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選拔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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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的早晨。

「搞什么啊？」

按指示来到的大厅后，杰斯不禁自言自语。虽然不至于到水泄不通的程度，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志愿者前来——应该有一百人左右吧。

「全部都是勇者吗？」

「怎么可能啊——一看就知道了吧，我的勇者？有一半以上和我一样是跟班喔。」

爱蜜特侧着头说道。即使如此，若说这是勇者博览会，还意外地挺合适的。如果不是魔物大举入侵，要有这么多勇者齐聚一堂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在爱蜜特的所知範围内，至少在这一百年内，教团方也不曾有过发生这种事情的纪录。

这也间接证明了圣魔杯及其传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比起那个，我真是被这座城的规模吓到了呢？我好想在这种地方参加一场舞踏会啊，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哼……亏我昨天说了那么多，你居然还是来了。」

当爱蜜特饰演着怀抱梦想的少女时，希娜便在她面前现身，一下子就让她的幻想灰飞烟灭。也不知道过去到底是结过什么梁子，有着可爱脸蛋的她，还是一副气势逼人的模样，和昨晚相比毫不逊色。

「或者该说，他们居然会让你进来呀？」

「嗯，这里是个好国家。」

杰斯还是一贯地我行我素。虽然不太爱理人，但我的勇者并非个性出了差错。他就只是太过率直而已。

此时——

「希娜！」

「利塞尔！？」

大陆首屈一指的强者登场了。一身纯白色，具有灵巧线条的全身式锁甲。背上则挂着交叉的双剑。爱蜜特不禁看得出神。

「唔哇，好厉害……那不是十字剑的利塞尔吗？他身上就是『白凛甲』及双剑『罗密欧』与『茱丽叶』……果然很帅气呢！」

不只是装备，不论是精悍的面容，还是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和周围的人大不相同。而且在那不论与谁都能在当天认识就成为朋友的宽大温柔之中……还具有温和的强悍。大家彷佛是受到他所吸引，一下子就在他身边形成欢迎的圆圈。

希娜也变得满脸笑容。

「可是，利塞尔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忙着参加盟军的会议之类……」

「没有，昨天……这个国家的王子为我指点迷津了。」

「你说王子……是那个有名的笨蛋？你和他变成朋友了？」

爱蜜特也听说过这里的王子有多么放蕩不羁。如果传闻属实，他绝对不是个能和利塞尔匹配的朋友……此时，爱蜜特才发现杰斯还在自己的身旁。

「汝不过去吗？」

「嗯。」

还以为他毫无兴趣呢……但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很了不起啊，所谓的最强。虽然我头一次看到他就觉得很强，没想到三年之后更是截然不同。」

「汝莫害怕，我的勇者。」

「嗯，没问题。」

或许是待在人群之外很显眼吧，发现杰斯的利塞尔跑了过来。

「杰斯……？你是杰斯吧！原来你也来了！？」

「嗯。」

「因为你连向大神殿定期回报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已经……」

「嗯，以勇者来说跟死了差不多吧。」

「不要说那种话，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这位是？」

爱蜜特用手梳整了一下露在僧帽外的头髮，然后轻咳了两声。

「初次见面，勇者利塞尔。在下乃这位勇者的随侍，请叫我爱蜜特修女。请多指教。」

「你白痴啊，根本是你自己硬要跟……唔唔！」

爱蜜特用手堵住杰斯的嘴。

「这次很荣幸能够见到汝，勇者利塞尔。能否顺便向汝要个签名……」

「肃静。」

出现在大厅深处，戴着单边眼镜的男子，发出了响亮的声音。所有人马上都安静了下来，并且端正姿势。

「我是本国的宰相，名为凯恩·格雷纳姆。在开始选拔帮助圣魔杯复活的勇者之前，陛下有些话要告诉各位。受教团赋予勇者称号者，请跟我来。其他人则留在这里等待。」

简短的话语，充分反映了该男子的个性。既不说第一次次，也不听取任何询问，他就这样转身走了。爱蜜特轻拍杰斯的背，还朝他眨了眨眼。

「加油加油加加油，我的勇者～」

「你白痴啊？只是去听人说话而已。」

「喂，杰斯，要丢下你罗！」

利塞尔玩笑似地说道，于是杰斯和希娜也跟着他离开大厅。结果和宰相一同离去的，只有约二十人。也就是说，在场的几乎都是勇者的随侍。

这里是连帕莉艾尔也是头一次踏入的国王办公室。里头是一间就算有几十个人进来，也感觉不到狭窄的宽广房间。背对着通往阳台的两座大落地窗，国王本人就坐在黑檀木的办公桌前，凯恩站在他的右手边，左手边则是马希洛及爱戴尔瓦斯。帕莉艾尔的位置是更旁边，和穿着仪队模装的其他近卫骑士一同待命。原本修莱因班应该也在这里，但那位老将军现在正受命前往防卫线，与他国的将军一同担任阵前指挥的工作。

在紧张的气氛下，国王先是慰劳了远路前来密斯玛路卡的勇者们，接着又以严肃的语气开口。

所谓的神器如其名，是拥有能发挥出与神抗衡之力量的器具统称。而在神器当中，圣魔杯甚至蕴藏了足以掌控全世界的强大力量。虽然一般认为其名来自持有者『圣魔王』……但也有说法指出，拥有此种器者，甚至能与天界圣神或地狱魔王联繫，因此才被称为圣魔杯。

「……基于上游原因，为了不让圣魔杯的力量逾越至禁忌的领域，古人在圣魔杯上施加了牢固的封印。如今圣魔杯的力量已被转化为数个纹章，沉眠在各地。此次打算藉助各位力量的原因，就是解除此道封印……也就是将散落在各地的纹章，集结至本国代代相传的器皿上。另外，关于纹章的模样及封印的所在地，目前都一无所知……因此这趟旅程也许会超乎想像地严苛。」

稍作停顿后，国王以强而有力的眼神扫向勇者们。而勇者们也纷纷拿出严肃的表情及眼神，专注在国王所说的一字一句上。

「我先问你们——现在聚集于此的各位，已经有心理準备了吗？」

「为了彰显光明及扫去邪恶，即使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这是我们在接受神谕时就已经抱持的心理準备！」

发言者是站在利塞尔身旁的可爱少女。那是帕莉艾尔曾在报纸上看过的S级勇者——拥有虹剑之名号的勇者，希娜·米尔罗萨。

接着，赞同的声音一同响起。这是何等壮观的场面！光是参与了这个场面，就已让帕莉艾尔感到光荣。其他的近卫骑士们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光彩，眼神也绽放着光芒。

然而，就只有一名勇者的表情没有变化。

「国王陛下，我想问一件事情。」

这名开口的少年，外貌之鄙陋几乎令人怀疑他是否真是勇者。

一头蓬鬆散乱的白髮，像是懒得处理而随便剪过一般。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既没有保养又充满裂痕的破烂皮革背心，下半身则是破旧的皮革靴及骯髒朴素的麻裤。就连匪贼应该也会穿得比他体面。

但浑身上下比什么都更引人瞩目的，是始于额头，沿着脸颊划至下颚，一道可怕无比的伤痕所遮住的右眼。还有由肩膀以下已经全部丧失的右手。一道由眉间到肩口的凄厉斩击，露骨地在他的面貌上留下了如此惊人的伤痕。

「……哈哈，真有型耶。你看起来简直是。丹下左膳啊。」（翻注：于作家林不忘的时代剧小说中所登场的剑客，单眼独臂。）

「不、王子……！怎么可以取笑别人！」

虽然不知道丹下什么的是谁，但帕莉艾尔连忙出书制止马希洛。但是丝毫不受影响的少年勇者，还是注视着国王。

「……你说说看吧。」

「可以给我圣魔杯吗？」

全场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陷入寂静。第一个回过神并出书斥责的人是希娜。

「你……你这个人！难道你没有在听国王陛下的话吗！？」

「嗯，就是收集纹章不是吗？我有在听啊。」

「既然如此……！！」

少年彷佛像是无视希娜的存在，再次转向国王。

「我想问的，是收集纹章并且让圣魔杯复活以后的事情——我能不能分到圣魔杯？」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又或许是已经做好迎接国王愤怒的心理準备。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国王重重地闭上双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叫什么名字？」

「杰斯。」

「那么我问你，勇者杰斯。你想要拿圣魔杯做什么？」

「杀死魔王。」

即使看似平静，但他的声音中带着坚定的杀气及仇恨。即使身旁的勇者们纷纷发出取笑及鄙视的笑声，但杰斯并没有理会，继续朝国王发问：

「我不要其他任何东西。就只希望得到圣魔杯。」

这时换利塞尔插了进来。

「你怎么还在说那种话……！难道你不明白现在大陆是处于何种状况吗！？」

「我有听说。」

「既然如此……！」

相对于利塞尔激昂愤慨的双眼，杰斯只以极为冰冷的单眼吐露不屑。

「管他什么战争，那和我一点关係也没有。」

「……！如果你还是个勇者！难道就不能为守护人民的自由与和平尽一份心意吗！？」

利塞尔伸手揪住杰斯的胸口，但也立刻被他抓住手腕。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利塞尔！我既没有可回去的国、家，也没有等我回去的任何亲人！我和你不一样，没有值得守护的东西！」

「杰斯！！」

「听清楚了，我的目标只有魔王！！我不至于会羡慕你，但你也不要摆出只有那样才算是正义的态度！！」

令人心痛的激烈愤怒，以及极度的憎恶。现场只剩下激动的喘息声与寂静。在两名勇者之间，充满着任谁都无法介入的气势。

「克制点，这可是在陛下面前。」

直到凯恩冷冷出书制止后，两人才回过神，放开了彼此。

「请原谅我的无礼，陛下……」

「……抱歉了，国王大人。」

「没关係……我明白了。不过杰斯，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国王所说的并非否定的言语。也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无法掩饰惊讶。

「我想跑遍世界各地的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圣魔杯是一种神器。而神器这种东西，只会为选上的人带来奇蹟——圣魔杯不一定会选择你。」

「如果那样的话就算了，我会另找方法。」

杰斯的率直眼神并没有动摇。之后，国王竟……点头了。

「好吧。」

「……能给我圣魔杯吗？」

「和我刚才说的一样。就算你凑齐了所有纹章，圣魔杯也不一定会选择你。但如果选上了你，那就是天的旨意，圣魔杯将让给你。」

「请稍等，陛下。」

凯恩以低调的音量向国王进言。

「真的可以吗？那可是攸关大陆未来的器皿……恕我直言，只由陛下决定将会带来『危险』。」

其他盟国绝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如果无法使用，那就没有意义。」

宰相一度说不出话。

「……陛下，无法使用是指？」

「圣魔杯可能会选择他。但换句话说，那时候就代表着我们没有被选上的资格。」

帕莉艾尔恍然大悟。就算盟军将所有纹章收齐，但若是盟军没有任何人被选上，那就毫无意义。神器无法派上用场，顶多只能沾点圣魔王的威光而已。

希娜也提出反对的意见。

「请、请稍等一下。我们是为了战胜帝国而赶来此处的！怎么可以为了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魔王而……！」

「只要你们早一步收齐纹章、然后被选上，就没有任何问题。」

「是……这么说没错……」

说不出话的希娜只能瞪着杰斯。

「不，在场的所有人都有那个权利。如果受神之器皿选上，那就是神的旨意。至少受神谕任命为勇者的你们，不至于会触犯禁忌吧——我是这么想的。」

等到没有人再出声反对后，国王才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件事。为了解开纹章的封印，将会需要身为器皿守护者的密斯玛路卡王朝血缘者。被选为选拔队者，将一併成为吾儿马希洛的护卫。由于他还不够成熟，届时被选上者将负责锻链他。」

此时，马希洛才第一次出声。

「……不对，请等一下，父亲大人。我好像没听说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