还没能超越前世的我。更何况前世的我也敌不过克里夫。

现在还不能让他察觉到我的存在。

「那个……埃弗塔尔大人？关于魔法天赋……」

「什么？」

「您也知道魔法天赋的测定方法是炎神皇研究出来的吧？」

「啊，那是自然。」

不管怎么说，了解了不该了解的事情，心情糟糕得想死。

「您知道炎神皇的学术研究领域吗？」

「魔法天赋与……啊！」

于是我想通了什么。

「古代文明的研究。」

「是的，既不是主流领域，也赚不到金钱。炎神皇的执着态度成为当时热议的话题。」

「被调侃一天27小时研究不睡觉。他真就不睡觉的……」

「全身心的投入啊，但是——」

我点了点头。

「所以才更容易理解，魔法天赋、古代遗迹和玛吉亚崩坏这三者间必有关联。」

「是的，炎神皇不惜与世界为敌，让全世界魔法师弱化……恐怕是想要得到某种东西。」

「玛吉亚崩坏人类种的星光体弱化，而魔法天赋也与星光体的体质有关。」

「也许这会成为解决埃弗塔尔大人魔法天赋不足的关键——」

我抬起右掌，制止玛琳继续说下去。

「钥匙好像掌握在一个麻烦的人手中。」

现在的我还比不上他。

但那是因为我被套上了天赋不足的枷锁。

若不是这样，我能和克里夫同台竞技……全身心献给魔导的我不可能输给他。

对，我不想承认，也不会承认。

在这次的人生中，我一定能登上魔导之巅。不是别人……而是我。

「嗯，既然这样，有机会和克里夫打个招呼吧。」

——就这样，伴随着前途多舛的预感，我的学院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