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惡質與惡質

□■？？？

距离机械巨神与最强龙展开战斗的〈峡谷〉……不，在这片根本无法从大陆抵达的场所……有着一处空间。

在可用异空间形容的所在里，一块彷彿太空船区块的场所，聚集着几名人物。

用人物称之……或许是错误的。

因为在他们之中，也有些成员的身姿与人类相去甚远。

即使如此，他们依然在比外形更加深入的部分有着共同的特徵。

他们的名字是管理AI，又名〈无限创胎<Infinite>〉。

也就是管理〈Infinite Dendrogram〉世界的存在。

这几位管理AI在没有全员到齐的情况下，看着浮在空间上的萤幕。

萤幕里，机械巨神与最强龙互相交拳，激烈地战斗着。

「真巧，就如同你说的呢，杰伯沃基。」

具有近似肉食类动物的兽人外形、负责怪物的管理AI三号——通称「皇后」——因萤幕上的战斗而兴奋雀跃，并向站在身旁的同事说。

「『就如同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三号？」

「哈，这还用说吗？就是你那句『在人才济济的王国里，即使投入了能力普通的〈SUBM〉也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啊，这点即使是【古洛厉亚】也不例外对吧，你猜得还真准。」

皇后继续向露出讶异神色的杰伯沃基说道：

「虽然无法达成增加〈超级〉……〈超级创胎〉的目的，但这种事也是难免的。没什么啦，这个国家有如此优异的人才，就算没有〈SUBM〉介入，应该也会再产生出几名〈超级〉。就算这次不行，也别太介意。」

皇后抱着安慰同事这次失败的心态，如此向他说道。

「是啊，这次是失败了。」

杰伯沃基同意她说的话……

「下一只【古洛厉亚】会有更好的表现。」

并若无其事地道出人类听了恐怕会绝望的话语。

或者该说是……说不定人类听了也无法理解的话语。

「……你说，下一只？」

杰伯沃基说的话，让皇后以讶然的神色询问。

「你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像是【古洛厉亚】……拥有的力量是以〈无限<我们>〉为基準的那只怪物，是可以量产的？」

「怎么会呢，没那回事。它是千年一次的奇蹟之下的产物，若要量产它，增加〈超级〉还比较简单吧。」

杰伯沃基轻轻地摇头否定。

接着为了纠正皇后的误解，而如此说道：

「就只是【古洛厉亚】能够从备份之中完全再生罢了。」

从杰伯沃基口中讲出的这句话，足以让皇后倒吸一口气。

「……完全再生？是包含核心在内吗？」

「这当然了。只要备份安然无恙，其中一颗核心被击溃时就会开始再生，最后将会完全再生。不过，这还是有缺点的。有人可能会以为只要利用这个功能便可增殖【古洛厉亚】，但只要本来的核心还存在，就无法複製。本体的三个核心若不全部失去功能的话，不管哪个核心似乎都无法複製。能力则是在对应的核心被击溃时便可从备份中复原，所以在完全再生之前不会有太久的延迟……」

「等等，先……先等一下！」

杰伯沃基想要巨细靡遗地说明【古洛厉亚】的功能，但皇后打断他的话。以她的角度来看，比起这些功能说明，这件事潜藏着更为重大的问题。

「那么，【超斗士<费加洛>】捨弃神话级武具所打倒的头，以及【女教皇<扶桑月夜>】以自己的所有等级为代价所打倒的头，都会无限复活吗？」

「是这样没错。」

「……杰伯沃基，我可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没说啊。哎，你放心吧。【古洛厉亚】无论几次都会复活，无论几次都会对〈主宰〉课以试炼——在凑齐〈超级〉之前，无论几次都会。」

杰伯沃基以过于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让皇后的背脊变得冰凉。

接着，她察觉到了。

发觉自己与其他人对于投入【古洛厉亚】所抱持的态度，和杰伯沃基是不同的。

皇后他们只想到『王国人才济济，所以才送出强力的〈SUBM〉』……但他们现在明白杰伯沃基的想法不同。

他打算只凭【古洛厉亚】，对〈主宰〉永续地给予试炼。

「……有阻止它的手段吗？」

「自然是有準备了。在我的许可权下随时都能停止备份功能，而备份被破坏时也会停止。」

「你从刚才说到现在的备份是什么？」

「是这个。」

杰伯沃基切换了萤幕的画面。

映现出来的是没有光的地下空洞。

由于画面上只呈现出空空的自然空洞，因此看不太出来，但一併显示于萤幕的资料上指出其深度有三○○○共尺以上。从空洞的地面到顶端的高度为一○○共尺以上，而从面积来看，东西南北也分别延伸数共里的距离，可说是非常巨大的空洞。

而在这空洞里……有个巨大的物体横躺其中。

「那是……尾巴吗？」

那是根长着四根突起，被金色鳞片覆盖的长尾巴。

那正是在库列米尔之战中，被佛尔堤斯拉切断的【古洛厉亚】的尾巴。

「正确来说，是【古洛厉亚】的第四头部……若依循王国〈主宰〉的命名法，就是四角头。那里面也有核心。」

【古洛厉亚】的尾巴——四角头在库列米尔之战后下落不明。

也有人对于翅膀明明残留于现场，却唯独尾巴消失而感到疑问，但他们的结论是「由于战斗过于激烈而消失的」。

但其实是尾巴独立于本体而移动，躲到了附近的湖中。

之后它从湖里削掘至地底，并置身于这个地下空洞。

「嗯，刚好四角头的《既死改生》要开始了。」

杰伯沃基说完后，尾巴的断面发生隆起……两颗头部长了出来。

分别拥有独角与双角的两颗头部……虽然还未成熟，但毫无疑问是【古洛厉亚】丧失的头部。

【古洛厉亚】的尾巴仿若成了双头蛇，在地下空洞里爬行着。

「已经再生了……？」

「还没。那只有外形，里面没有核心，目前只有四角头本身的核心。不过就如我方才所述，在本体被完全讨伐的时候，其他的核心也会复原。在此之前，就是先再度构筑身体而已。我想想，假设本体现在被打倒的话……明天就会复活了吧。毕竟四角头的再生能力十分优异。」

「…………」

实在……太快了。若真是如此，就算修打倒了只剩三角头的【古洛厉亚】……王国甚至没有什么时间沉浸于胜利与生存的喜悦。

只要没有失去备份，它不管几次都会复活吧。

「The Glory Select Endless Routine。」

杰伯沃基对着说不出话的皇后道出某个名称——他为【古洛厉亚】取的代号。

「促进进化至〈超级创胎〉的过程，毫无止尽地不断挑选，这就是【古洛厉亚】。若要阻止它，就得等到〈超级〉凑齐至足以轻易阻止它的地步吧。」

「……王国不会消失吗？」

「到时再说吧，让一个国家消失，说不定能起到刺激的作用。而且我也在考虑让【古洛厉亚】侵袭整座大陆，直到凑齐一○○具〈超级创胎〉。」

那将是新的灾害。在凑齐〈超级〉之前，将永无止尽持续下去的蹂躏之灾。

就算不出差错，也会让至今为止的游戏平衡大幅倾斜。

除了皇后之外，几具听了这段话的管理AI也开始思考是否该动用自己的本体，去破坏在地底不断再生的第四头部。

然而，如果其他管理AI要介入此事，杰伯沃基想必会出手阻止。

也就是说，到时得和这个男人——能与负责保全的管理AI十号潘达斯奈基相提并论，被评为管理AI中的最强级——交战。

不，在最坏的情况下，潘达斯奈基应该也会来阻止【古洛厉亚】被打倒。

潘达斯奈基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是一具连思维都没有的机器，有可能会站在杰伯沃基那一方。

就在他们正深思苦虑该怎么办时……

「杰伯沃基。」

在场的其中一具管理AI——负责杂务的管理AI十三号柴郡，叫了杰伯沃基的名字。

对于此事，其他管理AI预测柴郡是要说服杰伯沃基，并透过许可权来停止备份。

然而……并非如此。

「我给你一个忠告哦——」

就只是单纯的，建议。

「我接触〈主宰〉的机会比你多——所以就以我的经验来说啰。」

「说什么？」

柴郡面对杰伯沃基的提问，于猫脸上露出奸笑……同时如此说道：

「他们是自由的——所以会照着我们的想法来行动的人反而比较少呢——」

接着，在柴郡如此发言之后……

『——有〈主宰〉接近【三极龙 古洛厉亚】的备份。』

通知状况变化的某个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主宰〉？到底会是谁跑到那么深的地底？」

面对杰伯沃基的询问，那道声音……

『——是【犯罪王】杰克史·威尔菲。』

——告知了犯人的名字。

◆◆◆

■阿尔塔王国·地下空洞

将时间稍微回溯。

那是条巨大的尾巴。

在库列米尔防卫战中，被佛尔堤斯拉切断的尾巴。

那正是长着四根突起……四支角的【古洛厉亚】之四角头。

『…………』

这个头部没有嘴巴，不会发出任何言语。

不过，从该尾巴的断面……长出了两个发声者。

『FLUUUSHH……』

『SHUOOOOW……』

分别是被费加洛与扶桑月夜消灭的独角头与双角头。

有如双头蛇的Y字躯体。

若要更正确地说，与那类生物相较之下，其头部就像刚从卵中出生的爬虫类般尚未成熟，发出的力量也远远比本体来得弱。

不过它一直慢慢重複着肥大化与硬化的过程，不难想像只要经过一段时间，便可变得与本体相同。

这就是四角头的力量——《既死改生》。

尾巴可在必要时，从【古洛厉亚】的本体分离。

就算没有被佛尔堤斯拉切断，在与强敌对峙时也会自动断开。

接着尾巴就会躲藏起来，于本体消灭时令其再生。

若不打倒这颗隐匿的四角头，【古洛厉亚】就不会死。

它会一直复活，持续不断地战斗。

这就是最为完美的怪物【古洛厉亚】最后的机关。

永远不停地进行挑选的〈SUBM〉……以最为恶质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存在。

『…………』

已发挥出最大力量的本体，现在正在打一场或许会成为最后之战的战斗。

儘管四角头无法知其胜败，不过本体若是获胜，它便会沉睡至未来本体死亡的时刻；若败北则从此处再生，就只是这样罢了。

不过再生出来的【古洛厉亚】，会比在地面上战斗过的【古洛厉亚】稍微弱上一些吧。因为尾巴的【古洛厉亚】的战斗经验在地面上被切断尾巴时，便已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