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亞維斯塔山峰之戰

葛伦等人驾着由雪橇犬拉行的载具，有如一阵疾风般穿过低矮的丘陵连绵不断的雪地，一鼓作气抵达了希尔瓦雪诺山脉的山脚。

「这里就是通往亚维斯塔山峰的登山口吗……」

葛伦顶着猛烈的风雪用手压住防寒衣物的下摆，扛起乔恩市长临时帮忙準备的最低限度物资与装备，抬头仰望前方。

雪白的巨峰峨然矗立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座针叶树生长得稀稀疏疏，基岩裸露的地面如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在黑暗中依然闪耀着光辉的美丽雪山。

因为地形迂迴曲折，所以从葛伦的位置无法清楚看见顶峰。

在这种气流变化莫测的超恶劣气候下，基本上也不可能使用飞行魔术。

要登顶只能靠自己的双脚了。

葛伦呼着白色的吐息，打开了这一带的地图。

根据地图的信息，从山顶连往山麓的山脊中间旁生了许多岔道，而且被大量溪谷和山谷切割成複杂破碎的地形。想要一路笔直前往山顶简直难如登天。

单就这份地图看来，只有一条路线可以抵达山顶，途中必须绕开不少断崖绝壁，并且横跨过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峰。瑟莉卡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是人类，既然气候不允许使用飞行魔术，她肯定也是沿着这条路线登山。

平心而论，如果撇开路线複杂、气候恶劣与极度低温等环境条件不谈的话，这座山的登山难度并不算太高。

话虽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葛伦拿携带罗盘慎重地确认方位后，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下磁北线。

「你们都做好準备了吗？」

接着葛伦转身面向后方。

用厚重的御寒衣物保护身体，背着背包的西丝蒂娜、鲁米亚、梨洁儿严肃地点头。

「千万不可以切掉【空气调节】喔？可是也不能完全没有节制，否则魔力很快就会耗光了……所幸这一带是有丰富的灵脉通过的灵峰，大气中的玛那浓度很高。记得用呼吸法慎重地吸取玛那。在这种环境下，你们的玛那应该不会轻易枯竭。但是务必要小心翼翼。如果因为焦急而大口呼吸的话，肺部可是会结冻的。」

「好、好的……」

「我带头，梨洁儿殿后。鲁米亚，你身为队伍的治疗者，要尽量保存魔力。白猫，你用分析空间的魔术——黑魔【地理空间感知】，随时确认地形。不管是多么小的冰隙或者悬雪都要找出来……大家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包、包在我身上吧……」

「了解了。」

「嗯。」

「对我们魔术师而言，雪山并不可怕。古代遗迹的地下迷宫因为往往设有恶意的陷阱，反而比雪山危险多了。好……那我们出发吧。」

语毕，葛伦确认三名少女都有点头响应，接着才迈开步伐朝雪山的顶峰出发。

前进。

……前进。

…………前进。

愈是往上爬，触目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银白色世界。

葛伦一行人默默不语地沿着坡度愈来愈陡峭的山坡向前挺进。

逆着发出轰轰声响呼啸而过的狂风，埋头努力往上爬。

「哈啊……哈啊……」

「……呼。」

路上只有葛伦他们听似阴郁的喘息声，断续夹杂在风雪中。

值得庆幸的是，一行人没有迷失方向。

因为一路上遍地都是冰之亡灵粉碎的残骸，彷彿形成了另类的路标。

「……老师，又有了……」

鲁米亚沉痛地望着地上的冰之骷髅人的碎片低喃。

「是啊，是瑟莉卡下的手。那家伙肯定遭遇了战斗吧。」

环视四周，不难发现连地形都出现了明显变化的破坏痕迹。

「教授还是一样下手不知轻重呢……」

西丝蒂娜傻眼似地说道。

「真是的，她都不担心会造成雪崩吗……」

葛伦叹了口气。在雪山到处使用这种破坏力强大的咒文，随时都有可能会引发雪崩。虽然这座雪山距离市区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就算真的发生雪崩也不至于对市区造成灾情，即便如此还是不能不慎重。

「不过，也多亏了教授，我们这趟路程才能如此风平浪静，没有碰上战斗呢。」

「也是啦，毕竟一路上的亡灵好像都被那家伙收拾掉了。」

不过，令人在意的是……

瑟莉卡的战斗声响在刚才戛然而止后，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或许是切替成节省能量的战斗模式了吧。

要不然就是……

（……算了，现在做这些猜测也没有帮助。）

葛伦把像泡泡一样浮现在心中的不安与不祥预感抛到脑后，继续往上爬。

前进。

……前进。

…………前进。

愈是往上爬，触目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银白色世界。

不久，葛伦等人从陡峭的斜坡爬上了山脊，继续沿着山脊向前走。

走了一会儿后，一行人碰上垂直的断崖，他们一如在闪避风雪般，沿着断崖绕往东方进入溪谷，走到尽头后，接着爬上下一个斜坡。

不管怎么爬，都看不见山顶。

也不见瑟莉卡的蹤影。

然后——

「呼——！」

「咿咿咿呀啊啊啊啊啊——！」

途中如果碰上了冰之亡灵，都交给葛伦的铁拳和梨洁儿的大剑负责收拾。

「老师！梨洁儿？你们有受伤吗？」

鲁米亚放心不下地赶到葛伦和梨洁儿身边查看情况。

「呼……呼……啊啊，我没事……」

「嗯，不成问题。」

这应该是一行人上山以来第五场的战斗了。

既然这座雪山是白银龙的地盘，有大量亡灵在此游荡也不奇怪。

不过，幸好瑟莉卡先行将亡灵大致扫蕩过一遍，所以葛伦一行人遭遇的战斗次数低于原先预期。

只是，由于环境极端再加上行动容易受积雪阻碍，每一场战斗的消耗都非常剧烈。

葛伦单膝跪在雪地上调整呼吸，好一会儿后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好，我们走吧。」

葛伦準备走到最前面继续率队赶路。

「老师，稍等一下」

然而，鲁米亚似乎想到什么，挡在葛伦前面断了他的去路。鲁米亚接着摘掉右手的手套，让手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风雪中。

「鲁米亚，你这是在做什么？手会冻伤的喔！？」

「不用担心我。反倒是……」

鲁米亚伸出裸露的右手掌心摸了葛伦的脸颊。

瞬间——

「——！？」

葛伦全身的魔力突然开始活性化。

「感应增幅……不，这是王者之法吗？」

「是的。现在……我稍微发动了一点能力。」

鲁米亚彷彿在慰劳葛伦的辛苦般，向他莞尔一笑。

「笨蛋，快把力量解除！你的负担会——」

「老师，终点还很遥远……拜託你千万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了。」

看到鲁米亚以诚挚眼神盯着自己，葛伦顿时说不出话。

看来这一切早就被鲁米亚给看穿了。

「呿……」

要冒着这种寒流与兇猛的风雪登上雪山，势必不能没有魔术的力量。

保持体温的【空气调节】，强化身体能力的【体能爆发】……诸如此类的各种辅助咒文一定得附魔在自己的身上。

像这一类的持续性附魔，威力大小端看每单位时间注入的魔力量决定，如果希望附魔的效果持续发挥，一定得持续注入魔力。

西丝蒂娜、鲁米亚、梨洁儿三人天生都拥有深厚的魔力容量，远远超过同年龄层的平均，西丝蒂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再加上这座灵峰本身就充满了玛那，所以她们三人要长时间维持持续性的附魔应该没问题。

然而——葛伦的魔力容量只有一般的平均水平，甚至更低。魔力操作原本就不属于他擅长的项目，就算透过呼吸法吸收玛那，效率也十分低落。

所以整个队伍里面，魔力消耗最激烈的人正是葛伦。

儘管没有显露在脸上，可是葛伦已经处在相当吃力的状态了。

「在非战斗的时候，我将用王者之法辅助老师的持续性附魔。不……请容许我这么做，拜託了，老师。我希望可以成为老师的助力……」

「…………」

葛伦和笔直地抬头注视自己的鲁米亚四目相望。

在鲁米亚那无比诚恳的眼神前面，无论是意志力或矜持，恐怕都失去了意义。

认清了这个事实后，葛伦做好觉悟叹了口气。

于是葛伦摘掉左手的手套，和鲁米亚的右手牵在一块，并且一圈圈地缠绕上围巾，防止肌肤冻伤。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好的。」

葛伦拉下脸请求后，鲁米亚露出了阳光般的灿笑。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直到葛伦的魔力恢複为止。

前进。

……前进。

…………前进。

愈是往上爬，触目所及只有一片死寂的银白色世界。

这一带的地形高低起伏剧烈，有数不尽的小山峰，处处可见陡峭的斜坡和悬崖。

葛伦以横越的方式绕过複杂的山峰地形前进。

刺骨寒风刮在身上，伴着低鸣从耳边呼啸而过。

现在距离主峰还有多远呢。不管怎么爬，就是看不见山顶。

也不见瑟莉卡的蹤影。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旁边是一片断崖的空旷场所。

「我们应该已经爬到一定的高度了吧……」

葛伦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查看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