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當一切結束之時

这时，学院陷入一阵哗然。

众人同心协力，使出浑身之力好不容易才压制住的那个巨人。

突然，毫无预警地失去了力量，并且停止活动……

只见巨大的身躯渐渐分解成光的粒子，变成一片玛那之雾消失了。

「赢了……我们赢了吗……？咦……？结束了吗……？」

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目瞪口呆地抬头望着渐渐消灭的巨人。

在一片错愕声中，阿尔贝特放下举起的魔杖，瞥了天空一眼。

「哼……也让我们等太久了吧。」

没有人听见他那口气刻薄的喃喃自语声。

在极限状态下显得缓慢的时间，恢複了正常的流动速度。

葛伦。

以及魔人。

枪口和手刀前后交错，近距离互瞪彼此的两人。

所有人都紧张地关注着后续的发展。

「……呼。」

葛伦率先吐气打破了沉默。

然后——

『不可能……』

魔人慢慢地放下了没能刺中葛伦的手刀。

他一步又一步向后倒退。

『……不可能……不可能……』

魔人一边倒退，一边颤抖着声音喃喃自语。

葛伦不敢大意，继续用枪口对準魔人，定睛直视。

『明明你的攻击……完全没有伤到我一分一毫……！』

魔人捂着胸口不断往后倒退。

魔人没有夸大其词，那副用神铁打造而成的身体，在理当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别说任何孔洞和伤口，连个凹痕也没看到。

没错，葛伦的子弹就像幽灵一样，只是从魔人的身体穿过而已。

『神铁是不灭的金属……世界最强的神之金属……这世界没有人可以毁灭……可是……为什么……！？』

魔人注视自己的双手。

魔人的手正渐渐分裂成黑色的光之粒子，开始崩坏。

『为什么我会毁灭！？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葛伦·雷达斯……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人不敢置信似地仰天大吼。

「……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葛伦用手指转动手枪把玩，说道：

「『伊芙盖尔兹的子弹』。我的固有魔术【愚者的刺杀】必须经由它才能触发……那是一种开枪时，能把我的魔术特性【变化的停滞·停止】附加到子弹上的魔术。」

『你、你说什么……？』

「经由这种魔术火药击发出去的子弹，不只『所有的物理能量变化都会停止』，同时还会『对所有的灵能要素带来坏灭的停滞』。」

『难、难道……！』

「没错。因为子弹的物理能量不会变化，所以会直接穿过所有的有质量物质，不会造成任何物理作用……可是，唯独灵体会受到严重的撕裂。」

『——！？』

「就算你的神铁身体是永恆不灭而且无敌的，那也没有影响……我的子弹是直接射穿你那没有防备的灵体——也就是灵魂。」

肉体和灵体一般是重叠在一起的。

所以，如果不能伤害到肉体，自然也不能对和肉体重叠在一起的灵体造成伤害。一般而言，面对神铁的对手，想要只射伤灵魂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葛伦的【愚者的刺杀】却能突破这层限制。

「问题是，这个魔弹一旦发射出去接触到外界，就会瞬间失去效力。所以远距离瞄準射击是没有用的。

……现在你懂了吧？要使用这子弹，就只有接近对手零距离射击一个办法。」

魔人这时才惊觉自己完全被葛伦摆了一道。

假如葛伦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想要拉近距离射击，魔人势必会心生警戒。他不可能毫无防备地去挨子弹。绝对会闪避。

所以葛伦第一发故意先做无意义的远距离射击——让魔人产生「葛伦的最后压箱宝魔弹照样伤不了魔人的神铁身体」的错觉。

这一步也成功诱使魔人自投罗网——形成了现在的结果。

『愚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我就不厌其烦地告诉你吧。』

纳姆鲁思冷冷地向魔人说道。

『你把人类看得太低了。』

于是……

『不可能……我……阿瑟洛·叶罗居然会毁灭……对、对了……葛伦·雷达斯……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时候的……！那时……把吾消灭的……呜、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魔人发出临死的惨叫后，身体迸射出深黑色的光芒，炸裂飞散开来——

就这样，乾净利落地从世上消失了。

…………

现场一片寂静。

不管是西丝蒂娜、鲁米亚、还是梨洁儿。

三个人都紧张兮兮默默不语，不敢相信事情已经结束。

「只要在暗杀时先行在手枪上发动【愚者的刺杀】……然后再透过【愚者世界】封杀敌人的魔术，不管敌人事先替自己施放了多么顽强的魔术防御，照样会死在我的枪下……这魔术一开始就是设计来取人性命用的……可说是我的恶意与杀意的结晶。」

葛伦背对着三人喃喃说道。

「老、老师……」

平心而论，那招固有魔术的命名也带有讽刺的意味。

有时候，就算贤者拥有再怎么渊博的学识，还是防不了以小刀为武器的愚者鲁莽一击。

当三个女孩不晓得该开口跟葛伦说什么，伤透脑筋时——

「……不过呢！」

葛伦突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身面对三人。

「鲁米亚，我成功保护了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对吧！」

转过身后，葛伦似乎已经完全释怀了。

他脸上挂着无比爽朗的笑容。

只见他收起手枪走向鲁米亚……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啊……」

「真是……你也太乱来了吧……」

葛伦露出傻眼的模样叹了口气，可是他的态度非常温柔。

「那个时候……我听到你的心愿了……还有你悄悄怀抱在心中的秘密。」

「啊……呜呜……」

「唉，我真是个不及格的教师哪。因为自己的小事整天抑郁寡欢，结果完全没发现你身陷在内心的纠结中……」

「没……没有这回事……因为……！」

「……抱歉。回想起来……虽然你平常总是表现得很坚强……可是其实你默默承担了许多事情……一定感到很丧气……很烦恼、很痛苦吧。」

「……老、老师……老师……」

「所以你拚命要自己强打起精神…………忍耐当一个顺从听话的孩子……可是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鲁米亚。你不需要再强迫自己。也不需要背负什么，不需要丧气。就算往后不再是懂事的好孩子也无所谓。让自己任性一点吧。」

「呜……呜呜呜……呜呜……」

然后——

葛伦温柔地轻抚着鲁米亚的头说道：

「……走吧，回去我们的学院。我们再一起思考让你在这世上掌握幸福的方法吧……我们一起……不，找大家一起思考吧。

就连曾经双手沾满鲜血，是个卑鄙暗杀者的我……还是有世界、有人们愿意接纳我……而且，我现在也终于可以放下，继续前进了。

既然如此，你也一定能被世界接纳……你也一定能继续前进……是吧？所以……」

葛伦暂歇了一口气，温柔地直视着鲁米亚的双眼。

「那么，我们一起回去吧？」

「老、老师……呜……咿、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鲁米亚抱住了葛伦，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鲁米亚终于摆脱了自小就箝制她内心的束缚，重获自由。

「鲁米亚……」

「……嗯。虽然我不是很懂……总之太好了。」

西丝蒂娜和梨洁儿泪汪汪地看着葛伦和鲁米亚。

这时，《炎之船》突然剧烈摇晃。

船内各个角落渐渐分解成光的粒子，开始崩坏。

供给魔力的魔人消灭后，《炎之船》也无法再继续维持存在了。

「啧……最后的最后，上演了老套的剧情……」

葛伦无奈地苦笑。

「老师你在感慨什么啦！？快点逃命吧！？」

「嗯。葛伦，慢吞吞的。」

「喂喂喂喂喂！？不要丢下我自己跑啊，你们这些无情的家伙————！？」

西丝蒂娜和梨洁儿早就往出口逃跑了。

葛伦连忙牵起擦乾眼泪的鲁米亚的手準备逃命。

「喂，纳姆鲁思！你也一起——」

在那之前，葛伦回头提醒纳姆鲁思。

「……纳姆鲁思？」

可是纳姆鲁思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啧……那家伙老是这样……算了。」

反正总有一天会再相见吧。

现在就先回去吧。

重回我们那无可取代的安身之处——

…………

……

位在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北方的亚吾斯特拉斯山脉。

在那绵延起伏的山脉其中一个山峰附近。

某个被万年积雪覆盖，表面满是岩石的萧瑟场所——

『呼……！呼……！呼……！』

魔人——拉查尔就趴倒在地上。他还活着，没有被消灭。

『只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