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正义爆临——来自憎恨之天

瑠璃此刻正置身于DEMONBANE所在的机库内。

DEMONBANE带着彷彿尸体般的凄惨样貌躺在机库当中。那是如同恶梦般的绝望光景，同时也清楚说明了当时战况的惨烈。

以眼前现状，肯定无法战胜黑色圣域。

儘管还能进行一定程度的防御，但光靠防守并无法为这场战役划下休止符。

在这必须有所积极作为的时刻，DEMONBANE却已倒下。

不过瑠璃并末陷入绝望。

现在机库内，正加快脚步进行着DEMONBANE的修复工作。而负责执行这项工作的，是被称为「玩具修理工」的小型机器人。只见机器人忙碌地四处奔走，为了让DEMONBANE复原而拚命工作。

「玩具修理工」的性能相当优秀。如果让它维持二十四小时全力运作，大概只需再过几天，DEMONBANE就可以复原到能够启动的程度。

不过，也有人对于修复DEMONBANE一事抱持疑问。此刻已经失去了用来启动DEMONBANE的魔导书，而且也来不及去寻找新的魔导书了。那么与其花时间去修复这架和废铁没两样的机体，应该还有其他更优先事项才对。有人抱着这样的疑问。

琉璃明白那些人的想法，但她仍认为必需修理DEMONBANE。

（无论面临任何状况，DEMONBANE必须随时处于万全状态——祖父当时是这么说的。）

【DEMONBANE是阿克罕市所剩下的最后希望。】

它必须是正义化身，无论何时都得威风八面，以绝对存在的姿态，粉碎敌人的野心。

（还是有可能找到新的魔导书。况且……那箇旧书娘说不定只是装死而已，说不定到了明天，她又会出现在我眼前也说不定。）

到时候如果DEMONBANE还是坏掉的模样，瑠璃甚至能清楚想像艾露唠唠叨叨的模样。

想到这里，让瑠璃不禁苦笑。

希望还没有消失。

儘管现在就像是风中残烛般微弱，但希望仍在瑠璃心中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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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莎站在持续昏睡的韦斯特博士身边。

韦斯特身体恢複的状况相当顺利。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透过输血逐渐重拾生气。大概不需要多久，他的意识就能恢複了。

艾尔莎很清楚韦斯特的韧性。最重要的是，他拥有绝佳的好运。儘管破坏机器人每战皆败，但韦斯特却还能活到现在，这就是最佳的证据。

说到好运，他们逃离梦幻心母的过程也是一样。要逃离那固若金汤还被克苏鲁寄宿的梦幻心母，几乎可说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但是……虽然并不轻鬆，但艾尔莎最后还是勉强逃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命令系统的混乱等多种原因交错使然，但到头来，运气始终是站在韦斯特身边的。

只是韦斯特的状况实在太糟。

虽然能够亡命到霸道阵营可说幸运，但这里距离瓦解也相去不远了。

这个选择或许只是苟延残喘，但这仍是艾尔莎所相信的活路。

况且原本认为已经死亡的九郎也还活着。看来在这里遇到的也不全然是坏事，而且在这个地方，还残留许多希望。

「博士……你要振作罗波喔。」

艾尔莎对着发着鼾声的韦斯特这么说道。

韦斯特沉睡着。

他感觉自己似乎身陷在深沉的睡眠中，意识混浊，思绪相当模糊。那如电脑般正确且完美的脑袋，现在只剩下连计算一位数加法都有问题的演算能力。

身体也相当沉重，彷彿体内被人塞进铅块一般。腹部带着阵阵灼热，传来深刻痛楚。

韦斯特明白自己的身体出了状况，却无法确定癥状。

韦斯特甚至连自己此刻究竟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都无法断定，最后只能得出再怎么想也是白费力气的结论。

韦斯特将意识集中在眼皮上。强行使力之后，总算确保了一丝些微的视野。但是眼中的世界却猛烈扭曲，让韦斯特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究竟置身何处，以及处在何种状态下。随即世界染成了一片白色，在那白色中央有着一个韦斯特熟悉的少女身影。

「博士……你要振作罗波喔。」

在宛如泥沼般污浊的世界当中，只有这个声音听起来分外鲜明。那声音充满了慰藉韦斯特内心的力量。

韦斯特听着那个声音，意识再度掉落到梦境当中。

不知不觉间，他的意识飘回过去。

隶属于米斯卡托尼克大学医学部的韦斯特，从那时就是人尽皆知的怪胎。他所研究的「死者复活」得不到他人理解，到最后只有他是怪胎这件事广为人知。

但那样的韦斯特，仍然有个知己。仅有与他同期的艾尔莎能理解他的研究，主动担任他的助手。

然而正因如此，这一切变成了堪称是无尽地狱的后悔开端……

就结果来说，「死者复活」算是成功了。

将踏入冥界之人唤回现世，重启其生命活动。在理论上堪称完美，根据理论所製造的复生液也成功唤回死者。不过却有会丧失心智的致命缺陷，而那个缺陷也招致了最坏的状况。

艾尔莎遭复活的死者杀害，韦斯特为了让她复活使用了复生液，又再次演变成悲剧。艾尔莎以怪物的身份复活，最后被送往病房进行隔离。

这让韦斯特停止了研究。并不是中断，而足彻底的抽手。

因为就算完成了完美的「死者复活」，少了在自己身边一同分享喜悦的人，也只是徒增空虚罢了。

韦斯特也决意离开米斯卡托尼克大学。医学部部长亚兰·霍尔西博士虽然做出了形式上的慰留，但也仅止于此。

韦斯特手边什么都没剩下。没有梦想，没有希望，甚至连艾尔莎都失去的他，就像是具久失了魂的空壳一样。

但只要还活着，肚子还是会饿。因此韦斯特最后租了一间坡顶式大宅屋顶下的便宜房间，开始了新生活。

那个房间位于被称为【魔女之家】的大宅内，空间还算宽敞。只是无论是墙壁还是地板都有些微的倾斜，是一间在构造上有问题的缺陷住宅。这就是以便宜为优先的结果，儘管糟糕的环境一目了然，但却也还没到会让韦斯特想冲到房东家里抱怨的地步。

于是韦斯特开始做一些类似医生的工作来赚取生活费。韦斯特的患者多半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的工作就是为人进行治疗。就算在这种状况下，韦斯特也能维持基本的生活需求，无需为衣食问题烦恼，但是……

（好空虚。）

韦斯特过着无法一展所长，不断承受煎熬的日子。

那对于过去总是过着极端刺激生活的韦斯特来说，无疑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在这种生活经过数个月后的某日。

当时正从教堂街的茶餐厅离开的韦斯特，眼前出现了一名少年。

在那一瞬间，韦斯特的时间冻结了。

韦斯特无法将视线从那以夕阳为背景，以缓慢步调朝自己迈近的少年身上移开。

韦斯特的双眼被牢牢抓住，除了那少年之外的影像，全被排除在视野之外。

那少年纤细的身躯包裹在带有咒术风格的礼服之下，有着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中性容貌，同时还带有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美感。那种美丽非人所有，甚至让会人怀疑那是神所创造的产物。

只见那少年晃动着金色的头髮，一路走到韦斯特身前。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韦斯特全身突然不寒而慄。双腿莫名地颤抖，甚至就连要保持站立都显得力不从心。

那是恐惧，韦斯特本能的恐惧遭到唤醒。而造成恐惧的原因，是那名少年的双眼。那不带有任何光亮的金色双眼深处，有着宇宙规模的黑暗，还蕴含着足以让人产生自杀冲动的强烈绝望。

（得、得快逃走……）

儘管本能对自己发出警告，但僵硬的双腿根本就不听使唤。

就在韦斯特全身汗如雨下的这段时间，那拥有金色双眼的少年仍持续朝他走近。这让韦斯特不禁产生与其这样，下如立刻被杀死还来得幸福的念头。

但就在韦斯特无法逃跑也无法求死的状态下，少年站到韦斯特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

韦斯特的声音难堪地颤抖。

「余？余乃特利昂尊者。」少年发出让人无从抵抗的诱惑音色。但是，在那声音根源所蕴含的却是绝对的恐惧。

（特利昂尊者？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但在韦斯特找到答案之前，少年便回答了他的疑问。

「若说是黑色圣域的大导师，会比较容易明白吗？」听对方这么一说，韦斯特险些昏厥。

黑色圣域是个提到名字就能让小孩停止哭泣的罪犯集团。而统治该集团的特利昂尊者，不仅是名邪恶至极的魔术师，同时也是黑色圣域的象徵。

（没想到这人是真的存在……）

少年没有说谎。韦斯特光是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就能明白。

但也有令韦斯特感到不解的事。就是这接近传说的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与对方应该没有丝毫关联才对。

（难道他打算杀个人来作为娱乐吗？那么说，吾辈就是被害者？）

韦斯特不但在这时发挥了丰富的想像力，同时整张脸也害怕地纠结起来。

「杀了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

听对方这么一说，韦斯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真不愧是魔术师。）

现在并不是韦斯特能在心里优哉游哉地哉佩服的时候。

可是，就算想要设法脱离这个困境，韦斯特也没有任何选择。既然对方能够看透内心，那无论自己想做什么——甚至是自己什么都没得做的想法，多半都会被看透吧。

无从慌张、也无从冷静的韦斯特，最后表演了边笑边流泪的特技，只能暴露着那比小丑还要滑稽的样貌僵在原地。

只见特利昂尊者以手代梳将刘海梳到头上，以温和的语气打破沉默。

「你很能干。你那份才干，愿意为了我而发挥吗？」

「这意思是……」

「意思就是，你那罕见的才干，是否愿意为了黑色圣域发挥。」

简单来说，自己正受到对方招揽，但这却让韦斯特有所犹豫。并非是韦斯特心中的正义感在作祟，儘管韦斯特曾进行过让死者复活这类非人道的实验，但却从未想过要积极地参与犯罪。

不过，特利昂尊者似乎也并不打算就犯罪者的身份来招揽韦斯特，他看中的仅仅只是韦斯特身为科学家的才能。

这件事剧烈地撼动着韦斯特的内心。他过了一段单调的生活，如果能够毫无顾虑地进行实验，那对韦斯特来说可是无可挑剔的条件。

然而韦斯特也已下定决心，绝对不再进行关于「死者复活」的研究。韦斯特战战兢兢地将这件事讲明，但特利昂尊者却也不以为意。

（既然这样，那对方究竟想要吾辈做什么呢？）

韦斯特没有时间多做思考。

暴露在特利昂尊者沉默压力下的韦斯特，正被迫做出决定。

但是韦斯特根本没有任何选择权利。韦斯特不可能拒绝，对方想必也不会让他那么做。

拒绝对方邀约时所要迎接的惨剧，可说是不辩自明的。但话说回来，现在这无聊至极的生活，也像是遭棉花绞首般痛苦。

韦斯特做出了决定。

并非是因为受到胁迫，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况且能被人需要，感觉倒也不坏。

「看来已经有结论了。」

这时只见特利昂尊者带着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么轻声说完，随后身影便融入那被染成金黄色的世界中。

原本冻结的时间，也随着特利昂尊者的离去而再次运转。

「我该不会是做梦了吧……」

韦斯特傻着一张脸，伸手去捏自己脸颊，这举动让他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现实。

在阿克罕市郊区，有块被称为「诅咒荒野」的封锁区域。

该处为经认定的第十三号封锁区域，那是一块由于魔力炉失控而遭到咒术性污染，已经无法为人所居住的死亡大地。

但是，仍有一群人居住在该处。那些人并不是妖怪，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没想到黑色圣域的根据地，就在『诅咒荒野』当中。」

作为黑色圣域活动据点的梦幻心母，就位于「诅咒荒野」内。

那近乎球形的建筑，此刻仍在兴建当中，但却已充份让韦斯特感受到压倒性的魄力。

等建造完工，开始运作的时候，究竟又会是如何呢？

这件事光是想像就让韦斯特全身发麻，不寒而慄。

这已经超越了罪犯集团那样的渺小框架。韦斯特不由得感受到其中某种更加邪恶、充满更深恶意的东西。

韦斯特仰望着梦幻心母的诡异外观，感受到自己的命运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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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幻心母中的生活，可说是韦斯特理想的终极目标。

没有限制，能让自己完全埋首于研究的环境，这一直是韦斯特所期盼许久的。而且他不仅拥有专用研究室，甚个所有必要器材也都一应俱全。用完善两个字来形容，可说是一点也不为过。

但还是有些问题。

那是韦斯特走过走廊时所发生的事。

「大导师为何要招揽这种下贱的货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