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面目（阿達瑪）

阿达玛巨神。

不是巨人而是巨神。据说，那号人物就在巨人塔里。

「神这个字让人无法置若罔闻耶。那家伙是什么来头啊？」

璐燃起了对抗意识。那是应该关注的重点吗？

『那是从原初之土中诞生，盘踞于大地的存在。是从前令大地枯萎、碎裂，破坏这里以外的众多巨人城镇和地下迷宫、犹如灾害化身的怪物。但是，巨人们最后终于将狂暴大闹的该存在，成功封印在这座塔里。自那之后，阿达玛便一直被封印在此处。』

感觉好像出现比巨人等级更高的家伙了……而且连巨人都感到棘手，蒙受了巨大损害，那家伙想必一定拥有相当庞大的力量。那种角色被封印在这里啊，好可怕！

应该说，封印的力量减弱了，这样不是很不妙吗？

裘克雷将视线望向土壤。

『阿达玛会依附在大地上，吞噬大地的能量。如此一来，那片土地便会枯萎，大地也会像在悲鸣似的产生鸣动。刚才袭击这里的，是阿达玛将自己的部分力量化为僕人所生出的私生子。它们恐怕是从历经漫长岁月的封印的小破绽跑出来的吧。』

吸收大地能量的怪物。

被吸收就会产生鸣动。

生出名为私生子的怪物小孩。

……嗯？这么一来，难道说……

「之前在蛇蜕里长得像蝉幼虫的怪物──那家伙就是阿达玛巨神的私生子吗？当时那个怪物确实有把钩爪插入地面，吸取某种看似光芒的东西。那就是大地的能量吗？」

『怪物大概是打算之后把那个能量献给巨神本体吧。』

这么说来，和我们在蛇蜕、巨人塔二度交手的那个私生子的目的，是吸收大地的能量来增强自己的力量，然后毁坏这座巨人塔、破坏封印本体的结界吗？原来如此。而且大地还会产生鸣动，难不成……

「尼曼的地震该不会也是那个巨神造成的吧？」

听我这么一说，雅莉似乎也想到同一件事，瞠目结舌地点头附和。

「巨神和最近的地震有关吗？裘克雷先生。」

『恐怕是如此。至今有时也会发生巨神大闹，结果透过塔对大地造成影响的情况。如果是那样，凭那支矛就足以防範了。我想就跟之前一样，应该过一阵子就会平息。』

裘克雷沉默一会后，徐徐开口：

『但是，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巨神不是在封印内作乱，而是试图打破封印，而且已经快要打破了。证据就是，现在已经有许多私生子跑到外面来。过去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形。』

「假使封印破了会如何？」

虽然不是很想问这个问题，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倘若压制那家伙的这座塔的封印承受不住了，阿达玛巨神将会恢複自由。然后破坏这座塔到外面去。巨神──会寄生在大地上吸收能量，之后一旦吸光了就又会前往其他土地，对于利用大地能量的我们而言堪称天敌……不对，应该说是灾害才对。掠夺资源的灾害，这句话的意思你们应该懂吧？』

如果没有使用石油、铁矿等等，那些资源依旧不断减少，肯定会造就非常严重的事态。就某方面而言，那是比灾害更加恶劣的灾害。

『你们应该有看到这周围都变成沙漠了吧？』

「嗯，明明不热却全是沙子，好奇怪的景象。啊，难道说……」

『那正是巨人乾的好事。甚至有些地方，至今仍残留着受害的痕迹。在那样的土地上，我们和其他生物都无法轻易生存下去。就连这座巨人塔，也是光维持现状就已达到极限，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让所有设施同时完善地运作。我们思考对策，最后终于成功将巨神关在这座巨人塔中。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了。大地已经没有足以支撑巨人们的能量──接下来，就是互相争夺了。』

「居然有这种事。没想到攻击我们的东西，正是令裘克雷先生等人的文明瓦解的远因……要是巨神醒来了……」

雅莉再次露出凝重的表情。

『也许会有相同的下场。』

製造出那片沙漠的怪物。真不愧是巨人的敌人，巨神的等级真高啊……我开始有点担心要不要紧了。

而且，巨神甚至也已经离开塔活动了。

而我们也出乎意料地正在体验那一点。

「不管是尼曼的地震、那片沙漠，还是在蛇蜕里交手过的私生子，打从来到尼曼后不久，我们就已经踩进那个巨人的影子之中。哈哈，真让人笑不出来。」

雅莉和璐也面露既讶异又沉重的神情。

「情况比想像中还要糟耶，荣司。」

「就是啊。不只是尼曼和塔，竟然还攸关整片大地，这件事的规模实在有点太大了。而且，事态还已经恶化到裘克雷先生遭遇攻击……」

而且刚才在高塔入口遇到的地震也相当大，看来可能已经没有时间迟疑了。

一想像起事态的严重程度，我自然而然地把手抵在下巴上思索。

「……奇怪？说到这里，裘克雷先生为什么会被那个泥土怪物……私生子攻击？你是在怪物到处作乱时碰巧遇上它们吗？」

听了我的提问，裘克雷缓缓摇头。

『我得知事态后，试图再度封印阿达玛巨神。为此，我本来打算前往封印设备，却在途中遭到看守道路的私生子们攻击。』

裘克雷似乎打算利用封印设备，再度稳固如今力量减弱的封印。

雅莉开口：

「是这样啊。但那样不是很危险吗？既然对方是阿达玛巨神，自然不会想让任何人随便接近那种设备。而且既然有私生子这种东西，会将其部署在那里也是理所当然。裘克雷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但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要去。』

裘克雷用沉重低沉的语气回答：

『我早就知道巨神的复活之日已近。也曾经觉得在不久后即将到来的那个时刻，随着这座塔一起崩毁不是一件坏事。但是──我想起来了，想起我已经遗忘好几百年的事情。与你们相遇后，我久违地获得了新事物，在只会一直风化下去的巨人城镇里，重新创造了物品。然后，我明白了一件事。明白原来就连我的身上，也还残存着情感。感谢你们让我想起了这些……荣司和新朋友们。』

裘克雷的眼周挤出些许皱纹。

我现在知道了。这是……笑容。

『了解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静观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结果。拥有创造物品的热情，想要守护什么的意志。我们巨人从前也是如此。』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一切多亏了我们对吧？我真厉害。」

「呃，你太得意忘形了啦。」

我戳了戳交抱双臂、一脸得意的璐。

裘克雷却眯起眼睛说：

『没有得意忘形。她说得没错。』

璐说着「你看吧」，一边反戳我。烦死人了！

『所以，我打算再度封印阿达玛巨神。再这样下去，封印恐怕会在近期内解开，而巨神将会获得解放。如此一来，新朋友们将会消失。这一次。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裘克雷先生……」

他是为了我们冒险吗？

他明明最清楚那个巨神有多可怕，却还是甘愿这么做。

──既然如此。

「……裘克雷先生，我来帮忙。」

雅莉把手贴在胸口上，用坚定的眼神说道：

「裘克雷先生拯救了尼曼。而且，还为了拯救未来的尼曼，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我身为治理尼曼的家族一员，无法对此坐视不管。请让我帮忙封印那个巨神。」

「雅莉。」

「荣司先生，我以前所说的话是出自真心的。假使有一天尼曼面临危机，我愿意冒险为尼曼贡献自己的力量，而现在正是那个时候。」

雅莉的表情──无疑是认真的。

「我当然也要帮忙啦。因为我无法见到有人企图毁掉通往神域的地方还置之不管。再说，我也得让大家明白谁才是货真价实的神。」

璐也接着说。

然后……

我当然也和她们两人有着相同的心情。

「我的想法也是一样。裘克雷先生，我之所以现在会在这里，以及拥有来到这里之前的种种经历，都是源于你们巨人所做的事情，所以……我因为这样而重生了。就如同裘克雷先生说你回想起来了一样，原本一无所有的我，也在这里回想起各式各样的事情。所以──我擅自把裘克雷先生当成是自己的战友了……所以，我要打倒那家伙，前往巨人塔的顶端。我们走吧。」

阿达玛巨神。

我是不晓得那家伙有多厉害，但是我在此之前也经历过许多激战，我想我已经变得相当强了。况且我还有寄生虫的技能，应该不会有问题。

裘克雷依次望着我们的脸。

『你们不是什么小人，你们远比我还要巨大。若是你们应该就办得到──我们一起去吧。』

☆

我们被裘克雷带到之前也来过的宅邸，在那里像是书房的地方，拟订对付阿达玛巨神的作战计画。

『那么，我就来告诉你们关于阿达玛，以及阿达玛巨神的事情吧。』

裘克雷开口。了解敌人是很重要的事情，虽然很恐怖就是了。

『所谓阿达玛，是一切的根源。』

那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一切的源头，也就是初始的物质，初始的土壤。

据说无论是铁矿、树木还是魔元素，追根溯源都是由其分化出来的物质所形成。

然后，从那个阿达玛中诞生的世界最早的生物，就是阿达玛巨神。

早在巨人们拥有文明的时候，阿达玛巨神就已经犹如灾害化身一般地作乱。可是当巨人们让文明发展到足以创造巨人塔时，他们成功捉到了阿达玛巨神，并将其封印在塔中。然而后来巨人们消灭，塔的控制力也随时间流逝逐渐减弱，最后终于演变成会对塔和外界造成影响的现状。

『阿达玛被最强力利用的事例，大概就是发生在我们之间的最终战争吧──虽然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不过当注意到时，我们也和你们一样构成了社会。然后，分成不同的城镇和国家生活的我们，从某个时候开始起了激烈的争执。』

「是让巨人们几乎消失的争执，对吧？」

『是的。阿达玛在那场争执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足以令巨人几乎灭绝的东西──」

裘克雷说完，指着地板上闪闪发光的碎片。

那是在刚才的土人偶──巨神私生子的碎片中，出现了好几个的物体。

「就是这个？」

『是的。阿达玛巨神是以一粒阿达玛为核心，创造出私生子。如果以你们熟悉的东西来比喻，或许可以说是更为浓缩的魔结晶吧。只不过除此之外，阿达玛也是各种物质的原型，因此比魔结晶更加可怕。』

「这么说来，阿达玛拥有惊人的能量了。」

『然后区分秘宝和魔道具的，正是这个阿达玛。只要在魔道具中加入阿达玛，就会成为拥有一般不可能实现的机能的秘宝。正因为阿达玛如今已分化成各种其他物质，几乎没有保存下来，才更显得稀有而独特。由于我们在战争时，将所剩无几的阿达玛几乎用尽，因此才会演变成一场毁灭性的冲突。』

「阿达玛的威力超强耶……话说，阿达玛巨神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身上有阿达玛吗？」

『可以说全身都是阿达玛。』

「天哪，真的假的？意思是，巨神等于是秘宝的力量泉源的化身吗？那样肯定超强的。」

『没错。你们对秘宝应该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吧？既然如此，我想你们应该也能从中想像阿达玛巨神是何种存在。如果要重新考虑，现在还不迟。』

我望向雅莉和璐。

然后……嗯，果然连看都不用看。

「不需要重新考虑。我们一定会成功啦。」

裘克雷扬起嘴角。

『真是令人心安。』

于是，我们便展开对付阿达玛巨神，以及登上巨人塔最顶层的冒险之旅。

「……啊，对了。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下还有多少时间。毕竟敌人那么强，可以的话还是想先做好準备。假使有缓冲的时间，就可以好好準备了。」

我一说完，雅莉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如此。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事前準备十分重要。」

「裘克雷先生，巨人大概多久之后会出来呢？」

『虽然不确定时间，但是没有多久了。』

「怎么会……」

「真的假的啊……」

『大概再一百年左右吧。』

「那么久？」

『一百年很快就过了。』

等一下、等一下，一百年足够一个人度过一生耶。

巨人的时间感似乎和我们截然不同。也是啦，即使保守估计，他至少也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不对，因为当时他已经开始在製作魔道具了，所以应该已经出生了好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他可能已活了千年以上。从这一点来看，一百年确实不长……才怪，分明就很长！

「一百年啊。这样啊。」

雅莉再次放下心来。其他两个人怎么不也吐槽一下呢？

「不管怎样，总之好像不必马上採取行动了。」

「是啊。不过，总有一天还是得设法解决才行。」

『顺道一提，巨神最短有可能会在二十四小时内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