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力量强大,穷凶极恶。
黑暗所吞噬的王国,似乎消失了所有希望。
但曙光并未就此消失。
勇者们站了起来。
残存的骑士、充满勇气的平民、知道这个国家的遭遇后,从各处赶来的智者们。
他们齐心协力,宣誓要打倒可恶的魔女。
其中还有杰内特公主所爱慕的白银骑士的身影。
「我必会打倒魔女,回到您的身旁」
淋浴着阳光拨出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长剑,骑士对公主献上骑士的誓言。
「以神之名、以已故国王之名,以最爱的小公主之名起誓」
这誓言是被污秽尽染的王国中所剩不多的纯凈美丽之物。
这将化为讨伐邪恶魔女所必需的强大力量。
骑士名为莱奥纳尔·格兰特「Leonel·Grant」。
他就是被后世史学家称之为黎明骑士的真正骑士。
8.
换个地点。
这里是间并不怎么宽广的房间,地上铺着短毛且有些历史的绒毛地毯。紧贴着墙壁的书架塞满了专业书籍。有些奇怪的豪华壁炉台,在房间中央摆放着叔叔在跳蚤市场上一时冲动买下的大型家用长桌。这家的居住者明明只有两人,虽说用途是大小兼可,可大小也总该有个限制才对吧。
这就是艾路蒙特家的会客室。
流卡与刚才的男子……或者坦率地给对方的外貌打分的话,应该足以称为美男子的人,隔着长桌面对面。
「咖啡真好喝,和刚才喝过的完全不同吶」
「那个是用来醒觉用的特製品。不是身体正常的时候可以喝的东西」
「身体不正常的时候,就可以喝那个了吗?真是过激的做法呀」
「先不管这个,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是什么人?关于我都知道些什么?」
一口喝完自己的咖啡,流卡催促道。
男子将自己的咖啡杯放回咖啡碟上。
「首先,我想先确认一件事。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你这么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指什么方面」
虽然对这个难以理解的问题给予讽刺的回答,但男子毫不在意。
「比如不可能知道的知识突然间出现在脑海中,或者是入睡时,好像听见谁在自己耳边耳语之类的事有没有过?」
「…………」
那是什么?
摇了摇头,「原来如此,真是麻烦啊」这么说着男子将额前的刘海轻轻向上梳了梳。
「是完全的菜鸟啊,这样的话到底要从何说起呢?」
首先要从刻印开始吗?或者还是先从书开始说明?男子一边自言自语着莫名其妙话一边点头。当然对于被扔在一边的流卡来说这一点也不有趣,就在他打算开始起诉不满的时候。
「那么开始说明吧」
……男子找了个绝妙的时机。
完全无法把握对话的脉搏,流卡心想对方真是个难相处的人。是只与自己合不来吗?还是说他对谁都这样?
「在你的身上有被某位强大魔法使施展过魔法的痕迹」
「…………」
「一定要起个名字的话,就该叫作『苏生的刻印』,那是现世所存的最古老的魔法书「单目之谎言」所施展的人造奇蹟。虽然这是无法马上就可以相信的事,但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
流卡点点头。
「我想在你听到魔法使这个词的时候,脑中首先浮现的是贤者的影像。与恶魔签订契约,获得禁忌的知识,或是与湖中、树里的精灵对话,突破世间的法则之类,总之就是这种学习超越常识範畴的知识体系,最终达到那样境界的人类,站在贤能顶点的学者。这就是童话中对于魔法使的定位。
不过,我所说的魔法使,情形与那种有些不同。
知道匕首用法的人,才能劈金断玉。知道打火石用法的人,才可以燃起篝火。同样,只有知道魔法用法的人,才能自由操纵无论用何种工具都无法实现的异常现象。
能够使用魔法的人。
只有纯粹在这种意义上,才可以被称为魔法使」
咚咚,男子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旋律。
桌面上,平缓的波纹扩散开来。
并非错觉,就好像在平静水面上的涟漪,以一点为中心的数个圆环,在被打磨得光滑如镜的硬木表面滑过。
「唉……」
男子用目光制止了情不自禁站起身来的流卡。
「匹羊与百之牧童,幕碑与百之守卫」
一阵无形的涟漪。
越过桌子的边缘,指间创造的振动,在房间中扩散、充斥。
「毁弃天秤支撑乐园」
声音消失,世界分裂。
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改变。
艾路蒙特家的会客室就好像还是数秒之前的原样。绒毛地毯、书架、壁炉台、长桌、还有热气腾腾的咖啡杯。所有一切都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待在各自原有的地方。
可是,有什么不一样。
这里和刚才自己所在的地方不一样,所有东西好像伪装得都一样。并且因为伪装得太像,所以无法指出到底哪里不同。那种好像要让自己头晕目眩般的强烈不同感不停地向自己控诉着。
这里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据说,这是过去某位被称为魔女的女人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禁忌知识体。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东西真实存在,并且有将其作为力量来使用的魔法使」
男子的手指轻弹了一下咖啡杯。叮,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声响还未消失之时。
「喝乾它」
「什么……」
再次用眼神制止了想要提问的流卡,男子将咖啡杯伸到流卡面前,按照男子的指示,流卡看着咖啡杯的内侧。
咖啡……开始下降。
嗞嗞,发出好像液体被什么吸取着般的声音。
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这时咖啡杯已经完全见底了。为了把握现在眼前所发生的事,流卡需要一点时间。
「咖啡杯会听从……你说的话?」
被命令喝乾,所以便咖啡杯便将咖啡喝乾了。
那种事当然觉得愚蠢,咖啡杯又没长耳朵,也没有能够理解人话的智力。而且既没嘴也没胃的东西怎么可能喝水呢?那一杯咖啡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
「嘛,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男子满足地点点头,轻轻挥了挥手。
包围四周的奇特气息,转瞬间消失了。所有一切都恢複了原状。艾路蒙特家的客厅又回到了习惯的空间中。
唯有空空如也的咖啡杯,告诉流卡刚才发生的事并非梦境。
「魔法。
就如同其名字一样是魔女之法,只有捨弃人身踏入魔道的人类才能开拓得不可思议、不合情理的碎块」
短暂的沉默。
「当然了,本来这种事在这个世界上是无法办到的。所以首先需要使用『引导之言』,将周围细緻加工后,在这个被加工的空间中,世界对于这些不合情理的事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像刚才那样的表演才有可能实现」
男子踌躇着寻找合适的语句。
「简单来说,这就是为了使用魔法所要用的事先準备。虽然不知道这是谁起的名字,不过我们习惯称这个步骤为夜之喃呢。这个夜之喃呢与带着真正强制力施放的咒语构成两个阶段,使魔法完成」
「……那个」
「当然了,这种方法的效果,无法维持长久。
就好像和烧香一般,就算把房间封闭得再紧,只要时间一长,无论是什么味道都会消散。如果想把味道永远停留,必须不停地增加香的长度。魔法只是瞬间之物,结果姑且不谈,效果是绝不会长久的……」
叮,他的手指轻弹了一下空空的咖啡杯。
「……那个」
「不过这里有一条捷径。如果想把味道留下,就将想要留下味道的主体给染上味道既可。效果强大的魔法按照特殊顺序施展的话,能使魔法保留某种程度的威力。对此我们称之为『刻印』,就好像这个单词给人的感觉一样」
「所以说,等等。让我提个问题」
「啊啊,正好说明也到告一段落。说吧,什么事?」
「也就是说,你也是刚才说的魔法使……吗?」
沉默。
到底在考虑什么呢?,无视提问,眼睛先是巡视着周围。
「……啊!忘记自我介绍了」
「就是啊」
肩膀无力地垂了下来。
?
「我的名字是莱奥纳尔,你就这么叫我吧」
男子带着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报出自己的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太有名了,真是惭愧啊」
男子是这么解释的,不过流卡却不太明白对方的心情。
就算流传再广的名字,也不过是童话中出场的角色。而在这里活生生的人,为什么必须感到惭愧不可?
「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着魔法使,我就是其中一员。
我所拥有的魔法书……名为《铅人偶之王》,威力就好像刚才给你展示的一样……是一本能够操纵强大魔法的魔法书」
「……哦」
「并且昨晚刺杀你的女人拥有的魔法书名为《琥珀画廊》,那本书也拥有相当强的力量,不能小看」
「!」
想起来了。
这原本就不是可以忘记的事情,因为刚才的话题过于离奇,原本想问的事被无意识间赶到脑中的一角。本来自己就是为了询问这个女人的事,才把这个自称是莱奥纳尔的男人带到家里的。
「那个女人……是什么?」
「魔法使哟。并且是狩猎其他魔法使的狩人。就如同刚才我说的那样,为了使用魔法,就必须拥有使用方法的『知识』。随着『知识』的增加就能更加精密地操纵各种魔法。并且那种知识全部都记载于魔法书之中。夺取他人的魔法书,是能够最快达到那种目的的手段。
现在那个女人正在追蹤一位魔法使,她追蹤的是魔法这一神秘体系中无可替代的最强者。
名字是绯奥露·姬赛鲁梅尔。
……你听过吗?」
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有听过吗?莱奥纳尔问道。
那种事还用说吗?
十二岁那年的相遇,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回忆。
明明是个感觉凛然的绝世美女,笑起来却如同孩子般烂漫天真。明明博古通今什么都知道,却也能津津有味地听自己述说的小故事。
不可能会忘记的!她才是自己的初恋对象。曾经认定非她不娶的憧憬目标。
她竟然是魔法使?不,魔法使这个词也许真的很适合她。现在回想起来,她做的那些事的确很符合『魔法使』的定义。
「看起来你是知道的吧」
是看懂了流卡的表情吗?莱奥纳尔满足地点着头。
「绯奥露是位非常优秀的魔法使,并且还是最强魔法书「单目之谎言」的持有者。如果是她的话无论使用多么夸张的魔法,都不足以让人惊讶。就算是将可以自动治癒伤口的刻印以稳定状态留在普通人身上,这种好像是由超常之物绘製而成的画像般令人无法理解的东西,也都不足为奇。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她要在你身上施下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