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其心其意

「千春！你没事吧！？」

就在我膀胱即将在五秒之后破裂的时刻，僵美、爱美，还有杏子三人踹破房门快步跑进了房里。

虽然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不过这个现在一点都不重要。

太好了，她们在这个千钧一髮之际赶到了！我得救了！

「你……你们来救我啦……」

「当然了。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被红龙摆了一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是够了，人家听说小春被绑架的时候吓了一跳，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呢。」

「杏子……为什么连你都来啦？」

「是人家去找她来的喔。毕竟对手是龙耶，能多一份力量或多或少都有点帮助吧。」

爱美带着天真的笑容说。

我这个妹妹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杏子倒是意外处得不错；甚至在我不在的时候，杏子还会教爱美功课呢。

话说，儘管我对于爱美为什么会知道杏子的事这点还满在意的，不过这种事情现在——

「快点帮我解开绳子！现在情况非常危险！十万火急呀！」

「「咦！？」」」

就在我大声呼喊的瞬间，当下空气忽然整个凝结住了。

「红龙！你在的话就快点现身！」

「千春的妹妹你快点躲起来。这边由我们来对付。」

战戟与雨伞—杏子和僵美先后大叫了一声之后，各自摆出了临战态势。

「呵呵，新来的才该退下。哥哥要由人家来保护！什么红龙嘛……看人家把它砍得粉身碎骨！」

爱美口里嚷嚷的同时，手上也抓着两把刀长四十公分的巨大菜刀摆开架势。

咦？为什么连你都这么自然地摆出这么帅的姿势呀？

在那之前，那两把菜刀哪里买的！？是有没有这么自然地违反枪炮弹药刀械管理法的呀！

「不是啦，、那个……我说的……」

我说的敌人……是此时正在压迫我膀胱的液体……

可恶，这个状况……让我实在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呀。

「什么不是……千春！你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那个……那个红龙强迫我跟她完成了契约……」

「喔～说来话长呀？那我们可要仔细听清楚每个细节了喔～」

杏子说完，两匹魔物少女同时露出了饥饿猛兽的眼神瞪着我。

「咦，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耶♪哥，你竟然在人家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跟别的女生许下了婚约呢！好了，那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呀？」

爱美带着阴森恐怖的笑容，举起两把菜刀相互摩擦着。

该怎么说呢……这情况超可怕、超吓人的啦！

「先别管这种小事了！快点把我放下来呀！不然的话我……」

「什么叫这种小事！千春！你真的是没有学习能力耶！对我们魔物来说，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大事，拜託你——」

就在僵美手拿着伞，正要朝着我挥过来的瞬间

我的膀胱终于忍耐到了极限。

浙哩哩——听来舒畅而悦耳的流水声中，我的裤子染成了黄色。

讨厌啦啊啊啊啊啊！不可以看————！

喷出来了！小便喷出来了啦！停不下来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心里惨叫着。

唉唉～为什么偏偏我今天要穿白色裤子呢……猪头猪头猪头……

「「…………」」

两个魔物女孩带着看到什么污秽物的眼神斜眼看我。

欸，是真的很脏没错啦。

至于我那个妹妹，则不明就里地露出一双亢奋的血丝眼瞪着我。我看着她，心里莫名感慨地想着，唉，这家伙真的是我妹妹呀。

×　　×　　×

「你真的不要放在心上喔？虽说作为一个正常人，真的有办法完全不放在心上好像也怪怪的……不过这种丢脸的事人家也常常做嘛……大概十五年前吧？」

「真是吓死我了，完全是跟原先预想情况背道而驰的发展……如果你不是魔物使者的话，我早就大喊着『千春尿裤子了！喊出来的人远离脏脏』帮你大肆宣传了。」

「呜呵呵，哥哥尿尿……」

杏子、僵美、爱美三人看到我的丑态反应大不相同。

因为有太多可以反过来酸她们的地方，让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倒是我今天出的丑，恐怕会让我今后在面对她们三人的时候完全没办法回嘴了。

我好想死啊。

如果现在地上有个洞，我真想一头钻进去，一路向下挖到巴西。

总之，我的裤子跟内裤都先用水洗过，然后用暖炉烘乾。

有暖炉真是太好了……不然我可一点都不想穿着湿湿的内裤回家。

顺道一提，我们在这间屋子里找到一块很大的布，我就拿它来当浴巾绑在腰上，在裤子烘乾之前应该是没问题了。

「……我说，这戒指真的拿不下来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是肯定的，也可以是否定的。不过至少魔物使者跟魔物之间的契约，不能由魔物使者单方面毁弃。」

「……那反过来可以罗？」

「对，这是被使役的一方被赋予的权利。如果我们认为契约主不适任，随时都可以单方面终止契约。」

「…………」

也对，不然的话，魔物们也不会强迫魔物使者跟他们交换契约了嘛。说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食尸鬼，你打算怎么办呢？」

「……先找露卡商量吧。至少这次的事件，全魔协的处理有其疏失，搞不好他们会愿意破例也发给我们两个人戒指。」

「我想很难。说什么我都不觉得那几个老顽固会破例解决这件事情。」

「我说，杏子、僵美，你们从以前就跟全魔协有往来吗？」

「尿裤子的小鬼不要插嘴。」

「……是。」

我无法反驳，只好乖乖闭嘴。

「说起来，根据全魔协制订的法律规範，要来去于人魔两界必须先得到他们的许可才行。所以就各种层面来说，没有魔物是过去从来没有跟全魔协打过交道的。」

是怎样？宪法第几条这么规定？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这么诡异的法律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赞成先向全魔协申诉这个提议。虽然我觉得大概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过不去做就先放弃，这点我也不喜欢。」

「那么我们先回家一趟，重新整理一下我们的计画吧。这边的阿摩尼亚浓度实在太高了。」

「…………」

这几个人会不会愈说愈过分啦？

……不过我也不会就此认输！毕竟这等程度的逆境，我早就克服过好几次了！

「你们等一下！」

我稍微提高了音量说。

爱丽丝在离去之前丢下的那句话，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把我掳走的那只红龙……她叫做爱丽丝……那个，她搞不好会遭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险，我还满担心她的。所以我想去找她，看看情况。」

「你去呀。」

僵美带着生冷的表情看着我说。

呜哇！

我果然被讨厌了……

也对啦，反正我就是尿裤子的小鬼嘛。现在愿意正眼看我的人，大概只剩下千圆钞上的*野口英世了，哈哈哈……（编注：日本医学家。）

「……你干嘛那么沮丧？召唤她就好啦……反正你们都已经交换契约了。」

僵美仍没有收起那一副彆扭的反应，嘟哝了一声。

召唤？

这么说起来，僵美之前好像有提过这么一件事。

我都忘了，身为魔物使者，我可以随时随地召唤跟我交换契约的魔物。

「那徊……我要怎么召唤她？」

「你就把戒指提到面前，然后喊一声『召唤』就好了。」

「我知道了……召唤！」

我照着她的话做，却什么事也没发生……失败了吗？

「召唤！召唤！召唤！召唤！」

「……好奇怪喔。如果契约正确完成，应该可以把那头红龙召唤回来才对呀……」

「唔～该不会是那头红龙现在处在召唤範围之外吧？还是小春的魔力用光了？」

「……两种可能性都不高。毕竟要离开召唤範围，最少得跑到日本以外的地方去。而且，若是千春释放出全部的魔力——不，他现在的魔力含量，反而比起他被绑走之前还要来得丰沛昵。」

「真的很奇怪……这么一来，可能的情况就只有……」

「是捕获网吧。」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过去从没有听过的辞彙，让我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捕获网？」

「那是人类製造出来的非法工具，能将被捕获者的魔力封住，而且能够抵挡召唤术……不过遇上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也非常低呀。因为就算是魔物使者，在未经许可的前提下，也是全面祭止使用捕获网的。而会使用这种工具的，就只有一小部分邪恶的魔物使者而已了。」

「唔！？」

瞬间，一股寒意猛然窜上了我的背脊。

这可能性是存在的。毕竟爱丽丝追缉的，很可能是那些狩猎龙族的魔物使者——

「我说，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知道爱丽丝现在人在哪里？」

「如果是拥有契约关係的魔物跟魔物使者，双方随时都可以探知到彼此所在的位置。」

「要怎么做？」

「你要先心想着跟你交换契约的对象，然后眯起眼睛。」

「嗯。」

我照着做，同时眯起眼睛。

接着，一道微光在我的眼中浮现。

「你看到的是魔力丝。这条魔力丝联繫着两只契约戒指，只要跟着丝线前去，应该就可以见到那头红龙了。不过请注意一点，要是这条丝线变得很细、很脆弱，就代表对方魔力正处在同等低点。」

「…………」

这是怎么回事？

维繫在戒指上的丝线，现在细得彷佛随时都会断掉似的。

「那个，我有事想跟你们商量……」

我对着僵美和杏子，道出我跟爱丽丝分开前发生的事。

「原来如此，如果是五年前猎龙事件的首谋，确实有可能非法使用捕获网。这么一来，事情恐怕是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了……」

「也就是说，爱丽丝被人掳走了啊。」

「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