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城市被撕裂成两半。
儘管这种分裂的状态与其是对<冒险者>来说,不如说对<大地人>来说更为合适,但这并不是说<冒险者>的大型公会在这场分裂中毫无关係。结果城市的谣言分别被其中的一种颜色所感染。
公主一派。
然后是公爵一派。
这类话题在酒馆和街头巷尾、还有在广场閑谈的人们之间如旋风一般地扩散开来。
所谓公爵一派,就是指秋叶原公爵亚因斯一方。
获得了斋宫家的信任的公爵一方在这个大和的<大地人>社会中,仔细想想的话,可说是有着最大的权威。当然,因为<大地人>的大部分几乎是无条件的支持的缘故,公爵一派变成了赢得大部分<大地人>拥护的一方。
蕾妮希雅的确是以作为<伊斯塔尔的冬蔷薇>在<大地人>中赢得巨大的人气为傲,但另一方面她是女性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而这一点在这个封建主义的社会中是致命性的不利。
就算她是多么才智高超的杰出人物,在大和的贵族社会中只要女性就几乎不能染指公职。也就是说,不论她是多么在乎市井中的百姓的利益的候选当政者,只要是身为女性,那么在「候补」状态之外(当选)的可能性,可以说是相当低的。
正因为如此,蕾妮希雅一方跟秋叶原公爵亚因斯的差距极为明显,就算是感情上想要对蕾妮希雅进行支持、但还要有着同时得罪骑着马的新公爵的勇气的家伙,可并不多。
这个时刻<大地人>、还有<冒险者>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身为<圆桌的十一人>的亚因斯接受了秋叶原公爵的诏命,退出了<圆桌会议>。同时又创建了新的统治机关<秋叶原政府>对秋叶原进行统治」这回事。
儘管对于<大地人>来说至今为止的<圆桌会议>并没有什么不便之处,但比起对于至今来说可以说是相当遥远的存在的<圆桌会议>,作为领主这种易懂、又能给自己保护的存在的秋叶原公爵要更好上许多倍。
至于有关公主一派的话题「即使没有领主,到现在为止的很多事情中,蕾妮希雅公主不也一一和我们协商帮我们解决吗!」,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以领主为标準、作为保护者的期待之下出来的东西而已,更不要说原本在准派系形成派系的现在(蕾妮希雅一方)根本没法与之对抗。
如果在没有领主的土地诞生出领主的话,领地的居民们一定会为领地安定而高兴。对于大半的<大地人>来说,他们想要的只有这一点,结果居住在秋叶原的<大地人>几乎大部分都选择支持秋叶原公爵,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对于或许是(因为得到了)现金这种东西,也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当日的粮食的<大地人>来说,为给予自己眼前看得见的利益的这位新领主(统治自己)而高兴,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让这个形势发生变化的,是在蕾妮希雅公主拒绝了同斋宫的婚姻这个情报流传开来之后。
秋叶原新公爵和蕾妮希雅公主究竟哪一方会聚集人气呢?或者说,双方在和平状态下的对立的这个情报让当地的居民开始露出完全不一样的表情。
虽说针对蕾妮希雅公主拒婚这件事,出现了全是因为那个无礼的使者的缘故才会导致后来的事情发生这样的辩护言论,但在<大地人>的社会中,特别是在女性的结婚中,并不会把本人的自由的意志作为结婚的前提。因为来自斋宫家的求婚是经过了<舞滨>家的同意的,所以对于<大地人>来说这根本就是没有对此进行议论的余地的「理所当然的事」,所以蕾妮希雅也因此变成了「无视了家族和父母、以及家长的意志的任性的女儿」。
这说不定是自蕾妮希雅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的恶评。
而且如果只是说「拒绝了婚姻的女儿」的话,那么事态还算是轻的吧。
即便是结婚这种事由家族决定的封建社会的文化,只要(对象)是人类的话当然就有好恶和相性这种东西。那些因为家族的命令而结婚的男女中,当然有着过上幸福生活的例子,不过就此沦入不幸人生的也不胜枚举。对恋爱的憧憬的感情,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一样的,正因为这样,在酒馆的歌手咏唱的悲情歌曲以及纯洁的恋歌不论是在贵族阶层还是平明阶层,都受到一样的欢迎,赚取了同感的眼泪。
从「不能像自己期望一般地生活」这一点上看,这是庶民对贵族能够感到的屈指可数的几个优越之处之一。而对于在<大地人>中获得超高人气的<舞滨>的公主蕾妮希雅来说,诸如「对并非自己希望的亲事贯穿自己的意志」这样的同情票,应该是充分值得期待的。
儘管城市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动摇起来,但在那之后却如怒涛一般集中在秋叶原公爵身上。
是对方不好。
蕾妮希雅拒绝了婚姻的对方,是位于这个大和的顶点的斋宫家,从大多数平民看来,(应该是)<神圣皇国威斯特兰迪>的最高掌权者。如果这件事触犯到斋宫家的逆鳞呢?会生出这样的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本来<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尔>和<神圣皇国威斯特兰迪>之间的争执就是庶民皆知的。即便对那段历史的细节并没有充分的知识,也因为过去的战争在各自的区域以歌谣的方式传诵开来的缘故,双方都把彼此地域上的骑士和诸侯当做背叛者。如果在这种极度危险的紧张关係中丢入火种,那么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呢?
或许秋叶原会就此沦为战场。
游走在<大地人>居民之间的疑惧的分量是不可估量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希求的自然是日常生活得以受到保护,而公爵亚因斯当然能够给他们以保护,所以不少人都跑去支持亚因斯了。
「这个城市清一色都支持公爵啊。这下咱们已经赢了啊。」
听着虽然没有喝葡萄酒、不过脸上却露出喜色的马尔维斯的话,亚因斯皱紧了眉头。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诚信>公会城堡的客厅之中。
除了便服模样的亚因斯之外,还有穿着和往常一样的贵族一般的长长地拖着地的服装的马尔维斯,以及换上了和亚因斯类似的东方风格的衣服的斋宫藤利都坐在藤製的椅子上。
现在可以说是被称为公爵派的亚因斯等人的首脑会谈。
虽说如此,斋宫和马尔维斯滞留在秋叶原时并不没有滞留在<诚信>的公会据点,而是下榻在秋叶原的旅馆中。自亚因斯受爵退出<圆桌会议>以来,斋宫因为已经和亚因斯处于共同进退的关係,所以像这样的会谈他每晚都会前往。
「……」
「(事情还不算十拿九稳)话可不能这么说吧。马尔维斯哟。」
把背靠向沙发释放体重的斋宫藤利带着从容不迫的态度如此问道。
「是那样吗?皇上。虽说是毫无教养的草民,受到身为斋宫之主的皇上的恩惠、深深感受到皇上的慈悲之心的他们,正自找出一条正确的道路。儘管臣下并不知道诸如投票之类的闹剧到底有什么用,但到底哪边的道路是正确的呢?在这个城市中的<冒险者>就算再多看起来也不过一万左右,而草民则是他们的三倍,足有三万之众。虽说是东夷,但在皇上的身姿驾临秋叶原的现在,臣下可不认为我方的基数对比会输给对方。」
「真像你说的那样的话,亚因斯也不会如此愁眉苦脸了吧。你说呢,亚因斯?」
亚因斯,对于甩给自己的话题,暂时陷入了思索。
「亚因斯大人。您难道对成为斋宫家之主的藤利陛下的威望有什么疑问吗!?」
该说是想打破这股沉默吗,生有怪异的长相的贵族马尔维斯立即带着焦躁的声音沖亚因斯问道。
「住口,马尔维斯。亚因斯,请老实回答。现在,咱们的胜率,到底是处于怎样的程度?」
「——以我的看法,充其量也就五成吧。」
死心的亚因斯,终于在此时对两人陈述己方的前景。
「!!」
「真是厉害啊。那个白衣的贤者」
双目充血紧咬着牙齿的马尔维斯姑且不提,(对这个胜率)似乎感到有趣的斋宫的态度,让亚因斯稍微放下心来。虽说这种(胜率)的程度正是因为对方信赖自己,亚因斯才会提出来,但斋宫居然有能够就此接受的器量,真是幸运啊。
亚因斯暂且按下心中的安心感、以及超越它的苦涩的感觉,继续说道。
「不。——正因为与他相争,胜率才是五成。在实现愿望这方面,我等远不及此人。可以说城惠已经赢了哦。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那个飞舞着夜光虫的月台,在那个时候说服他。而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取胜的机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输了?你刚才不是说胜率是五成吗?」
「我不是说这场较量中只有城惠会赢,而我们会输哟。如果他当真了的话,不论使用怎样的手段,他都能实现他的愿望。即使那个手段让他在这场较量中输了,他也能实现他的愿望。」
「——你在说什么啊?」
对已经混乱的马尔维斯,亚因斯继续组织着语言。
这个,是必要的授课吧。
在这之前和自己一同走下去的只有这两人,自己必须让他们知道城惠这个规格之外的存在的事实。如果说那个白衣的青年在这场较量中不论输赢都会取得自己应得的那一份战果的话,那么亚因斯他们也一样,不论胜负都必须向未来踏出新的一步。
「赢也好,输也罢……。那种东西怎样都无所谓了。如果他有着这样的觉悟的话就此放心去做就可以了。就是这回事。原本,他居然接受了以投票为胜负这回事,并以投票的胜利作为目标什么的(真是难以想像)。他为什么会想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呢?」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贤者打算(故意)输掉吗?那么卿为何说出了胜负这种话?」
对于颇感兴趣的斋宫的疑问,亚因斯向左右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说的并不是那种简单的事情哟。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城惠接受了输赢的话,不论是胜也好输也好,他都得到他所希望的东西哟。只要他不放弃,只要能实现他的愿望,不论怎样的辛苦他都不会在意。」
「——」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着在这场较量中获胜的可能性。而他根本就没有拘泥过胜负本身。」
原来是这样啊。
有着获胜的可能性。
但是,即便是亚因斯他们胜了,对于城惠来说更为方便的亚因斯的想法,对于两人来说根本是难以接受的吧。
他们没有在近距离接触过(城惠)也是没有办法的。
明明因为开放区域的资金需要数兆枚的金币,而那个青年对此却做出了诸如「我能(把金主)拉拢过来」之类的愚蠢的报告,而要理解做出如此愚蠢的报告的青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吧。就连接受了记载事情经过的报告的亚因斯,就算能够理解报告中出现的事情,也没法想像事情会到最后那种结局的经过和参与那件事的城惠的想法吧。
「能详细说一下吗。那个贤者不是和卿是好友吗?」
「他……即便在我们<冒险者>中间也是名人。<死灵荒原>、<赫洛斯九大监狱>。不过是弱小的攻略团队的<放蕩者的茶会>好几次将大规模战斗副本排行榜划得支离破碎。他们即便每每受到诸如「那种事根本就不应该做」之类的舆论和批评,但在面对大型公会时还是寸步不让。但是比起那种事,最大的问题是,据说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赢过大型公会。」
亚因斯如同疼惜着往昔的日子一般回顾着。
那其中有着历经岁月的侵蚀、早已褪色的憧憬和嫉妒。
「他们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旅游。……听起来很可笑吧?〈黑剑骑士团〉、〈红姬〉、〈D.D.D〉、〈咆哮〉。这些享誉伺服器的权威团队为了名誉和〈幻想级〉的道具而进行挑战的最难关,他们竟然是为了旅游顺带攻略。『不想看到最新的怪物图解吗?』『好想读读(未解锁)的任务文本啊』。就是这种程度的理由。就是带着这种开玩笑一般的觉悟和训练。但正因为如此他们闹的很厉害。就算是在〈大地人〉中间,也广为流传着<茶会>的威名,而在匿名掲示板――〈冒险者〉之间,有关他们的传说也如烈火一般蔓延开来。最后他们变成了排行榜破坏者。而根本没法参加大规模战斗副本的弱小公会的家伙们的嫉妒是惊人的。对<茶会>的诽谤、中伤、骚扰,什么都有。」
如果以现在的标準来看,<诚信>应该是被划进大型战斗公会的序列中。可是这其中的内情是不同的。当时的<诚信>可比现在更加脆弱。
在亚因斯回忆中的公会,即便是保守地说,也是属于燃起嫉妒之心的一方。
亚因斯回忆起当时自己等人(在公会聊天时)的样子。对于加奈美和城惠的背地里的暗骂、中伤,亚因斯他们完全把它们当成事实一般畅快地谈论着。在当事人不在的地方所进行的传言,必定会像是在尖锐的刀头上滴上(毒药)一般涂满着恶意。对于可以说是丑恶的景象,亚因斯制定了「攻略情报的透明化」的公会运营方针。至少,即便能够响应自己的只有那些发现自己的丑陋样子的有良知的成员,亚因斯也要改变公会成员的行为。
「如果是大型公会还好。如果在攻略速度上输了的话,肯定是自己等人的考虑和训练不足的缘故吧。对于输赢的因素,他们只有这样的看法,不过他们却有着实际的成果和自傲。更有着(失败时)儘可能地接受胜利有时依靠运气的看法的器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会成为在各大排行榜上留下名字的集团的统帅吧——可是,不是那样的,中小型公会和个人玩家是不一样的。
(<茶会>的成功)让中小公会在输给大型战斗系公会的时候还能辩解的『和大公会相比,我们既没有门路也没有装备(才会输啊)』的话都没法再当做借口了,所以他们对<茶会>的迁怒也就越发激烈起来。……但是<放蕩者的茶会>面对来势汹汹的处境,却丝毫没有退缩。无论什么时候都在笑着进行着战斗和旅游。我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这是忏悔。
是罪的告白。
亚因斯虽说把那些(中伤的言行)当成无聊的东西,并没有付诸实践,但他还是属于嫉妒的情绪沾满全身的大众的一侧。他在心中诅咒着<放蕩者的茶会>的跃进。——(他诅咒着<茶会>的)跃进和那份天真烂漫。
如果人群聚集起来的话就会产生派系。如果有利益的话就会互相争夺。这个不论是在什么样的社会中都是绝对的真实。而如果是在和现实社会隔离开来的网路游戏中的话,真的就能建立起不被金钱和权威所左右的真正的人际关係吗?那不过是蠢货的玩笑话而已。
如果说那是真实的话,那为什么在孩子们所在的学校中会有欺凌和自杀呢?(一个人)和周围的人有稍许不同、有着与现实的社会地位不相关的程度上的一点儿优越——头髮的颜色异常漂亮、比其他人更擅长奔跑、身上服装的趣味比别人更好,或者更差——光是这些差异,就足以出现让人杀掉这个人的情况。不,不是这样。甚至连杀意都不会有,光是轻而易举的其他派系活动上的扭曲,便足以让人死掉。
身为公会长持续进行着这样的人际关係的调整的亚因斯,光是看到<放蕩者的茶会>就会嫉妒他们。那是个什么也不需要做的乌托邦。那是一群向着光明前进的<冒险者>。看到那样高贵的理想,让亚因斯觉得(进行着)自己公会的运营、不断听着变得越来越傲慢起来的成员的牢骚、不断讨好着他们的自己只不过是无聊的人而已。
自己的理想主义之类的东西归根到底不过是伪物而已。无聊透顶的自己,至少理想是高贵的、让周围的人都能获得利益——这些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虚伪而已。亚因斯知道这一点。
但是也不能就此激流勇退。
因为除此之外,亚因斯什么都没有。
「我说了吧?他们的目的是旅游。输赢也好,争夺第一的名誉也好,还是伺服器屈指可数的道具也好,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对他们来说挑战大规模战斗副本、在罕见的区域与看都没看过的怪物作战,光是这些就足以达成他们的目的,这就是他们的胜利。而除此之外的事,全部都算是杂事而已。」
「……」
「这次的事也是一样。儘管我不明白,不过,城惠君已经以某种目的为动机开始行动起来。我相信他。所以……」
亚因斯咬紧了嘴唇。
简直就像是做着不顾自己的年纪的傻事一样。明明自己已经不怎么年轻了,但彷彿学生时代一般的痛苦和热血,让本来不多话的自己多嘴多舌起来。
「你真的不是太过焦虑了吗?亚因斯?」
「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你是个胆小鬼啊。……<冒险者>原来都是这种东西吗?」
亚因斯轻轻地摇着头。
不论被马尔维斯说成什么,他都不会介意。大概,自己讲的这些东西是没法传达到这个男人身上吧。某种意义上说这算是一种幸福吧。
「你说过头了,马尔维斯。倒不如说你太过积极了。在生驹要被<元老院>养到死掉的我,在这个时间,只有这一个时机。在长久的岁月中被剪除羽翼的余,不论是家也好、能够自由行动的兵士也好、还是能够支持余的领土也好,就连赎买这些的资金都没有。」
「皇上。正因为这样,马尔维斯才很早就帮助皇上,成为皇上的助力了啊?」
儘管傲慢的嘴巴让人噁心,但亚因斯却并不讨厌马尔维斯。所谓现在亚因斯所不知道的事情,并不是这个男人所抱持的基本的嫉妒这方面,就是这回事而已。如果处于作为贫穷的商人贵族却被贵族们轻蔑的立场来看的话,自然就会出现亚因斯所听说的对斋宫藤利进行乾坤一掷的帮助以图晋身的决定吧。
「……但虽说是余的派系,事实上不也只有眼前这三人在这里吗?马尔维斯。卿的忠义和资金实在令人感激,不过,余想与<元老院>作战的话,只能依靠这个秋叶原作为余的力量。作为根本没有力量的斋宫家的余,马尔维斯。余需要依靠你和亚因斯,得到一些新的东西而已。」
藤利也很痛苦啊。亚因斯如此想到。
明明<大地人>中的大部分人如同像崇拜着神明一样崇拜着藤利,但他的权力基础却是脆弱的。<神圣皇国威斯特兰迪>历经长久岁月积澱的政治,将权力从位居该国顶点的斋宫家尽数夺走。斋宫家作为<元老院>的傀儡的体制已经持续了一百年。
「兰德的那些愚蠢的贵族们,连自己亲手丢失的东西的价值都不明白。他们用自己的双手把这个东西整整打破了二百八十年。同东边伊斯塔尔的关係也变得支离破碎。他们就连即使是对抗魔物的入侵也应该互相携手的事都做不到啊,明明知道这种不利,却还是不断重複同样的失败。如果同伊斯塔尔交战的话,恐怕绵延百年的大乱就要降临到大和身上了。」
但是,如果是这个年轻的斋宫家主的话,或许能够改变这个时代也说不定。
这种想法,当然是亚因斯决定助他一臂之力的原因之一。不,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亚因斯对他或许只有同情也说不定。总之,自己或许正适合失败者也说不定,亚因斯苦笑道。
「这样的话只有两人相助的余,和秋叶原的贤者相争居然能有五成的胜算,倒不如说余反而对此感到侥倖呢。而从这场较量中,又能得到怎样的利益呢。——关心这一点的,不只是我们,他们也一样吧。而这才是真正的较量吧。是这样吧?亚因斯?」
「是的。藤利大人。正如您所说。」
儘管如此,可没有人会为了输而去战斗。亚因斯在为了能够实现他小小的愿望的现在,第一次站在战场上。
02
蕾妮希雅的决心。
亚因斯的觉悟。
姑且不论这些,投票决战的日期如同浊流一般飞速逼近。
在户籍管理也暧昧不清、就连定居的概念都不清楚的这个世界,在秋叶原都市内,做到完全的管理选举是非常困难的。寻求「在下个星期天(投票决胜)」进行这种仓促的投票,从结果上来说也是因为受这方面的强烈的影响才出现了这个对策。
说是「承认秋叶原居民的投票」,那「居民」又是什么呢?是家里的所有人吗?如果这么问的话那就算是住在旅店里的<冒险者>中也有着无法愚弄的比例存在。而<大地人>这边,从背井离乡的家伙到收入稳定的人群之间,不只是借宿在同乡的家里的人不断增加、就算是露宿在桥和大树底下的家伙也不少见。
另外,秋叶原都市到底指的是从哪到哪的範围呢?——还有着这样的问题。如果从狭义来说的话,秋叶原都市指的就是<玩家都市?秋叶原>这个区域吧?而在人口不断增长中的这个城市的居民,也慢慢地开始进行对周边区域的开拓。就连<书库林之塔>以及<上野盗贼城址>等一部分废墟也被翻修重整,正在成为大规模公会的仓库和工作间。
城惠和亚因斯进行的,只是「在下周的星期日来到投票场的人进行投票」「每个人只有一张选票」这种相当原始的制度构筑而已。
在一周这个相当短暂的时间内,两个阵营都为了各自的想法而忙碌着。
以蕾妮希雅为首的新生的<圆桌会议>,儘管必须为了他们初次的成立而发布宣言,但为了这份成立宣言又需要造访蕾妮希雅的公爵本家(进行关于名字上的沟通协商),而对参加<圆桌会议>的公会的关係的调整也变得必要起来,于是城惠这边就这样在忙碌中「无所事事」地度过了最初的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