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果地平線與絕望與「神霸融合」

王都中心突然出现巨大物体——一个比起王都最大建筑王宫还要巨大的异形生物。

即使从王都外部清楚可见的庞大身躯上长着四条手臂，背后更有多达五对闪闪发光的巨大翅膀。这副姿态令人联想到神话中出现的天使，亦或是落入凡间的堕天使。

「哼哈哈哈哈哈！痛快！真是太痛快啦！我终于得到从三十年前就朝思暮想的力量——在为数十三的『灭神咒具』中号称最为兇恶！最为强大的『废墟无锭』啦」」

「不妙，莫妮卡她……她被吞掉了！」

同样目睹整个过程的柯萝洛苦闷地呻吟。

「被吞掉？怎么可能？柯萝洛，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本大小姐也不想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啊！」

「……嗯。」

「不可能……骗我的吧……莫妮姊怎么可能会犯这种……」

「…………」

「小修那家伙是跑哪去了！只有他下落不明！」

「什么！？柯萝洛，你怎么没有看好他！」

「刚才本大小姐还看到他跟着莫妮卡一起走，可是在那之后就……」

「难不成哥哥和莫妮卡姊姊一起被……？」

「你们听好！这件事等会再说！小修和莫妮卡一定会没事，我们先从这里离开要紧！」

艾莉亚以接近命令的语气告诉妹妹们。不过虽然她说得相当坚定，也只是因为不先这么说，想必妹妹们绝对不肯离开。加上其实她们所有人从刚才开始，就感受到这股粘质的空气中飘着某种不祥的预感。巨大化的培鲁德散发出的诡异气息，激发了她们姊妹有生以来最强烈的危机意识。

「好好见识见识吧，你们这群下等生物！这就是我与神同等的力量！」

只见培鲁德的巨手射出一道细微光线，它朝着王都一处角落飞去，将附近化为一团闪闪发亮的光球——转瞬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蹤。

「怎么会！？」

完全是转瞬之间，甚至没有产生任何爆炸，耸立大量住宅的王都一角在被光球包围的瞬间，竟连建筑物的地基一同消失，彻彻底底消灭了。原本的地区如今只剩光秃秃的地表。

「那边不是应该有很多王国骑士吗……」

苏菲不禁呻吟，因为连原本存在于城中的骑士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如果培鲁德用的是强大火力将该区域破坏，还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然而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响消失的情况，实在让苏菲等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哼哈哈哈！太棒啦！我都知道，都知道了啊！这就是世界、这就是时空、这就是宇宙、这就是因果、这就是真理：水远、始源、终末——现在的我无所不晓！这才是究极因果现象抹消兵器『废墟无锭』的力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支配整个因果世界的神之领域！」

「糟了啦！培鲁德那个混蛋竟然把莫妮卡持有的『废墟无锭』变成自己的力量了！」

传来柯萝洛紧张兮兮的声音。

「『灭神咒具』本来就是种封印神力的神具，要是纯种魔族得到它们——呜嘎！连本大小姐都算不出来会怎样啦」」

总而言之，可以将柯萝洛这段话解读成：培鲁德获得一股非比寻常的强大力量。

「可恶！竟敢欺骗我们到今日！」

培鲁德的巨躯下传来叫声，原来是「四天剑」之中的一人——阿尔波瓦。

「枉费我那么相信您，培鲁德大人！枉费我相信您是真正能将王国的正义发扬至全世界的人物啊，培鲁德大人——非也！培鲁德！言语已然无用，我所犯下的错误，就由我自己来收拾！时至今日在你这家伙手下做事的我实感羞愧！那么只好靠我这双手来收拾你，为以往的过错做个了断！」

「皇霸刻」——阿尔波瓦高声雄吼，举起手中巨剑沖向培鲁德。即便阿尔波瓦在骑士之中已算身形高大，但对手可是又比上大上数百倍的怪物。然而阿尔波瓦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一心只为了实现他的理念而行动。

「你很碍眼啊，下等生物。」

培鲁德泠峻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因果抹消。」

「啊——」

咻，阿尔波瓦的身影瞬间消失，毫无预警，突如其来地。

「什么！？骗人的吧！大叔！？」

「培鲁德！为何要杀他！」

出声喊叫的人是另外两名「四天剑」蒂法和席特利，培鲁德闻声，低头以看到小虫子的鄙视目光俯视两人。

「别搞错了，我根本没有杀他——我只是『抹消』罢了。将阿尔波瓦·维尔·弗琉埃尔这个男人的因果彻底抹消掉啊。」

「将因果抹消？你到底在说……呜！」

席特利和蒂法几乎两人同时双手抱头。

「嘎……我、我是怎么了……」

「咦……刚才死的人、是谁……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怎么回事？这种极为不快的感觉！？为何有种东西正在我心中瓦解……」

「不要……怎么感觉我忘了一个不可以忘记的东西……不要！快停下来啊！」

「哼哈哈哈哈哈哈！如今我已抹消阿尔波瓦的因果，他这个人不是消失，而是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世上！抹消因果的同时，能证明阿尔波瓦存在于这个世上的证据也一同消失了，例如和你们经历过的记忆啊！」

「……看来情况是真的不太妙啊。」

苏菲额上滑落一滴冷汗，因为要是培鲁德的话句句属实，这项能力确实可谓神之领域。

「就算他真的获得莫妮卡姊姊的『灭神咒具』，这股力量是否有点太过强大？至少姊姊她做不到这种事不是吗？」

「看来你们这些家伙一点都不了解『灭神咒具』真正的力量啊。」

培鲁德的巨躯从上方俯视着苏菲等人。

「被视为曾用于弒神的『灭神咒具』中封印着诸神的力量。而这个『废墟无锭』则蕴含虚无之神〔虚髅巴洛尔·法雷特〕的神威——『将因果无效化』的力量。」

听到培鲁德的话，苏菲等人紧张地倒吸一口气。

「所谓『将因果无效化』，即为『将任何物事化为不曾存在的状态』，不称神力还能称什么！不过莫妮卡那家伙用得不够纯熟，只能发挥『将「魔元素」无效化』这点程度的威力罢了！」

培鲁德这股狂妄自大的语气，彷彿真把自己当成了神一般。

「好了，是时候来执行我的计画了。」

培鲁德巨大的手腕指向苏菲等人。

「下一个就轮到你们啦，苏菲——不，你们这些『魔王』之女——末日姊妹们！」

「你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随时都可以从莫妮卡身上夺走这股力量，但是我却没有立即杀掉她，理由何在？当然是因为只要让莫妮卡活着，就能拿她当成引诱你们这些家伙的诱饵啊！」

培鲁德的双眼此时不停闪烁，相当怪异。

「反正我已经拿到最兇恶的『灭神咒具h』『废墟无锭』，乾脆趁这个机会一口气将十三种『灭神咒具』都纳入我的囊中，如此一来就连全盛时期的『魔王』都将逊我一筹呀！」

「你以为我们会让你得逞吗！」

「哼哈哈哈！想抵抗？信不信我接下来让整座王都从世上消失？到时我可不知会抹消掉几万人的因果？不过要是你们不反抗，我就大发慈悲留这些人活口吧。」

「竟然还打算以人质要胁？你究竟是何居心！打算拿『灭神咒具』来做什么好事！？」

「我现在成了与神同等的存在——既然如此，神的义务当然只有一个，就是支配世上所有人类！不是只有整个巴冈特，不管这世界的每一寸角落、平行宇宙、甚至是因果地平线的尽头！我都会以我的力量支配，并重新打造我理想中的世界——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你以为……」

「你少在、那里说鬼话啦！！！」

苏菲身后传来一阵嘶吼声，一看竟然是小波。

「我听你在说疯话啦臭大叔！你难道为了这种烂理由把我的莫妮姊杀了吗」」

「是波妮耶啊？」

培鲁德的巨躯跳起脉动。

「用不着那么心急——我马上就送你去找你姊姊。」

「闭嘴！只有你！只有你！我死都！不会！！原谅你啊啊啊！！！」

小波乱翘的头髮竟开始如波浪般晃动，同时她紧握在手上的「天楼阁弓」散发出耀眼赤红色光芒，渐渐包覆住她整个身体。

「小波？这是怎么……」

一旁的苏菲的长髮被突如其来的强风吹起。如今周遭的空气都以小波为中心点剧烈旋转，彷彿就像一阵小型龙捲风。而身在其中的小波，一头长髮竟开始一边跳动，一边逐渐伸长到比她的身高还长。

赤红光芒最终彻底覆住小波全身，手脚等四肢部位更是多出一层铠甲。这时「天楼阁弓」竟与小波左手的手甲融为一体，使她整只左手化为巨大弓身的一部份。

「『魔元素』都朝小波那里聚集了！」

「唉呀呀～看来小波她真的气炸了呢～」

「本大小姐认为是她情绪高涨，连带解除了『灭神咒具』的限制。」

「呀啊啊啊啊啊！！！」

小波奋力大吼，举起左手的「天楼阁弓」。

「我要替莫妮姊报仇啊啊啊啊！！！！」

只见小波拉满弓弦的手一放，一道鲜艳红光形成的激流猛然朝培鲁德而去，简直如同太阳出现在地表上一般刺眼。

下一秒，培鲁德的巨躯发生大爆炸——带来的暴风更如同颱风过境般袭卷整座王都。

「发、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晓得，莉莉公主，请您当心！」

人来到王都外缘部份的琉莉希亚和安裘等人都目睹了这次攻击。眼前出现耸立天际的赤红光柱的同时也吹来一阵剧烈强风，差点没把琉莉希亚整个人吹走。

「直到刚才揪出培鲁德的狐狸尾巴为止都还算顺利，但是我可没听说里面变成这副模样啊！」

「莉莉公主，如今还无法确认状况，请先暂时后退，从长计……」

「别说傻话了！这里可是王都，我国的中枢地耶！你竟然要我捨弃此地夹着尾巴逃走？我怎么可能办得到！总而言之，你通知我方所有战力集结起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培鲁德！」

琉莉希亚一脸严肃地盯着王都中心地区，表情中丝毫看不出畏惧，而是要尽自身义务的觉悟。

「太惊人了……何等强大的威力啊……」

苏菲抬头一望，映入眼帘的是培鲁德原本比王宫还巨大的身躯，右半部竟因小波这一击彻底蒸发。这是苏菲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如此强力的攻击。

「哈、哈……怎样啊大叔，还是有效对吧！」

小波的身体窜出蒸气，一头变长的头髮则是有如蟒蛇在背后蠢动着。看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以得知这一击消耗了她大量「魔元素」。不过小波的双眼仍炯炯有神地瞪着上空培鲁德的巨躯。

「的确，相当惊人的一击。」

培鲁德的声音响起。

「不过是以下等生物的标準来说——因果抹消。」

下一秒，遭到小波一击蒸发的右半身竟完好如初地复原了。

「再生！？但怎么可能一瞬间就……」

「你猜错了，我根本没有，也没必要进行什么再生——我只是将『受到攻击而受伤』这层因果抹消掉罢了，意思就是我打从一开始就没受到攻击。『受到攻击而受伤』这个事实已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他的能力到底有多作弊啊——苏菲等人隐藏不住讶异的神色，因为这不就表示无论对培鲁德造成再多伤害也是一点用都没有吗？

「既然这样——只要把你整个身体彻底消灭，让你再也无法使用那股力量不就好了！」

头髮倒竖的小波身上再度被赤红光芒的「魔元素」包覆，难不成她想要再施展一次同样的招式？太乱来了，就算持有「灭神咒具」，也不表示可以生出无穷无尽的「魔元素」。只要一旦使用「灭神咒具」，使用者定会损耗大量「魔元素」，因此不可能足以连续施展那种高威力的……

「不行小波，你太乱来了！」

「管它什么乱不乱来！我就是要做！」

看到小波布满血丝的双眼，苏菲体悟到自己怎么阻止都将是白费工夫。因为她的眼神中，显示不惜牺牲任何代价都要打倒培鲁德的觉悟。

不过其实，她们眼前最急迫的目标也是在此打倒培鲁德——毕竟若失败，世界真的会完全落入他的手中。

「——我知道了，小波，我也来帮你！！」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苏菲将自己持有的「灭神咒具」，「圣堂光剑」的「魔弹」全部退壳，使她全身迅速被耀眼的银色「魔元素」包覆。

「配合我出手的时机！我们一起上！」

「不准你、命令我啦！苏菲！！！

苏菲和小波，姊妹两人完全在同一时刻发动攻击。

释放白银与赤红双色光芒的「魔元素」纠缠混合，化为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远比刚才小波攻击的威力还要强大的必杀一击直直朝培鲁德袭去，想要彻底吞噬掉他的全身。

「因果抹消。」

没想到，两人施展的必杀一击却凭空消失，培鲁德的巨躯仍耸立在王都的中心点。

「你们可别想太美了，刚才第一下是我特意让她打中的，目的是要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双方之间实力差距有多么巨大啊。」

这一来一往真的让苏菲等人陷入绝望。

「这下你们这些下等生物明白了吧！你们那些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动都动不了已等同神的我！」

——这里是哪里？——

小修在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