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断罪者——白色天使的羽翼吹散

梅丹佐从远方注视着DEMONBANE胜利的英姿。

如果是九郎，一定能成功的。

虽然内心如此深信，但那却不代表胜算。因为失去魔法书的九郎，战胜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现在绝望还太早，因为一个明确的希望就在这里。）

就在梅丹佐打算动身飞离的时候。

一道黑影——尚达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

梅丹佐没有丝毫迟疑。

编组术式，让右手臂变为炮管，朝尚达奉射出光束。光束準确地朝尚达奉射去，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从容地摆出架势。

〈哼！〉尚达奉在发出低吼的同时挥出右拳，遭拳头迎击的光束化为光粒四散。

〈梅丹佐！〉尚达奉展开双翼，以爆炸性的速度发动突击。

梅丹佐也像是回应般地朝他突进。

那是两名以超高速飞翔的天使。

梅丹佐让光束军刀显现于双臂，尚达奉的拳头则罩上一层黑暗。

白与黑的天使就这样在空中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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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被厚重的云层佔据。

光线遭到拒绝，儘管已是中午时分，这一带仍是一片灰暗。云层不停蠢动，儘管形状有所变化，却无法给人有在流动的感觉。这片云层已经持续在此停留了数个星期，而且在大约一小时前开始降雪。降雪缓慢，但着实地在地面累积，为这冷清的小镇增添了几分色彩。

金斯波特镇。那是这座小镇的名字，它是一座位于阿克罕市东部的冷清渔港。这座城镇拥有悠久的历史。约三百年前，一群来自南方的人们为了在此殖民而建立了城镇，曾经因渔业有过一片荣景，然而现在此地的居民甚至不到百人，而且大半都是老人。

在这样的金斯波特镇中央区域，有一座隆起的丘陵，建有这座城镇唯一的一座教堂。那栋在城镇兴建当初便存在的建筑，即使经过三百年的岁月仍屹立不摇，就像是守护着这座城镇般，坐镇在该处。

一名少女在教堂中眺望街外景色。那是一名有着些微凌乱的金髮，以及独特金褐色双眼的少女。虽然还只是不到十岁的幼童，但少女的身材比起同年代的孩子更加纤细，加上那如雪一般白晰的肌肤，让少女拥有一股神秘气息。少女的模样彷彿就像是降临在教堂的天使，但那带着忧郁的表情却显现出莫名的成熟，同时也透露着几分疲惫。

少女名叫莱嘉·库夏特，她是居住在这教会的孤儿之一。

在不算温暖的礼拜堂内，莱嘉默默地望着那不断飘落的雪花，以及在自己眼下的金斯波特镇街景。

（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年了吗……）

莱嘉露出不像小孩该有的严肃表情，叹了口气。

（那一天，记得也是在下雪的样子。）

莱嘉与她的弟弟·鲁卡来到这间教会，是在圣诞节几天后的事。当时在那彷彿连同思绪都会冻结的寒气当中，两人互相握着对方的手，敲着这座教堂的门。

莱嘉与鲁卡两人没有亲人可以依靠，因为两人都被双亲给抛弃了。

莱嘉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没有人能确定她的能力是从何时出现的，可以确定的只有这是莱嘉自懂事起就伴随着自己的能力。从弄破窗户及灯泡到使人负伤，莱嘉的能力经常造成各种不同的现象。在莱嘉情绪激动或是面临危险时，她的能力就会显着呈现，但至于自己为何会拥有那种能力，却没有人有半点头绪。莱嘉的双亲并没有那样的力量，鲁卡也没有，只有莱嘉如此独特，也让她背负了残酷的命运。

每当莱嘉的精神状态不稳时，身边的人就会受到伤害。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用不了多少时间，旁人便开始对莱嘉产生畏惧、与她疏远。

那些人企图透过迫害、甚至直接伤害莱嘉来摆脱栖住于内心的恐惧。而每当莱嘉遭到伤害，又会扩大她能力所造成的破坏，导致最糟的恶性循环。

但对莱嘉而言真正的不幸，是理应保护自己的双亲也成为自己的敌人。

无数次的暴力，还有监禁。

莱嘉不仅遭到了如同畜牲般的对待，最后甚至还被抛弃。莱嘉的双亲之所以连鲁卡也一併抛弃，是基于他哪天可能也会出现相同力量的恐惧所使然。这令莱嘉对鲁卡充满愧疚，但因为有他在身边而让自己不至陷入绝望，这也是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莱嘉才发现鲁卡就像支持自己似地站在身边，他有着一头亮丽的金髮与褐色双眼。鲁卡的身材虽然比莱嘉小上一圈，但他眼中却带有莱嘉所没有的意志力。

或许是因为年纪还小，这对姐弟看起来十分相像。但其实相像的也只有外表，两人的个性其实完全相反。与内向乖巧的莱嘉相比，鲁卡相当活泼。

两人不约而同地牵起对方的手，一同望着窗外。

大雪看起来来还不会在短时间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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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比寻常的强烈黑暗正侵蚀着金斯波特镇。

彷彿拥有实体的黑暗在城镇内蠢动、爬行，并在镇中不断地膨胀、扩散。与圣诞节毫不相符的邪恶气息笼罩了这座小镇。

在这般沉重的黑暗覆盖之下，民家的灯火一盏又一盏地熄灭。黑暗很快就淹没了整座城镇，没多久街道上的零星路灯便成了仅存的光源。

透过窗户从头观察到这过程的莱嘉，心中萌生的不安让她皱起了眉头。

平时感受到的微弱噪音，在今天听起来格外清晰。虽然莱嘉并不知道那噪音的来源，但总之她认为那是个不好的预兆。莱嘉的心跳毫无理由地加速，手掌也微微渗出汗水。

莱嘉将视线转向通往教堂的婉蜒道路，看见了沿路而来约百名的群众。虽然大半都是老人，但其中也混杂着几名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他们看起来似乎是从金斯波特镇外来到此地的人，莱嘉可从他们的穿着得知这个事实。因为那经过整齐缝製的工厂加工服饰，对于这座封闭、遭到遗忘的金斯波特镇来说，是不可能出现的产物。

那些人各个面无表情，行动也都整齐画一，彷彿没有任何自主性。他们默默地朝教会走来，陆续涌进礼拜堂中。

（他们是要来做什么目的的？）

从邻接教堂的小屋观看这一切的莱嘉，想像着他们拥挤群聚在礼拜堂中的模样，脸上充满疑惑。虽然莱嘉想要确认，但神父事前就以今天是特别日子为理由，禁止她进入礼拜堂。

（……只是偷看一下，应该没关係吧。）

那些人究竟在教会里做什么？

原本并不是那么在意的事情，此刻却让莱嘉特别在意。

（总之先去看看再说。）

无法抵抗好奇心的莱嘉决定採取行动。就在这个时候。

她与在自己身边显得不安的鲁卡视线交会。他默默地牵着莱嘉的手，似乎是表示他也要同行。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偷偷溜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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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来到屋外的瞬间，立刻感到冷冽刺骨的寒意。

所幸降雪已经停止，也无法吹起带有湿气的湿冷海风。

抬头一看，可从云层缝隙间看见夜空，还能看到位于教堂尖塔正上方的毕宿五星正闪烁着诡异红光。

鲁卡的手多了几分力道，莱嘉也使力回握，两人就这么踏过积雪朝教会定去。雪地在两人行走时发出了雪块互相挤压的声响。

两人一路朝教堂的入口走去。木製的大门紧闭着，鲁卡将耳朵贴上门板，试图了解里面的状况。莱嘉也模仿鲁卡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但她什么都听不见。

（刚才明明有那么多人进去的说……）

莱嘉面露不解，于是她决定稍微推开大门，窥看教堂内的情况。

教堂内十分阴暗，让莱嘉无法看清教堂全貌，但就算这样，她还是能察觉里面的异状。

礼拜堂内根本没有任何人在，莱嘉眼中只能看见如同废墟般冷清的空间，完全没有任何人在里面活动的气息。

「神父他们都上哪去了？」

面对鲁卡的疑问，莱嘉用不解的表情回应之后，便动手推开大门。接着莱嘉朝教堂内踏出了第一步。

莱嘉的心跳加速，情绪也逐渐亢奋，这种打破规矩的行为让她感到兴奋。

她穿过入口走廊，朝礼拜席走去。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位于前方的祭坛，可看见受到磔刑的圣者狼狈地低垂着头。虽然那应是莱嘉所熟悉的光景，但却不知为何，那景象让莱嘉心中产生莫名的畏惧，不自觉地感到不安。

突然间，莱嘉闻到一股好像是生物腐败的臭味。那味道借着缓缓流动的空气刺激着莱嘉的嗅觉。莱嘉朝着气味的方向转头望去，看到了讲道台。

莱嘉朝讲道台走去。仔细一看，莱嘉发现讲道台与祭坛之间，明显敞开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孔洞，臭气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莱嘉朝洞内深处望去，那彷彿无底深渊般布满黑暗的洞口，让莱嘉本能感到一股危机感的东西，正位居其中。

（那些人，原来都进到这里面去了……）

莱嘉和鲁卡虽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沿着通往地下的阶梯前进。两人一阶一阶地确认脚边状况，缓缓地深入黑暗当中，腐臭也逐渐强烈。

黑暗中响起了类似长笛的声音，那是种彷彿直达脑髓的不快音色，而且没有任何旋律，就只是不断发出令人不悦的音调。

阶梯很快到了尽头，两人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空间，这是彷彿将丘陵掏空的天然洞窟。

这座洞窟内有着绿色的灯火照明，光源是位于洞窟中央猛烈燃烧的巨大火柱。儘管莱嘉不知道究竟是以什么作为燃料才会烧出那种颜色，但仍可感觉出那火焰与教堂应有的神圣毫无关係，反而带着骇人的污秽。

神父们就在那里。他们站在直冲洞顶的巨大火柱前，心无旁骛地不断祈祷。那看似仪式般骇人的光景，让莱嘉感受到近乎昏厥的威胁。

光是这样的感受，或许莱嘉还能忍耐，但她却看见了更加致命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

莱嘉与鲁卡发出了近乎哀嚎的声音。

两人像是气喘发作似地喘着气，凝视着那个物体。那没有固定形状，令人难以形容的生命体，不断发出类似长笛的音色，藏身在黑暗当中。

莱嘉听见自己内心发出了碎裂声。两人浑身失了力气，不约而同地瘫软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哀嚎。哀叫声回蕩在洞穴内，让陷入半催眠状态不断祈祷的人们一齐转头望向两人。

莱嘉的表情抽搐，鲁卡则像是即将崩溃似地浑身颤抖。儘管本能发出必须逃跑的警告，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身子完全失了力气。自己正置身于生命受到威胁的绝境，这个事实令莱嘉感到战慄。

神父与城镇的居民们不规则地晃着身躯朝莱嘉他们逼近。那些人的表情就像是面具一样缺乏神彩，简直就像是傀儡。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来了。）

莱嘉开始后悔，但现在并不是这么做的时候，必须想点办法。莱嘉与鲁卡坐在地上，努力让身体往后爬，但镇民与两人的距离仍逐渐缩短。

或许已经不行了。莱嘉这么想着，紧紧抱住鲁卡。

就在这个时候。

两人背后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名陌生的中年绅士。那人穿着裁缝精美的白色西装，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或许是应该身上披着外套的关係，那男子看来像是贵族，右手握着华丽的细手杖，更增添了男子的优雅。

那人嘴角带着笑意走到莱嘉身边，望着神父与镇民们开口说道。

「这可真是独特的招待呢，我坏了什么好事吗？」

男子轻抚着那经过修整的鬍鬚苦笑着。面对眼前的异常状况，男子却没有丝毫动摇，感觉就像是将之视为理所当然的光景般，接受着眼前的事实。

「真没想到这就是圣诞仪式，难道没有人认为这是个很糟糕的嗜好吗？」

男子毫无惧色地这么说完，便用手杖末端在地上轻轻敲了几下。

就在下个瞬间，地面出现龟裂朝左右分开。

神父与城镇居民就这样被突然张开大口的地面吞没。他们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哀叫，就只是接二连三地消失在地底深处。

莱嘉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她完全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么，碍事的人看来也都消失了，这下子我们总算可以好好聊聊啦。」

男子转身面对莱嘉，接着牵起莱嘉的手，单方面地与她握手。

当莱嘉重拾冷静的时候，神父与居民都已失去蹤影。

那发出诡异声调的异型生物，也不知消失到何处。剩下的就只有正逐渐转弱的绿色火柱以及莱嘉等人。

「莱嘉·库夏特，我来找你了。没错，我是来接你的。」

男子沉稳的声音响彻了这阴暗、寂静的洞窟。

「找我？为什么！？」

「理由非常简单，因为我需要你。我希望你能将你的力量借给我，如何？我不会亏待你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的力量……？）

莱嘉所能想到的，只有自己那令人忌讳的神秘能力。

「你的力量是种被称为魔力的东西，和我所使用的一样。那或许也可说成是一种上天所赐与的天赋吧。」

「你会不安吗？放心，没什么好怕的。你和我是彼此拥有相同力量的人。我们是伙伴……不，应该更像是亲人吧。是的，就是那样，我们是亲人。况且在我的设施里，还有几个和你有同样能力的女孩。你这段日子过得辛苦吧？我个会再让你受到欺负的。」

他说的话让莱嘉感到惊愕。因为莱嘉从没想过还有其他与自己有着同样力量的人。莱嘉坦率地感到高兴，但同时也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在目前为止所见过的大人当中，这男子比任何人都要亲切。但从他眼中深处隐约可见的黑暗气息，并末逃过莱嘉的双眼。

但就算是这样，既然知道这金斯波特镇是座遭到诅咒的城市，那么也无法继续待下去。

非要选择的话，或许跟拥有同样力量的伙伴一起生活，才是比较幸福的做法。莱嘉是这么认为的。

莱嘉认为无论这个人有什么企图，至少需要自己这件事是千真万确。在莱嘉不到十年的短暂人生中，自己从未被人需要过。如果能够不愁吃穿，而且可以和与自己有相同际遇的孩子一起生活，那么自己就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最重要的是，那样比较容易活下去。

（可是……）

那男子刚才只是说「来找你」。也就是说，他并未把鲁卡算进去。鲁卡似乎也察觉了这个事实，显得十分不安。莱嘉也绝对不可能抛下鲁卡，自己一个人前往男子那里去的。因此莱嘉对男子做出一个提议。

「鲁卡必须和我一起去……这样可以吗？」

面对莱嘉的提问，男子抚着鬍鬚想了下，随后他转头凝视着鲁卡，在嘴里嘀咕了几句之后，才重新面向莱嘉。

「没问题，我可以照顾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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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所管理的设施，从外观看起来像是间医院。

设施附近没有任何住宅，在甚至能看见地平线的广大土地上，那栋位于土地中央的白色建筑，事实上就是一栋医院。建筑内部充满宁静，甚至瀰漫着一股无垢的神圣气息。这里的空气十分凉爽，有着彷彿置身在森林中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