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百万城邦第二十八行政区(Rei)——疾速行驶的MSS通讯车/带伤指挥的御影+回到前线的日向+战术班成员操控的军用机体八架。
通讯车——坐在待命室的泰勒=神情木然/宛如考绩直线滑落的男人/即便如此,还是露出像是从以前就这样的自然态度=不改其作风。
眼睛攫住他不放的妮娜+凤——全队队员利用车辆直播视讯观看侦讯。
泰勒娓娓道来:「<火星之敌l140号>是最新型的军事侦察卫星,同时也是建构外太空基地的发电机组、以及情报档案库。我们掌握到那颗『火星之敌1140号』内部藏有被称为『蝎巢』的暗号化影像文件,美国战略军司令部立即採取了行动。战略军的目的有二,监视全世界的核武与外层空间开发。『火星之敌1140号』在两者上皆佔有重要地位,无论如何都要看到成果。」
『美国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缅怀冷战时期。』冷不防丢来的一句揶揄——御影。
「我们不是要重现冷战。俄罗斯背后有中国在撑腰。这是为了次世代着想的战略。」
『所以你们才称中国加速开发能源为「蒙古来袭」,呼吁各国严加戒备?』御影——从容不迫的语调/锐如钩爪的讥讽。『日本也对中国警戒网贡献了不少。为了避免警戒网出现漏洞,才迟迟不肯认定日本人是难民,任凭好几万人曝露在大量辐射下?』
「御影!」妮娜制止——催促泰勒说下去。「『蝎巢』是什么?」
「是我们称之为『被遗忘时核武(Missingnuke)』的东西……袭卷旧苏联的政治变动,连同发射基地被深埋地下、遭人遗忘的核子弹。」
仔细聆听侦讯的凤——皱起眉头的妮娜。「『忘了』的核子弹?」
「表面上是遵守削减核武兵力的协议,假装解体,实则保存起来作为秘密武器。之后苏联政权崩坏,相关人员一一被刬除,该核弹的位置便成了谜。这是因为主掌军事与防谍机关的人一一投效于地下社会,追查相当困难。」
「那你们怎么知道那个藏在『火星之敌1140号』上?」
「几年前,与<收穫>有挂勾的前掌权者,试着以『蝎巢』的存在要挟政府就範。那位人物是唯一知道『蝎巢』正确位置的人士,但不久就从这世上消失了。根据那位人物提供的情报,『火星之敌1140号』曾拍到『蝎巢』的正确位置。<收穫>就是想得到那个影像文件。」
「说明一下你提供假情报给我们的理由。」妮娜——冷冷地。「你谎称拖车是<收穫>所持有,别怪我们怀疑你们也有份。」
「……是的。」泰勒——死心望着虚空/基于侦讯内容在外交考虑下「情报管制」的前提,放弃了守密的责任。「我们负责侵入『火星之敌1140号』电子系统,这也是外层空间战略上重要的实验。像中国早已反覆进行破坏人造卫星群的破坏实验。实验着眼于运用电子手段掌控卫星、夺取内部机密档案。当时,我们选定了<塔夫塔>作为傀儡。那群人虽以贩卖非法的科学技术营生,但不像是有危险性的存在。直到入手了那台普林西普公司制的拖车……」
「<塔夫塔>就开始暴沖了?」
「与那群人接洽的本分局人员身分被识破,战术程序也被黑客夺走,最后还强行以电子手法入侵『火星之敌l140号』。俄罗斯也无法防堵其入侵,知道『蝎巢』一事的俄罗斯总理因此决定让卫星坠落。」
「决定……?」妮娜——非常不悦。「故意挑在我国坠落?」
「当然他们也打算让卫星落在俄罗斯境内,我们也是如此『建议』,只有这个方法可以避免恐怖分子电子入侵。但是反倒正中了<塔夫塔>……其幕后的<收穫>与普林西普公司下怀。一开始坠落,他们便动手操弄卫星轨道、使其落在这个国家。卫星坠落全然不是我们实验的本意。我们涉案的事一旦曝光,势必会遭受全世界责难。」
这是当然——之类的气氛在车内瀰漫/妮娜说:「所以你们就将罪名全推到<塔夫塔>头上,没将你们乾的好事告知俄罗斯那边?」
「最终的协议,是彼此互通有无到一个程度即可,这全是为了歼灭<塔夫塔>与<收穫>。但半路杀出个<沙漠劲旅>。该集团是我们伪装成恐怖主义者的影子集团,结果他们却倒戈投效普林西普。不……应该说是不知何时化为普林西普公司出资的佣兵集团。」
「运用原子炉製造核子弹头的技术,也是你们提供的?」
「不是,应该不是。其实我也不可能得知全部的战术计画。我们是有智囊团天天在想各式各样的战术以备不时之需,查一查……可能会有吧。」
『贵国真有如潘多拉的盒子。』御影揶揄。
泰勒当作没听见,继续说:「不管怎样,利用原子炉製造核武是谁都意想不到的。我们赶紧跟俄罗斯方面协商,决议由我们出面跟<收穫>买下侦察影像文件,携手将那群人连同<塔夫塔>一网打尽。」
妮娜——诧异。「俄罗斯怎会同意把影像文件让给你们?」
「他们选择了比回收档案更符合现实的方法,也就是『引起纷争』.在可能埋藏了核子弹的地域策动伪装成恐怖行动的纷争,再以此为借口进军。我们默认这种事,以加强对俄罗斯的影响力。由于日本已形同废国,势必得儘快筑起防波堤、牵制中国脱轨般无限制地增强军备与开发。在这次事件里,俄罗斯负责的就是筑起管道。就核武与太空战以及国际外交上的秩序而言,这场作战是必需的。为了世界的秩序与正义——」
「磅!」惊人声响打断了他。凤以手掌拍击待命室墙壁——墙面凹陷。
「一味以贵国的方便为出发点硬要人家配合,算什么秩序?间接害我们居住的城市沦为战场,又叫作哪门子的正义?」
泰勒——举起左手/袖口的四文字——永远的暗号=「MA—DE」。
「妳以为什么样的行为才叫作正义?拥有强大火力的妳,想必——」
「本小姐的正义许可权只有一丁点,是针对这座城市所设限的行为做出的因应。大部分均是正义来不及解救的工作。」
御影——目瞪口呆地附和。『虽说我们的存在不过是守护市民生活与财产的手段之一,然而对你们而言,世界才是你们的财产?』
「世界经济的中心是美国。」泰勒——一副理所当然。「对抗世界矛盾的唯一方法,就是绝对的正义。即使得伴随必要之恶——」
「所谓绝对的正义,并不是不承认矛盾,而是带着许多矛盾努力跨越,才是正义不是吗?」
「『我就是带着那样的矛盾一路走』。信但是稍早在地下道,那个男人、那个邪恶的化身跟我说阴谋对这世界是『必需』的,我居然无法反驳。因为,『他说得对极了』。」
泰勒说得很认真——妮娜与凤都听得直蹙眉头。
「我现在受到很大的打击,你们是无法理解的。一想到那样的男人『还比你们好沟通』,我就好沮丧。」
泰勒垂头丧气——在最后的最后,凤忽然看见了对方内心的素颜。
他想成为唯我独尊、巨大得离谱的单行道路标一部分,然而,他终究只是格外锺爱单纯的事实、认真得近乎悲哀的单细胞生物。
Ⅱ
百万城邦第二行政区(Leopoldstadt)——夹在多瑙运河与多瑙河之间的中州。
多瑙运河沿岸/巨大垃圾焚化炉/远处可见的普拉特摩天轮——离满载油罐的货物列车爆炸燃烧的铁桥二公里处。
弃车逃逸——穿梭在髒乱不堪的混居大楼之间,海英茨躲在人烟罕至的堤防遮蔽处摇摇晃晃地蹲下。「可恶、可恶!为了那种芝麻小事……可恶可恶!居然要杀我、消灭我。可恶!」
「……还是没动静。」调弄着海英茨手机的杜麟太郎——屏幕龟裂。为了闪躲突来的袭粤,拉着海英茨趴下、冲进大楼阴影处,结果手机坏得很彻底一一物归原主。「算了算了。为什么那群人会知道我们在哪呢?」
「……是因为你在讲手机,自然能锁定通话位置。」海英茨——头依然低垂。
「不要再沮丧下去了,振作起来,少爷。」
「家父想杀我。」抬起脸来——被自己操弄的对象报复,心头的震撼化为哭脸表露无遗。「杀了那个老怪物,杜先生。你当初不该救他的,你救了他却害了我,害我生为只会受人利用的蠢东西。」
深深叹息——弯下身。「你若愿意保密,我就告诉你。」
吸吸鼻。「……什么事?」
「少爷的父亲曾经想当欧盟议员吧。其实那个人以前就是那种个性,不是不良于行后才变成那样。」
海英茨——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
「要是那个人当上议员,我们外来移民肯定会受到排挤。许多人都认为唯有做掉他一途,『我』也是那些人之一。」
呆愣的海英茨——目不转睛直看着对方。「你『曾想暗杀』家父?」
「但是,我怎么也下不了手。我背叛了当时一起行动的所有人,大家都当场死亡,只有苟且偷生的我活下来。不过……也多亏如此,那个人才会对我跟其它日本人十分礼遇。」
「你下不了手?谣传你曾经杀了自己国家大臣,果真是谣言?」
「『那倒是真的』,不是谣传,少爷。」
杜的神情变得肃穆——海英茨瞬间打了个哆嗦,浑身僵硬。
「当时的情况不一样。我们为了存活,确实已绝望到杀国亦在所不惜的程度了。我们跟<收穫>买船,载着七千人逃亡,结果却全体冻死在港口。可是真正的绝望,是在我得知了日本会与俄罗斯达成封锁港口的协议,乃是『美国老大哥的意见』。原来那不是日本本国的意思,为了看大国的脸色却杀了本国的国民,所以我才痛下杀手。」
让海英茨说不出话的冷酷表情——忽然间,又露出温和的笑容。
「艾门莱希先生最起码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他想要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固然他对外国人的歧视严重得吓人,但我知道其实他是觉得这个国家已经太过饱和了,不能再接受外来移民,否则就会有不知置身在何国的感觉。话又说回来,这种想法很危险,不免会产生类似希特勒的想法。但是等到国家整顿好,有了余力,又会开始接受新移民。国家就是那样、重複不断循环的存在。」
海英茨不发一语——杜温柔地说:
「振作起来,你必须阻止你父亲。」
缓缓站起身——潸然泪下望着杜。「你要是我父亲,那该有多好。」
杜笑了。忽然头顶上传来军方直升机「吧答吧答」响的盘旋声——军用卡车驶进马路。被湿气与车辆废气弄得有点脏髒的大楼一角,一群士兵现身。
约莫二十名的部队=完全武装——杜耸耸肩。「军队登场了。」
带头的士兵盘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碰上了点小麻烦——」
杜正要朝士兵们走近,海英茨抓住他的手腕。
表情惊恐的海英茨——直盯着士兵军服领口上,象徵白色盾的小小徽章。
「<白盾(Weissehild)>……」
带头的军人看了海英茨一眼。「没错。是海英茨.艾门莱希。」
杜迅速抓起海英茨的身子,轻轻扔向堤防另一边的斜坡。被扔出去的海英茨摔落在第一挡水墙的基座上。
震天价响的一连串枪声消除了海英茨不成声的叫喊。
百万城邦第三十一行政区(ReichLiesing)——维也纳森林西南部=遭到破坏的葡萄酒厂。
朝着仓库毫不容情地交叉发射炮火——自动步枪一同射击/跳弹四窜。
惊声四起。「偷袭的是哪个集团?」「来了!」「挡不住!」
冬真/巴洛神父/分析官/鑒识人员只得统统趴下躲在拖车里头。
好几发子弹贯穿拖车车壁——击碎了桌上的模型。
巴洛神父展臂护住冬真的背/冬真——发出惨叫=不成声的叫喊。
突然仓库入口处发生了可怕的大爆炸,被轰进来的机械猎犬撞破了拖车车窗。
完全停止运作——巴洛神父瞠目。「……美製『步行者』?」
接着又产生爆炎——士兵/机械猎犬接连被轰飞。
在快速蔓延的火势中婉蜒飞行——黄色彩光。
听到耳熟的声音,冬真倏地睁开眼睛/停止了惨叫。
「不要欺负在下!不要欺负在下!不要欺负在下!」
炸弹魔的吶喊——悦耳无比的危险天使贺词。
百万城邦第二十八行政区(Rei)——以接待观光客为主的民宿。
战术班军用机体一路挺进初次遇到D52特勤部队的地点——带头的御影=态度从容。『兜了一大圈又绕回原点。竟然就躲在爆破现场的咫尺之间,真的超大胆。』
后头跟上的通讯车——妮娜下令:「透过『苍蝇(Fliege)』确认是罗曼夫.西科尔斯基没错。他人在二楼。毗邻的仓库有机器运转声。严加戒备电子干扰装置——一发现立刻破坏。」
从通讯车后座车门探出身子的凤——朝空中伸出手。「传送开封。」
瞬间机甲化——紫色彩光握紧机枪飞翔。
妮娜的无线通讯。『藉由泰勒次长的「协助」,那群人的美军资格已失效。不算是任何一国的军队,只是违法武装的犯罪集团。执行截击。』
发现有机体接近,士兵们从屋内冲出——散开=发射火箭弹。
御影的机体及时闪避——后续的机体分朝左右散开。
路面发出爆炎——战术班展开对民宿的包围行动/敌人启动电子干扰装置发出通讯阻碍,放出有违「步行者」之名疾速狂奔的机械猎犬。
通讯车分析机械猎犬的操作状态/重设通讯码=使干扰装置无效。
从上空垂直降落的凤——英勇扫射=破坏助跑跃起的「步行者」。
士兵纷纷祭出强大火力迎战——军用机体发射镇暴用催泪瓦斯/推倒林木移动=发射枪火扫射伏兵。
坚守岗位的士兵们——从窗口发射火箭筒、轰爆一架军用机体的车轮——用脚站立时,被钢索弹缠绕住。
『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军队,有够难缠。』从容不迫的御影——日向低吼:『从背后突袭。』
日向的机体在森林中移动——朝搭载了电子干扰装置的卡车接近=展开机臂/以超振动雷击器将其粉碎/卡车被轰倒翻车/士兵们跟着倒地。
凤——重複下降/上升捉弄「步行者」=各个击破。
毗邻仓库的门忽然被撞开——大型机体飞奔而出。
妮娜=立即通报分析结果。『俄制军用机体「螃蟹(Krabbe)」——看样子是想嫁祸给<收穫>。全体人员立刻截击!』
说是螃蟹,倒比较像是扁平蜘蛛怪的敌属机体展开六只机臂=无止境的机枪扫射/翩然躲开弹幕的凤/第一班散开/第二班绕到背后。
四架军用机体同时逼近敌属机体——御影等两架边避开扫射边从两侧迎击/日向等两架自背后接近=发射钢索弹,拉住后面的脚部。
敌属机体向前仆倒——御影等两架发射钢索弹=缠绕住敌属机臂/一左一右拉开/脚部被钢索套得死死,机枪枪口朝地封死。
漂亮的捆绑——仅存的两只敌属机臂想射断钢索。
『小姐(Fraulein)!』御影请求支持——凤=在上空举起机枪/瞄準。『乖乖的别动!』
迅速又精準的扫射——敌属机体活动自如的双臂应声粉碎。
四架军用机体收紧钢索、分别自左右与后方接近——运用前部机臂的超振动型雷击器粉碎敌属机体的脚部/粉碎剩余的机臂/粉碎装甲/痛宰对方。
「磅!」一声——地面为之撼动,敌属机体当场颓然倒下=无法动作。
军用机体左右包抄从民宿破墙而入——以惊人之势发射催泪弹。
男人们高举双手走出——「鳄鱼」脚步踉呛,一现身即跪下。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弃枪、悄然单膝跪地、两手背在头后。
御影的军用机体靠近,伸出机臂抓住「鳄鱼」。『总算逮到你了。』
死命挣扎的俄罗斯人——激动得朝军用机体吐口水。「你最好被地狱的业火烧死!」
通讯车——摇摇晃晃出来的泰勒。「没想到他们会败得如此凄惨。」
民宿遭毁坏的墙壁一旁——抵抗到最后遭到射杀的小组长。
凤翩然飞到地表附近停悬——探测信息=确认威胁是否消灭。
泰勒抬头望着凤。「妳的正义与不屈不挠,靠的也是武装的庇荫。」
「本小姐的心可从来没有被枪支配过。」
毅然地反驳——像是不小心被热火烫着,泰勒缩了缩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