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被带到别的房间——再厉害的和家果然也是没有牢房,听说那只是一间可以上锁的小房间——我们在房间内休息一下之后,就从彩波和若菜口中听取一些报告和事后说明。
「和家有几间没有使用的房间。其中之一就是『一之间』。」
首先是若菜以报告公事般的语气,开始发言。
「不过,我们拿到的这平面图上并没有写啊?」
现在的我,一定很不悦,让原本的坏人脸显得更加兇恶。但我还是无法把表情和缓了下来。
「那个,壹之间是为卡侬大人準备的房间。」
刚刚好像也有听到这样的话,彩波再次从这一点开始说明。但说到这里就马上停了下来。
「彩波,妳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想她是因为看到你们两个人一脸可怕的样子,才不敢继续说话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累了,尾田把身体沉在沙发的椅背上,轮流看了我和桑田的脸,挟带着叹息声如此说道。
「那是不得已的吧?我们都那么拚命了,结果房间竟然是空的。」
「话是没错,不过她们现在就是来说明这个,差不多该冷静下来了吧。」
尾田毫不畏缩地与桑田那依然兇恶的视线对上,试图调解。
「对啊,秋庭同学和美名人,你们好一张美脸都被糟蹋了。」
美脸应该是对桑田说的,但是看到羽黑从裙子下露出来的膝盖上贴着纱布,看起来就很痛,而且她又皱着眉头这么说着,我们也不得不缓和一下态度。
「真没办法。」
「我了解了。彩波,我已经不生妳们的气了,继续讲话吧。」
肌肉有点抽筋的感觉,但我还是儘可能撑出笑容,儘管我这么努力,彩波还是有些退却。
啊,嗯,对不起。我本来就是坏人脸。
「彩波小姐,您是否发烧了?」
「不……不是!总之,要说明给大家听!」
彩波突然慌慌张张地挥动手臂,开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若菜为了抓住她又花了一些时问,之后又再次开始说明:
「一之间平时就有在打扫,但只有祭典的时候才会使用那房间。在祭典时卡侬大人会用一下房间。卡侬大人会在房间内进行气作业气所以,在她作业时间内,卡侬大人以外的人是不能进去的。」
总觉得好像是「仙鹤报恩」的故事,不过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了解彩波为什么那么慌张了。
「不过,最后在房间内看到的,只有草鞋而已啊。」
「这草鞋好像也不是对方想找的东西。」
回想起房间的样子,桑田和尾田轮流开口后,彩波就点了头。
「那,卡侬的『神像』到哪里去了?有这东西吧?」
「嗯……我想,那时候卡侬大人已经被栘出壹之间了吧。」
虽然口齿不怎么清晰,但彩波看起来并没有在说谎。
在我们拚了命想要守住房间的时候,不知是人为的还是自发的,「卡侬大人」早就已经不在房间内了。也就是说,彩波并没有半点责任。
「彩波,看来我们是误会了妳,真的很抱歉。总而言之……我们是被卡侬骗了。」
果然,要判断这件事情不是卡侬所安排,似乎还太早了点。
「真是的,她把我们当白痴啊。」
新的怒气又开始在我的心中沸腾着,听到我发出的低沉呻吟,彩波就躲到若菜的背后。
「您不要再吓彩波小姐了,行不行?」
也因此招来了若菜的怒气,最后,完全错过了询问那像铃铛又像钟声的声音是什么的机会。
「那个……既然是从壹之间移出来的话,那是否还有贰之间,参之间?」
接着,羽黑似乎并没有对卡侬生气,反而出现新的疑问如此问道。
「这个……嘛。」
「彩波小姐,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彩波原本想要回答羽黑的问题,但若菜好像要阻止她似地走到她的面前,不知为何对羽黑露出了锐利的目光。
「……我想先讲完从贼那里得知的情报。」
——也就是想要先讲从知晓口中打探出来的事情,这时若菜的眼神具有不许人家反驳的魄力,我们只能顺从她。
「因为她的嘴巴很紧,所以问出来的事情也不多……」
「喂,妳们没有对她施暴吧。」
和家的女僕们往往会被那清纯的外表所误导,但其实她们很强,对和家的忠诚度也很高,因此有时会让人觉得她们很残酷。但还是不能对虽是非法入侵者,但年纪还小的知晓施加暴力。
「请放心。我们用和平的方式询问她,很慎重地处理。」
虽然我瞪着她,但若菜却一副稳若泰山的样子如此回答。我想她应该没有说谎,但我决定等一下还是去看一下知晓的状况。
「我继续说明。她承认她是黑猫盗贼集团的:贝,而且目的就是『卡侬大人』。」
若菜以平淡的口气所报告的,都是早已确认的事情。
「这些事情早就都知道了。」
我并没有讽刺她的意思,但这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然而,若菜的脸色却完全没有改变。
「没错……还有一点,『得到神』就是她的所属组织,长久以来的宿愿。」
从若菜话中的含意中得知,「卡侬大人」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盯上啰。
我内心想着,或许是卡侬自己让他们找上她的,但我还是保持沉默。
「组织……啊。到底规模有多大呢?」
「这个我有问她,但她没有透露……她说如果透露出去的话就回不了组织了。」
若菜对尾田就露出柔和的表情,告知从知晓那里问出的讯息只有这些,话题就暂告结束。
知晓虽然年纪还小,但她已经置身于无法轻易摆脱出来的境遇中,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稍微变得有些沉重。
儘管如此,她拥有着可以让植物开花的强烈愿望,而且这愿望又是期望着与人相处,我相信知晓有着我所无法预测的未来在等着她。
「一定没事的。」
羽黑就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对我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对了,我现在才想起来,羽黑也是隶属于这种类似的单位。
「那就应该……没事吧。」
看着羽黑让我有这种感觉,接着我就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从贼的口中直接打听到的,目前只有这些。但在观察的过程中了解到另一件事。」
不知何故,若菜在这时候再次看了羽黑一眼。
「是什么?」
虽然这视线让我感到不快,但我还是催促她继续说明。
「她所使用的方言——那应该是宫崎县的方言。」
原来,若菜一直用严厉的眼神看着羽黑,是这个原因。我紧握了拳头。
「那……那个……难不成,你们在怀疑我?」
羽黑感到伤心,带着颤抖的声音询问若菜。没错,羽黑是宫崎县出身的。
「不,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只是想请问一下,知不知道些相关的事情。」
她嘴巴虽然这么说,但是望向羽黑的眼神,却觉得有些刺探的意味。
「那个……很抱歉。我帮不上你们的忙。」
羽黑髮自内心感到抱歉似地如此说完后,就深深地一鞠躬。
「羽黑,妳没必要这样子低头啊?」
我带着袒护羽黑的口气,直视着若菜如此说道。
「这样啊。真可惜。」
但是,若菜毫不在乎地撇开了我的视线后,就马上退了下来。
「然后呢?就像羽黑说的,还有贰之间、参之间吗?」
我故意再问一次,若菜的眉毛就跳动了一下。我想她是因为发现到,这明明是她不希望被问到,也不想要回答的问题,但是我却偏偏要问的关係吧。
「非常抱歉,这我无法回答。」
「那是因为不信任我们吗?」
如果这时候得到的回覆是肯定的,虽然对彩波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打算要离开和家。
我只能为信赖我的人行动。而我无法允许有人怀疑我所信赖的朋友。
「不是这样的,多加良。我跟你说,确实是还有其它房间啦……」
「彩波小姐!」
若菜像是要规劝她不能继续说下去似地叫了主人的名字,但彩波只是对她瞄了一眼而已。
「但是,至于房间在哪里,就不能告诉你们了。因为这就是和家的规定。」
彩波在她那年幼的脸上,显现出平常看不到的正经表情,坚决地如此说道。
「……原来妳也会有这种表情。」
看到彩波那凛然的样子,也可以理解桑田会不经意地如此说道。
「……我了解了。」
最后,我们只好让步。暂时如此。
但是,若菜对羽黑有抱持着一些疑惑,这倒是事实。
我觉得是非常无聊的疑惑。
坦白说,羽黑是非常老实的人,可以说完全不会说谎。虽然和她的交情短,但是我们非常了解这一点。
所以,如果对方敢直接找羽黑麻烦,到时候就由我代替温柔的羽黑来反击对方——我抱着这样的决心,再次瞪了若菜一眼……
「总之,今天贼没有达到目的,所以他们应该还会再来的。麻烦各位继续保护卡侬大人。」
然而,若菜完全不理睬我,恭恭敬敬地鞠躬如此说道。
「那个……」
说什么在晚餐前需要再去选搭祭典当天要穿的衣服,彩波和若菜因此离开房间,之后听到羽黑以非常不安的表情对我开口时,我以为羽黑是在意着人家怀疑她的事情。
「怎么了?」
所以,我反而带着跟平常一样的表情——也就等于是会让哭泣的小孩哭得更凄惨的坏人脸——面对她,不过,结果却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我刚刚再看了一次庭院那边……」
羽黑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表情看起来好像快哭」……
「铃木同学还在原地维持不动¨」
似乎受到良心苛责的羽黑,将手遮着脸当场蹲了下去。
「什……什么?」
「喔,对了,他也有被叫来啊?」
听到羽黑的话之后,尾田马上跑到窗户边,桑田就一副悠哉的样子倾着脖子。
而我,则瞬间陷入虚脱状态。
***
虽然没有被绑起来,但被关住的房间里面的灯,在晚餐过后就马上被关了起来,知晓没事可做,只好躺在简式床架上面。虽然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到东西,但现在没有心情看。
内心非常心平气和,心满意足。像是有什么奇蹟降临在自己身上一样。
如果有人告诉她:这就是传言中「实现了最想要的愿望」的状态,她一定会觉得完全没错。
但是,没有人告诉过知晓,实现愿望时到底会处于怎样的状态。
不久,因为睡魔侵袭,开始陷入昏沉状态——但是因为感觉到有人在,所以就醒了过来。
「……他们应该不知道,有上锁并不代表进不去。」
她嘲笑着这宅邸内的人们的愚蠢,在这一片黑暗中,直视着知晓。
知晓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物之后就跳下床,维持单脚跪地的姿势深深地鞠躬。在进行此动作时,也伸手确认腰边的黑猫假面是否依然存在。同时也感觉到这个人的视线掠过了这个假面。
「妳务必要好好保管假面。弄坏了是没办法再得到哦……还有,妳的行动要再沉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