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约圣经《创世纪》中有这么一段故事。
有天,亚伯拉罕收到了上帝的指示。
「啊,亚伯拉罕、亚伯拉罕。」
「子民在。神啊,您有什么指示?」
「你带着你的儿子——带着你最宝贝的独生子艾萨克往摩利亚地去,在我所指示你的山上,把他献为活祭品。」
「谁会干这种蠢事!」但亚伯拉罕敢怒不敢言。
壹
歌声消失了。
那是令人很难以忍受的事。
温柔的心、静谧的安逸、快乐、兴高采烈的氛围——令人觉得这世界好可爱的一切,彷彿都消失殆尽。
只剩下腾腾的杀气/綳到最高点的紧张感/揪心的思念。
就连强韧的人工心肺与强化肋骨也会发出悲鸣的压迫感自四面八方袭来,少女开始小步小步的原地踏步予以抵抗。
提起脚尖——再放下。
有节奏地——旋律油然而生,嘴巴也自己哼唱了起来。
「嗯——☆嗯嗯——☆嗯嗯——☆」
歌词还没想出来。
不久,节奏感与旋律就会将歌词的灵感从虚空的彼端吸引过来吧。
蔚蓝的晴空。
充满着眼睛看不见的光化学烟雾,风和日丽的天空。
百万城邦第二十五行政区(LeiSchmaus)的天空。
昔日=素有「冒烟的街角(RaudeEcke)」之称,小小烟囱林立的和平住宅区。
今日=未来风建筑物淹没了地表,横贯国境铁路的中央车站,每天都会涌进来自东欧与中东的大批人潮。
恐怖活动频繁/过去的政变事件,警察与军方发生枪击战/百万城邦全三十五区中,死伤人数压倒性居多的地区。
也因为如此,街上充斥着悼念牺牲者的纪念碑,取代了烟囱林立的景象,现在人人都管这里叫「亡骸的盛宴(Leischmaus)」。
以葬礼后的餐会为名——追忆失去的人事物。
然后,现在——
自称<红帽派>的武装集团二小时前佔据了该区的广播电台大楼=与多数人质关在里面。
他们的诉求是——
「我们要重现纳粹实现过的德国与奥地利的统合(Anschluss)。」
「将斯洛维尼亚、波斯尼亚、赫塞哥维纳以及亚洲移民赶出这座城市。」
「封锁车站,不再接受移民。」
诸如此类的主张透过公共电波传播出去,最后演变成否定政府的演说,市立电信局终于得以断定其违法。
包围该大楼的MPB=<百万城邦宪兵大队(PolizeiBataillon)>的通讯小队随即採取电波干扰措施。
结果——沉默/胶着/一触即发。
充斥于这一带的腾腾杀气,将温柔、安逸、快乐、悼念亡者的心意统统抹杀了。
就算如此——也不构成让歌声消失也无所谓的理由。
觉得这世界很可爱——隐藏这种心情的理由,不管是现在过去或是未来,统统不存于在这地表上。
「嗯嗯☆嗯——嗯——嗯☆。」
少女站在十四楼高的大楼屋顶平台,轻快的踏步,慢慢成形的旋律自口中流泄而出,仰望天空寻求歌曲的灵感。
夺目的白金髮丝(Platinblonde)/宛如四月天空那般透亮的碧眼(Blau?ugig)/滑嫩的雪白肌肤/宝石矿般熠熠生辉的可爱微笑/神态宛如优雅轻盈的玛尔济斯。
公关部发放的衣服——今天不知为何是相当贴身的藏青色泳装=洋装型。
富伸缩性,具良好拨水性的材质/胸部到胴体有二条长线,形成独特的陀螺腰缝线。包覆臀部的部分上有「L&F-B/Engal」——「爱与喜悦的(LiebeundFreude)——天使(Engal)/加上B就变成淘气鬼了(Bengel)」的白色字样,点出少女的开朗性情。
也就是学校的泳装(SchuleBadeanzug)。
缝在胸前的白底黑字明白表示出全名「夕雾-康妮古德-蒙伦兹」/脚上穿着坚固耐用的凉鞋/脚踝上有夏季蔬菜形状的饰物/仿呼吸管造型的首饰/头上不知为何还戴着猫科动物的耳饰。
公关部的意图是——
「少女的可爱结合自多数徵选作品中,遴选出具宣传效果又能提高效率的服装,对大众媒体以及围观的人群宣扬宪兵队的人类爱。」
少女的感想是——
「只要是能让大家开心的可爱服装,我都很乐意穿上☆」
「嗯嗯——嗯、嗯——嗯嗯——☆」
就在身为活广告的少女委身于节奏与旋律的当儿。
《总部呼叫白犬(Weiss)。总部呼叫白犬(Weiss)。》
副长的声音=植入少女颚骨的无线电(犬笛)。
来自现场指挥车的命令。
《快移动,白犬(Weiss)。敌人要将强大的火力搬运到大楼南侧。回到红犬(Rot)待命地点,黑犬(Schwarz)也会赶往那里会合。》
「嗯——☆嗯——☆、嗯——☆嗯——☆」
《还有,现场四周有多家媒体正在採访。妳们全体小队所有行动与对话、甚至通讯都得万无一失。白犬(Weiss),尤其是妳。请妳务必要谨言慎行……白犬(Weiss)?怎么不回答?白犬(Weiss)!》
「嗯——☆嗯——☆、——☆嗯——☆」
此时,节奏与旋律正确地结合,传到了远在天边的音乐之神耳中,少女期待已久的歌声同时降临。
假设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手上刚好有火柴与蜡烛的话?
该怎么做才好?
这还用问吗?
不管是谁都会那么做,不管是谁也不会阻止妳那么做。
点亮蜡烛。
照亮这黑暗的世界。
跳跃——踢击屋顶护栏最顶端,一股作气跳到空中,朝笼罩着阴郁停滞氛围的这一带,大声疾呼:
「夕雾的灵感来了——!兹名为恐怖分子SONG!」。
就这样,透过设定成队员/媒体/无线电窃听狂很难不收到的全频道开放无线通讯,发出高亢的歌声。
「戴着红帽子的恐怖分子先生~☆,一直以来都是大家~的~笑柄☆现在却宣称,他们佔据了这条街的广播电台~☆」
《别唱了!白犬(Weiss)!!》
副长=怒吼。
「漆黑的夜路,闪亮亮的火箭弹正好派上用场~☆如果不给他们匈牙利的小河、捷克的山脉、斯洛维尼亚的小镇,就要射杀外国人~☆」
《闭嘴,白犬(Weiss)!!白犬(Weiss)!!白——犬!》
副长=扯开嗓子尖叫。
但是少女依然故我,一面踢击大楼的壁面在空中移动,一面以剋制不了的喜悦继续高歌。
「恐怖分子先生当中,根本没有人想住在那里~☆可是领地变~大的话,就算开车撞到外国人也会无罪开释☆」
《妳希望无线品片被摘除吗?夕雾!!》
从犬类代号换成本名——是副长被激怒到极点的证据。
「夕雾是乖宝宝,☆感谢大家的聆听,谢谢(DankeS)☆」
嘶咚!夕雾降落在大楼屋顶。
「妳觉得这首歌如何呢?阳炎小姐?」
俯卧在屋顶上的少女懒洋洋地起身,拍手鼓掌。
「又是一首好歌呢,夕雾。」
「夕雾今天也是干劲十足地要守护地球!阳炎小姐呢?」
「从屋顶跳楼的干劲也是十足。」
「那就是跟平常一样啦☆」
「是啊。」
阳炎=「噗」地吹出了个大泡泡。
发育眼好,看不出年仅十四岁的砂漏型高姚身材/公关部发放的服装=银色钮扣+附有金属锁链的深红(Bordeau)开高叉泳衣与渡假风凉鞋。
宛如一只红色母杜宾犬。手里有把超大麦幅枪=队上首屈一指的狙击手(Scharfschtüze)。
此时又有一个人刚抵达——在大楼之间跳跃、英姿飒爽降落在屋顶的少女。
「凉月好酷☆拍手叫好七亿次☆」
「谢啦。」坏坏一笑的凉月=嘴里叼着烟。
修长的手脚/公关部发放的服装=黑色二件式运动沃衣/大胆剪裁的牛仔布=加工成锯齿状的热裤。
快活的唯我独尊少女——神态宛如惹人怜爱又凶暴的玩具贵宾犬。
「闪亮亮的火箭弹那句很不错喔,夕雾。」
态度轻浮地笑着吐出有害烟雾=队上首屈一指的老烟枪+突击手。
夕雾伸手一指。
「三十五岁之后才能抽烟!不然妳会跟鲁道夫先生一样吸入太多尼古丁,鼻子变得红通通,到时后我可不管妳!」
「谁是鲁道夫?」
凉月=诧异。
「那是红鼻子驯鹿的本名。」
阳炎=「啪」地一声吹爆泡泡,予以解说:
「天生红鼻子的鲁道夫饱受虐待,直到圣诞老人命牠为座骑后就鸡犬升天。此外,圣诞老人的驯鹿有八只,分别是猛冲者(Dasher)、彗星(et)、跳舞者(Dancer)、雷(Donner)、丘比特(Cupid)、欢腾(Prancer)、闪电(Blitzen)、以及因鲁道夫取而代之后来退休的凶婆娘(Vien)。」
「……妳那些知识是哪来的?」
凉月……傻眼。
「只要是奥地利小孩都知道这些知识。」
阳炎=自大。
「夕雾也是圣诞节时听妈妈说的☆」
夕雾=兴高采烈地小跳步。
「啰唆,人家没听说过啦。」
凉月綳着脸转头看向广播电台。
「是说那群人怎么都没动静啊?也不体谅体谅被公关部那群笨蛋逼着穿上这身蠢服装待命的我们!」
「那么,夕雾就继续唱歌啰☆」
凉月+阳炎——赞成。
「好,唱给那群人听,夕雾。」「快唱给我听,夕雾。」
「恐怖分子SONG第二弹!架在火箭弹上的主义与宣言☆每个人都自以为很伟大☆不是要求释放被捕的同伴,就是要挟若不废除死刑制度,就要射杀老百姓☆」
优秀的MPB通讯小队迅速应变,以暗号化滤波器将夕雾流入无线通讯的歌变成杂讯。
然后——
七楼高的广播电台大楼某面窗户突然发出闪光。
「嗄?」
凉月——皱眉/眼睛瞪大。
武装集团其中一人以RPG-7了发射器击发的火箭弹,征以秒速百公尺的速度飞来。
安定翼开展/点燃推进火药/秒速提升至三百公尺。
《RPG!(Rakete)》
凉月的无线通讯比声音早一步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