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村,村外的宅邸
魔王:「这……这样可以了吗?」
女僕长:「嗯。唉呀呀,真不得了。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魔王:「这算什么评语啊?」
女僕长:「因为自从勇者大人不在了之后,您就完全不在乎穿着打扮了嘛。」
魔王:「不要说『不在了』这种不吉利的话。他只是出差一阵子而已。」
女僕长:「是的,您说的没错。居然把话说得会让人误解成『萌王大人该不会被甩了吧?』的感觉,可真是在下一生的耻辱。」
魔王:「……你讲话还真过分。」
女僕长:「您今天很漂亮喔,萌王大人。」
魔王:「唔,总觉得无法释怀。」
女僕长:「话说回来,毕竟等会儿是要交涉嘛。多少还是得做点打扮才行。」
魔王:「可是啊,该怎么说呢……」
女僕长:「?」
魔王:「这件礼服是不是太会飘了点?」
女僕长:「很好看啊?」
魔王:「还有,领口好像开得很深耶。」
女僕长:「这样才时髦嘛。」
魔王:「呜呜呜……」
女僕长:「您是因为那对丢脸的废肉而感到害羞吗?」
魔王:「啊~啰唆!这……这才不是废肉!女骑士阁下也说很性感,大家都这么说!你不觉得它还带点母性的感觉吗!」
女僕长:「人格上缺乏母性的肉就叫废肉。」
魔王:「呜呜~今天的女僕长好严苛。」
女僕长:「只是有点焦躁啦,因为要打点警备体制。」
魔王:「怎么样了?」
女僕长:「我安排了游魂跟幽灵骑士。唉,不出动军队真的够吗……」
魔王:「担心吗?」
女僕长:「对方如果是贵族或军人也就罢了,『同盟』的商人自然另当别论。就这一点,可不能全权交给萌王大人处理。」
魔王:「我可真没信用呢。」
女僕长:「不,我是因为自己帮不上忙所以不安。」
魔王:「没办法,这是个避不掉的难关呢。」
女僕长:「如果勇者大人在的话……」
魔王:「除非交涉失败,否则我不会把责任丢给勇者。然而那么一来就该準备逃跑了,所以没有意义。」
女僕长:「要是太过逞强,男性可能会不安喔。」
魔王:「啊?」
女僕长:「算了,这样也好。」
魔王:「别敷衍我。」
女僕长:「时间差不多了吧。」
女僕妹:「客人到会客室啰~姐姐正在倒茶~」
女僕长:「语尾没事不要故意拉长。」
女僕妹:「好~♪」
女僕长:「萌王大人?您準备好了吗?」
魔王:「好了……我说啊,女僕长。不能让我把这个扣子扣起来吗?」
女僕长:「那个扣子的用途在于装饰,不是用来扣的。」
魔王:「那么,在礼服外头披上实验用的白袍如何!这样比较像学者嘛!」
女僕长:「您又不是搞笑艺人。」
女僕妹:「当家小姐的胸部好帅气喔♪」
女僕长:「这孩子真是的。走吧,萌王大人。」
魔王:「嗯,没办法。出阵!」
——魔王的宅邸,会客室
开门声
青年商人:「唉呀,这可真不得了!」
干练会计:「喔喔~」
魔王:「抱歉让两位久等了。我是这里的当家——说是这么说,不过也只是无官无爵的一介学者。总而言之,请称我为红色学士吧。」
青年商人:「幸会。我是负责『同盟』南冰海地区交易的青年商人。」
干练会计:「在下是陪同他前来打声招呼的会计,今后请多指教。」
魔王:「两位如此多礼,实在教人惶恐。」
青年商人:「说真的,这实在太令人惊讶了!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礼貌,但您身为学士兼发明家,对农业方面的造诣又如此深厚,因此我原先还以为是位年高德劭的老者,根本没想过会见到一位如此美丽的女子啊!」
魔王:「您这样称讚,让人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呢。」
青年商人:「不不不,学士小姐不仅学识渊博,那惊人的美貌更有如黑夜里的光明一般,令人眼前为之一亮喔。」面带微笑
女僕长:(虽然是商人的客套话,依旧威力十足呢。)
魔王:「我才要为这身俗气的打扮感到抱歉呢。这不过是女流之辈为了让交涉更为顺利的小聪明罢了,还请您千万别见笑。」
女僕长:(喔喔,萌王大人很认真地防御呢~)
青年商人:「哪里哪里……既然收到了改良罗盘这样的大礼,我又怎能不飞奔而来与您见上一面呢?」
魔王:「那又为什么得花上一个月之久呢?」
青年商人:「哈哈哈,这点真是不好意思。像我这种新手商人,若要让『同盟』能顺利处理这种大规模的案子,必须四处打点一下才行。」
干练会计:「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魔王:「那么,我想我们就开始交涉吧……首先请看看这个。」
青年商人:「这是……?」
干练会计:「是穀物吧?但我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呢。」
魔王:「这是种叫做玉蜀黍(※)的植物。」
青年商人:「喔?」
干练会计:「玉蜀黍,是吧?不是要讲罗盘的事?」
魔王:「有关这种食物的特徵,已经整理在这份文件中了,只要把它带回去便已足够。总之,我先在此口头说明一下。」
青年商人:「洗耳恭听,学士小姐。」
魔王:「这个玉蜀黍是一年生草本植物,最大的特徵在于不需要多少水就能顺利成长,加太多水反而会长不好。当然,它依旧需要最低限度的水分。另外,发芽的温度得保持在三十度。」
青年商人:「三十度,是吗?」
干练会计:「相当高的温度呢。」
魔王:「嗯,没错。要用跟种植小麦时完全不同的思考模式。」
青年商人:「嗯。」
魔王:「换言之,这个玉蜀黍并不适合目前人们所耕种的土地,而应该在大陆中央区域的荒地种植。」
青年商人:「……!」
魔王:「如果要拿来食用,可以让颗粒熟透在乾燥后制粉(※),做成像麵包或馒头一样的东西。这种粉末很香,还带有些许甜味。由于它经过乾燥,因此储藏、保存都很方便。若要拿来当作家畜的饲料,可望有大麦与芜菁数倍的效率。不仅如此,它除了食用还有许多用途,比方说这种食物的油分多,可以拿来榨油。」
青年商人:「……榨油啊。」
干练会计:「……唔。」
魔王:「嗯。一马车的玉蜀黍,大约可以榨出两瓶的量。另外这种油可以在制粉的同时生产,也就是说两者可以兼得。这种油理所当然地可食用,而且还有许多其他用途。」
青年商人:「确实……油的需求有逐年增加的倾向。『同盟』也将油类列在交易範围内。」
魔王:「商人阁下,希望您可以将这看做一种新的买卖形式。」
青年商人:「……」
魔王:「确实,这计画需要巨大的资本。要用这些资本将人力送往未开拓的荒野并给予后援,开闢专门栽培玉蜀黍的拓荒村。要在未开之地从头开始建造一个村子,确实很花力气也很花钱;但也正因为如此,可以计画性地进行开拓作业。这么一来,想必能在规划完善的农地上进行大规模栽培(※),这和目前中央大陆各地村落所见那些零散农地的农业相比,要集约得多。而且,新开闢的拓荒村会成为巨大的市场,『同盟』将对这些地方具有绝对的影响力。拓荒的人们会购入玉蜀黍以外的作物,以及木材、盐、铁、布等各式各样消费物资,成为新的顾客群。」
青年商人:「也就是说……」
干练会计:「……是怎么一回事?」
青年商人:「您要卖给『同盟』的既不是商品,也不是栽培方法,而是一种新的『概念』?」
魔王:「没错。」
青年商人:「我懂。我……听了刚才这番话后,很清楚这有多大的价值。您的几句话,要比这块中央大陆上众多都市的一切更加……不,可以说是这片已知世界里从没听过的……」
魔王:「啊哈哈哈,这个表情真棒呢。」
青年商人:「怎么了?」
魔王:「跟您对女性说那些场面话时相比,要显得有魅力多了。」
青年商人:「是吗?不过,听了刚才那番话之后,想不认真都不行啦。可是这样子好吗?」
魔王:「您是指?」
青年商人:「方才那些话,加上先前赠送的罗盘,全都是基于『想法』而生,不是技术也非物品。也就是说这些并不是无法複製的东西。」
魔王:「说的没错。」
青年商人:「您没考虑过,我们有可能径行複製这些东西,在与您毫无关係的情况下实施计画吗?那您的利益呢?您打算怎么保护自己的权利?」
魔王:「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放弃了。」
青年商人:「啊?」
魔王:「技术也好概念也罢,这些都很了不起,有研究的价值。如果有钱我当然也想要,毕竟还有许多东西要研究嘛。可是,单项技术或可以独佔的物质,对于这个世界所造成的影响必然有限。这世界需要的是转换与突破。」
干练会计:「这算是神学方面的话题吧?实在太複杂了,我难以理解。」
青年商人:「……」
魔王:「那边那位商人似乎听懂了呢。」
青年商人:「……」
魔王:「怎么啦,商人阁下?」
青年商人:「既然如此……您是指……」
魔王:「……」
青年商人:「有选择的必要,是吗?」
魔王:「您不就是为了抉择而来?我以为交涉一词的意思就在于此喔。」
青年商人:「可是这……您到底希望得到些什么?」
魔王:「儘快结束战争。」
青年商人:「!」
魔王:「而且,必须是以非胜非败的形式结束才行。」
青年商人:「这……」
魔王:「靠着与魔族的大战,『同盟』已然成为中央大陆最大的赞助者。这点我早已清楚。」
青年商人:「魔族是人类之敌。对于跟魔族的战争,身为人类阵营一角的我等全力提供协助,不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吗?」
魔王:「这应该是大众的认知吧?」
青年商人:「是官方认知。」
魔王:「在高与低、北与南、火与水、无法相容的光与影之间靠着仲介、妥协、交易来取得利益的,不正是你们这些商人吗?」
青年商人:「您……您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