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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八日。天王寺家的早晨很早就开始。
从小孩房间打开了的窗子望出去,可以看见被朝露弄湿的堤防。后面应该是小小的空地吧,那边传来了草木的气味。从天王寺家玄关前的起居室,来到地板铺满榻榻米的小孩房间的路上,几乎都一直线是板间的配置,通风感觉不错。虽然说正值盛夏,但这个时间带可是清凉得完全没有开空调和电风扇的必要。纵然拜此所赐,冬天的时候会非常的寒冷,那是另一回事。
与那清爽的早晨相反,我把背倚在墙壁上,惺忪的望着窗外的景色。薄云密布的爽朗夏季天空真是耀眼。要问我为什么在做这种事,那是因为只要向下看便会发现,那毫无防备的青梅竹马还在呼呼大睡。偶而她会蠢蠢的返身打过来,或者『嗯呜呜嗯』的说着莫名地工口的梦话。
每次听见那种令耳朵痕痒的声音,我的眉间都会刻上横皱纹,天空感觉愈来愈远。
很困。
突然改变计画在天王寺家借宿的我,看着綯和真由理使出「晚饭→电视→洗澡→睡觉」的@HOME无拘束生活连击,弄得头脑清醒精神亢奋,结果整晚都没睡得着。只好迷迷糊糊的抱着膝,静待夜空转变为白天。
拜此所赐,我不小心吓到了很早起床的綯。
『冈伦叔哥哥,昨晚没睡在被褥么?』
在真由理所睡的客人专用被褥旁边,铺着一块特大号的被褥。虽然那是 Mr.Braun 的,但因为被褥不够用,所以綯很体贴的借了那个给我用。可是,让我躺在那张连食人魔(ogre,オーガ)都好像有充足位置睡的被褥上的话,我可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纵使很对不起辛苦地从壁橱拉出自己身长几倍的被褥,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因为,每次电风扇转过来的时候,都会把睡在上风处的真由理和綯两人份,非常轻飘飘的甜甜气味给吹过来。然后从被褥会稍微传出令人泄气的大叔臭味。要是就那样睡着的话,肯定会作类似『边注视着綯和真由理边被Mr.Braun的胸脯压死』这样的恶梦吧。
说起来,那个綯现在在厨房準备早饭。
綯会早起当然是有着充分的理由。对,说到小学生的暑假就会联想到那个。就是好好的出席在附近公园的早晨广播体操。本来準备不吵醒我和真由理而偷偷的起床,结果被睡眠不足的我Mad-Stic(编:应该是Mad-Stific才对吧?疯狂科学的)仰天叹息的姿态吓了一跳。真的非常抱歉。
因为綯要换衣服,我便迴避一下,顺道出外散步接近一小时。我回来后,发现綯早已回来烧着锅切着葱。这么早起来料理手法就这么好。要是让真由理帮忙会变成怎样的事态,我完全能够预见,虽然我也没怎么在帮忙,其实没什么资格说真由理。可能,綯真的是个养育得好的好孩子,我也不自觉感到佩服。
然后,被柴鱼乾和味噌汤痒着鼻子,我把视线向下移,对着从毛巾毯中突出来的真由理的小腿叹气。
真是的。
真想让那边那个不知道我和綯的感受,咕-咕-呼-呼-熟睡着的真由理小姐,好好的理解一下作为较年长的人应该要做的事情啊。Sir
咕
--没有那回事的说
--真由喜有好好的
--登上大人的阶
「早安-,冈伦-」
「哦、哦哇啊!!」
到底,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迷糊的睡着了。
咔哐,我这样倒在地上的同时,从附近传来真由理的声音。
我立即抬头看看,发现用四足爬过来的真由理,正以稍微吓了一跳的样子看着我。她用那温暖的小手,碰着我的肩膀。
「什、什么啊!?你起床了啊,真由理」
「阿嘞嘞,难道冈伦,没怎么睡么-?」
呼哇哇啊的打了个大呵欠,还未完全睡醒的真由理她,好像也看得穿我睡眠不足的事情。
「话、话说在前头,刚才我只是在装睡而已啊。真由理完全的中了陷阱呢」
「是这样么-?不过,为什么冈伦要装睡什么的呢-?」
真由理以明显刚睡醒的恍惚表情,带着一丝感到不可思议的神情歪着头。
什、什么啊,竟然与平时不同的在吐槽。还是一如既往对些奇怪的事情很敏锐呢,我边这样讚歎着,边抚摸着真由理那有着睡乱头髮的头。对着感到很痒的真由理苦笑着的同时,我就像平日那样说着些即兴的藉口来矇混过去。
「这个我可是被」机关」追捕之人啊。为了随时都能应付突如其来的追击手,我可是全天候的警戒着毫不怠慢。绝对不会犯下让他们看见你们这样的女人小孩的睡姿这种低级的错误啊」
「嗯嗯-那么即是说,真由喜平日在Lab看见冈伦在睡觉,也是在装睡么-?冈伦经常在沙发上咕哇哇-的睡,真由喜可是很担心冈伦会感冒的说」
盯-,我被盯着看了。
真由理的双眼已经不再惺忪。她以很担心的双瞳看着我。
在意外接近的距离,真由理那样说着。
不知为何到现在才注意到这近距离,我慌张的移开视线。
「当、当然,那实际上也是醒着的。睡的时候眼睛打开了一半算是安全上垒啊。在中世的」密令暗杀者」【Royal Assassin】很擅长的我的秘术面前,说什么也没用啊」
「原来是这样啊-。真由喜,完全没有注意到呢-」
对着我的喃喃低语之声,真由理并没怎么在意。明明很会注意些怪地方,另一方面却各种漠不关心,这是很难应付真由理的原因。 然后,她不知怎么「呀、对啊-」的想通了什么,啵,的合上双手。
「可是,那样的话真由喜不回礼答谢可不行呢」
「答、答谢什么?」
「嗯-,因为,冈伦一直都为了真由喜而不眠不休的醒着吧?那是冈伦为了不让可怕的人过来而看守着吧-?」
诶-多?等、给我等等。WaitWait?
想要看我那别开了的表情,真由理「吶-?吶-?」的走来转去。我对着那灵巧的爬行和咕噜咕噜的动作进行反抗。可能是因为直到刚才还在浅睡的原故,我无法整理好真由理所说的话。为了不让看到脸,我举高手挡住真由理的视线,以不痛快的神色皱着眉头勉勉强强的思考着。
虽然感觉刚才说的大致上对上了,但真由理的解释有点不对。
我只是在说自己过着艰辛的日子而已,不知怎么突然变成我在守护他们。被曲解了。
可、可是,总不能现在才说真相是「平日其实都是咕咕熟睡的但昨天因为感到小鹿乱撞所以没睡成」吧
总、总感觉,我进入了非常难以作出反驳的困局之中
于是我流着汗忍耐着,想对真由理「其实我是真的睡着了尚且当成是醒着而已可是这样说的理由跟真由理是没有关係的只是纯粹想当作是醒着而已所以真由理并不须要在意啊,但的确是睡了,而昨天则是睡不着」这样说明,呜-嗯呜-嗯的沉思着的时候。
真由理已经站在我眼前。
「托冈伦的褔,綯酱和真由喜好好睡了一晚。谢谢冈伦-☆」
比平常还要灿烂笑容满面的真由理小姐。
她穿着的是作为睡衣代用品的衬衣一件,稍微起了皱摺的部分无法作详细说明但总感觉快要看得见某种线条,因此我慌张的极速将视线投向窗外的蓝天之上。
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我的用意,真由理像小孩子般微笑着。
「嗯嗯-?冈伦,怎么从刚才起就在转来转去,在做体操吗-?」
「当、当然了,提到暑假怎能没有晨早体操!!」
汗流浃背的我,望着窗外胡乱扭动身体,强行挤出声音。
「不过不过,广播体操是,这样做的么-?」弹
「呜哼、哼哼哼,真是愚昧这个,并不是广播体操!!」转
「那么,这是什么体操-?」弹
「呼哦哦!!这、这是,对了,是古流」转
「gu-liu-?」弹
「古流、Ma、Mad Stist、体操」转
是、是因为真由理每次弹过来我都在扭身体的原故吗,我、我的腰呀、腰呀!!
在那之后。
『早饭準备好了』,在綯这么说之前,我一直继续做着『古流 Mad Stist 体操第六边境诸王国 Niedersa 洲域限定健康增进省略版』这样命名的体操。
大概从途中开始真由理就故意的装着不懂吧。拜此所赐我的腰很疼啊,Sir。
「抱歉呢,綯酱-。真由喜因为睡过头而没帮忙」
「呜呜嗯(摇头)!这是我喜欢才做而已所以不用这么介意啊,真由理姊姊」
话说回来,綯的早饭做得非常好。
白饭闪闪的,味噌汤也有好好加上配料,煎蛋也软绵绵,鱼乾的分量也刚刚好。连烧海苔和凉青菜也有。完全是漂亮如画的日本早饭。
看来綯的这份餐单,不单是在学校学或者由 Mr. Braun 教授而已,自已也有费功夫吧。
不过,像这样的健康餐对我来说可是种堕落。不,岂止如此,身为 Mad Stist 的人被青梅竹马叫起床,听到小鸟的歌唱声嗅到早饭的香气,并在早上围在桌边吃着日本的早饭什么的,必须要死一万次。这是什么美少女游戏啊。
「那么冈伦不吃綯做的早饭么-?」
我当然吃。
我和真由理平静的拿起筷子。最初綯非常在意的看着我们,但当她看见我们二人说着好吃好吃的大口吃着饭的样子,便摆出了放心的表情。
「父亲做饭的味道总是比较咸感觉那样对身体不太好,我才这样弄的」
「呵呵呜,那不是很了不起吗」
「哈哇哇-,真由喜不太擅长料理,看来要好好向綯酱学习才行呢-」咀嚼咀嚼
口中塞满大量的饭,真由理摆出複杂的表情。想向綯学习是很好,但还请只学习綯其他「做得好」的部分;至于料理的修鍊,可以的话还请别在 Lab 进行--
就在此时,準备戳向鱼乾的我的视线,被某件看不惯的东西吸引住。
「说起来,綯,让我替你把那个背包放回你的房间比较好吧?」
「诶?啊、嗯--」
「这是当然的啊-,冈伦。因为那样重的东西,只有綯酱的话可搬不了啊」
在起店室的一角,佛坛的旁边放着巨型的迷彩色背包。不止是綯,感觉连真由理这样的女性也能放得进去的超大型背包,被压倒在地上。
昨天来的时候,这背包是放在孩子用房间的,但因为要让三人睡那儿的话会很碍事,所以把它移到了起居室去了。那并不是旅行用的背包,而是 Mr. Braun 的工作用道具。里面装有一个很坚固的箱子,据綯所说好像是某种精密机器。是个要我和真由理两人一起才搬得动,相信重量有几十公斤,非常重的机器。
至于那是用在什么工作上的道具,我完全没有头绪;但那样的东西,不用车子搬运的话不是很困难吗。
「綯是说过 Mr. Braun 将要出差吧?这次工作好像很辛苦呢」
「綯酱,是这样么-?」
「嗯、好像、是这样--」
喝着味噌汤的我,以及在想『不知可否再添一碗饭呢-怎么办好呢-』却很难开口的真由理。
对着我们那微不足道的问题,綯只是含糊的点头回应。
+ +
『要再来啊!』被这样说着的綯挥手目送,我和真由理离开了在御徒町的天王寺家。但是,回到秋叶原后,真由理说她要先回池袋实家一趟。
认真想想,昨天的借宿是十分突然的决定。而真由理,那样子也尚且是妙龄少女。总不能像我那样,回 Lab 淋浴换上备用的衣服,把污秽不堪的衣服放一边以后才洗。
就因为这样,在秋叶原车站与真由理分开后,我便独自走回 Lab。
被朝阳照耀着的显像管工房,铁闸还是被关着。我走上大桧山大楼旁边那阴暗的阶梯。嘎嘎-,被打开的薄铁门的另一端,给人空无一人的感觉。最近经常看见的长靴,今天不见了蹤影。想起来,这阵子都在这闭门不出的红莉栖,也在昨天回到御茶之水的酒店去了。
Lab 中谁也不在。可能早上也是原因之一,谈话室中空落落的。纵使在 LabMem 增加以前一直都是这种状态,现在反而感觉新鲜。从打开的窗子中,稍微带着凉意的晨早空气流了进来。因为中午的炎热,谁也都从不打算关上窗子虽然想凉快是没问题但感觉稍微不够警惕。
我从冰箱中取出 Dr. Pepper 一口气的大口喝完。像是带药味的杏仁豆腐味,加上水果香的奇妙味道,从喉咙走向鼻子。我就这样噗呼的卧倒在沙发上,伸直双脚。睡意突然的袭来,拜此所赐我的脑袋没怎么在运作。
今天好像是八月七日啊、不对。是八月八日。说起来虽然在天王寺家过了一晚,但几乎都没睡。大概是因为这样,我对日期的感觉错位了。
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呢?记得是有些麻烦的事情要--
--我在看着你
稍微感到晕眩的同时,有某种,鲜红的影像在脑中闪过。
一如既往的,我对那是什么影像完全没有头绪,但总感觉这种事最近发生得很频密。好像是有什么事的,但怎么想都只是在发獃。
很困。
果然还是小睡一会吧,当我这样精神恍惚的思考时,腰间的手机突然咯、咯、咯的的震动着。并不是新邮件而是来电的通知。
这么早会是谁打来呢,这样想着并拿出手机看看,原来是菲莉丝。
『凶真,关係今天的事情喵,稍微发生了点意外啊喵』
对着菲莉丝那过分娇媚的声音,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清晰起了来。脑的混乱得东歪西倒的各种东西,急速的聚集到一点。睡意也慢慢的消散了。
对啊。说起来昨天,我们决定要LabMem总动员拍摄投稿视频来筹集资金。虽然这样说,但包括我在内,并没有LabMem拥有电子吉他或增幅器之类的器材,所以菲莉丝负责帮忙筹备用具。
本来还以为她是来通知器材将会运到Lab,但菲莉丝却是一反常态的,以无精打採的声音道歉。
『真的非常抱歉喵,凶真。本来并不希望给凶真添麻烦的喵』
听她说,菲莉丝那边出现了些变数,令往Lab搬运器材一事变得很困难。本来安排好负责搬运的人手,突然被其他人抢去了。纵使只是区区瞄準外行人的参加奖,但这可是往『第一回!来演奏你喜欢的动画曲吧』投稿的视频,没有乐器也就更别提要演奏了。
看来这个投稿视频筹资金计画,要留待日后再商讨呢。
不过,从我的角度来看,最初听到」LabMem乐队」这轻浮的单词,我就感到头痛,所以认为现在这样的发展其实也不坏。而且,昨天决定的分工是由萌郁当主唱。那样的话之后肯定会决定换主唱,而我也在候选名单之上。要我娇娇热唱无限释放电波的「La*La*La*ラボリューション」(编:盒子版比翼的主题曲),绝对会引起无法继续再当Mad Stist的危机。即使是因为Lab的经济问题严峻,只有这件事请放过我。
『不过,这很困扰呢喵。这样下去的话菲莉丝便会违反与凶之间下的契约啊喵』
理所当然我完全没有和菲莉丝签订过契约的印象,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话题就变成这样了。大概是看了前阵子很流行的魔法少女动画吧。真是的,明明除了」头髮同样是粉红色」以外就没有任何共通点,你的设定怎可能跟魔法少女有关係啊--当想这样躲过菲莉丝的电波攻击时,我突然想到。
算是作为菲莉丝代名词的那对猫耳,设计上其实挺乱来的。从两边的猫耳中伸出粉红色的双马尾,有种像是」从耳朵中长出耳朵」的感觉。当然,要问自然与否的话那的确很不自然,但她可是菲莉丝啊。说不定,这是菲莉丝她,身为有着喵喵星以及其他各种的」设定」的女僕,在追求真实感(?)的同时,故意为看官留下的槽点。可是
『还未绝望啊喵。根据凶真的决心,方法还是有的喵』
说起来,作为菲莉丝现在所引用的对白原出处的那套动画中,有一只在教唆魔法少女们,像是恶魔一样的无表情吉祥物(编:魔法少女小圆)。那家伙的外型,也是这种像是」从耳朵中长出耳朵」的设计(编:神吐槽还真没注意到Orz)
这样仔细思考着的我的耳边,传来菲莉丝『喵呼呼』的喘息声。那把娇媚的声音,穿过手机后感觉比平日更邪恶。
『所以凶真,与菲莉丝订下契约,成为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