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 一夜狂歡

『吉耶这家伙实在有够过分，居然毫不客气地赏了我一记重拳。』

薰一觉醒来便因脸颊隐隐作痛而忆起吉耶所乾的好事，而忍不住脱口嘟嚷一番。他照照镜子观察脸部，发现幸好瘀青已经完全消退。

『在克劳蒂亚引发的那起事件当中，我明明是真正的被害人耶。毕竟我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到那样的对待啊，而且她还突然整个人贴到我身上说。不、不过呢，那个啊，要是问我感觉舒不舒服的话……』

房里明明没有其他人，薰却开始支吾其词起来，镜中的容颜也早已变得满脸通红。

（总、总之，克劳蒂亚小姐的事情先撇开不谈，我得开始着手进行调查了。）

吃完简直把寝室当成牢房一样摆在房门前面的早餐之后，薰动身走下一楼。

『啊，村长您早，感谢您招待的可口早餐。』

他开口向坐在客厅抽着烟斗的迪拉索村村长·莫泽斯打招呼。村长则只转动上半身对着他，板起一张眉间浮现更多皱纹的严肃神情，并露出兇狠的目光直瞪着他。

『看来你的状况已经好多了呢，我猜你应该有办法一路走回日本去了吧？』

无可奈何的薰『啊哈哈』地笑了几声之后，只见村长随即露出一副夹带『难道连讽刺都对这个大笨蛋起不了作用吗……』意思的厌烦表情。看来薰的伤势虽然好转了，人际关係却成反比地逐渐恶化。

『我到村子里散散步喔。』

『我不是你的监护人，想干什么随便你。不过，村里有很多人都非常讨厌外来客，所以不要给我惹是生非就好。』

薰像个乖小孩似地回答一句『我知道了』便离开村长家。

薰走在朝露未散的村庄当中。由于他是利用遇袭受伤的情节设定潜入村庄，因此无法立刻展开行动，从获救至今已经过将近一天时间。

沁凉的空气令人感到舒适，耳边也可听见家禽的啼叫声以及从远处传来的潺潺溪水声。村里不仅没有半栋水泥建筑，甚至也找不到以砖瓦砌成的房屋，一间间看似简易旅舍的木造小屋让人不禁联想到高山露营区。清晨的阳光射进笼罩着一层淡淡薄雾的村庄，而男性村民们则扛起铁锹穿越薄雾，走向位于森林另一侧的农田。

这座村庄光凭村内交易就能满足绝大多数村民的生活需求，跟外界的商业交流仅止于将畜产品及女性村民们製作的手工艺品卖给市区业者，再利用所得购买村里无法製作生产的物资而已。

薰边向村民打招呼边走遍整座村子。儘管阅读资料所得的地理资讯已熟记于脑海之中，但他还是想实际走过一次，仔细掌握住整体概况，以便事先确保紧要关头时的逃亡路线。

村庄隔着街道分成南北两侧，感觉就像是家家户户并排于街道两旁一样。顺着街道往东走可抵达赫特堡，朝西走则可前往亚洛尤市。虽然设置了作战总部的赫特堡离村庄比较近，不过无论往哪边走都必须耗上将近半天的车程才能抵达。吉耶虽然曾经说过『不想死就用跑的逃离村庄』这句话叮咛他，但他实在不想陪运动能力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魔族份子玩这种长距离的捉迷藏游戏。

薰开始思考村庄尚未被六十年前那场魔术师与魔族之战搞得残破不堪之前的事情。据说村庄原本好像是座落在不同于现址的其他地点，但是就连赫特堡的图书馆也没有收藏相关资料，所以他只知道旧址的大概位置。而先前那名魔术师似乎已找到该地并前往搜索，因此薰也决定稍后试着寻找看看。

沿着街道朝东西两边扩展成长条状的村庄长大约一公里左右，南北两侧都各有一大块砍伐部分森林开拓而成的农田。

薰所留宿的村长家位于村庄北侧；南侧则有一栋显得格外气派的宅邸耸立在小山丘上，前面有一片看似用来举办集会活动的广场。由于这座村庄的土地几乎都归一位名叫费金森的大地主所有，可见那应该就是他的宅邸。只不过在木造平房林立的环境中，那栋彷彿有贵族居住的豪华宅邸不但显得格格不入，看起来也实在太没有品味。

而在村庄南侧，也就是经过农田再往里面走的地方则有一条河川。

当初伪装成地质学家潜入村庄的魔术师就是坠崖身亡。虽然死因是严重撞伤，但这并不代表他必定是在坠崖时撞上岩壁而伤重身亡。由于魔术师协会已暗中出手封锁消息，因此他在这座村庄应该仍旧只是个下落不明的访客才对。

村庄附近的那段河川位于平地区域，好像要朝着亚洛尤街所在方向走到更过去一点的上游山岳地带，才会出现悬崖般的高耸地形。但无论是被推落悬崖摔死也好，或是先遭殴杀才被丢进河里弃尸也罢，手边情报都显示魔术师遇害之际是在某个离村庄有段距离的地方。

（我得过一段时间再前往悬崖那边调查……）

薰故意在河边洗了把脸，随后转身踏上返回村庄的路。突然前往魔术师被杀的地点，就等于大肆宣传自己并非平凡的旅客一样。

薰一回到村庄，马上开口与準备前往农田干活的男子交谈。

『干嘛啊，日本人？』

对方给了他一个相当粗鲁的回应。

『这真是一座宁静的好村庄呢，我的故乡跟这里比起来实在差多了。您每天都这么一大早就……』

话刚讲到这里，对方马上出声打断他的发言。

『抱歉，我现在很忙。只要进市区大概就能找到一票专门跟观光客作生意的商人，想聊天麻烦去那边找人聊天吧。』

离去之际，男子还故意撞了薰的肩头一下。薰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薰边抓头髮边缓缓起身，接着伸手拍掉沾在衣服上的泥巴。其余村民则以充满侮辱意味的冷淡目光瞥了他一眼并快步通过，感觉像是在讽刺他『被那样欺负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是太不中用了，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村子里应该有愿意听我说话的异类才对吧！）

不过，这是他首次得知要装出被那么一撞就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原来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下次被撞的时候，我得演得更自然生动一点……薰一边抱持着求道的心态在意着这件一般人根本分不出个中差异的事情，一边面带和蔼可亲的笑容走向其他村民。

◇

（感觉有点奇怪呢……）

薰坐在树墩上暗自嘟嚷起来。虽然在那之后他又开口跟许多人攀谈，但村民们都不肯与他对话。

在跟蕾妮一同旅行的期间也曾到过某座拥有更强烈排外意识的村庄，但是此地的村民们反应实在太过一致。而明明爱理不理，薰却感受到阵阵彷彿从远方监视着自己的视线。

（我还是改变一下作法好了……）

双手交抱于面前的薰瞬间换上一张锐利神情。

他总觉得昨天当自己窝在房间里休养的一整天当中必然发生过什么事。就连村长今天早上的态度，也从他初来乍到之际的露骨厌恶，微妙地转变成刻意保持距离。虽然已经请教皇厅伪造他飞抵芬兰的入境纪录，以及调派亚洛尤市警方上演一场好戏，逮捕了袭击自己的兇恶犯人，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天衣无缝。既然村民们对自己的身分起了疑心，那不如乾脆刻意放出自己手中握有「被杀的魔术师」与「书籍」相关情报的风声，诱使敌人展开大规模行动比较……

想到这里，薰不禁面露苦笑。我在紧张什么啊？假设性的猜测太多了，目前还不到纵使可能导致潜入搜查失败，也必须改变调查方针不可的阶段。

（但村里确实出现了针对我而来的集体妨碍行动，我还是过一段时间后再开始调查魔术师的行蹤比较妥当。总之，先收集情报再说……）

当他鬆开交抱的双手时，脸上已恢複原本的爽朗表情。

薰眺望着太阳已攀升至天际的村庄景緻。原先在薄雾中呈现幻境光景的村庄，已随着阳光照耀而变换成往日美好时光的悠閑姿态。这或许是在都市土生土长的人自以为是的感想，不过薰当真认为能在这种村庄悠閑度目的感觉肯定不差。

（真想让苏菲亚小姐看看这幅光景呢……）

薰察觉到自己还是显得有点浮躁，居然忘记了每天该做的功课。或许是由于跟蕾妮分道扬镳，独自一人在此执行任务，才导致好胜心油然而生也说不定。薰在胸前画出一道小小十字，接着交握双手献上祈祷。

自从那天以来，每当曙光乍现——也就是日子又往前推进一天之际，他都会为苏菲亚献上祈祷。除了感谢神保佑自己又平安度过一天之外，同时也祈望这个世界不会在今天遭到黑暗势力吞噬。

虽然因她的死而刺在薰心坎上的那根棘刺，时至今日感觉似乎已经变小许多，但是大概永远也拔除不了吧。然而，反过来说，或许正是拜这根刺所赐，薰才得以继续伫足在这个鲜血淋漓的杀戮世界也说不定。

（可是……在找到新任LADY·KEY之时，我真有办法陪伴在那名女性身旁吗？）

先前与蕾妮一同浪迹天涯的期间，他拿这个问题问了自己几百次。

当苏菲亚丧生之际，活在这世上的某位女性也同时继承了LADY·KEY的宿命。教皇厅虽然竭力寻找，不过至今仍尚未发现那名女性的下落。因为前两任的LADY·KEY去世之后，教皇厅也是耗费了数年时光才找到苏菲亚，所以LADY·KEY就此出缺的情形不足为奇。另外，在寻找苏菲亚之时曾被判定成『并非LADY·KEY』的女性，也很有可能因苏菲亚之死而被赋予新任LADY·KEY的使命。因此，每当LADY·KEY进行更替之际，教皇厅都会针对诞生于人类世界的所有女性重新展开调查。

为此，教皇厅动用影响力向包含世界各国医疗机构在内的各种不同机关收集情报，以求能够早日寻获全世界独一无二的LADY·KEY。人类在这方面确实佔有远胜魔族的压倒性优势。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人类才有办法在这千年来总是比魔族早一步找到LADY·KEY。

不过，令薰感到烦恼的是，新任LADY·KEY必须面对极端残酷的命运安排一事。

根据文献指出，连接人类世界与另一侧的门扉共有六扇。而苏菲亚捨命封印的，是教皇厅成功守住的第五扇门扉。

目前还有一扇人类依旧未能寻获的门扉。这扇门扉没有得到LADY·KEY鲜血的时间已经超过千年以上，封印应该早就呈现即将失守的状态才对。因此只要一发现第六扇门扉的确切位置，新任LADYKEY将被要求做出跟苏菲亚一模一样的行动，肯定错不了。

即便自己心中已有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纵使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的觉悟，但这跟要求别人做好同样心理準备完全是毫不相干的两码子事。不可思议的是苏菲亚也曾这么说过：『如果创造出门扉那种玩意儿的始作俑者是天神的话……』

一幅有趣的想像画面突然浮现在他脑海当中。

（身在天堂乐园的苏菲亚小姐，八成会对上帝大发怨言吧。以她生前的火爆脾气说出『你看看你，干嘛创造出那种玩意儿啊？真是麻烦透顶耶！』之类的话……）

此时，来自背后的女性嗓音亲昵地向薰打了声招呼。

『哎呀，这不是薰吗？你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吗？』

站在背后的是将薰扶回村里的少女艾莉丝。只见把衣袖卷至肩膀附近的她，双手各抱着一个大号牛奶罐。

『早安，艾莉丝。虽然还有一点点痛，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真是太好了，这代表我的法术生效啰。还不快点感谢我！』

艾莉丝自信满满地说道。昨天在路上被她「救出」之后，薰又被迫听她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串关于「奶奶教我的法术到底有多厉害」的话题。

薰笑着对她说了声『也是啦，谢谢你喔』。据说村民好像并不怎么相信她的法术，硬要说的话，至今仍旧相信这世上有神存在的薰应该算是她的同道中人。

（……只不过才刚发现昏倒路旁的旅客，连句『你还好吧？』都没问就直接替我涂上口红，那一瞬间还真是让我吃惊就是了。）

『吶，艾莉丝啊，我在赫特堡那边听到一点风声，据说这座村庄原本是在别的地方对吧？如果原址那边有留下什么遗迹的话，我还满想过去参观一下的……』

话讲到一半，艾莉丝突然『啊啊！』地大叫一声，同时不经意地放开了抱在手中的两个牛奶罐。

『怎么了吗！？』

『我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啊，害你耽搁在此，真是抱歉。你正在忙对吧？』

『不、不，不是这件事啦。是有人吩咐过我「那个外来客是个可疑人士，千万不準跟他讲话」，但我却完全忘记这回事了啦！』

看来先前察觉到的异样感果然并非心理作用。

『……是谁对你说这句话的呢？』

『就是地主费金森家的管家昨天跑到我家跟我说的啊！』她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答，『真的很对不起唷，薰。由于大人有交代，所以我不能再跟你说话了啦！』

艾莉丝语毕，随即捡起牛奶罐背对薰走开，却在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突然伫足不前。瞧她那副边发出『嗯～』的沉吟声边微微侧着头的身影，感觉上好像是在烦恼些什么事。

只见艾莉丝转身改变行进方向，快步走回薰的面前，还边皱着眉头边说道：

『可是啊，在管家离开之后，奶奶却气呼呼地对我说「不必把那种老顽固所说的话当一回事」。虽然费金森先生在村子里算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因此大家都会听他的话，可是奶奶却不怎么喜欢费金森先生呢。』

『原来如此。』

『所以啊，你觉得我该听哪一边的话比较好呢？』

『你要把这件事……交给我判断吗？』

『嗯，因为呢，我奶奶有时候会变得既任性又没耐心啊。只要有人对她说「不準那样做」，她就偏会想去做。像主治医生米拉贝利大夫来村庄这边帮村民们看病时也一样，大夫明明吩咐奶奶「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奶奶却刻意出门去诊疗所找他，还因此惹得米拉贝利大夫大动肝火呢。今天刚好是诊疗日，我想奶奶绝对又会引起骚动吧！』

她彷彿感觉『真伤脑筋啊』似地耸了耸肩。

『所以说呢，如果拿费金森先生跟奶奶相比的话，那我肯定比较喜欢奶奶，因此我当然会想遵照奶奶的吩咐；不过奶奶的个性又很乖僻，所以就客观角度来看，奶奶的说法并不一定通通都对。搞不好薰看起来虽然平易近人，骨子里却是个超级大坏蛋，那这样岂不就代表「不準跟他讲话」才是正确的选择吗？我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嗯……虽然有点微妙，但基本上倒是没错。』

『所以，我才想听听第三者的意见啊。吶，薰，你觉得选哪边比较好呢？』

薰虽然很烦恼究竟该冷静地吐槽她几句，或是拿『那就听奶奶的吩咐如何？』这句话诓骗她以便收集情报，但他实不忍心使出任何一种手法对待这名找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商量此事的少女。

『既然村子里的大人物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乖乖遵从指示比较好吧？』

『那就表示费金森先生言之有理，薰真的是坏人对不对？』

『我没什么自觉就是了……』

『不，既然薰这么说，那我当然相信你啦。我决定从今开始不再跟身为大坏蛋的薰说话啰。』

她高高举起牛奶罐说了声『再见啦——』，便和蔼可亲地边挥手道别边离开现场。

（我是否应该跟她多聊几句才对呢？算了，光是能得知暗地里做出令人不快之事的人是那个叫费金森的大地主也就足够了……只不过话说回来，艾莉丝这女孩还真是……）

想着想着，薰突然听到一阵锵啷啷的牛奶罐碰撞声，以及一名个子不算太高的人物跑步声逐渐接近他。

全力跑回原地的艾莉丝虽然在薰面前『呼、呼』地喘着大气，不过当薰一开口询问『怎么了吗？』她立刻抬起头来说道：

『我刚刚忘记还有一件天大的要紧事。』

『呃……什么事呢……？』

『就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意见嘛。我终究还是无法相信薰是个大坏蛋啊。如此一来，就变成基本上赞成我跟薰好好相处的有我跟奶奶两票，而反对的费金森先生及薰加起来一样也是两票。结果形成二比二的平手局面耶。吶，这下该怎么办啊！？』

『……抱歉，我似乎也没辙了。』

『被你这么敷衍，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艾莉丝一边以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珠凝视着薰，一边露出困扰不已的神情说道。她的眼睛泛起一抹淡淡泪光。看样子她对这名来自遥远国度的访客似乎非常感兴趣。

儘管不太想这么做，薰还是决定向她打听一些关于这座村庄的情报。

『那位吩咐你不準跟我讲话的费金森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嘛，他是个超级有钱人唷。』她兴高采烈地脱口说道。『他会带村庄出产的牛奶跟鸡蛋，还有女村民们製作的手工艺品去都市卖掉，再把钱带回村子里唷。』

也就是说，他一人独佔了整座村庄的所有外销收入……薰在脑海中自行翻译她所说的话。

『可是，为什么费金森先生会说我是「坏人」呢？老实说，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我明明昨天才来到这座村庄，而且昨天一整天都在村长家里睡觉耶。』

『听你这样说好像也对……』她稍微沉思了一下，随即拍手接着说道：『他一定是靠占卜判断出来的啦。但费金森先生跟我不一样，他并不那么擅长使用法术，结果才会出错。我这就代替你去找费金森先生讲清楚说明白，告诉他「你误会薰了」。』

话还没说完，艾莉丝马上踩着小碎步沖向费金森宅邸的方向。

『呜哇，暂停暂停！』

薰脸色铁青地抓住艾莉丝的手臂。向借村民之口对自己採取某种可疑行动的村庄当权者讲清楚说明白，是非常不智的举动。

『被你这么一讲，费金森先生肯定会感到很不高兴啦！』

『放心吧，虽然惧怕费金森先生的人好像不少，但他其实是个相当风趣的大叔唷。就像大家都误会费金森先生一样，费金森先生其实也误解薰的为人啊。我呢，真的觉得薰是个大好人喔。还是说……』艾莉丝视线上扬仰望着薰，『薰真的是个坏蛋吗？』

『你误会了唷。』

如此回答她的并不是薰，而是另一名男性。

薰转眼望向声音来源，看见两名青年来到现场。其中一名的年纪比薰稍微大一些，另一位的年龄则跟艾莉丝差不多大。从两人拥有相似的容貌这点看来，似乎是对兄弟档。不同于薰先前所遇见的村民们，这两人的打扮带有都会风格的时髦感，衣服也没沾到半点泥巴。看似哥哥的年长人物虽然体格颇为结实魁梧，不过他那身肌肉并非因务农锻练出来，而是给人一种时常运动或竞技的感觉，脸上的表情充满自信的风采。相较之下，弟弟的体格反而比艾莉丝来得纤瘦，而且还战战兢兢地躲在哥哥背后。

『啊，亚迪亚先生。』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艾莉丝。』

『知道了，亚迪亚。跟你说喔，我现在正準备去费金森先生家找他。我猜费金森先生该不会是对薰有所误解……』

亚迪亚伸手打断艾莉丝的发言。艾莉丝虽然率直地闭上嘴巴，但那却是吩咐佣人倒酒时的手势。

亚迪亚转头面向薰。

『由于两位讲话的声音颇大，所以我们才会刚好听到。看来其中似乎有点误会，请容我在此向你致歉。』

『我就说嘛，费金森先生果然误会了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