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双方是在夜光虫飞来飞去的腐朽的月台上碰头的。
现在的这个状况应该是<圆桌的十一人>中的城惠和亚因斯对前往彼此的公会厅根本就是无用的疑惑下导致的吧。但要是会面地点在公会会馆的话恐怕只会有着更加不同的感觉吧。
作为互相致信、对会面一事进行协商的结果,双方只带领少量的护卫,到秋叶原中央的城墙型遗迹——对于地球出身的<冒险者>来说非常熟悉的中央线的月台废墟进行会谈。
对于亚因斯为何会期望同城惠会面这一点,儘管不太明白其中的真意,但城惠已经不打算再逃避了。正因为吝惜同亚因斯的对话才会导致现在的状况。为了洗刷那份悔恨,只有面对了。
另外,城惠对这次的会面也有着这样的感情部分之外的预感。这是关乎政治的问题。亚因斯离开<圆桌会议>会直接导致对抗。儘管状况的确就是如此显示的,但并不是任由局势就这样发展就行的。如果是故事的话,或许赢了或者输了就能迎来结局,但现实可不会这么单纯。更不用说,在这个赛尔迪希亚的世界中根本就没有「死亡」这种东西。既然没法在肉体方面排除妨碍者,那让对方落入自己的彀中就变得非常有必要了。
假设亚因斯取得胜利,那作为获胜的一方的他们肯定有着寻求着什么(解决方案)的形式吧。而这个形式对于<圆桌会议>来说非常重要。根据这个情况,这种寻求的形式或许比胜负还要重要。
城惠切身地体会到这一点。
儘管并不是将胜负置之度外,但要是把这个放在一边的话,就必须拘泥于固定的风格。正因为把胜负放在一边,所以只能继续下去,而捨弃掉风格,常常会降低将来取胜的胜率。<放蕩者的茶会>之所以会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风格尤为重要。而<银剑>之所以会在最后取胜,也多亏了他们相信自己的攻略方法。
儘管城惠熟知此事,但除了这个,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懂得这种夸张的东西,只能轻轻地叹息着。
白天的热度还残留下些许,柔和的风轻轻地吹过月台。
在月光洒落下的一片白茫茫中,急躁的夜光虫不停地游着。
在完全被绿色覆盖、长满苔藓的月台上,自请随侍在侧的直继和城惠慢慢地走着。
本来晓也预定要来的,但是在不久之前突然传来<密语>,说会晚来一会儿。虽说如此,城惠并不怎么担心。虽说只有少数人的护卫,但这只是礼节性的部分,恐怕亚因斯的随从也是这样的情况吧。演变成战斗一样的担忧的可能性可以说是零吧。
「总觉得,这里似乎是个气氛不错的地方嘛!」
「是啊。」
虽说这个月台就算是在秋叶原的中心区域中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却没有人在意。这里正好是个适合这种密谈的地方。虽说照耀的月光比想像中的还要亮,但从光芒更加耀眼的<荧光灯>照耀下的繁华大街那里看过来,只能看到一个漆黑的巨大的建筑物吧。
直继两人在这样的夜晚中稍微等待了一会儿,发现从西口方面延伸过去的台阶的深处隐隐约约的出现摇曳的光,看起来同自己碰面的对方似乎终于出现了。
有着一头酸橙绿色的长髮和眯成线一般的眼睛,代表着<诚信>的<圆桌的十一人>的一位——正是亚因斯。
而这里是旧时代作为秋叶原车站站台的地方。
铁路和支柱如今早已锈迹斑斑,被叫不出名字的杂草和苔藓覆盖着。夹着站台的左右的建筑,该说是依然保留着大破坏之后的遗迹吗,从一开始便像是遭受了惊人的暴力一般嘎巴一下折断之后形成的锯齿状的尖塔孤零零地立于人前。
横穿着如同墓碑一般的影子,一行人出现在两人眼前。
「劳驾您来此,<记录的地平线>的城惠大人。」
「您才是辛苦了啊。我觉得我有话要跟您说。亚因斯先生。」
亚因斯和城惠一时间沉默地互相盯着对方。
城惠和直继穿着圆桌会议的制服,而亚因斯则像是参加大规模战斗副本似的,并没有穿平时日常穿的那套服装,而是穿着战斗用的装束。这简直就像是象徵着出现分歧的两人的立场一样。
站在亚因斯的背后的是两个<大地人>。其中一个是高高的个子简直像是被刷成白色一样的有如鱼类一般的贵族。是马尔维斯卿。还有一个人应该是马尔维斯卿的侍从吧,是一个毕恭毕敬站在他身侧的黑髮的青年。
「是有关<秋叶原政府>成立的事吧?」
彷彿要拉回盯着那两个<大地人>的城惠的意识似的,亚因斯带着乾瘪的声音如此问道。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吧,那个声音(很快)变得平稳起来。
「是的。新组织的成立姑且不谈,对这件事,<圆桌会议>必须採取对应的办法。虽说<秋叶原政府>是统治组织——当然从名字上看就是统治组织吧,但却和<圆桌会议>形成了双重的结构。」
城惠带着勇气如此回道。
如果必须和亚因斯商谈的话,那么就要说真话。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要迎合亚因斯的意图。确认彼此的意图并互相对其互相进行碰撞才是现在有必要做的事情。如果事情还没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之前,磨合和妥协说不定是最佳的手段,但既然事已至此,不论会有多少痛苦,如果不让双方的真实意图进行碰撞的话,反而会留下祸根吧。这一点,似乎亚因斯也有着相同的看法。
「是的,确实如此。可是<圆桌会议>只是善意的互助团体。它可并没有阻止新的统治组织实行统治的许可权。」
「——」
亚因斯那乾瘪的声音继续着。
那个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紧张,但却和软弱、踌躇无缘。亚因斯究竟是带着怎样的觉悟迎接这一天的呢,通过那个声音,亚因斯的决心充分地传达给了城惠。
「当然参与行会赞成的话,根据各自的公会的许可权,也可以通过来自<圆桌会议>内部的反对活动来进行制止,不过,<诚信>已经脱离了<圆桌会议>。我们没有遵从那个指示的理由。这件事是决定事项。」
「可是,反过来说也是同样的。<秋叶原政府>是靠斋宫家,也就是靠<大地人>的支持才成立的组织。那个<秋叶原政府>根本不可能将<圆桌会议>排除在外。」
「不过理论上这么讲罢了。——<圆桌会议>不是已经等待着自行解体了吗?」
像是捨弃无用的东西一般的话语,让城惠感觉到背后的直继有着活动身体的样子。
城惠咬紧了嘴唇,用强烈的目光盯着亚因斯。
这句话虽然令人感到懊恼却包含着一丁点儿以上的真实。
的确理论上讲的话,正如同<圆桌会议>没法将<秋叶原政府>排除在外一样,<秋叶原政府>也没法将<圆桌会议>排除在外。
但两者之间在从<大地人>中获得物资这一点上却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圆桌会议>根本没法无视<秋叶原政府>的意志自由自在的行动。既然没法自由的行动,那哪边居于下风自然是显而易见了。
更进一步来说的话,看到这种状况的善于顺风转舵的人们会很快和<圆桌会议>拉开距离。
「<黑剑骑士团>已经寄身于<舞滨>做出旁观的宣言。<第八商店街>也发表出重视流通稳定的话。而到了<古兰迪尔>那里已经正式决定脱离<圆桌会议>。我想问问,这个十二把交椅中少了五把的<圆桌会议>,还有什么意义呢?」
亚因斯的这句话,给了城惠狠狠一击。
虽然并不想囫囵吞枣一般地接受这句话,但城惠根本没法无视它。
<圆桌会议>成立的时候,城惠最在乎的,看起来似乎是将秋叶原的各个势力集结在一起这一点。
原本变成异世界的<幻境神话>就根本没有什么政治性的决策系统。一个国家——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不管是村子也好还是自治团体也好,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成立可是非常困难的。而在成立之后为了其成立的合法性而作出的种种证明,几乎不可能是好的。
身为现代人的人们经常会轻浮地说「只要通过选举进行决定不就行了吗」,但举行这个选举的团体本身根本就不存在。那举行选举的团体的成立也通过选举决定?那么决定举行选举团体的成立的选举的举办团体的决定方法呢?——这么做只会让问题扩大而已。
城惠想到的解决方案是「用心使得团体看上去具有合法性」。注意在选举时注意秋叶原具有代表性的公会出身的<冒险者>比例和所有<冒险者>的倾向,在汇聚了这两者的基础上让选举得到「聚集秋叶原的全体人员的意见」的氛围和评价。然后,城惠的方案成功了。
原本在没有规则的这个社会中,秋叶原的居民根本没有配合<圆桌会议>的义务。可是,儘管如此,想要调动人们的城惠,为了得到诸如「因为这是听取并彙集了大家的意见而成立的组织,所以是合法的组织,而既然这是合法的组织的意见,大家自然要进行配合。」这样的权力,让组织获得其应有的合法性是必须的。
可是<圆桌会议>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具有合法性的组织」,而是看起来「具有合法性的组织」。
即便是城惠本人也根本没想过(要让)当时的手法具有完整的答案。不如说,在那个时候,在那段时间的充裕中城惠根本就没想过除了这个手法之外的手段,这一切只不过是接近临时捏造出的骗局一般的作战——这才是事实。
那个时候,需要的是结果。需要儘早组建自治组织结束混乱的事态。而要建立自治组织需要合法性,即便那个方案明显是没法获得根本上的合法性、只是退而求其次的策略,(为了儘快让组织建立),也要将它用上——只是这样做而已。
——可是,那个差异,到现在却出现了大裂缝。
「集结了秋叶原的各个势力的组织所具有的这种合法性」,其(聚集各个势力所获得的)理由,在亚因斯领导的<诚信>脱离<圆桌会议>的那一刻起出现了剧烈的动摇。
因为<银剑>脱离是在<圆桌会议>成立之前发生的,所以根本就构不成问题,但<诚信>的脱离却让「秋叶原的各个势力共同的理解」这个前提崩坏殆尽。
当然这并不是说到到目前为止的<圆桌会议>的运营过程中就没有过利益方面的矛盾,参加公会共同的理解和协议这种东西,也不过就是场面话而已。但是,这却是证明<圆桌会议>的合法性的重要的原则。
证据就是,在<诚信>脱离之后的现在,彷彿紧随着他们一样,<古兰迪尔>跟着脱离<圆桌会议>,<黑剑骑士团>更是开始走独立自主的路线,作为结果<圆桌会议>的可靠性一落千丈。
这个情况,就算是被亚因斯评价为解体,也根本没有办法(辩解)吧。
<圆桌会议>,真的崩坏了。
「确实、是这样呢。……那么今天您有什么提案想说吧?你肯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硬是无视满是痛苦的情绪的内心,城惠组织着语言。
「当然是参加<秋叶原政府>的请求。」
「这是委託我对<圆桌会议>的旗下公会进行说服吗?」
比起沉浸在后悔中,弄清眼前的亚因斯的真实意图更为重要。对于创造出一个根本不用受到<圆桌会议>的干扰的有利地位的亚因斯来说,本来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进行谈判的。只需要进行经济上的制裁,然后让对方体会到进一步的压力之后再举行谈判,就能够期望得到更有利的展开的。
当然事情没有那么单纯,如果从城惠这边来看的话,也能估计出亚因斯能够找自己联络的几个理由。
其中之一就是<圆桌会议>的瓦解,现在,城惠确认这个内容是优先项。
「不,这一点根本无所谓。」
「诶?」
可是这个预想却被亚因斯否定了。
「我呢。进行了反省。诸如这样的,应该有的事,还有正确的事……现在(我觉得)已经够了。不,那些也算是门面吧。而我无法应付那个。就是这样一回事吧。我直到现在,还拘泥于应该用这种正确的手续进行谈判,结果什么事也没能做成。我啊,比起结果更重视经过,比起成果更重视自己的评价,这样的我不过是庸碌小人罢了。所以我才什么事都没能做成,才会被所有人轻视。」
「……」
带着坚定的声音的亚因斯,竭尽全力地诉说着。
这种特别的气质,与亚因斯那苍白的表情融为一体。儘管不合时宜,但城惠却听到了他对神的忏悔一般的话语。
「我想过了。现在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我们必须为了改变秋叶原需要得到什么?答案正是城惠大人你啊。」
「是我,吗?」
那个声音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带给人一种苦涩的感觉。
对本应该乘机进行有利的谈判、却满是自嘲的亚因斯的声音的迴响,城惠可以说第一次感觉到共鸣。
「正是如此。原本一手让<圆桌会议>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便是城惠大人你啊。正是为了从那个混乱之极的<大灾难>中逃出去的你,构想出了起死回生的策略,促成了<圆桌会议>的成立啊。」
「<圆桌会议>的议长是克拉斯提哟。经济方面有三大生产公会做后盾,防卫和维持治安方面则有四大战斗公会负责。」
不过,亚因斯的评价太抬举自己了吧。
正如之前城惠自己想到的那样,设立<圆桌会议>不过是凭蛮力为之而已。它缺少合法性、不过是匆忙间想出来的权宜之计而已。正因为得到八方支援,才会成功,它只是一个奇蹟而已。
「创建出那个体制的,正是你啊。」
「……」
「在<恆冰之古宫廷的领主会议>同〈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尔〉签订互不侵犯的友好?通商条约、创造出<冒险者>和<大地人>之间的新的关係的也是你啊。」
但是城惠的自我评价却和亚因斯的评价背道而驰。进一步来说的话,城惠至今为止创造了一系列奇蹟,但它们同时都是<圆桌会议>的功绩。
「以蕾妮希雅公主作为秋叶原和<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尔>之间的缓冲材料并得到承认。可是,应该大书特书的不仅仅是那个。你在<供贽的黄金事件>中,跟东北的供贽一族进行的秘密谈判,几乎可以说是让对方提供无限的政治资金这一点达成了!」
「那个是为了防备敌人针对区域的购买工作进行的攻击的防御性的行动……」
在城惠的构想中,每一个(行动)都有着相应的动机,都会根据现场的情况良好地对应上。但他每次想起来,只会不断回想起自己的失策来。儘管从最后的结果上来说能够获得利益,但却(因为这些行动都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或者让周围的人担心或者给周围带来麻烦,结果这些事情,对于城惠来说,全部都是羞耻的记忆。
「我说这些,并不是在责备您。倒不如说,我对您的行动大为称讚。光是这样的行动,居然全部都是从你的脑海中出来这一点(就足够令我对您肃然起敬了。)(更不要说)<圆桌会议>全部的对策的边边角角中,经常能看到你的影子。」
「……」
亚因斯那副僵硬的表情中,露出如同疲惫一般地微笑。
这份苦笑,彷彿既能看到胜利的宣告,也能看到败北的宣言。
「所以我想过了。『如果城惠大人在的话(事情)就会顺利』。这当然也意味着『如果城惠大人不在的话(事情)就不会顺利』。今天,我想对城惠大人说的就是这件事。<圆桌会议>的事情哪怕往后推迟也没关係。不,我觉得<圆桌会议>维持下去并作为自治的枢纽进行运作也是可以的。不过城惠大人,<秋叶原政府>想要招聘你。」
城惠彷彿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的这位青年公会长。同时终于察觉到自己直到现在还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无意识地进行轻视的事实。
带着那副疲惫不已的表情的亚因斯,是作为一名抛弃了至今为止的模样的孤独的战士,站在城惠面前的。
02
「……虽然我对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深感荣幸,不过,你为什么要对我评价到这种程度呢?我的确是几个作战的提案者,不过,我觉得我自己并不是你渴求的那种人才。(比起我这种人,有着)作为统治的高效的防卫作战能力的<黑剑骑士团>和<西风旅团>更有希望吧。而且说到生产领域的话,跟<海洋机构>谈(<圆桌会议>解散的话题)还为时尚早吧?」
带着不知不觉间变得轻声细语般的声音,城惠反问道。
可是,这个问题本身根本没有什么内容可言。
此刻的城惠拚命地在脑海内思索着对亚因斯的对策。
<记录的地平线>是个小公会。可以说身为公会长的城惠是以一个人独断专行的方式进行着公会的管理,维持着公会的运转。所以让自己从公会中抽身而出对于城惠个人而言是有道理的。可是,这是<记录的地平线>想要的吗?如果真要说的话,这肯定不是<记录的地平线>想要的吧。
就让<圆桌会议>产生动摇这个目的而言,亚因斯已经通过<古兰迪尔>和<黑剑骑士团>的脱离实现了。但如果连身为<圆桌会议>成立的契机的<记录的地平线>都脱离了<圆桌会议>,肯定会让<圆桌会议>在精神方面产生剧烈的动摇吧。(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亚因斯)非要对城惠作出这样的问候的程度了吗?
「确实如您所说。他们的力量强大。如果在秋叶原改革的时候,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的话,改革就会取得大大的进展。」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
城惠推动着和这样的思维毫无关係的对话。
「不过以他们来说状况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化。正因为他们那强大的力量是以公会来支撑的,所以从公会中分离出去的办法对他们并不通用。作为能够逆转压倒性的不利和绝望性的状况的鬼牌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能够胜过城惠大人。」
你真是高估我了——这句话刚一出口,城惠便被亚因斯的强烈的视线逼住了。
「我根本没有实力。——我既没有领导力,也没有领袖人物的超凡魅力。只会因为诉说崇高的理想而被周围疏远。我只是个汲汲于自尊心的小人物。你觉得像这样的我能够顺利创建<秋叶原政府>吗?肯定不可能吧。我比任何人都不相信(凭我自己就能够完成这样的事情)。」
「那种事....」
城惠试着说些什么,但亚因斯似乎更深地沉浸在对自己的感慨中了。
「所以这样的我想让<秋叶原政府>成功的话,就需要军师。需要给我的理想指引道路的参谋。
(军师的素质的话)光是优秀的程度是不行的,我需要的是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射出能够让星辰坠落一般的利箭的参谋。当然我会把全权委託给这名参谋。(我的理想是)让秋叶原的<冒险者>都一样地露出笑容。而在那个理想之外的政策,就全託付给城惠大人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会保证连同城惠大人在内的<记录的地平线>全体人员的待遇。」
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