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处置室出来的涅库多一脸沉闷,大大吐了口气。
「似乎说服失败了啊。」
站在房间前的萨图齐向她搭话。
「……毕竟我是硬带她来的啊。」
「不过是妳自己说,要不要接受手术交由他们决定的啊。」
「我知道啦!但我可没打算让她就这样死了!」
同时使用奥里金核心的副作用,目前仍侵蚀着谬特。
虽然多亏翻转核心,外貌已几乎恢複原状。不过若想让她活下来,除了摘出体内原有的核心,再移植人类心脏以外别无选择。
「我再去说服一次。」
「假如愿意的话──」
萨图齐喊住了想回处置室的涅库多。
「由我来说服也是可以。」
听了突如其来的提议,涅库多嗤之以鼻。
「哈!完全没和谬特见过面的你是要怎么说服她啦?」
「或许正因为妳们之间的关係太紧密,才会彼此都无法冷静喔。」
「我也不能保证不是这样啦……」
谬特似乎对夺走自己葬身之地,还把她带来这里的涅库多非常火大。
或许暂且交给其他人说服会比较好──但交给萨图齐真的好吗?
可是目前奥缇丽耶外出,也没有其他值得託付的人。
「……那就拜託你一次吧。我还是不会相信你就是了。」
「嗯,妳就别抱期待,等我出来吧。」
涅库多一屁股坐到摆着的椅子上,看着对方进入处置室的背影。
过了五分钟后──当静不下来的涅库多开始玩弄发尾时,萨图齐出来了。
脸上挂着比平时更可疑的笑容。
「说服──」
他卖关子停了一拍,不知为何以满足的口吻说:
「成功了喔。」
「咦……」
涅库多哑口无言。
明明她花了那么多时间说服都不顺利了。
竟然只用五分钟解决──最先浮现在涅库多脑海的话语是「不能相信」。
涅库多走过萨图齐旁边,进处置室找谬特。
结果不知为何,她以一脸平稳的表情迎接涅库多。
「谬特!妳怎么突然变心啦?萨图齐跟妳说了什──」
「我想凭,自己的意思,活下去。」
谬特的眼神和刚才截然不同,充满明确的希望之光。
由于需要儘早处置,涅库多很快离开房间──但她一走出来,马上走向在外头等着的萨图齐,踮起脚尖一把揪住他的胸襟。
「你对谬特说了什么?」
「我用生命宝贵的道理说服她啊。」
「……呿!」
「妳是在不高兴什么?妳的心愿可以实现了喔?只要手术成功,谬特就能变回普通人啦。」
「是这样没错啦……」
没错,对涅库多而言,这么做根本没有坏处。
甚至该向帮忙说服的萨图齐道谢都不为过──之所以办不到,无疑是实在无法信任这个男人。
「我祈祷被奥里金核心玩弄人生的你们,能过上幸福的第二人生喔。」
他边整理乱掉的胸襟,边朝走廊另一头走去了。
处置室门上方的红色灯随即跟着亮起。
涅库多不安仰望红灯,坐到椅子上,祈祷似地握起双手。
◇◇◇
「嗯……嗯嗯……」
芙兰姆眼皮颤抖,缓缓睁开双眼。
「主人!」
出现在眼前的是对芙兰姆而言,现在──应该说随时都最想看到的脸。
「米露吉特……这里是……?」
「公会的医务室。是莱纳斯先生把您和琪黎露小姐一起运回来的喔。」
「莱纳斯先生……啊,对喔,我……」
意识和记忆逐渐清晰。
似乎在结束和谬特的战斗后直接晕了过去。
「艾塔娜小姐和迦帝欧先生没事吧?」
「是的!他们正和其他几位在谈论事情。」
「这样喔。」总算安心的芙兰姆喘了口气。
「啊……真的……真的好高兴您醒来了……」
米露吉特搂住主人的腰部后,一脸埋了进去。
用肌肤感受体温,确切感受芙兰姆活着的事实。
「一想到您如果就这样不睁开眼……我担心到……担心到不知道怎么办……!」
「对不起喔,老是让妳担心。」
芙兰姆把手伸到她头上抚摸起来,享受着滑顺的头髮触感。
房间内虽然有灯照着,仍感觉有点昏暗。
看来外头早已入夜,自己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相信在这段期间,米露吉特一直在这里握住手,等自己醒来吧。
「谢谢妳喔,米露吉特。」
「我没做什么值得您道谢的……我真的、什么都……」
「就算这样还是谢谢妳。」
芙兰姆对米露吉特可谓百般呵护。
每当感受到这点都令米露吉特心头一揪、身体发烫。
光听主人说话就快要憋不住了,要是还被紧紧抱住、闻到甘甜的气息,就再也剋制不了。
脑中满满都是芙兰姆,被强烈幸福感包覆,总之就想和她待在一起,无论何时都不愿分开──这股思念逐渐膨胀。
「话说回来,琪黎露呢?」
米露吉特原本发烫的思绪顿时恢複冷静。
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还有好几项得传达的事。
「在帘幕对面睡觉。听说是战斗的消耗加上至今为止的疲劳,还有那叫……勇气?的魔法的副作用晕了过去,不过伤势已经痊癒,过一阵子就会醒来。」
「这样啊,太好了……」
即使称不上毫髮无伤,仍令芙兰姆鬆了口气。
起来后和她好好谈谈,化解彼此的隔阂──不要紧,肯定很快会恢複以前的关係。
不过战斗还没结束。
还有路克、弗维斯,以及母亲。
身体依然沉重,但总不能只有自己继续睡大觉。
当芙兰姆打算下床,米露吉特出手撑住她。
两人就这样搀扶着出了医务室。
公会内除了冒险者外,还能看到迦帝欧、艾塔娜、茵可、伊菈和史洛的身影。
「终于醒了喔,我还担心妳会就这样挂了耶。」
最先出声的是伊菈。
从表情来看也似乎不是客套话,而是真的替她担心──
「真意外,妳竟然会替我担心。」
芙兰姆不禁说溜了嘴。
「什么?人家难得替妳担心,妳那是什么反应!」
然后伊菈马上像平时一样发起飙。
这样其实才更像她,才让人安心……要是说出口又会惹她生气吧。
「抱歉抱歉,毕竟是看不习惯的表情,忍不住嘛。谢啦,伊菈。」
「哼!」她双臂环胸后撇过头去。
两人交流结束后,换艾塔娜和迦帝欧开口:
「早安,芙兰姆。」
「比预料的还要早醒啊。」
「是吗?我感觉睡了很久耶。」
「妳连续用了那么多强力的攻击,应该很疲劳才对。」
「不能跟迦帝欧这种只有体力超强的笨蛋比。」
直来直往的艾塔娜毫不饶人。
「笨蛋……?」迦帝欧一听摸起下巴,显得有些在意。
不过看到比自己更卖力奋战的迦帝欧还一副精神充沛,芙兰姆难免觉得自己实在不中用。
再度理解到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奥里金。
接着芙兰姆看向坐在艾塔娜身旁的茵可。
「茵可,关于谬特的事……」
「我只能说如果她能活着就好呢。虽然这样很不恰当。」
「……不会,毕竟是家人,果然会这么想呢。」
自己决定交给涅库多的这项选择没有错──目前只能先这么认为了。
「咦?话说莱纳斯先生……」
环顾公会内也没看到一起奋战的莱纳斯──才刚这么想,就在介绍所角落发现他垂头丧气的身影。
「玛莉亚留下信,消失不见了。」
艾塔娜如此解释。
「这样啊……所以他才会那么沮丧呢。」
在跟莱纳斯将芙兰姆她们运回公会后,玛莉亚帮忙治疗和处置完便消声匿迹了。
甚至没对莱纳斯说一声,只留下一封信。
上头除了对相信并帮助自己的他感谢及赔罪──也写到在听完芙兰姆的话,想起自己同样处于无可救药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