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TACK 8

1

……这是什么感觉啊？

真奈感到心情很闷，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跟景一起躲在动物园里的草丛中，偷窥学长跟大主厨约会的样子。

但现在学长不在，他好像去了厕所，只有大主厨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真奈可以看到她那银色头髮披在背上的背影。

刚刚学长跟大主厨一起吃了午餐，还彼此餵食。一想起那时候的事，真奈就觉得心里更闷了。

心情烦闷，一股怒气涌了上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奈试着回想起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跟学长在一起就好痛苦。

——当学长要求她不能使用魔眼，作为绝对服从的条件时，她感觉真是糟透了。

所以她决定算了，她不想再跟学长在一起，她不想要他了。

但当她这么做之后，大主厨却跳出来说她想要学长。

大主厨总是请她吃好吃的点心，是个大好人。

为了向大主厨道谢，她命令学长要跟大主厨约会。

但学长是个骗子，所以真奈必须要来监视学长到底有没有跟大主厨约会。

……没错。

自己会在这里只有这个原因，没有其他的意思。

什么特别在意学长啦，或者是一颗心七上八下、静不下来，简直坐立难安等等，绝对都不是因为这些原因。她说没有就是没有，虽然她打电动时会不小心出错，结果不停重来，但跟这也毫不相干。

真的硬要说还有什么理由的话……

……就只是因为小景说一起去吧。

所以，她就跑来偷窥两人约会了。

但是……

……什么嘛，这种闷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嘛！

真奈试着回想起自己为何会身处此地的来龙去脉，却完全不知道原因。问景的话，就会知道了吗？

真奈的视线看向身旁，景也刚好看着她，两人四目相接。

景不解地微倾着头。

「真奈，怎么了吗？」

「啊，呃，没、没什么。」

真奈连忙将视线转回前方，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焦躁。

……这、这一定也都是学长的错！

一定是这样子的。

只要跟他有关，真奈的心就会被搅乱，所以她才会讨厌学长。

这时，学长刚好从厕所回来。

话说回来，他去了很久。

……哼，真是的，一定是肚子痛吧，刚刚吃太多了。

「真奈，你的脸气鼓鼓的喔。」

哼。

景在旁边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真奈便从嘴巴里呼出空气。

「小、小景，你在干嘛啊？」

「为什么要生气呢？」

「我、我也不知道啦。」

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懂。

讨厌的人跟谁在一起，做些什么，这都不关她的事。

……照理说，应该不关我的事。

「真奈，如果你觉得心里闷闷的话，一直看着学长他们，也许就会知道答案喔。」

「咦？真的吗——啊，不，我没有特别觉得闷闷的啊。」

说完，真奈又将意识集中在学长他们身上。

大主厨从长椅上站起身，走近上完厕所回来的学长身边。

大主厨抱住学长的手臂，一直拉着动作僵硬的学长往前走。

唔、唔唔、唔唔唔。

哼！

不知不觉中，真奈的脸又气得鼓起来了。

2

离开了动物园，学长他们紧接着造访的是可以从动物园步行抵达的水族馆。

跟在学长他们后面进去馆内的真奈，站在服务台前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这里好凉喔。」

「谁教你要穿成那样啊。」

买了票回来的景马上吐槽。

真奈身上穿着她平常穿的运动服。

「穿昨天学长买给你的那件衣服不就好了吗？明明都洗好了呀。」

「……因为我没办法穿讨厌的人买给我的衣服啊，只有昨天是特别奖赏日而已。」

真奈话刚说完——

「是吗？那么，那件衣服可以送给我吗？」

「咦……」

「如果你不想再穿的话，那就是不要了啊。」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但是小景除了在学校之外，其他时候不是都不穿裙子的吗……」

真奈有些字说得很快，有些字说得吞吞吐吐的，听起来就像是在找藉口一样。

景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小、小景，为什么你想要那件衣服呢？

不，更重要的是——问题在我自己，我不想要把衣服给她。

……真是的，为什么呢？

今天儘是些搞不懂的事情。

「小、小景，不、不赶快追上学长他们的话，就会跟丢了喔。」

真奈为了逃离景的视线，快速地往前走。

同时——

「再一下……应该只差一步了……」

她虽然听到景在自己身后喃喃自语，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3

从中央巨大水槽上所降下的光，照得馆内呈现一片深蓝。

真奈马上就追上了学长他们。

她躲在巨大水槽的后面，晚了几步的景也来到她身边。

真奈蹲在地上，抬起头，正好看到玻璃水槽另一端的两人。

大批的鱼群游过她面前，她看着鱼群，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话说回来，她还没吃午餐。

但现在——

……我想要先知道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的话，她根本无法冷静。

只要看着学长他们，也许就会知道答案。

站在巨大水槽前聊天的两人，準备移动到其他地方。

她跟着他们的足迹。

哒哒哒，啪，哒哒哒，啪。

真奈的速度比景来得快，她先闪进了转角或柱子的后方。

她一定要知道这闷闷的感觉究竟是为何而来，因此真奈开始充满了斗志。

但是，愈跟着他们两人，愈看到他们两人感情很好地在一起，真奈却只觉得心里的烦闷不断增幅，一点都不像是将要找到答案的样子。

大主厨一握住学长的手，真奈就心里烦闷。

大主厨对学长笑，真奈便感到一股怒气。

大主厨的胸部贴着学长，真奈便焦躁不安。

终于，两人离开了水族馆，搭上了前往车站的公车。

「…………」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目送他们离开的真奈，已经十分疲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凄惨，一放鬆之后，眼泪差点要流下来。

最后，景叫了计程车，真奈乖乖地上车。

4

「真奈，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闷了吗？」

学长跟大主厨搭乘的巴士要前往车站——景跟真奈搭乘的计程车也一样。坐在计程车后面的座位上，景询问真奈。

真奈低垂着头，无力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她抿着嘴唇，强忍着发抖的声音。

「……因为，这样很奇怪啊。不可能的，我明明讨厌学长的呀。」

没错。

「我讨厌学长，最讨厌学长了。」

然而——为什么？

「为什么，一想到他要变成别人的东西，我就会是这种心情呢？」

心里烦闷不堪，一股怒气跟焦躁的感觉涌上——最后，觉得好悲伤。

真奈真的搞不懂。

「都是因为学长，我才会这么乱七八糟的……我一直被学长耍得团团转……」

「我想，学长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景说。

「咦……？」

真奈缓缓地抬起头。

「什么意思……？」

「真奈，你喜欢上那个人了。」

「喜欢……上……？」

「嗯。」

景静静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