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吉普列尔逃进了那艘太空梭?
舰长室的萤幕上,狄兰达尔的视线直刺塔莉亚,塔莉亚刻意以不带感情的声调回答:
虽没有确切证据,但我是这么判断的
智慧女神号即将返回卡潘塔利亚。在旗舰圣海伦号被击沉之后,塔莉亚接下舰队指挥的任务,也被迫同远在直布罗陀的狄兰达尔报告作战结果。狄兰达尔接获报告的表情
没有什么变化,问话的方式却像是在兴师问罪。
说来说去,你们没有抓到人就撤离了奥布是吗?
在旁立正不动的阿瑟,惊得脖子一缩,塔莉亚也没料到狄兰达尔会把话讲得这么直接,剎时有些胆怯,同时却又为自己的胆怯而不快。
是,事态正是如此。
她正面迎向狄兰达尔的视线,淡然地继续报告:
大天使号、自由和正义应该可以这样称呼吧固然因为他们的介入使战况不利于我方,但也是因为,我方仍然找不到足够证据能够证明吉普列尔仍在奥布境
内。
大天使号、自由、正义前次大战的英雄齐聚一堂。本以为已遭歼减的前两者再次亮相就够叫人吃惊了,半路杀出的那架鲜红色战机更令塔莉亚暗自起疑。当年驾
驶那架战机的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菁英阿斯兰?萨拉,如今虽是改头换面的新正义,但里面坐的该不会也是?
压下这份隐含了些许愿望的疑虑,塔莉亚语调一转,快语做出结论:在那个情况下继续战斗,只会演变成消耗战。
这样啊
狄兰达尔叹口气,露了个做作的笑容:总之,谢谢你,库拉迪斯舰长。我认为你的判断是妥当的。
塔莉亚没好气的答了一声:哪里。
她的判断令狄兰达尔进退两难,塔莉亚自己其实也隐约感觉得到。特别是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亲密关係。
不过,谅他也不能说什么。他下达的命令是活捉吉普列尔,攻打奥布充其量不过是副产品罢了。既然吉普列尔不在奥布,攻击行动便是多余,就檯面上而言,他不能反对塔莉亚的
判断。
关于太空梭,我方会接手调查至于奥布,我们是不是想个别的谈判方式去交涉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
狄兰达尔笑得礼貌,塔莉亚也答得小心。
这个人真会就这么放弃奥布吗?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尼奥便回过头去,玛硫探头在上层甲板的楼梯口张望了一下,接着走了上来。
没地方可待嘛。
尼奥苦笑,看着海风吹起她栗色的头髮。玛硫走到他的身旁,向他轻轻一笑。
大天使号驶入淤能碁吕岛,準备恢複因激战而消耗的元气,不过工作人员可没得閑,还是得为船体的修复和联络奥布等事宜而忙进忙出。尼奥既不是舰成员,也不再是俘虏了
,反而没事可做,只好走到空无一人的上层甲板来呆着,胡乱想些自己的事。
即将隐没在水平线下的太阳依旧火红,粼粼波光也被它染得金橘斑驳。夕照当空的海景如此动人,很难想像几个小时前才发生过一场攸关国家存亡的战斗。
奥布真是个漂亮的地方啊。
不由自主地,反常的感叹之辞脱口而出。玛硫戚戚地同意道:
是呀我也总是这么想。这里真的很美。
你是这里的人吗?
若无其事地一问,却见她的眼底悄然窜进悲色。
不是。
她的语调温和,却多了几分强忍痛楚的余音。尼奥的心绪起伏,把视线转向水平线,任由沉默落在两人之间。
那
玛硫正要离开栏杆时,尼奥突然开口:尼奥?罗曼诺克。出生于C.E.四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大西洋联邦诺所巴市人。血型是O型
呃?
玛硫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的脸。尼奥像是在背书似的,继续道出自己的经历:C.C.六零从军,目前是第八十一独立机动群,人称幻痛部队上校。
人生一路走来的每一幕都在脑中流转,自小出生长在的城市,惯常的街景,早在他懂事前就离家出走的母亲面影依稀,喝酒喝到死的父亲,一同勾搭干坏事的狐群狗党,长官的斥
责,死去的战友,还有令他身负重伤、几近死亡的第二次雅金?杜维之役
这些回忆有着无法否定的真实和情感,早已深深刻在尼奥的脑中,然而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他幽幽的呢喃道:可是现在,我也被搞得有点没自信了
啊
玛硫怔住了。
打从来到这艘船上,原本真切的过去就褪色了,轮廓也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鲜明复生也似的即视感。尼奥直视玛硫的脸庞,坦诚以告:我觉得我认识你。
看着玛硫睁大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尼奥竟觉得自己完全记得那嘴唇的触感,就像曾触碰过。
不我真的知道。一定是我的眼睛、耳朵、手臂或是什么的。
不会错的。他不只认识这名女子,也知道她的脸蛋、声音、还有那副娇躯抱起来的感觉。他都知道,还能感受到伴随而来的那份苦闷情意。
所以我不敢靠近你。
听到他的表白,玛硫看起来好像站不住了,他不由得想把手臂伸向她,又硬是忍了下来。
这样的反应他都熟悉。他知道她,也知道这个地方。可是那么,之前的尼奥去哪儿了?
那三个信任他而逝去的少年面容浮现在眼前。在他的指示下,那些强化人们一次又一次被抹去宝贵的回忆
是了,为什么之前都没想到这一层呢?既然记忆可以消除,反过来重新植入不也有可能吗?
先前相信的一切,竟成了人为加工的虚伪,宛如脚下踩着的磐石大地突然崩裂,整个人就此跌进了虚空。
我不是不了解你的痛苦,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尼奥?罗曼诺克,穆?拉?弗拉达自己到底是哪一个?
玛硫仍然凝视着他,震惊的眼神里浮现一抹体谅。在这样的温柔下,冲动立刻掩过了自製心,尼奥伸出双手,把玛硫抱紧怀里。
所以我可以待在这里吗?待在你的身边
情不自禁的呢喃牵动着她的双手,攀求也似的环住了他的背与她相拥的感触,更令尼奥全然震撼,剎那间颠覆了往昔,让另一种更强烈的色彩从掩蔽之后隐约现身。
我要找回来找回之前的一切。为了她,我要找回与她共度的那段岁月
感受着将她拥在臂弯中的那份满足,尼奥在这一刻许下坚定的祈愿。
阿斯兰呻吟着从病床上坐起来,美玲赶忙跑来。
你起得来吗?
别这样问他,阿斯兰这个人啊,
正巧在此时走进医务室的基拉见状,半笑着对美玲说:
一定会跟你回我没事的。
便见跟在基拉身旁的拉克丝噗嗤笑道:就是说呀。
啊是。
见美玲也跟着苦笑,阿斯兰有些怃然。
我真的没事嘛。
阿斯兰硬撑着出击,让癒合到一半的伤口又裂开了,伤势一度恶化,让周遭的人担心了好一阵子。不过他想,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最清楚,只是不喜欢人家唸他老是莽撞行事。
不过,基拉他们会这样开玩笑,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明显康复了吧。
不过,幸好,
基拉微笑着过来,我们又能像这样好好说话了。
阿斯兰自己也曾这么想过。他抬头看着好友的脸。
我又能见到基拉了。又能像这样彼此谈心了。
和平的时候,相处变得太理所当然,所以我们都忘了其实这种事才是真正的幸福
基拉
基拉像是替阿斯兰说出了心声似的,阿斯兰也微微一笑。
曾经分道扬镳,以为就此失去了朋友,如今还能像这样在一起欢笑,这是何等的幸运和幸福,阿斯兰不禁在心里再三吟味。
片刻之间,室内洋溢着温馨的沉默。基拉突然朝时钟望了一眼,像是想起什么。
啊我可以开电视吗?卡嘉丽要发表声明。
咦?噢,好
阿斯兰在点头时有些仓皇,基拉好像没有注意到,径自打开墙上的萤幕。
她说,反正先表达意志,之后的再看情况。
说这话时,电视画面已经出现卡嘉丽坚决的表情。
我是奥布联合首长国的代表首长,卡嘉丽?尤拉?阿斯哈。
注视着电视上的她,阿斯兰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心底又有小小的刺痛。
二度被送进医务室后,卡嘉丽就没再来看他了。这场战争令奥布失去多名阁僚,卡嘉丽八成又为了国事奔波,只怕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他能体谅可是说真话,心里确实有一
丝寂寥。
转播才刚开始不久,突然听到拉克丝对基拉说:那么,基拉,我也过去了。
啊,对哦。
只见基拉点点头,跟着她就要走出医务室。阿斯兰不解地叫住他们。
呃?基拉,你不看吗?
卡嘉丽即将发表重要声明,身为手足的基拉要去哪里?
却见基拉笑答:阿斯兰,你看就好,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基拉和拉克丝就这样走出去,带上了医务室的门。阿斯兰和美玲不明就里地互看一眼。
今天,透过全世界的媒体,我想向日前要求我国引渡罗德?吉普列尔、同时以武力侵犯我国的殖民地最高评议会议长吉伯特?狄兰达尔先生,表达我的看法
电视上,卡嘉丽正襟危坐,语调明晰,态度不卑不亢。阿斯兰起初为了自己的心结而觉得有些忸怩,但见到她如此沉稳,便也放下心来,专注在她的演说上。
狄兰达尔议长曾经就logos发表过声明,内容的确极具震撼性。议长宣誓讨伐logos,创造没有战争的世界处在当前的动乱局势下,我身为从政者,或者基于一个人
类的立场,都不得不承认,议长的理想确实令我嚮往。然而,那却是
就在这时,画面出现杂讯,卡嘉丽的转播画面忽地被另一个画面取代。在这个盖台画面中出现的是另一名少女。阿斯兰倒抽了一口气。
我是拉克丝?克莱因。
说话的人是米亚?坎贝尔狄兰达尔的傀儡。她的影像没来由地插播在官方频道中。
日前,发生在奥布的战事,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曾经与殖民地交好的这个国家,为什么会选择窝藏吉普列尔,我至今仍然无法理解。
米亚以她的清澈嗓音和生动的语调向世人陈述,一如往常。
吉普列尔是蓝色宇宙的盟主是向殖民地发射核武的人,也是指使毁灭性武器大肆破坏城市、令生灵涂炭、甚至使孩童称为战争工具的人。这样一个兇手,奥布为什
么要包庇他,甚至不惜一战?
可恶!
她这么说,分明是要将奥布塑造成勾结logos、为虎作伥的国家。阿斯兰听了忍不住恼怒。不,这不是她的意思,而是在背后操纵她的狄兰达尔授意的。
在奥布的保护下,我们再一次错失逮捕吉普列尔的机会
看到这里,美玲终于忍不住惊呼:
原来真的有
看过真正的拉克丝,美玲更为米亚所扮演的分身而感到诧异。
我们的世界里充满许多诱惑。冀望更好的事物、更多的拥有,原本并不是一件坏事。
米亚说到这里,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但是!logos另当别论。那是不可容许的存在,是该鄙弃的邪恶。我们应该将它
杂讯中断了她的声音,画面一分为二。新增的画面映着先前卡嘉丽在行政院发表声明的现场。
各位,请不要被那一位演说者的外表给迷惑了。
但是,新画面却传出与隔壁画面一模一样的清澈嗓音。同样的粉红髮少女站在卡嘉丽身旁,娴静的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