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茵可相关的事件划下句点后过了三天。
西区和平得吓人,到目前为止教会都没有攻击芙兰姆一行人。
他们是不晓得茵可还活着,还是想表现自己游刃有余?
无论是什么原因,街区中静得太不寻常──令跟着迦帝欧一起走向公会的芙兰姆心中感受到挥之不去的诡异感。
一走进窄巷,便有西区特有、夹带土臭味的风阵阵吹来。
皱起眉头的芙兰姆动手拨了拨金棕色的头髮。
「真安静啊。」
穿着大衣的迦帝欧如此低语。
今早他来到芙兰姆家,邀对方陪他去一趟公会。
芙兰姆抬头盯向他。
「毕竟教会也没找上门呢。」
迦帝欧在前天和昨天,只花了短短两天便发现「母亲」的据点。
似乎是根据他获得的情报加上从茵可口中问出的线索,成功掌握了当天在教会现身的那群人的足迹。
想当然,设施内早已人去楼空。不过这也让他们失去了一个据点。
相信此刻,「母亲」和螺旋之子(Spiral Children)们正在寻找新的藏身处吧。
「戴因的消失或许导致治安变佳,但我觉得无法持续多久呢。」
「失去领袖的混混们会干出什么好事,光想就头痛啊。」
迦帝欧闭起双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西区的不良分子过去都被戴因管束得好好的。
一旦失去这层枷锁,他们某种意义上算是重获自由。
「相信会有人出来争夺戴因接班人的地位吧。」
「我觉得不会那么顺利耶。」
老实说,戴因确实挺具领袖气质。
不是区区小混混学得来的。
「恐怕会陆续冒出数个派系,彼此对立吧。为了这个问题,我得去公会商讨今后的对策。」
「在公会?」
芙兰姆还没问迦帝欧想带她去公会的理由。
在意归在意,但只要去一趟就知道了。
两人顺利抵达公会,而芙兰姆先进到里头。
「哇哩!」在柜檯上托着腮的伊菈一见到她便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好~今天关门啦~」
「妳这柜檯小姐还是一样不做事耶。」
「多亏戴因不在,我变得很閑喔。拜託别来打扰我的清凈行吗。」
「妳会不会太随便啦?」
「既然可以偷懒,我当然要照办啊。所以说啦,骯髒的奴隶快回家吧,去去去!」
「妳这女人还是一样惹人厌耶。」
芙兰姆龇牙咧嘴地狠瞪,伊菈却一脸漫不在乎的表情。
「妳明明强迫我这连执照都没有的新人冒险者去讨伐狼人耶。要是我去向中央区的公会告状,妳会不会丢饭碗啊~」
「呵呵,妳想得美!妳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叔们会听实力只有D级的区区奴隶说的话吗?乖乖死了这条心,回去和那个绷带奴隶相好吧妳。」
「明明要是会长在就能给妳颜色瞧瞧了啊!」
「啊哈哈!妳儘管妄想那种办不到的事,然后气个半死吧~西区的会长可是超有名的S级冒险者,那种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里大驾光临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斗嘴了好一会,迦帝欧默不吭声地出现在芙兰姆身后。
接着他直直盯着伊菈的双眼,开口说:
「妳叫我吗?」
伊菈彷彿成了一只被巨龙狠瞪的小鸟,整个人僵住。
脸色眨眼间变得苍白,全身冷汗狂喷。
「迦帝、欧……拉斯卡特……?你、你怎么会在这……不是去讨伐之旅了吗!?」
「因为某些理由,我辞去任务了。好,既然妳说叫得动就叫看看,那妳现在打算怎么做,伊菈•杰里辛?」
「啊、呜呜……史洛~?可以出来帮姐姐一把吗~?」
伊菈喊了照理说待在内场的后辈,却没得到回应。
史洛基本上还算听伊菈的话,但也没有蠢到在此时和迦帝欧为敌。
「不肯救我喔……呜呜……」
最终她无言以对,变得畏畏缩缩。
接着伊菈不知为何对芙兰姆投以求救的眼神。
芙兰姆当然没理由搭救,还朝她吐舌头表示拒绝。
「妳这丫头……!」
伊菈虽狠狠回瞪芙兰姆,但已连挣扎都称不上了。
「等等……原来迦帝欧先生是这里的会长吗!?」
「好像是这样啊。虽说自从几年前被强塞这个职位后,我都没做过相关的工作就是了。」
「啊,所以刚才你才会说得来公会商讨对策!只要迦帝欧先生成了会长,西区的小混混们就不敢胡作非为了呢!」
毕竟他可是极具权威的S级冒险者之一。
不太会有人蠢到来挑战他吧。
「话说芙兰姆,妳差点被这女士害死是吧?」
「对啊!在做发执照的任务时,我被强塞了D级魔物喔。」
「本来只要完成F级程度的任务就能获得执照……如果提升两个等级,新人冒险者很可能会丧命,实在不能原谅啊。」
「那、那时是戴因擅作主张搞的鬼!我可是试图阻止喔!真的啦!而且、那个,反正最后还不是打赢了,那就一笔勾销吧……?芙兰姆妳也这么觉得对吧?对吧!」
见伊菈焦急的狼狈样,憋不住笑意的芙兰姆捂着嘴,肩头不停颤抖。
被区区奴隶嘲弄的耻辱,令伊菈气得在柜檯下握紧拳头。
「把她开除我也无所谓。芙兰姆,妳想怎么做?」
「嗯~该怎么办呢……」
「欸、欸我说妳!该不会真的在烦恼吧!?」
「因为妳干了被开除也不奇怪的事啊。」
「是这样没错啦!」
虽然最后平安归来,但途中可是受了断手断脚的重伤。
因为是芙兰姆才得以生存下来。
「我和妳都什么交情了?」
「要提到交情的话,似乎更该让妳丢工作啊……」
「往、往后让我们好好相处嘛?好不好?要是被开除了是要我怎么活下去啦!」
「去卖身不就好了?」
「有够没血没泪耶妳!」
妳还敢说喔──芙兰姆硬是吞下想回嘴的心情。
恨归恨,但伊菈和戴因一伙人不同,是属于知错能改的人。
既然在得知戴因和教会联手后懂得保持距离,或许没必要再继续逼她了。
「我觉得减薪就够了吧。」
「这样啊。妳真温柔呢,芙兰姆。」
「喔……太好了,谢……减薪!?等一下!凭什么我得被扣薪水──」
「没开除妳就该谢天谢地啦。」
「呜……」
伊菈已无法再辩解什么。
「今天既然我来了,就不许像以前那样马马虎虎。妳可得做好勤奋工作的觉悟啊。」
「遵命……」
伊菈沮丧垂头。
芙兰姆则在一旁笑眯眯地观察她。
「我去办个手续。」迦帝欧如是说完便走进后方的房间,伊菈开始责怪起芙兰姆。
「都怪妳啦!害我这个月开始得节省伙食费了耶!」
「是妳自作自受好吗。」
「哼,妳嚣张什么啊!话说妳啊,既然认识迦帝欧•拉斯卡特,表示妳真的是那个芙兰姆•艾布利科德啊?」
「妳到现在才发现喔?」
「废话!谁想得到英雄大人会沦为奴隶,窝在西区啊。」
「艾塔娜小姐也在我家耶。」
「传说中的艾塔娜•琳巴乌?竟然有三个人离队,魔王讨伐之旅会怎样啊?还有教会到底在干什么?」
看在一般市民眼中,本该参加旅程的三人出现在王都只会成为不安的种子。
艾塔娜出现时已经引发传闻,但由于她不太外出,似乎没造成多大的骚动。
不过迦帝欧的体格让他无论如何都会引人注目,加上一旦重回公会会长的职位,也会增加曝光率。
「虽说以前就有许多风声,但包含几天前的噁心尸体事件,教会这下也可疑了呢。」
教会与几天前的眼球骚动有所关联的风声已经扩散到整座王都中了。
加上若连迦帝欧这种大人物都放弃被称作「宣告」的教会委託、回到王都的话,想必更让人起疑心吧。
「只是…让他回来当会长真的没关係吗?」
「迦帝欧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妳不知道吗?那个人被某些人称为『胆小鬼迦帝欧』喔。」
「哈哈!什么鬼啊~」芙兰姆嗤之以鼻。
「他明明是个完美呈现『勇敢』二字的人耶?」
「现在是这样没错啦。不过听说他曾经抛弃同伴,一个人逃回来喔。」
「该不会是妳被减薪怀恨在心,才编这种故事……」
「才没有好吗!不相信的话就去问其他冒险者啊!不然乾脆去问本人不就好了?」
想也知道,当然不可能去找本人问『听说你被叫做胆小鬼,是真的吗?』这种问题。
「唔……」芙兰姆伤起脑筋,轻声呻吟。
◇◇◇
过了一会,迦帝欧回来了。
「我明天才会开始会长的工作。」他对伊菈这么说完,便和芙兰姆一起离开公会。
来到街上后,下一个目的地似乎是迦帝欧的家,两人于是朝东区走去。
在这段期间,芙兰姆都眉头深锁,回想着刚才从伊菈口中听的话。
「那个女人说了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