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沉的放学后。
渐渐西沉的太阳,乾燥的空气。
空手同好会部长椿一成在远离建筑的林荫道上大步流星的走着。既有着白皙而小巧的风貌,同时又有着精悍的年轻武者的一面。细长的眼睛型和一字抿着的双唇给人印象深刻。而他的瞳孔里,无尽的斗志正熊熊的燃烧着。
今天中午,他不死心的再次向相良宗介送出了挑战书。自己实在是无法再压抑住和那个男人再战的渴望了。从小开始,身高体重视力通过磨练技艺越过一个个难关的他,克服了对自己抱着劣等感的弱点,向着追求更强的道路前进。这样的他,为了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必须先打倒曾经打败自己的宗介。(没错从失败的那天开始,我就只是一个裹足不前的男人而已。但是,这也只到今天为止了。今天我一定要——)
一成猛地睁开双眼。(打倒相良!)
像是感受到了那股斗志似的,他的周围挂起了旋风,吹起了尘土和落叶。很快,一成来到了决斗现场——前些天被拆除的柔道场废墟。还没有看到人影,看来自己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来早了一点。这时,一成注意到了一件事。身边的榉树是有个奇怪的东西。在差不多胸口高的树榦上,有一张被军用匕首钉着的白纸。那张纸上写着像是什么留言似的长长的字迹。
(?)近视的他看不清楚纸上写着什么。走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纸上是这样写的。《给椿一成:我已经收到你所送来的宣战通告。但很不巧的是,今天学生会有重要的任务,无法做你的对手。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就拿脚下的那个做对手吧。》
(脚下?)
读到中途,他稍微移动了一下重心——咔嚓。脚下的地里,响起了沉闷的金属撞击音。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的他继续读下去,那里就声音的正体进行了说明。
《——如果已经听到了某个金属撞击音的话,不要抬脚比较好。那里埋的是对人地雷。一抬脚就会爆炸。》
(什么!?)
咽下一口口水,他朝脚下看去。一成慎重的蹲下来,从侧面稍稍挖开一些运动鞋下的土,CD大小的地雷稍微露出了一角。自己完全踏在上面了。他哆哆嗦嗦的继续读着纸条。
《——用那把军用匕首,在脚不离开的情况下解体地雷吧。要是你能把它彻底无力化而活下来,就算你赢了。以上,期待你的表现。相良宗介》
一成紧紧抱住树榦,悲痛的大声喊道。「相良你又来这一套!!」(一上来就叫平民拆雷,而且还是用刀……你这不是稳赢吗,相良同学……OTZ)
同时,相良宗介正板着脸,一心不乱的给手里拿着的稿纸钉着钉书针。消化掉学生会室的大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印好的複印纸,这就是现在他的「重要任务」。
现在正在本月的会报——[阵高消息]的製作作业途中。除了宗介,还有其他数名学生也在默默的埋头于作业中。也许是因为阴沉的天气,基本没有人说话。当装订好的部数超过200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像打雷似的巨响把学生会的窗户震的噼里啪啦的直响——很快又回到了静寂中。
「」在其他的学生皱眉的时候,宗介一个人闭起了眼睛。「失败了吗」
千鸟要奇怪的望着他。「你说什么呢,刚才的声音是?」
「不用在意。只不过是身赴战场的一个男人的生命消逝在远方罢了仅此而已。」宗介庄重的宣告道,然后又回到了咔嚓咔嚓钉书钉的作业中。
「啊?你好奇怪呢。」小要不高兴的也回到了作业中。又过了一会,来帮忙的女学生之一——稻叶瑞数开始抱怨起来。「真是的为什么我非要来帮忙做这种无聊透顶的工作不可呢?人家和学生会明明一点关係也没有的说。」
栗色的短髮,小巧的身材和略显稚气的面孔,同时又给人以坚强而顽固的感觉的一个人。今天因为学生会的成员大多因为打工呀社团活动呀家里有事什么的缺席而导致人手不足,所以正準备回家的她被小要强拖来帮忙。
「不要唧唧咕咕的。你可是欠我不少人情呢,再说你也很閑不是嘛?」
「哼!要你管,反正我回去也只能看看[影之军团幕末篇]的重播,虚度青春罢了。既是归宅部,又没有男朋友。」
「啊啊,这样啊」
「真讨厌呢,真奈美呀园呀祥子呀,最近都有了男朋友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那几个初中时的朋友?」
「就是啊,那三个家伙,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三个小时里一直在吹嘘自己的风流韵事。明明就知道这边还是孤家寡人,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小心我把你们那些羞于启齿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们的男朋友。」
「你的性格一点都没变呢」小要獃獃的说道,这时学生会的门「砰」的一声被粗暴的打开了。
「?」
「相良~!!」大叫着的是——全身破破烂烂的椿一成。看起来真是好惨的样子。全身乌黑,遍布伤痕,制服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头上还不断冒出黑烟。
「啊,是椿啊,你好吗。」
椿无视了小要的问候,带起碎裂的眼镜,开始搜寻宗介。
「杀了你!」这么说着朝着宗介沖了过去。同时宗介也站起身来,很惊险的躲过不断挥出的快如箭矢的拳头。书本之山随之土崩瓦解,大量的纸张飞舞起来。
「还活着吗,你比看起来结实呢。」
「闭嘴!我今天决饶不了你!」
「爆炸了的话,就是你输了。」
「不要随便决定!」
「明白了,那明天吧。我还有会报的——」
「谁管你啊!!」在室内东躲西藏的宗介和毫不留情不断使出打击技的一成。如果是徒手作战的话,宗介和一成是不相上下的。不过要躲过因愤怒而沖昏头脑的人的攻击的话,并不是那么困难的。(宗介,你有策士的素质呢)
「哈,又开始了」小要揉着后脑勺说道。那两个人的恶劣关係,对她来讲也很棘手。
「什么呀,那个逆袭眼镜男?好烦啊!」一副觉得很麻烦的脸色的瑞树说。
「嗯,最近才认识的男生啦。怎么说呢,算是缠上宗介了啦」
「哈~。就是说,一直都是这样了?」
「嗯。说是闹着玩的话,稍微激烈了点不能算是闹着玩了啦啊,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喂,你们两个快住手。」
「喝~!哈~!」
「喂,听我说啦椿!!」随着一声大喝,一成终于注意到了小要的存在。
「千千鸟?」猛地停下拳头,椿的脸上一下布满了红潮,一副在小要面前惊慌失措,非常难为情的样子。宗介并没有放过那个空隙。他飞快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朝着对方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下去。
「唔!」绷紧双腕,艰难的挡住宗介一击的一成,朝着在窗边避难的小要她们的方向飞去。小要「咻」的躲过了撞过来的一成,结果在小要后面发獃的瑞树则完完全全挨了他的撞击。
「呀!」事故就在那时发生了。被弹开,踉踉跄跄的瑞树的身体一下子翻出了背后敞开的窗沿。这里是四楼。
「啊?」瑞树迴转着朝着窗外飞去,这样下去她那小小的身体马上就会摔到十几米之下的柏油路上——
「唔!」间不容髮之际,一成一把抓住了正往下坠的瑞树的脚踝。上半身伸出窗外,用两脚支撑住身体,艰难的拉住倒掉着的瑞树。真是千钧一髮。
「呀呀呀呀呀~~~~~!!」慢了一拍之后,瑞树开始惊声尖叫起来。惊慌的摆动着双手,连忙按住因为逆掉着而翻起的裙摆,开始手脚乱蹬和扭动身体起来。
「哈!?啊啊!?讨厌~~~!」
「啊不要乱动!」
「放开,放开啦!不对不对,不要鬆手不要鬆手千万不要啊!!」
「我知道!不会鬆手的!冷静点!不要动!」一成拚命的用双手抓住瑞树的脚踝。他为了找人帮忙而向后转过头去。他突然发现宗介正朝着他逼近。
「相,相良?」
「这样就封住你的活动了吧,椿。」
「什么!?」
「你现在要是鬆手的话,稻叶就死定了。也就是说,你已经无法避开我的攻击了将军。」
「你你这家伙」
「赶快认输吧。不然的话——」
轰。从侧面吃了小要一记猛烈的铁拳,宗介当场飞了出去。小要铁青着脸指着窗边的一成叫道。(宗介,你这就是活该了)「快去帮忙!快去帮忙了啦!」
「了解」从地上爬起来,宗介也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帮忙。再加上小要,慎重的把瑞树拉了上来,人总算是平安无事。
「呼真是好危险啊。」
「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小要安下心来,再次打倒宗介。
「你打得很重呢。」
「闭嘴!瑞树差一点就到那个世界去了!?你却还乘机威胁椿——你疯了啊!?为什么你光是想些这样卑劣的手段呢!?你的大脑迴路是不是有什么根本上的欠缺啊!」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回去的时候到车站前商店街的电器店去找人给你看看!真是的,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章鱼脑袋、非常识、@#$%」小要严厉训斥着为自己辩解的宗介。在两人的旁边,躺着一动不动的瑞树。受到自己刚刚命悬一线的冲击,她脑子变得很混乱,整个人处于精神恍惚状态,所以大家把她单独放在一边——
「喂你没事吧?」冷静下来的一成,跪在瑞树的身旁向她挥舞着右手。瑞树像睡迷糊了似的看着他的脸。就在那时,瑞树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哎」因为刚才一系列的激烈运动,一成的眼镜不知何时掉了。看到他白皙而端庄的容貌,瑞树的态度来了个180度急转弯。她那双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慢慢变的水灵灵的,一张小嘴也漏出微微的叹息。「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啊那个我没事的」瑞树很腼腆的用从平常的她来看完全无法想像的轻声回答道。
「是吗,这就好了。」一成站了起来,朝还在挨训的宗介望去。
「啊相良。今天没心情和你打了,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下次我决不留情。」
「嗯。」
「你就等死吧。」说完,他就虎着一张脸走出了学生会室。小要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等等,椿。」
「有事吗,千鸟?」
「不要老是做一些危险的事哦。这里已经有一个会走路的危险品了啦。」
「对对不起。那我走了」一成微微点了点头,很狼狈的离开了房间。不知为什么,他只对小要一个人显得很坦率的样子。(地球人都知道为什么了啦)
「哎呀呀对了,瑞树,你没事吧?」
「嗯没事了。」瑞树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点了点头。
「是吗?你看起来有点奇怪呦。」
「嗯,是好像有点奇怪。」
「哈~?」
「他叫作椿是吧多好的名字啊,他好酷呢。怎么说才好呢对,既冷酷,又温柔,还很可爱,真是太完美了他那么强壮但又让人觉得柔弱。好帅啊」瑞树一副向着夜空中的繁星祈祷似的样子紧紧握着双手。小要连忙回头望去。
「这喂」这时的瑞树已经完全进入一见锺情模式了。(为什么我看到这想到却是周星驰电影里的那句「主啊,请赐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呢,OTZ)
翌日早晨,一成一副无精打採的样子独自在车站到学校的路上走着。一路也遇到几个班上的同学朝他打了下招呼。虽然在宗介面前他总是情绪很激昂,平时却是非常稳重,让人感觉很冷淡的一个人。班上同学都把他看作是不易接近的孤高的冷酷美男子的样子(因为最近和宗介的一系列事情,那个评价实际上也发生了变化。)他一边想着「到底怎样才能和相良真正的较量」的办法,来到了一个拐角处——
「危险!」从拐角突然冒出一名少女,朝着一成猛烈的横冲过来。
「唔!?」完全挨了一记不意打摔倒在地上的他,连忙爬了起来死死盯住对方。
「!!你突然想干什么?」
对方是昨天刚刚差点摔死的2年级女学生,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作瑞树。瑞树也摔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脚踝,用有点做作的声音呻吟着。
「好疼。好疼啊。脚扭到了难不成是粉碎性骨折?」说着,朝一成望去。
「啊,你是昨天的」
「嗯嗯」
「真巧呢,在这里碰面了。」
「」无法揣摩对方的意图,一成一时语塞。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的,是瑞树大胆的伸出双手的动作。
「?」
「背我。」
「什什么?」
「背我啦,人家走不了了。」
一成石化了足有3秒,张着嘴哑口无言。
「说什么傻话。为什么我要背你这样不知所谓的女生——」
「啊~!好疼、好疼、好疼啊!!」少女突然摸着脚踝,毫不顾及旁人眼光的大声哭泣起来。
「喂,喂!?」
「脚好疼!人家被阵代高中2年八班的椿一成给撞倒了!动不了了啦!移动力零!第一节课是古文的藤关啦,要是迟到了会被当作旷课的!成绩会不及格的!会留级的!人家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啦!」
「住住手!我明白了!」明明可以逃走的,一成却这么说了。瑞树慢慢停止了哭叫,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说道。
「真的?」
「哎?啊那个」
「那么,背我。」瑞树马上破涕为笑,再次伸出了双手。(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个椿一成和2班的女生一起上学,而且还是用背的。」小要从恭子那听到这则传闻,是当天的午休的时候。
「是真的呦!一副非常亲密的样子。」同班同学的常盘恭子,以街头会议的主妇模式说道。
「瑞树在椿同学的背后亲热地搂着他,椿同学高兴的情不自禁当场和瑞树一起跳起了热情的弗拉曼柯(吉他伴奏的西班牙热情的歌舞)呢。不过,只是传言了啦。」
「好、好快电光火石呢」瑞树行动的速度让小要非常吃惊。那种行动力,那种一旦认準目标死不回头的想法,才是瑞树的真面目。在这方面,自己完全比不上那姑娘呢。
在旁边听到这席话的宗介,面露难色的托着下巴说。「椿和稻叶接触了?奇怪的组合呢,总觉得里面有什么阴谋的味道」
「怎么可能啊?不过,那个硬派的椿居然这么乾脆的就屈服了。真意外啊」恭子也深有感触地看着小要。
「嗯,我满以为椿同学喜欢的是小要呢。」
「哈哈哈,怎么可能了啦不过,这样也不错嘛。我觉得这样的组合也很有趣。就我来说,是『两个人一定要幸福啊-』的感觉啦。」
「哈,你还真敢说呢-」
「是这样吗?为什么?」
这时,话题的主角椿一成急匆匆的闯进了他们的教室。一副憔悴的样子,看起来与『幸福』相当遥远的样子。
「?」他连室内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躲到了门背后。
很快,瑞树便经过了走廊。「一成同学~?你在哪里啊~?」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一成低下头,长嘘了一口气。
「椿同学,你在干什么呢?」听到恭子的声音,他才一副刚刚发现小要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