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獻給億兆的我和你 UNLIMITED MY WAY

◆◆◆ EA 901-02-07 / "Asylum" in Outpolis Glam-END ◆◆◆

（EA 901-02-07 /〝收容所〞于外缘都市格拉姆END）

「对不起，莫莉。……你都已经那么疲惫了，还要继续麻烦你治疗」

「你真傻」莫莉抱住玛利亚的脑袋，互抵额头。「我一点都不累。而且只要是玛利亚的请求，我就会全力以赴。因为，我想要那么做」

「嗯」玛利亚有些迷茫的亲吻了莫莉的脸颊，双手紧紧抱住了莫莉。「我知道。谢谢你，莫莉。最喜欢你了」

莫莉抱着玛利亚没有说话，没有动弹。玛利亚很不安，怕莫莉又失去了意识。

一进入【那种昏睡】状态，就没有人能弄醒莫莉。唯有等待莫莉自己苏醒。这个时间有时会不足几分钟，有时会花上数小时之久。但是以前明明很少进入昏睡状态，现在却大不一样。会以十天一次的频率，或更高的频率被【那个】侵袭。

现在没事。莫莉虽放鬆了力道，但是靠自己的力量站力着。这个瞬间确实没事，但不代表下一秒也没事。

全是未知。收容所重归宁静。有些不适应。是因为最近收容所非常热闹的关係吧。

从荆率领的黑沟鼠之中，收留了十名身体无法自由行动的人入住了收容所。虽然因为刚好收容所也扩建完毕有很多空房，但白天依旧会很嘈杂。——吶，莫莉。

莫莉不害怕吗？

很想问出口，但恐惧让玛利亚无法发问。

连莫莉自己都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失去意识。不知道自己会突然昏睡后，多少之后才能苏醒。可能，……不想做那种假设。但是会无法抑制的涌出那种想法，——可能会从此长睡不醒。想要认为不会发生那种事。虽想认为那种事情绝不会发生，但无论玛利亚期望与否，昏睡都会侵袭莫莉。没有半点怜悯。

像这样紧紧拥抱莫莉，——能够埋没于莫莉的髮丝之中，闻到体香。如果用鼻子和嘴唇触碰莫莉的颈部，一定会被莫莉所察觉。莫莉一定早就看穿了玛利亚的想法。知道玛利亚在担心什么。不，是明白玛利亚在畏惧着什么。绝对被看穿了。

莫莉经常会把「我没事」挂在嘴边。会说自己不要紧。莫莉不会动摇。看起来不畏惧任何事。不会像玛利亚那么狼狈。没错。玛利亚完全变成了惊弓之鸟。其实真的很想一直待在莫莉的身边，片刻不离左右。但是这不是莫莉所期望的事情。所以玛利亚会装作一脸平静。会尽量不会往坏的方面思考。去逃避面对问题的核心。

要是莫莉再次昏睡，再也无法苏醒怎么办？

莫莉不害怕吗？没有思考过那种可能性吗？虽然害怕，但也依旧勉强着自己嘛？是在逞强吗？

我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心如冰封。

真想把所有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没和莫莉邂逅就好了。那么就不会如此心痛。不用如此担惊受怕。我已经快要无法忍受了。

已经不行了。

救救我。

「玛利。玛利亚·罗斯」莫莉双手回抱着了玛利亚。「我虽不知真理是何物，但我觉得有一点不会有错。只有现在能够回首过去，展望未来。我们只存在于这一瞬间。无论过去所爱之人和憧憬的明天，比之这一瞬间都显得微不足道。比起害怕的一瞬，我更想去享受能够感受到你的温暖的一瞬。我会活出我的人生。会尽情享受自己的人生。我可能是笨蛋。不会去想如果。只会思考想怎么做。但是，我喜欢这样的自己。玛利，我喜欢你。我很幸福。已得到无上的幸福」

「我现在也很幸福。莫莉在身边。仅是如此就足够幸福」

「剎那即是永恆。对我来说是这样」

玛利亚意识到无法割捨莫莉的这一瞬间，和永远持续的时间一样珍贵无比。

玛利亚放开莫莉，莫莉也离开了玛利亚。

「晚安，莫莉。我已经没事了。真的谢谢你」

「有事记得叫我」

「嗯」

进入房间的玛利亚看到，炎和裘安、阿罗世围在睡床旁边。那家伙被绑在睡床上。因为被结实的绑在睡床上，他应该想动都动不了吧。况且他现在还处于睡眠之中。在做着什么梦呢。反正不像是在做噩梦。

他的头髮被烧卷，毛髮的长度变得不一。全身被缠满了绷带。莫莉虽然治疗过，但治疗烧伤很费时间，所以暂且做了应急处理。莫莉说过全身的一半被烧伤会导致死亡。虽然他伤得更重，不过靠莫莉恢複到了不会死亡的地步。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苏醒吧。但是，没有做到那种程度的义务。炎的剑抵在他喉咙上。那把剑是在哪里得到的呢。裘安双手抱胸静静地俯视着卍，阿罗世拿着铁棒。

「你打算怎么做，玛利亚」裘安用下颚示意着卍说道。「如若被人发现他在这里会很危险吧」

「是的」玛利亚一这么说，炎就露出残忍的表情扬嘴笑了。「杀掉吧。尸体扔到猥路就好。马上就会消失」

阿罗世好像充满着想要朝卍的头部砸落铁棒的冲动。

「不会那么做的」玛利亚很是无奈。「那样就不会特地带回收容所了。虽然被知晓他在这里也危险，但这家伙变得失去行蹤的也很危险。话说，失去行蹤更加危险吧。不知迦耶·柏尔卡如何判断此事。

炎一脸不爽地收回了剑。

「接下来？」玛利亚凑到卍的身前弹了下他的鼻头。那家伙「诶！」的一声睁开了眼睛。

「——你突然搞什么啊！老子是伤患，求温柔对待！」

「……已经醒了啊」阿罗世非常吃惊。

「从什么时候开始醒的」裘安呢喃道。

「真是不能放鬆警惕啊」炎浑身散发着杀气。果然还是除掉他比较好。炎应该是如此想的吧。

玛利亚也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有些问题。缺少下决断的信息。信息严重不足。玛利亚坐到卍被束缚住的床的边缘。「——然后呢？有什么感想？」

「……有个狗屁感想啊」卍·库尔帝巴扭头说道。

「竟然被你们这等菜鸟给打败了。老子这次可算丢了大脸。你们想怎么赔偿老子的损失啊。……不过，做出恶果的是自己。老子还是找个借口吧。老子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使用魔法石。连老子都不知道如何使用呢。嘛，老子终归只是被僱佣的人而已啊，真是悲凉……」

「你话真多啊。烫伤还没有完全恢複，说起话来脸会很痛吧」

「没办法，这是老子从出生开始就有的习惯。不过，老子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也不记得婴儿时期的事情」

「你不是迦耶·柏尔卡的一员吧」

「早就说过了好吧。老子是不属于任何组织的承事人。老子是被迦耶·柏尔卡僱佣的。已经连续更新了几次合约，为他们服务了两年」

「那么，就是说没有义务完全效忠迦耶·柏尔卡了？」

「你这白痴。像老子这种承事人和拥有执行许可证的牛逼哄哄的执行者们不同，会根据钱的多寡接受任何委託。民间可能觉得老子们贪婪又没节操吧。但是，老子也并非不讲仁义，而且良好的信用非常重要。只要一度背叛僱主，那就会变成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会导致没有工作，没有饭吃」

「是吗，太遗憾了」玛利亚仰望天花板。「还以为能够找到相互妥协的平衡点才救活了你，但你不肯妥协我也就只能表示遗憾了。我虽然不想让你死掉，但就算再也见不到面也不觉得可惜，也不会为你心痛。我只是还不习惯期望某人死亡的那种心情。可是，就算不那么期望，也会做应做的事」

「……喔，是在威胁老子吧。绝对没错」

「你为什么会那么认为？」

「因为老子现在在这里。这就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你们无法杀 老子。老子的尸体被发现会很糟糕。光是失去蹤迹，迦耶·柏尔卡的人也会怀疑魁昆达家族吧」

「我既不是魁昆达家族的成员，也不是从属关係」

「但有关联。这个收容所也在受到魁昆达家族的庇护。你和叫安索尼的家伙一起行动对吧。我已经亲眼看到了好几次。那个男人貌似是魁昆达少主的亲信吧。而且，安索尼动用了几个小弟偷藏魔法石。我已经掌握了这些情况」

「那就更加没有理由留你在人世了」

「为、为啥啊」

「你不是说你是被僱佣的承事人吗。你掌握的情报应该已经如数向僱主彙报过了。果然你还是消失吧。只要丢到猥路，就会有许多大脂羽虫帮我们把你吃个乾净」

「给、给、给、给老子等一下。等等，等等。冷静一些，好不……？」

「我很冷静啊？」

「的、的确看起来很冷静。……拥有一张可爱的脸，却是一副恶魔心肠啊」

「永别了，卍」玛利亚刚眉头都没眨一下的说完话，炎就舔着嘴唇打算刺出剑刃。

「啊！」卍瞪大眼睛大声叫道。「停！真的！给老子等一下！让、让老子考虑一下！那、那个，老子软了。老子这是在被刑事逼供吧……？」

玛利亚用眼神制止了炎。「——反正你只能老实的坦白这一条路了吧？在说实话的时间里姑且还能活着呢」

「情、情报，……决定性的情报还没有交给迦耶·柏尔卡。要不然就不是老子一个人尾随你们了。老子原本是想等拿到确凿的证据后，当做一个人的功劳上报迦耶·柏尔卡」

「那么，只要除掉你就没人知道了呢」

「魁昆达家族可能没有履行协议的疑点已经彙报过了。迦耶·柏尔卡也知道老子在调查什么。如果老子消失，迦耶·柏尔卡一定会嗅出疑点。不能杀掉老子。没错，就是这样。老子要是站在你的立场就不会下手」

「假设你是我的话，会如何处理？」

「那个，会利用吧。或者收为伙伴」

「信用很重要对吧。你不是不会背叛僱主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命最重要。没了命啥都不用谈了对吧。保命要紧」

「就是说以保命作为交换，你会帮我们擦掉尾巴。会上报说魁昆达家族没有可疑行径」

卍满脸微笑道。「没错，就是那么回事」

阿罗世发出鼻音，歪着脑袋。

「这其中有个问题」裘安一针见血的说道。「凭什么保证他不会背叛我们？如果我是他，会在巧言善辩逃出这里之后，全都彙报给僱主。不会死亡，也不会失去信用。一举两得」

「快点杀掉吧？」炎笑眯眯着说道。

「老子不是说了嘛……」卍流着眼泪，没出息的说道。「其实老子也不觉得你们会相信。但是，老子想要活命。在拚死挣扎啊，你们明白吧」

虽然想要活命像是句实话，但他的表情透露着古怪。会不会表现的太夸张了。看似慌张，是否其实已经做好觉悟了呢。玛利亚是这么认为的。卍一定觉得就算被杀也只能认命，但在一息尚存之际要做最大的争取，死缠烂打，最后没有遗憾的死去。卍一定是这种男人。

不想承认，但是，——玛利亚可能在犹豫。不能让卍、裘安、阿罗世、炎等人察觉到玛利亚的犹豫。会被趁虚而入。

只能得出不是不想杀掉，而是最好不杀掉比较好的结论。但是，不杀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并不是在犹豫，仅仅只是在深思而已。

玛利亚得出了结论。该决定的时候无论处于何种情况，都要果断的决断。想要那么果断，也必须果断。「卍·库尔帝巴」

「什……」卍紧张的咽了口吐沫。「什么事」

「不会杀你」

「噢！」

「会关起来」

「……嗯？」

「玛利亚」裘安以责备的目光望向玛利亚。阿罗世做出了一个像是要把五官挤到脸部中间的纠结的表情。炎用剑面拍打自己的肩膀，非常不满地吐出鼻息。

「当然不会只把你关押起来那么简单。在这期间会散布关于你的流言」

「……什、什么流言」

「卍其实偷偷私吞了魁昆达家族挖掘出的魔法石呢。最近好像看不到他，那家伙不会是拿着魔法石跑路了吧？——这种流言」

「这不全都是无稽之谈吗！」

「你的僱主会那么认为吗。从这点才真正能够看出你有没有被信任」

「……老子有被僱主所信任」

「那么，就不用害怕也可以吧？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就好」玛利亚指着卍说道。「你需要在这里，这张床上待着。可能会无聊，但必须忍耐。你可以多多补充睡眠。因为除此之外，你无事可做」

——不知何时在候诊室的长椅上睡着了。

为什么没有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待在候诊室呢。并没有什么理由。如果硬要说个理由，那便是想要一个人呆一会儿。仅此而已。

玛利亚睁开眼睛的时候好像还没到早晨，明明在这种寒冬，却没有感觉到寒冷。那是自然。因为玛利亚身上盖着毛毯。

玛利亚看到瑠和奈霞坐在对面的长椅上卷在毛毯里安稳的熟睡。「小心会感冒啊，笨蛋」

炎和裘安、阿罗世应该交替着看守着卍。炎和裘安非常有责任心，应该不必担心。

玛利亚叠好毛毯放到旁边，坐在长椅上伸了个懒腰。窗外有些许明亮，所以候诊室并不会一片漆黑。虽然黎明还未到来，不过离日出应该不会久了。

想要在不把瑠和奈霞弄醒的情况下把两人送回房间。

「但是，好可爱啊……」

望着一直牵着手，连睡觉时也形影不离的两人会被无比的治癒。很想一直看下去，但是她们不是用来鑒赏的物品。玛利亚刚一从长椅上站起，就听到了从门外敲门的声音。

「……呶」「姆……？」瑠和奈霞抖动着身子眨了眨掩在黑色秀髮后的眼眸。

「谁啊……」玛利亚咂着嘴走到了门前，从窥视窗确认了外面的情况。门一被打开，安索尼就呼吸急促的飞快进入了候诊室。「……野、野猫。糟糕了。虽不清楚，但确实变得糟糕了」

「总之，我确实明白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安索尼一脸的憔悴。好像从某处一直奔跑到了这里。不只是这个原因吧。漆黑·爱丽丝。绝对是被她吸走了不少精气。明明距离分开还不足一日，但安索尼明显变得非常消瘦。身体小了一圈。连身高都好像萎缩了。

「差、差不多」安索尼躺倒在地上仰头望着玛利亚说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样。一眼看去是不是像个老头……？」

「看起来六十左右的样子」

「你能相信吗，野猫……我还不到三十岁呢……」

「我对你的年龄不感兴趣。比起这个，糟糕是指什么？」

「猫」

「哈啊？」

「……不，是似猫非猫的像怪物或鬼怪一样的东西。这种家伙在大闹着八百街区」

安索尼说的话非常不得要领。很想问他是不是在说梦话。如果没有目睹过【那个家伙】，玛利亚可能就会一笑而过。

当时那家伙正隔着八百街区的501号街和银之魔女对峙。那家伙在【蜷缩】。顶多能看成是动物。至少不是人类。那个【蜷缩】的生物是更加不同寻常之物。

在目击到那家伙的时候，刚好和裘安和阿罗世聊着食猫者的话题。猫出奇的少。不仅八百街区，包括收容所附近在内的西废弃区也消失了几只猫王。再加上失去蹤迹的南泽家族的几人。不，根据安索尼的调查，消失的不止南泽家族的人。上层北区和曙区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在西废弃区，——整个废弃区又是如何呢。这点只要魁昆达家族出现被害者就会立刻明白。但是，就算数名、数十名规模的拾荒人消失，也不可能掌握到情况。这可能只是玛利亚个人的推测，在废弃区不光是猫，会不会连人类也消失了呢。

有过徵兆。不，异变早就已经频频发生了。

没有把这件事太当回事。反正只不过是猫失蹤了而已。不只是猫，即使连人类也失去了行蹤，那也只不过是八百街区和其他地方，——就是说是【外面】的事情，和自己等人无关。就算在远处燃烧着火焰，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吧。只要想好火蔓延过来时候的对策就好。到时候在处理就好。虽不是完全这么想，但只有这点很明确。对这件事没有过作为，没有对策。

「只在八百街区发生？」

「暂时是这样。但是，【我们】的小屋街和黑沟鼠们的帐篷街就在离八百街区东面很近的地方」

「已经和罗奇和卢卡·璐基报告过了吧」

「嗯，那是当然。报告后就直接跑到收容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