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尔一回到拉托雷尔王城,就马上叫御医过来给艾玛波拉看病。不过并没有发现受伤的地方。
「她有什么情况,请再叫我过来。」御医交代后便离开了。
艾玛波拉现在就睡在她起居用的石塔的房间的床上。
医生出去后,丽萨拿着装满水的水壶和被子走了进来。
「今天晚上又冷了,我又去借多了一张。」
她边说着边把水壶放在桌子上,为艾玛波拉盖上自己带来的被子。
在床边的艾伦定定地看着艾玛波拉的脸。
明明刚才在大市的时候她玩得非常开心,但现在的艾伦双眉不安地下垂着,似乎就要哭出来。
「最近还是别出去好了。在这里虽然不能说是万无一失,但今后应该不要让她像今天这样离开我的身边了。」
蕾切尔挨在墙边,看着熟练地照顾着艾玛波拉的丽萨,对西奥博尔德说道。她还在后悔之前没能及时制止艾玛波拉出走的事吧。虽然似乎过于小心,但出了什么事再后悔就已经迟了。今天的事,让他们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等入夜月亮出来后自己必须去告诉吉雷萨今天所发生的事。照顾艾玛波拉的事,只有继续拜託蕾切尔。她的提议相当妥当。
西奥博尔德点了点头,向蕾切尔行了个礼,正要转身离开。但是,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扯住了他的衣服。于是他便停下脚步。
他回头一看,只见刚才一直在床边看着艾玛波拉的艾伦,现在正用她那双褐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西奥,波拉是不是病了?她会好起来的么?」
她拉着西奥博尔德衣服的小手,在颤抖着。在失忆后她一直在艾玛波拉身边,每次她晕倒后就见到御医在房间里进进出出,艾伦肯定以为艾玛波拉患上了什么病。她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不安。
艾伦是个聪明的孩子。骗小孩子的那些安慰话对她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西奥博尔德也是一样,如果有人能明确地对他说,「她会好起来的」的话,他自己的心也会没那么难受。
西奥博尔德不知怎么回答。他只能用手不断地抚摸着艾伦的头髮。艾伦终于忍不住了,紧紧地抱着西奥博尔德,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身上。
失去艾玛波拉,艾伦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对被生母用来换三天的口粮的艾伦来说,好不容易遇到的艾玛波拉就犹如她的亲生母亲一样。自己因为康蒂的关係,不能继续守护在艾玛波拉的身边。就算一切都结束了,不老的银龙也很难在人群中生活。
也是为了艾伦,自己必须保护艾玛波拉。
距离入夜还有点时间。西奥博尔德没有推开抱紧自己的艾伦,但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是依然默默地摸着艾伦的头髮。希望这样艾伦会安心一点……
旁边的蕾切尔和丽萨也是默不作声。她们都很清楚,平时艾伦忍耐得很辛苦。现在,就让艾伦这样子发泄一下吧。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艾伦也只是默默地抱紧西奥博尔德。就在这沉重的沉默之中,忽然响起衣衫摩擦的声音。
众人自然而然地把视线都投向声音的方向——艾玛波拉睡着的床上。
只见艾玛波拉微微睁开了眼睛,稍微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困惑地看着四周。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艾伦和西奥博尔德的身上。一瞬之间,她紫丁香色一样的瞳孔马上染上恐惧之色。
她用手掀开身上的棉被,飞身下床,冲到西奥博尔德身边将艾伦拉开,然后用身体护着艾伦不断后退。
「给我出去!」
像嘶喊一样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在众人的哑然之时,艾玛波拉看到了在西奥博尔德身边的蕾切尔。
「奥莉比娅,快离他远点。这个男人是杀人兇手!」
她叫着蕾切尔的假名,再次望向西奥博尔德。似乎想要保护蕾切尔和艾伦,她望向西奥博尔德的目光充满着恐吓的意味。
「还不快点出去?!我要叫人来了!」
艾玛波拉的声音和手脚都在颤抖,脸色苍白,似乎马上又要再次倒下。
「不是的,艾玛波拉,这个人是……」
看不下去的丽萨刚出声,西奥博尔德便用视线制止住了她。在西奥博尔德以「亏月之龙」的面目出现时,和艾玛波拉一起的丽萨也从蕾切尔那里知道事情的原委,决定一起帮忙。利萨似乎想起来这事情是不可以提起的,马上收声低下了头。
无可奈何。在艾玛波拉眼中,西奥博尔德是将毫无抵抗能力的修道女杀死的杀人兇手。如此拚命地守护着艾伦是理所当然。
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徒添她的恐惧而已。
西奥博尔德忍受着背后强烈的敌对的视线,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艾玛波拉看着青年走了出去。在门关上的瞬间,艾玛波拉双脚一软,坐倒在地。
自己的指尖依然因为恐惧而冰冷。但感觉到手中的艾伦的体温与心跳后,艾玛波拉不由放心了,几乎哭了出来。艾伦如果被杀了的话,她再也不想生存下去。
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以后,艾玛波拉才发现这里是石塔里的房间。在目击到修道女在眼前被杀之后自己的记忆就中断了,看来是又失去了意识。不过自己是得救了。但是那个杀人兇手是怎么会在房间里的……头脑依然有点混乱的艾玛波拉拚命地思考着,依然无法明白。
「丽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艾玛波拉向刚才说话说了一半的丽萨问道。但是丽萨只是不知所措地低着头。这时奥莉比娅出声了。
「是他将晕倒的你送到这里来的哦。」
完全是意想不到的回答。一瞬之间艾玛波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是这样的话,是个那个年轻男子在杀了修道女之后将晕倒的自己救了回来。还是,之前全都是自己做梦的幻觉么……不,那个烙在自己眼中的情景绝对不是幻觉。
「……我,亲眼看着他杀死了修道女。」
她将苏醒过来的那段记忆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了奥莉比娅。但是奥莉比娅却抱着胳膊,一脸疑惑之色。
「这样子么……那么,之后我去调查一下吧。在尊崇祈祷的拉托雷亚首都修道女被杀,如果是真的话肯定会引起大骚动的。但是,至少在我赶到去的时候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在场。」
看来奥莉比娅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而在一旁的利萨也是一脸不安的神色。
不过那一切,的确是发生自己的眼前。但是别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话,艾玛波拉不禁怀疑会不会是自己搞错了。如果当时真的是自己看错的话,自己岂不是对着帮助了自己的人尽说些过分的话么?不过……
自己相信的应该是自己的眼睛,还是奥莉比娅的话呢。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忽然感到怀中的艾伦的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艾伦哭了。泪珠从她圆圆的双眸中好像断线珍珠一样不断地洒落下来。
「波拉,不要和西奥吵架,好么?」
艾伦抽泣着,小声说道。她想要忍住眼泪,小脸也变得通红。但是,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哇」一下大声地开始哭了起来。
艾伦为什么会哭起来的……艾玛波拉实在不明白。自己紧紧抱紧了她,但艾伦依然在边咳嗽着边放声痛哭。
艾玛波拉摩挲着艾伦的背,心中不禁开始动摇,果然搞错的是自己么。
他的名字,是叫「西奥」么。刚才自己扯开了艾伦之前,艾伦似乎对他很亲近,奥莉比娅和丽萨也对他没警戒之心。看来,至少在她们面前他是一个正经的人。
但艾玛波拉怎么也无法认为自己当时看到的是误会或者错觉。自己亲眼看着剑刃由背部刺入,从腹部穿出。修道女当时那满是痛苦之色的脸和圆瞪着的狰狞的双眼就在自己眼前。一回忆起这个情景,自己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从他可以将双目失明,连逃都不会逃的修道女毫不踌躇地一剑刺死想来,就算是小孩子,那个人也会一样下得了手。
就算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而又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的话,艾玛波拉心想,只能由自己来保护艾伦了。她不想艾伦发生什么事了再来后悔。
她心中也同时忖道,如果是自己晕倒的时候是他凑巧在场而救了自己的话,以后有机会再碰到他,就坦率地向他道谢吧。之后两人就再没瓜葛。自己和艾伦,还是别和这件事扯上关係为好。
说起来,自己和他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银翼划破漆黑的夜空,西奥博尔德飞向了天空。
他向着挂在夜空中的明月飞去。忽然眼前被一片白光所笼罩,头也不由得随之摆动,平衡感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蹤。自己明明是在半空中飞翔着的,但身体传给大脑的却是如下坠降落一般的感觉。——实际上他的确是在向着神的居住地下落中。
西奥博尔德忍受着这陌生而又奇妙的感觉继续降下。映入他眼帘的是刚才犹如在天上的,闪着银白色光华的陆地。
一片无垠的银色原野。但原野之上并无任何的花草,但那晃动着的银光将自己的双脚吞没了,就彷彿站在被风吹拂着的草原上。
就在这个银色的草原上,一个女子迎风而立。她身穿素白的薄绢衣裳,银白的长髮直垂到瘦弱的腰间。一头银龙如同她的守护犬或骑士一样,侍立在她的身边。那是远比西奥博尔德和蕾切尔更早在月神身边侍奉的吉雷萨。
那个女子——月神芙丝并没有回过头来,而她身边的吉雷萨则抬起头来,看了看西奥博尔德,但马上彷彿心有芥蒂一般又转过头去。西奥博尔德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向月神芙丝报告。
「艾玛波拉被恶魔袭击了。恐怕是和康蒂有关。蕾切尔说她的伤看来好了,已经出来活动。我也是这么想的。这边有没什么发现么?」
他发出银龙特有的,如同在水底响起一样的声音。而月神芙丝依然背向着他,没有一点反应。是不是她没听到?西奥博尔德边想着边踏前了一步。就在此时,月神芙丝终于出声了。
「我已经知道了哦。两个人的事,我看得很清楚,听得很清楚」
她依然背对着西奥博尔德,回答道。
芙丝能看到和听到银龙所见到和听到的东西。两个人的事,是指西奥博尔德和蕾切尔两个人的事吧。在平常的时候她似乎是用意识隔断了与银龙之间的联繫,但这次她貌似已经将他们两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边吉雷萨为啥一脸不愿意麵对自己的表情的原因也明白了。他看来从月神那里听到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
在西奥博尔德中了康蒂暗算的时候,是他想到了蕾切尔和少年国王的事,建议让艾玛波拉来救西奥博尔德的。当时,他和蕾切尔决定不让西奥博尔德知道这件事。
西奥博尔德并没有怨恨他们。他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正是自己的不谨慎,才招致这个后果的。
但是,明知道少年国王失去记忆,心灵崩溃而夭折的事,还去找艾玛波拉帮忙。吉雷萨对此似乎也悔恨不已。现在就像蕾切尔所说的,现在缺失的记忆对艾玛波拉身体的影响已经出现,比少年国王出现得还要早。
之前只有蕾切尔的例子可以参考,吉雷萨是无法料知事情会变成这样。就算是用艾玛波拉的记忆重塑西奥博尔德人的姿态的月神芙丝,也是无法预料。
而且,如果西奥博尔德当时就死了的话,康蒂最执着的对象就应该会转移到艾玛波拉身上。为了保护她,必须要有人去吸引康蒂的注意力。
虽然很明白这一点,但吉雷萨也是和西奥博尔德一样,不断地责问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的话,他恐怕会更加自责。
这时,吉雷萨抬起他那修长的脖子,银色的双眼看着西奥博尔德。
「我这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恶魔的数量虽然增加了,但都是些修为很浅的家伙。没什么大不了的。公主她感觉不到康蒂回到地面上的气息。这样我们就无从下手。」
蕾切尔在地上保护着艾玛波拉。西奥博尔德去了向她报告情况,故并没有去狩猎恶魔。这段期间一直都是吉雷萨一个人在狩猎着恶魔。虽然说都是些弱小的恶魔,但明明猎物的数目在增加,猎犬反而变得更少,故情况绝对不是如他所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即使如此,他脸上也没丝毫不满的神色。
说到后面时他的说话声变大了。他唯一的焦躁与不满,是康蒂不有所动作的话,银龙他们就无法奈她何。
月神依然没有转过头来。心灵被信赖的朋友所背叛而造成的伤口,经过了数千年依然没有癒合,连对银龙也不肯稍微打开一下自己的内心。但她依然忍不住向那些寻求救赎的人伸出援手。月神芙丝原本慈悲的心灵,因惧怕受到伤害而被恐惧所支配,故态度现在才变得如此矛盾的吧。吉雷萨虽然现在很少见到她有点阴翳而又妖异的笑容,但经常见到她的那欲笑而止的表情正是她纷乱的心绪的表现。
西奥博尔德和蕾切尔羡慕比自己更得到神的信任,能称这位纤细的月神为公主的吉雷萨。在蕾切尔成为银龙之前,他和月神已经共同度过了千年的时光。他们俩之间的关係不仅仅是主从,还有别的感情。但他们不清楚,这份感情是否已经传到月神那里去。
自从吞噬了洛纱丽的康缔向西奥博尔德袭击之后,他就感觉到月神变得更加抑郁。那位为了洛纱丽,要杀死银龙向月神复仇的恶魔康蒂,月神心里对她到底是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呢?无论怎么样,月神始终没回过头来看他,西奥博尔德心中反而鬆了一口气。
既然月神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那么就不需要自己再说什么。自己必须扛起因蕾切尔不能出动而要吉雷萨扛着的那部分工作。西奥博尔德脑中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即使是一瞬也好,他想去忘掉艾玛波拉刚才投向他的那敌视的目光。
西奥博尔德一仰头,然后展翅而去。
在西奥博尔德离去后,吉雷萨还是一直遥望着他划出的那道银色的轨迹。
自己也是时候出发了,但他实在放不下心,离开这位因为康蒂的再次活动而受到动摇的月神一个人在这里。
在他刚成为银龙的时候,他还是留恋着人世,对月神抱有过憎恨之心。心里曾起誓,必定要变回去给月神看——虽然这誓言没有实现。
认识自己的人一个又一个地消失,然后自己过去生活的部族的人的面孔完全变得陌生的时候,他就彻底放弃了。面对着怎么杀也杀不尽的恶魔,他乾脆就对其一笑而置之。
让恶魔出现的是那位叫做康蒂的少女。吉雷萨依然记得当时自己见到她的样子时的疑惑之情:她与自己侍奉的月神样貌非常相似。在最初追杀她的时候,她哭着喊着逃走的样子,说是恶魔,不如说是一个未成熟的少女而已。
过了几百年之后,他才从月神的口中得知康蒂是何许人也。
月神与恶魔的关係。月神为什么在天界的理由。吉雷萨想要知道这些。这位给予众生加护的月神,就像一个体弱多病,足不出户的公主,整天挨在窗边寂寞地眺望外面。
她曾经的唯一的朋友,就是康蒂。但是康蒂为了让自己的好朋友欢心,做得太火,最终暴走了。为了自己好朋友的病得到好转,康蒂不断的吞食着魂魄。积聚在她体内的魂魄让她意识变得模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最终落得发狂的下场。
月神为了清除康蒂体内的毒害而把她囚禁于暗室之中,但她却大吵大闹逃了出去。月神对她的朋友绝望了。她认为都是自己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都是自己的责任。于是就僱佣了士兵——银龙。
她害怕自己和银龙关係变得好的话,又会重蹈康蒂的覆辙。于是,她对待银龙都是冷冷淡淡的,封闭了自己的心扉,并要他们立下誓约。她竭尽所能地,不想让自己受伤的心再受到伤害。
譬如说,她的话是可以传达到银龙那里的。但是,就算是必要之时,她也很少对银龙交谈。这样虽可以及时制止银龙以自己一时的心情行事,但更多让吉雷萨明显感觉到的是月神对友情,信赖的极端的恐惧。
当吉雷萨明白到这一切后,他就再也无法将眼前的这位女子看作神。她只是一位纤细而又容易受伤的公主而已。
西奥博尔德离去时那道银色的轨迹已经消失了,但公主那双看不出她心中感情的眼睛依然望着上空。
「好想回去,一次就好……」
「不行的,公主大人,这样你会死的。」
她原本是活在地上的。但因为人类变得太多,浑浊的空气对她来说不啻于毒药,就如同把只能在清澈的水里生活的鱼放到浑浊的水里一样。虽然不会是马上取她性命,但她肯定会因此变得更加虚弱。
听到吉雷萨如同呵斥一样的反驳,银之公主的眼中现出些许落寞和动摇之色。
「我明白啦。你也起程吧。捕猎那些不断增加的恶魔是你的职责。我不是要让你和我谈话,才赐予你银翼的。」
月神冷冷地说完这番话后,银色的秀髮摇曳着,转身离开了。自己不再需要朋友了,故要如此地拒人千里之外。但这和二千年前相比,已经是很温柔了。
「当然,谨遵誓约。但是数目之多,我实在是杀之不尽。」
虽然都不是些麻烦的对手,但耐性还是有限的。虽然他极力想弥补蕾切尔不在的真空,但事情似乎并不如愿。
银之公主没有回头,只是好像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因为康蒂还在哭呢。」
恶魔又康蒂的眼泪而生。恶魔不断在增多,也就是说她还一直在哭。
数千年,恨仍未乾。
在艾玛波拉晕倒之后数日,大市也迎来了谢幕,商人们都各自离开。科努的街头又回覆了往日的平静,等待冬天的来临。
自从那次之后,艾玛波拉就再没有出去。「歌姬」的工作也没有让她再去做。医生说,她的身体出现过这么多次的问题,需要安静地休养一段时间观察下。
虽然自己能自由出入内城的花园和礼拜堂等地方,但没有奥莉比娅或丽萨在身边则连下楼梯都禁止。
自己是恐怕得了什么怪病了。虽然御医说自己心里的疲劳是病因,但恐怕自己的身体是出现了某种看不见的问题。艾玛波拉并不是不信任拉托雷亚王家的御医,但看到自己的身体如此地孱弱,实在是非常不安。
不能把自己变得脆弱归咎到自己的病身上。艾玛波拉反覆地让自己放鬆心情,在城内找自己能够做的事。现在虽然不让她出去做「歌姬」的工作,但在王城内的话,只要王家的人叫她,她就去为他们唱歌。自己的歌能让他们感到高兴的话,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唱歌邀请的时候,她就在屋里做些针线活。
那是她在大市买的丝线。当时掉在地上的袋子给丽萨捡了回来。艾玛波拉看见那些红红绿绿鲜艳的丝线和毛线时,心情也不禁变得开朗起来。
艾玛波拉现在坐在床边,手中的棒针娴熟地翻弄着。这棒针并不是她的,而是从王家那里借来的。其他的针,剪刀等也是如此。
这是她还是王女的时候学的其中一种手艺。其他譬如刺绣和编花等等艾玛波拉也会。她曾经想到,这些都是她嫁人后可使她成为自豪的贤妻良母的手艺。她当时心中毫不怀疑,想着自己以后的生活肯定是如此,然后理所当然的去学着这些。
但是,现在用当年学的手艺做的却是艾伦的手套。她想做出来的手套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希望这手套让艾伦冬天过得温暖。当年自己学习编织这个的时候,心里一片平静,最后看着自己编出来的东西也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看着手中的手套渐渐成形,心里的兴奋之情却越来越难压製得住。
艾伦就坐在床上,艾玛波拉的身边。艾玛波拉不时拿着手套比一比她的小手,确认尺寸是否合适。
丽萨和奥莉比娅则拿了些毛线丝线随便织着一些东西玩。丽萨坐在椅子上,而奥莉比娅却并着双腿坐在桌子上。虽然她这副姿势很不礼貌,但在奥莉比娅身上却不可思议地完全感觉不到这种感觉。
「看看,是不是像真的一样?」
奥莉比娅得意地让丽萨看的是一朵用紫色丝线织出来的蔷薇。重重叠叠的花瓣,远远望去就好像正在绽放的真的蔷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