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存戰

强化集训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生存战的日子终于到来。

那一天，阿尔扎诺帝国魔术学院笼罩在一股奇妙的紧张气氛中。

葛伦的班级——二年二班的四十名学生，和玛契席姆的弟子——模範班的四十名学生全都在学院的中庭集合。

葛伦、玛契席姆、担任生存战裁判的伊芙也都来到了现场。

其余学院的学生，则忐忑不安地从东西南北四栋校舍的窗户，关注着中庭的情势变化……关注着这所学院的前途。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没错，接下来只剩全力以赴而已。」

二班学生的身上散放出了紧张与沉静的斗志，相较之下……

「啊~好麻烦啊。真的要打吗？谁输谁赢不用比也知道吧……」

「没关係啦。就陪他们玩玩吧？」

模範班的学生则是一副懒洋洋、目中无人的模样。

「你做好要递出辞呈的觉悟了吗？葛伦。」

「哈……你说呢？」

葛伦耸肩回应玛契席姆的揶揄。

「话说回来……伊芙。想不到你居然会去支持葛伦。」

玛契席姆接着向站在葛伦身旁、转头看着其他地方的伊芙说道。

「你年轻又美丽，有实力也有才能。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呢。不要和那个三流讲师合作了，今后来做为我的左右手吧？」

玛契席姆摆出道貌岸然的模样侃侃而谈。

「有我当靠山，你在这所学院就能呼风唤雨。而且你现在的处境我也都知道了。日后我可以帮你跟令尊说情……意下如何？」

然而——

「我并没有站在葛伦那边。我只不过是完成父亲大人交代的工作而已。学生向我请教，我就尽自己的本分指导他们罢了。」

面对玛契席姆的公然利诱，伊芙只是冷冷地嗤之以鼻。

「追根究底，像你这种小人物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能耐找我的父亲大人关说？他可是名闻帝国三大公爵家的现任当家。请不要自抬身价了。」

「呜……」

「喂，下流老头。年纪一大把别急着想泡妞了。快点开始我们的决斗……两班学生的生存战吧。」

葛伦语气恶毒地说道后，玛契席姆咂了声嘴。

「哼，就如你所愿吧。生存战……规则就如事前告知你们的。」

生存战是一种魔术战竞技。

让所有参赛者在辽阔的战场上散开后，比赛即宣告开始。

参赛者必须寻找其他参赛者进行魔术战，设法让自己倖存下来。如果情势不利、或者想要保存魔力的话，也可以逃走或者躲起来等危机过去。

如果比赛时间结束，最后的倖存者不只一人的话，由击败最多对手的人取得优胜……这就是生存战的基本规则。

不过，这次比赛是由葛伦和玛契席姆的班级展开竞争。

所以胜负单纯只比哪一个班级的倖存者比较多。

和魔导兵团战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生存战少了可以综观全局的指挥官指挥。

参赛者必须完全依照自己的判断採取行动，在固定的区域範围内设法撑过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另外，关于参赛者的淘汰基準……你不觉得以替代咒文的规则判定阵亡与否，这种方式太不够刺激了吗？」

玛契席姆面露阴险的笑容说道。

「所以我在此建议，这次的比赛改用陷入昏迷……单纯的失去战斗能力来当作阵亡判定。别担心，参赛者可以使用的攻击手段只限护身用的初阶咒文……没什么杀伤性可言。」

只能用杀伤性低的初阶咒文，而且参赛者陷入无法战斗的状况才算阵亡……换句话说——

（他打算好好凌迟我们班的学生是吧？居然提这种荒唐的规则……）

或者，他也可能是担心採用替代咒文的规则，负责判定参赛者是否阵亡的伊芙或许会做出偏袒葛伦这一方的判决。

无论如何，葛伦也只能接受玛契席姆的提案。

因为接受决斗的那一方握有规则的选择权。

「没问题吧？那么，立刻在这里开放『里学院』吧。」

确认完规则后，玛契席姆準备翻开『阿莉希雅三世的手帐』。那本魔导书具备了『里学院』的钥匙，同时也是大门的机能。

「等一下，我也要提出追加规则。」

玛契席姆行动前，葛伦突然打了个岔。

「失去战斗能力才算阵亡我没意见。可是这次的生存战，全面禁止使用炎热系魔术。犯规必须立刻退场……我必须请你答应追加这条规则。」

模範班的学生立刻向葛伦投以轻蔑的视线，纷纷开口揶揄。

「噗……要禁止炎热系咒文？好逊。」

「好没种的家伙……那么害怕受伤吗？」

即使是护身用的初等咒文，炎热系咒文也算数一数二容易受伤的危险魔术。

模範班会做出「听到以『失去战斗能力』做为认定阵亡的基準，葛伦就吓坏了」这种判断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葛伦没理会那些冷言冷语，继续坚持他的追加规则。

「这条件对彼此很公平吧？拜託了，务必禁止使用炎热系咒文。」

这时候浮现在葛伦脑海中的——果然是那张奇怪的字条。

——不要使用火。会被X，然后XX。千万不可以使用火——

那个警告……让葛伦有某种不祥的预感。

「禁止炎热系咒文……？……哦，我知道了，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吗……？」

玛契席姆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眼神兇恶地瞪着葛伦。

「写那个无聊恶作剧字条的人，果然是你吗？葛伦·雷达斯。」

听到玛契席姆这么说，葛伦睁大了眼睛。

（从他的说法听来……难道玛契席姆也收到了那个奇怪的字条？）

「哼，我不晓得你送那种东西给我，是想动摇我，还是在打什么战术……总之我不接受。况且你本来就没有决定规则的权……」

玛契席姆认定那是葛伦的恶作剧，打算否决他的提案。

「如果你答应比赛禁止使用炎热系咒文，我愿意当这场生存战的奖品。」

双臂抱胸、一脸满不在乎地站在一旁的伊芙，爽快地提出了条件。

「伊芙！？」

「没错，如果你赢了，我就加入你的阵营。要我当你的秘书或情妇都可以……这样的条件应该还不错吧？」

「奴……」

玛契席姆用猥亵的眼神，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伊芙那曲线优美的身材，微微地抽动喉咙咽下了口水。

「……哼、哼。好吧。虽然很不是滋味……就照你的意思办。」

完全被钓个正着。

（喂、喂，伊芙……你做得有点太过火了……）

葛伦压低音量警告伊芙。

（笨蛋，你要睡迷糊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你每次一定要等到关键中的关键时刻才会开窍？）

伊芙以傻眼又咄咄逼人的眼神回瞪葛伦。

（你有会过意来吗？从那些家伙的反应来看……几乎可以确定那张奇怪的字条不是玛契席姆阵营的恶作剧或陷阱啰？）

（——！？）

（换言之，送来那张可疑字条的，非常可能是介入了这场决斗的善意第三者。虽然我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也不打算冒险一试，可是在『里学院』使用炎热系咒文，恐怕真的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果然……会发生那种情况吗……）

（是呀。『里学院』和『阿莉希雅三世』……这两者有太多让人议论纷纷的诡异事迹了，虽然那些都只能算是都市传说。可是你一定要小心。这场生存战……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当葛伦和伊芙压低音量交谈时———

「那么，所有人都準备好了吗？现在就开始吧……」

玛契席姆翻开『阿莉希雅三世的手帐』的某一页。

「……《开门》。」

他左手的食指沿着上头的某一行文字滑动。瞬间，魔力注入了手帐，被手指滑过的那一行文字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然后，彷彿产生连动似的……

「——！？」

四周的校舍和风景就像糖果般，开始扭曲变形了起来。

东西南北的校舍以聚集在中庭的人为中心，开始顺时针旋转。

人群完全不受影响，只有世界在转动。

那个角速度渐渐加快、无穷无尽地加速，受到变形的校舍和旋转的世界影响，风景渐渐变成人眼无法辨识的样子。

然后，在旋转的扭曲之中——新的风景逐渐成形。

过了某个临界点之后，世界的转动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不久便完全静止。

展开在众人眼前的，是从来不曾看过的陌生风景。

那是某个建筑的入口大厅。

众人的后方有一个状似大门的巨大正面玄关口，可以看见门后是一片彷彿闪耀着点点星光银河的无垠空间。

感觉如果失足从那里掉下去的话，就会坠入无限的黑暗之中，从此再也无法回来。

大厅的空间非常宽敞开放，而且天花板很高。以石块堆栈而成的墙壁和铺设而成的地板保留石头原有的肌理，内部装潢风格远比魔术学院还要粗犷。与其说是宅邸，用要塞来形容感觉更为恰当。

四周光线昏暗，气氛沉重得教人喘不过气来。老旧的壁灯挂在墙上，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只有壁灯的微弱火光。

大厅深处有通往挑高上层的厚重阶梯，此外大厅四周另设置有许多扇门。

葛伦抬头仰望了挑高的天花板。

这栋建筑到底有几层楼？上方的空间被深渊般的黑暗吞没，实在看不出来。

从入口大厅的大小和天花板的高度判断，不难想像这里是某个超级巨大建筑物的内部空间。

「这、这是真的吗……？」

「太夸张了……我们学院的里侧藏有这样的设施……？」

包括模範班在内，在场见识到了这一幕的学生全都哑然失色。

「这、这就是传说中设立在另一个次元的异界里的『里学院』吗……？」

「我是听说过『里学院』规模庞大……再怎么样也有个限度吧？」

无论葛伦、伊芙——

「现、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如果能有效活用『里学院』的校舍，势必能带来超乎想像的巨大利益……」

——还是打开里学院的玛契席姆本人，都对眼前的景色感到震撼且畏惧。

「…………」

梅蓓儿是唯一的例外，即使面对那令人震撼的雄伟空间，她仍保持一贯的冷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当众人沉浸在『里学院』的巨大规模所带来的震撼时。

玛契席姆继续翻开『阿莉希雅三世的手帐』，用手指依序滑过某一页上的文字。

于是，目瞪口呆地愣在大厅中央的学生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门』。

「已经设定好了，穿过那扇『门』的人，将被随机传送到『里学院』校舍内的各个角落。『门』会帮忙决定参战学生一开始将从哪里出发。」

「你能保证你没有动手脚，让自己的学生被分配到有利的地点吗？」

「唉……对付你的学生，根本用不着使出那种伎俩吧？」

「我会以裁判的身分打开广域索敌结界，检查学生的出发位置，不可能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