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負面（Minus）

■卡尔迪纳某处

在张于寇塔那遇上「苍穹歌姬」而胃痛的时候，送走他们的瑞斯可为了进行商谈，正搭乘他拥有的一艘大型船前往赌博都市诃迈涅。

船理所当然似地在沙漠上前进。卡尔迪纳流通着各国的技术，在沙漠上如同在海上前进的沙上船，也是以葛蓝巴络亚的造船技术、多铼夫的魔法机械，以及黄河的魔法道具结合而成的。

沙上船技术是多项技术的结晶，在某种角度上可说是最尖端的技术，但在一般情况下却不常使用。

理由是在穿越这座大沙漠时，机关声会吸引地下的蠕虫，使战斗次数增加。蠕虫之中也有许多亚龙级以上的个体，对堤安而言，与这些怪物战斗是首先要避免的事项，他们通常会乘坐从古时使用至今的龙车。

如果还是要搭乘沙上船的话，就会选择像张一行人前往寇塔那时所使用、静音性比较高的小型船只吧。

不过，瑞斯可乘坐的大型船并非如此。

这艘船在这座大沙漠航行的同时，歼灭了所有遭遇的蠕虫。

从船的各处伸出的炮台对蠕虫——被传至地下的机关声引诱而探出脸来——进行狙击，使其躯体化为光之尘埃。

不仅是亚龙级的【亚龙甲虫】，即使是相当于纯龙级的【纯龙蠕虫】，如果在这艘大型船──战舰的面前现身，也只会落得粉碎消逝的下场。

一面以压倒性的力量击垮蠕虫这种大沙漠的威胁象徵，一面前进的船。这样的光景可谓异常，但如果得知这艘船本身就是〈IF〉的总部，想必人们就能够接受了。

船的名称为【堤特·古拉玛顿（Tetragrammaton）】。

其原型为葛蓝巴络亚的试作三〇〇共尺级战舰，但在试航时遭遇〈SUBM〉【双胴白鲸　双身莫比迪克】而被轰沉，是一艘有着不祥过去的船。

之后这艘战舰沉入海沟无法打捞，不过当时身为葛蓝巴络亚〈超级〉的洁塔记得其沉没位置。

因此，加入〈IF〉后的洁塔向瑞斯可提议回收战舰。在成员的合作之下潜入海沟，以瑞斯可的〈超级创胎〉的技能回收了这艘船。

之后瑞斯可不断进行修复与改装，也将上古文明的道具组装进去，使其重生为能够驰骋于海陆的万能超战舰。

到了现在，则将它当作〈IF〉目前的总部加以运用。

「……今天的数量很多呢。」

瑞斯可从自己房间的厚窗向外眺望时，如此呢喃。

在他可望见的风景里，从船体延伸出去的作业用机械手臂，正在回收蠕虫死去后留下的掉落物品。

搭乘这艘船的只有瑞斯可一人，而他没有在操纵船只。

【堤特·古拉玛顿】能将航行与战斗，甚至回收作业都自动化，唯一的搭乘人员瑞斯可则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商谈的準备。

附带一提，这艘船有许多房间，两周前张也是在船内的医务室里醒来的。包含已入狱者在内，所有成员的房间都有準备。

「……那个笨蛋，怎么随便乱射高火力的玩意。要是太明目张胆，会被卡尔迪纳的人发现。到时又得躲藏起来，在沙漠里徒步前进了。」

【堤特·古拉玛顿】是艘强大的战舰，但依然没有强到能让瑞斯可单独对付以【地神】为首的卡尔迪纳〈超级〉们。

这艘船能够以瑞斯可的〈超级创胎〉的技能进行收纳，所以在紧急状况下尚可躲藏以及登出。

「主人！我拿茶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将茶杯与茶壶放在托盘上，进入了瑞斯可的房间。

晃动着一头轻飘飘的绿髮，穿着女僕装的那物看起来像是十五到十九岁的美少女，但仔细一瞧，便可看出那物并非女性……并非人类。

她的身体上覆盖着充满艳泽的皮肤，但左臂肩口以下的部分没有皮肤……露出金属制的零件。本应美丽的脸庞也是一样，右眼被大大的黑色眼罩遮住，额头也有好似被取下某种东西的伤痕。

毫不遮掩有如科幻小说或轻小说里的仿生人身姿的她，被称呼为玛奇那。

她正是【器神】瑞斯可·黑色缟玛瑙的〈超级创胎〉。

「……玛奇那，驱逐蠕虫时稍微控制一下声音与威力。」

「了解！先别说这个，主人！爱蜜莉妹妹他们现在已经抵达寇塔那了吗？」

玛奇那立刻对〈主宰〉的指示表示「先别说这个」。瑞斯可对这样的她叹了一口气，并回答其询问：

「……嗯，如果途中没有发生遇到其他〈超级〉与神话级之类的事故，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寇塔那了。万一遭遇事故……在最坏的情况下，张可能会死，但这种情况会透过张的【契约书】得知，所以他们平安无事。」

瑞斯可的发言就像在说纵使遇到〈超级〉与神话级，他也不担心爱蜜莉似的。

「太好了！总有一天，我要向爱蜜莉妹妹为奥赛罗棋五〇连败雪耻！」

「……玛奇那，你也未免输太多次了吧？」

「我的处理能力全部都用在各类事情上了！得以获胜的战略就要靠主人了！就算只是下奥赛罗棋！若没有主人在身后指示，我就赢不了！」

「……这样的话，由你下棋有意义吗？」

「若不断进行最适化，或许可以靠我自己赢！还需要再比一〇〇次！」

「……是喔。」

瑞斯可疲惫地这般低语后，喝了一口玛奇那端来的茶。

「…………」

接着他不发一语地将喝过的茶杯放在桌上……

「喂，废材，你泡这壶红茶时……用的是什么水？」

「是【快愈万能灵药】！因为主人很疲倦，我就满满地倒了五瓶进去！」

「是喔……你，给我伏地挺身五〇〇次。」

「为什么！？」

瑞斯可向废材女僕丢下这句话后，由于他不想浪费，便以苦涩的表情喝下用掉五瓶、一瓶要价一〇万利饵药品的奢侈……且难喝至极的红茶。

可能是煮沸过后令药效失效，瑞斯可在精神上反而觉得疲劳倍增。

接着在废材女僕开始伏地挺身时，他在一旁读起一捆资料。

「骨架、骨架轧轧作响……啊，主人您在看什么？」

「在昨天绕去的城镇里，向〈DIN〉买下的无国籍〈超级〉与准〈超级〉的目击情报。但我还没全部看过就是了。」

「齁嘿──」

「比起有隶属国的人，这样的人比较好挖角。虽说如此，洁塔似乎成功挖角了皇国的【魔将军】。还有成功去黄河盗取珠子的事情也是，她的本领令人佩服。」

瑞斯可评价了洁塔的手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理应受到国家雄厚援助的【魔将军】拉进〈IF〉，瑞斯可怎么想也想不到方法。

答案其实就是『在斗技场上摧折小学生的心灵后，再以好处拉拢之』。

「主人挖进来的是那个葛蓓菈小姐嘛！明明都是副经营人，洁塔小姐真的很能干呢！」

瑞斯可想起在狱中的问题儿童后，胃部稍微受到了伤害。

也可能是有着红茶之名的滚烫药品开始对他的胃造成伤害。

「……我或许是该对将葛蓓菈挖角进来一事负责，但『明明都是副经营人』这句话是不是在贬低我啊？」

「没有贬低您，但请您好好反省哦！嗯哼！」

不知为何，玛奇那说完后挺起了胸膛。

「是喔……那就加入反省的部分，让我的〈创胎〉伏地挺身的次数增加到一〇〇〇次。」

「呜呀！？主人您这虐待狂！明明对其他人都很温柔的说！」

「……你若不是废材，我也不用虐待你了。」

瑞斯可对废材女僕这个让他心情变差的天才叹了一口气后，继续翻阅资料。

不过当他看到某一页时，手指停了下来。

「……这样呀，那家伙在寇塔那附近啊。那就会遇到了。」

「主人，那家伙是指谁──？」

「是你也知道的人。我们不是在沙漠里与对方打了一架，而弄垮了还没完全回收里面物品的〈遗迹〉吗？」

「我知道了！是【击坠王（ACE）】对吧！」

「我们和【击坠王】之间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我不是说过这是无国籍者的目击情报了吗！是另一个人啦！」

「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啊！」

玛奇那也想到了瑞斯可说的人物，一边伏地挺身一边点了点头。

「咦？寇塔那是爱蜜莉妹妹他们去的地方吧？」

「没错，为了以防万一，透过通讯联络张他们吧……不过呢，还挺有意思的。纯粹以一名〈主宰〉的立场而言，我想看看那家伙与张他们的战斗。」

「我知道了！那就将船舵朝向寇塔那啰！」

玛奇那说完后，像是低鸣般的声音响彻整间房间……将这间房间收纳于内的【堤特·古拉玛顿】为了改变进路而开始晃动。

巨大的超兵器依循玛奇那的意志，改变了动作。

不过，这并非不可思议的事。【堤特·古拉玛顿】之所以能自动化，就是因为身为瑞斯可的〈超级创胎〉的玛奇那在控制所有功能的缘故。

虽然废材，但玛奇那是这艘船的舵手──也是电脑主机。

「不用改变行进路线！我不是和你讲过之后要去商谈吗！」

「我知道了！主人您在装样子对吧！是『※不準变哦！绝对不準变哦！』的意思对吧！」（译注：指日本搞笑团体「驼鸟俱乐部」的搞笑套路，当上岛龙兵要泡进滚烫热水时会说「不準推哦！绝对不準推哦！」，然后其他人就会狠狠将他推进去。那句「不準推」其实是要将他推进去的暗号。）

「这样啊……看我把你这过度废材的耳朵拔下来，好好拆解清理一番！」

「哇──主人要帮我清耳朵耶——！谢谢您的奖……好痛痛痛！？耳朵被拉着好痛哦！」

他们就在这样的互动下，搭着【堤特·古拉玛顿】前去进行他们的工作。

过了些许时候，他们才想起要将会成为骚动火种的情报通知张一行人。

◇◇

□【装甲操纵士】雨果·雷赛布

在从师父口中听闻位于寇塔那的珠子情报时，店里的人来向我们说「麻烦各位并桌」。

「『冰及淋』♪『冰及淋』♪」

与我们一起并桌的小孩大概是很期待吃到冰淇淋吧，以有些口齿不清的发音唱着歌，笑咪咪地坐在位子上。

过没多久，看起来像是监护人的三十多岁男性顶着有些疲惫的神情，坐到少女的身旁。他们是父女吗？

以左手背来看，少女是〈主宰〉，男性是堤安。

〈主宰〉与堤安一起行动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睿智铁三角〉也有僱用以露非亚小姐为首的堤安员工。

「…………唔，嗯？」

塞珂忽然对某件事感到疑惑。

我看向她的脸，发现她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塞珂？」

「好像有股寒意。」

在这炎热的天气下感到寒意……是因为吃了冰淇淋吗？

说是冰淇淋，其实已经变成奶昔了。

「我回去一下。」

塞珂说完，就回到我左手的纹章里去了。

接着，并桌的女孩就睁圆眼睛吃了一惊。

「哇——！原来是『处吕型』——！」

女孩以像是惊讶，又像是高兴的孩童笑容这般说道。

然后她露出满脸笑意向我说起话来·

「大葛格也是〈足宰〉呀！」

「嗯，是啊。」

「唔哇──唔哇——！好好哦——！第一次看到『处吕型』——！」

「咦？……哦，这样啊。」

由于我自己是处女型的〈主宰〉，也知道有其他处女型的〈主宰〉，因此经常忘记这件事，但处女型其实是稀有的〈创胎〉种类。

想必也有像这孩子一样，头一次看到处女型的〈主宰〉吧。

「跟你说哦！爱蜜莉有看过『数莱姆』，还有虫虫，还有看不见的，和看不见的——！」

是史莱姆的守卫型，以及昆虫的守卫型吧。还有两具看不见的〈创胎〉……是发动时不会有视听觉效果的领域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