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5再见，英雄

在高度超脱常识的塔顶，展开了一场激战。

一方是拥有能劈开一切的『绝对断裂』，与使全部攻击无效的『绝对防壁』，最强——却已经疯狂的『英雄』。

「回归于无吧——『绝对断裂』——」

另一方则是能将四肢变为雷，兼具超高速与最强攻击力的金色少女。

「谁会被你打中啊……『雷迅×雷蜃』！」

然后，一名少年介入了这两人的战斗，他的力量是——

「我在这，『绝对正义』——吃我一招！」

——喷出白色混浊黏液，一看就不怎么样的『异能』。

这名少年看起来就像是跑错场合一样，但是那样的他，却能扰乱理应拥有终极力量的『绝对正义』。

「唔……！唔……你的行动真令人猜不透啊……不愧是崇拜我的少年……愿意崇拜我的少年。」

「……嘿，我也差不多该从崇拜你毕业了呢……是吧！」

隆良再三从地面的死角处让黏液飞过去，现在也伪装成用手掌发射，其实是操控藏在袖子下的黏液，打算趁其不备。

在三人之中，明显是较逊的最弱『异能』——不过隆良全力运用自己的思考，将想得到的所有作战付诸行动，与『绝对正义』进行交战。

为了远离倒在屋顶边的夜侘等人，隆良大动作地东奔西走，这也是作战的一环。话虽如此，『绝对正义』似乎也已不将她们看在眼里了，只有这一点是不幸中的大幸。

「喂，我在这哦，『绝对正义』先生！抓得到我就来抓看看吧！」

「嗯，你是想玩捉迷藏吗……我的信徒啊，你别想逃，我不会让你逃走。」

对于隆良出人意表的行动，即便是『绝对正义』，也常常无法即刻应对。多亏有他的辅助，魅神才能比刚才更自由地行动。

(！好机会……趁他的注意力被笨蛋隆良吸引过去的时候！)

『绝对正义』一将注意集中在隆良身上，魅神立刻跳上空中。她双脚併拢，伸出膝盖，双臂交叉，将雷击集中于一点。

「劈开吧，爆雷的豪雨—『雷尽×雷仞』——！」

伴随着令人睁不开眼的闪光，无数的雷电轰然降下——！

「唔、唔……！『绝对防壁』——！」

在紧急张设旋风捲动的大气之盾面前，施展出的大招也毫无意义地沉入地面。由于攻击完全没有波及到『绝对正义』，他仍是毫髮无伤，不过——

「……嘿嘿。」「呵呵……」

不知为何，隆良与魅神似乎没有一丝懊悔。看到两人那个样子，『绝对正义』疑惑地侧着头，并解除了防壁——就在那个瞬间。

「——就是现在！笨蛋隆良！」

「不用你说……我知道啦啊啊！」

「澎」的一声响起后，光看就觉得噁心的白浊块状物飞了起来。

「吃我们这招，沉入地面的电击地雷——『雷侵×雷沉』！」

「起飞吧，我们的合体技——『升龙，雷神列傅』！」

「唔、咕……嗯唔唔!?」

从破裂的黏液内侧释放出雷击炸弹，在让『绝对正义』触电的同时往上升，回到位于空中的魅神所在处。即便是『绝对正义』，对于出乎意料的时间差攻击也来不及以『绝对防壁』迎击，这强力的一击让他忍不住踉跄地踏了几步。

即使不说出口也能心意相通，藉此实现的合体技——靠着隆良与魅神绝妙的默契搭配，第一次成功地攻击到『绝对正义』。虽然这一击毕竟还不到能够打倒他的地步，不过这对魅神而言有非常大的意义。

(可以的……我和笨蛋隆良的话，对『绝对正义』是管用的！我们能胜过他！)

魅神意气飞扬，感受到自己体内燃烧的斗志。她正準备更往前踏一步，但是——「……!?哦……呵呵，我好像要撑不住了呢。」

差点前倾倒下的魅神，宛如在掩饰一般地说道。

然而魅神明白，这是因为身体跟不上精神了。超越极限持续战斗所累积的代价，到了这时候终于要偿还了吗？

儘管心中焦急，她仍是装作若无其事，不让『绝对正义』发觉自己的疲惫。这时从魅神的通信机，传来熟悉的声音。

『魅神……喂，你听见了吗？魅神。』

『……笨蛋隆良!?啊……什么啦，这种时候你是有什么作战方法吗？』

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他们要讨论作战方式，隆良与魅神都遮住嘴，不给『绝对正义』看见。他们一边持续移动，一边利用通信机谈话。

『魅神……你已经完全到极限了吧？稍微休息一下吧。』

『……啥、啥啊!?别说傻话了，我还可以战斗……！』

『白痴，白痴魅神，你别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我看得一清二楚啦，白痴。』

『什么……什么嘛，笨蛋，笨蛋笨蛋隆良！再说只有你一个人，很快就会被干掉——』

『我不会被干掉啦——魅神你就别说了，闭上嘴相信我吧。』

对于魅神的回嘴，隆良用强而有力的语气让她闭嘴，然后明确地对她说道：

『《那个时机》一定会来到——相信我，等待吧。所以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留下《最后一击》的余力……懂了吗？魅神！』

『！…啊啊，呜～…知、知道了啦，笨蛋隆良！…….真是的。』

魅神不甘愿地答应后，隆良则是对她得意一笑，然后就这样在地面一踏，往『绝对正义』的方向冲去。魅神则是带着祈祷般的心情注视着他。

「喝啊喝啊……还没完呢！胜负现在才开始啊啊啊！」

(……拜託你，笨蛋隆良……千万不要乱来哦……)

留在原地的魅神，为了不错过一瞬的空隙，而且同时也兼具为隆良掩护的效果，她锐利的视线持续注视着『绝对正义』。

(我会相信你，等待时机的，所以……你知道吧，笨蛋隆良！)

紧握的双拳迸出电击，彷彿在将自己体内残余的力量闷烧加热般，魅神等待『那个时机』到来。

在『绝对正义』看来，一边应付隆良，一边还被魅神注视，只要有一瞬的鬆懈，他就会被电击贯穿。现状宛如将神经化成丝线，穿过针的细孔一样紧张——不过即使如此，『绝对正义』的优势仍是无可动摇。

「……没用的，下野根隆良同学……即便是『雷神』同学也无法打破我的『绝对防壁』……你和她两人联手，好不容易才攻击到我，你一个人能够打破吗？不可能打破吧？」

「！…….嘿，那可难说吧，凡事总要试过才会知道吧？」

隆良的回答明显是逞强。即便是爱作梦的他，也不认为单靠自己的黏液，就能够打破号称完全防御的『绝对防壁』。

或许是看透这点，他才会如此游刃有余吧。不过『绝对正义』似乎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下野根隆良同学……你到底怎么了？那是为什么呢？」

「……啥？什么怎么了啊，真是的……问那种不清不楚的问题，我可是会很困扰耶——」

「你的『异能』应该是放出黏液状液体的能力……然而为什么从刚才……你就只是操纵着黏液而已呢？」

「！….」

对于『绝对正义』的问题，隆良也没有否定，只是沉默不语。彷彿代替他发言一般，讶异地出声的人是魅神。

「啥？……不，你在说什么呀，笨蛋隆良从刚才不就一直有喷出黏液吗？什么嘛，你不只是想法奇怪，连眼睛也是有眼无珠吗——」

「不，不对——你弄错了，『雷神』同学。他现在也，不，恐怕在最初介入我们的战斗时，他也是操纵已经放出的黏液，让黏液朝我飞来而已。证据就是……他一直没有再次从身体直接放出黏液。」

「……所以说，你在说什么呀，那种事怎么……可、能……」

魅神正要否定，话却到途中便停止了。回想起来，隆良自从与『绝对正义』开始交战后，他确实都没有直接喷出黏液。不管是操纵爬在地上的黏液时，还是将黏液藏在袖子下的时候也是如此。

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隆良并不是故意『不喷出黏液』的话……

「笨蛋隆良……你该不会……!?」

「……呿，被发现那就没办法了。是啦……魅神，就跟你想的一样。」

「！……是吗……你果然也已经……」

没错，隆良现在确实『射不出黏液了』。正如同魅神已逐渐到达极限，隆良也已经快撑不住了。不，应该说比任何人都抢在第一战线的他，就算早已到达极限也不奇怪，魅神也重新理解到这个事实。

喷不出黏液——其实隆良以前在与魅神初次战斗后，就曾经陷入过这样的状态。除了隆良以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亚莉雅，不过那只是暂时无法使用，『异能』很快便恢複了。

从并未失去『操纵黏液之力』这个事实来看，这次很有可能也只是一时无法使用。但偏偏是在现在这个瞬间无法使用，这问题可大了。

面对原本就很强大的『绝对正义』，隆良必须在缺少一个武器的状态下与他对战。对于那样的隆良，『绝对正义』毫无轻视之意地说道：

「下野根隆良同学……你是我的信徒。对现在的我而言，如果要说有什么事物比我自身更加重要，那就是我的信徒了。」

难道他会说要放过隆良吗——不，绝对不可能，隆良可以很确信地如此预测。

「正因为如此我才说了——我要让你见识真正的『英雄』的力量与绝望，那正是为了崇拜我的你所準备的饯别礼物啊——没错吧，应该是那样吧。」

实在不能期望现在的『绝对正义』能拥有正常的思考能力——看到他面具上的图案如云一般，或者是如蛇一般蠢动时，隆良心里这么想着。

但是下一个瞬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应该是立于压倒性优势的『绝对正义』竟然解除了保护自己的『绝对防壁』。

「「——!?」」

对于这无法理解的行动，隆良与魅神同感吃惊，不过魅神反射性地绕至『绝对正义』的背后，双手迸出电击。

(这是……好机会!?现在的话，可以成功攻击到他……!?)

但是魅神的身体却不知何故僵硬不已，无法行动。

一道冰寒彻骨的压迫感，窜过魅神的背脊。在『绝对正义』的背后与魅神之间，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死线』，根本没有丝毫空隙。

正因为是至今经历过许多激战的魅神，才能感觉出那样的气氛。她能够确信，即使现在发动攻击，也绝对会落空。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尝试！)

但是魅神并没有忘却自己的职责，为了打倒『绝对正义』，她瞬间忍下那抹迟疑，搭起雷电之箭，摆出『雷矧』的姿势。

魅神对隆良有信心。就算他已经濒临极限，即便他再也喷不出黏液，魅神也依然相信他，并耐心等候『绝对正义』出现破绽的『那一瞬间』。

魅神的选择并没有错。因为『绝对正义』实在太过强大，为了打倒他，就算胡乱攻击也没有意义。

……可是那真的称得上是正确的选择吗？

「来吧……我要让你见识『英雄』最强大的力量……然后请你感到欣喜吧。因为你所崇拜的『英雄』确实是『英雄』——」

『绝对正义』说着狂热的话语，单手举起的瞬间——大气为之振动，开始发出轰然声响。见状，隆良便将散落在周围的黏液聚集到自己身边。回顾至今的情报看来，隆良预测他将要使出『绝对断裂』。

『绝对断裂』袭来的速度快得非比寻常，但——只要知道袭来的方向，就有办法闪躲。隆良已经习惯魅神所发出的雷速，如果是他的话，虽然确实会很惊险，不过应该有机会躲过。

『绝对正义』最大的破绽，应该就是挥下手臂，发出『绝对断裂』的瞬间。

——但是隆良与魅神的预测都落空了。

「——咦？」

『绝对正义』迟迟没有将手挥下，在他头上捲动的大气，规模逐渐扩大。这并不是『绝对断裂』——等到隆良终于发现这一点时，却为时已晚。

「将一切尽归于无——『绝对绝无』。」

剎那间，捲动的大气被解放的同时——无数划出不规则轨迹的大气之刃，在『绝对正义』的周围交错飞舞。

「什、唔……——!?」

「!?……『雷迅』——！」

虽然被摆了一道，不过魅神凭靠一瞬之间的判断，拉开了与『绝对正义』的距离。她情急之下往倒地的同伴们望去，不过因为射程没有『绝对断裂』那么远，所以她们也平安无事。魅神忍不住抚着胸口，鬆了一口气。

话虽如此却是千钧一髮，魅神背上冷汗直流，她对着隆良说道：

「……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有藏招，开什么玩笑啊……笨蛋隆良，你也是这么想——咦？」

为什么魅神没有想像到那样的结果呢？就连魅神也是使用『雷迅』才能躲过的一击，无法急速迴避的隆良，在相差无几的距离受到那样的攻击，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呢？

魅神看到了那恶梦般的光景。恐怕隆良在被击中的前一刻仍在集中黏液，尝试微不足道的防御吧。然而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断成两截。伸出右手，倒卧在地的隆良——与被黏液包覆的左肩以下，分别在不同的位置。

「咦……咦？……骗人的吧……笨蛋、隆良？唉……？」

隆良对于魅神微弱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或许是因为高黏度的黏液垫在隆良下方，血液还没有渗出——不过那也是迟早的问题吧。

「什么嘛，这是……这算什么嘛……！」

即使目睹那样的结局，魅神仍是无法相信。没错，隆良应该会平安无事，正因为如此，所以必须儘快为他包扎。

「笨蛋隆良……你等我！我现在把这个大笨蛋……把『绝对正义』打倒，然后过去救你！嘶……喝啊啊啊！」

啪滋，魅神周围迸射出更强烈的电流。对此，『绝对正义』则转身背对隆良，为了追击魅神而举起手臂。

「——你全身都是破绽，『雷神』同学……跟先前的你简直判若两人。那样是打不到我的……你连我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我才不管……滚开……给我滚开！我要去救隆良——！」

「……太可悲了，『雷神』同学……那样是没用的……愤怒也是无意义的。」

『绝对正义』正要朝魅神挥下手臂——就在那时——

「——总算抓到你了……『绝对正义』！」

「……咦……笨、笨蛋隆良!?啊、啊啊……！」

在『绝对正义』的背后，挥起拳头逼近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隆良——看到他左半身呈现裸露的状态，魅神才终于理解。本以为被砍成两截的左肩侧，其实是用断裂的左袖与收集而来的黏液做成的假手。

在那一瞬之间，他仍能精确地做出那样的假手，布下计谋！感到无言，不过现在因为隆良平安无事，魅神忍不住喜极而泣。

「呜、笨蛋隆良……别、别让人家担心啦！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