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被丢在波乱家的皋月茫然了好一会儿后,终于以慢吞吞的动作把昏睡的海丽莎抬到了大友家。
为避免被父母发现,她蹑手蹑脚地回到位在二楼的房间。
让沉睡不醒的少女在床上躺好后,皋月从书桌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旁。
「……」
虽然海丽莎中了睡眠魔法的事实显而易见,不过皋月为了慎重起见,还是默默地调查她的身体有无其他异处。
她的模样看起来心不在焉,淡然地进行着测量脉搏等作业。
实际上,皋月现在之所以还能勉强活动手脚,是因为眼前有必须完成的工作。只因为诊治海丽莎是〈他〉交代的唯一一个工作。
「……烈火。」
喊了一声青梅竹马的名字后,皋月伏低了眼帘。
她试着想回忆上次被烈火用那么凶的口气大吼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是失败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口头争执,次数倒是多得数不清。
皋月回想烈火因担心她的人身安全而发火的表情。上一次看到,是和特托拉·梅托拉·雷托拉一起前往消灭『怪物』的时候。
那时候烈火也是以危险为由,再三苦苦哀求皋月留在地表。即便如此,最后烈火还是退让了。
皋月还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当面遭到他的严正拒绝。
「拜託你别跟来!」——皋月至今仍不敢相信,烈火竟然会用那种像是在泄怒般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而且那个时候他的表情……
他的眼色看似愤怒又哀伤,流转着複杂的情绪。
那个咬牙切齿的模样,彷彿对皋月带着恨意,又彷彿在承受着什么恐惧似的。
以及有如混杂了所有感情般的强烈敌意。
长年来总是和皋月维繫着亲密青梅竹马关係的烈火,竟然会对她表现出那么强烈的憎恶,这是前所未有的经验。
烈火居然会像那样……怀有宛如对这世界的一切、所有的命运、森罗万象都感到抗拒的意念,皋月实在无法置信。
不,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
烈火也是个普通人……纵使他拥有一些异于常人的部分,但他终究是个平凡的人。所以偶尔会因为控制不住而感情爆发也是在所难免。
可是。
可是……如果有一天烈火的内心面临某种恐惧,饱受着非常人所能忍的痛苦折磨时,为他疗愈便是自己的责任——皋月始终如此认为。
「为什么……?」
皋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烈火想结伴同行的对象不是我?
为什么……他选择的是那个名叫响的少女?
「……」
还是说,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什么惹他厌恶的事情呢?
所以他才会跟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说走就走。
(有我跟在身旁真的那么碍眼吗?)
「……呜!」
皋月拚命忍下差点盈出眼眶的泪水。
一旦哭出来的话,就等于是宣告投降了。现在连烈火捨弃自己的理由都还没搞清楚,皋月不希望让自己太过意志消沉。
在泪水从眼尾滚落前,皋月用衣袖抹了抹湿润的眼眶,防止自己痛哭失声。
转眼间,皋月的眼睛就变得跟兔子一样红。她的双眼感觉又热又痛。
她忍着双眼的痛楚,打起精神抬头,伸出掌心放在海丽莎的头上。
「清凈的蓝风啊——」
少女口中喃喃地念起咒语后,蓝色的徽光一如初雪般从她伸出的掌心洒落。
那是解咒用的魔法。
施放在海丽莎身上的强制睡眠魔法效力相当强大。依皋月的实力,即便消耗大量体力和魔力,也不保证一定可以成功解除。有很高的可能会徒劳无功。
「——·—··…——·」
明知如此,皋月还是继续努力解咒。
现在的她只想要找件事让自己可以集中精神,不管做什么都好。
因为若不这样的话,她恐怕真的会难过得流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