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唉,志乃。你有听过『惨杀爱丽丝』吗?」
是的,当若无其事提出问题的我,看见志乃眼中闪过一抹如同蚊子一生般极其虚无飘渺,然而却确实存在的惊讶感情时,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心生焦躁。她像这般产生明显表情变化的现象可说是非常稀有。该怎么说才好呢,或许这种说法有些迂腐,但这种印象的强烈程度甚至让我联想起天地异变的前兆。
「真是的,今天被学姊找了出去。啊……你知道学姊是在说谁吧?嗯,没错。就是鸿池绮罗拉学姊。」
慌张的我,说出了这种带有借口意味的话。
时间是晚上九点过后的不久,场所是在我所居住的破烂公寓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铺着六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只有今年刚成为大学生的我,与她——支仓志乃两人。
志乃的黑色大眼瞳现在正朝着我的方向。不过,如果说她现在正看着我,倒也不见得是这么一回事。她的瞳孔总是没有焦点,看起来就像是在全体景物中捕捉住我这个人类的影像,而不是特定凝视着我个人。当然,虽然这应该也不是事实,但是她的视线就是暧昧到让我产生这种错觉。
说到小学五年级的志乃与大学生的我,为何到这种时间还待在一起,率先浮现脑海的必定是「你们是兄妹?」的疑问吧!在任何的形式下,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NO」。我们没有血缘的联繫,户籍上也没有任何的关係。就一切层面来说,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亲戚关係的存在。
然而,如果有人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待在一起的话,首先脱口而出的答案应该会是「因为我们像兄妹一样」吧!
我从中学三年级的夏天到高中毕业那年,因为父亲工作的关係一直住在九州,然而我出生的地方却是在大阪东边的这条小小街道。现在的我为了独立生活,虽然住在每月租金两万圆、以薄木板与铁皮所拼凑而成、好像随时会倒塌的老旧公寓,但当时的我却是住在从这里算起略偏西方一带的高级——当然还不到一般人所认定的水準——住宅区。那时,我们跟附近人家——应该说几乎都是跟邻居支仓家有所往来,因此我们也就代替从当时就一直忙于工作的志乃双亲,照顾年纪尚幼的她。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係虽然不是「兄妹」,却是「有如兄妹一般的存在」。
虽然像是一家人,却又不是家族,既微妙又暧昧的距离。
如果用青梅竹马或是孽缘之类的字眼来形容,或许可以传达出这里面的微妙差异。但因为我们的年龄有一点差距,所以用这些辞彙来表现会有些失真就是了。
总之,因为升大学这个契机而再次回到出生街道的我,与成长了四年份的志乃达成命运般——用这种表现方式让我有些犹豫——的重逢,在历经一片混乱之后,就像现在这样过着两人世界的生活。
话虽如此,但白天志乃跟我都要上课,而晚上我也要打工,所以也只不过是一星期内有四、五天一起吃晚餐,有时则是一起睡觉的同居生活罢了。
多亏今天不用打工,我才能像这样与她一起度过优雅的餐后时间。
到刚才为止,我们都一起在看电视。所谓的一起看电视,指的仅是身处同一个空间的两人将视线朝向同一台电视机的意思,并非指两人对节目内容产生相同的情绪起伏。电视内容是随处可见的益智问答节目,因主持人与来宾的对谈、古怪问题以及在播出答案前插入的那些令人心生烦闷的广告,而产生反应的只有我一人。说到志乃,只是面无表情凝视令人眼花撩乱、快速变换的萤幕保持静默,那副完美石像的姿态就算奥林帕斯神像看到也会脸色发青。这种样子甚至让我怀疑她拥有透视超能力,并且为了检查电视机为何影像不清而扫描着内部的电路。
不,说真的。跟她一起看电视,我总是觉得专注于电视节目的自己有说不出的可悲,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志乃对电视节目似乎没有任何的兴趣。她对许多人喜欢的连续剧、电影,或是音乐完全不关心,也理所当然似地几乎不知道任何演员或歌手的名字。她也不看那些小朋友会喜欢的动画。如果我打开电视,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将视线对準那边——但仅限没有其他事情可做的情况——然而到目前为止,她却没有主动打开过电视。
我不禁担心,这样的她真的能在学校里跟其他的朋友好好相处吗?不,仔细想想她的小学是升学学校,说不定连其他的孩子们也都意外地对演艺圈的事情不感兴趣。
「鸿池学姊找我谈了一些事情。嗯,没错,就像平常一样。」
我边苦笑边讲。
连志乃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也许是我神经过敏或有被害妄想吧!
真是的,老是发生同样的事,可是我总是学不会教训——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
然而,还是让我找一些借口吧。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
那天早上,我又——没错,这不是只发生过一、两次而已——被叫到大学的咖啡厅了。
我就读私立大学,而且是一所大部分的科系都偏往经济与经营方面的文组大学。它坐落于大阪市中心梅田的不远处,交通非常便利。虽然从我家到学校要花上一小时,但那也仅是因为电车每站都停的关係,实际上的距离并没有那么遥远。不过话说回来,倒也不是骑脚踏车就能抵达的距离。
因为周围被住宅区包围,因此学校腹地十分狭窄,里面的建筑物也几乎都是六层楼左右的大楼。每次下课都得重複下到一楼再爬上别栋大楼六楼的超麻烦步骤。虽然有装设电梯,但刚下课时总是异常拥挤,因此我都是走楼梯。在最长距离的情况下,我必须从六楼冲下挤满人的楼梯间,然后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再次跑上六楼——移动的距离甚至长到让人疑心,这是否为某种处罚游戏。
而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抵达的教室,如果因客满而没位置可坐时,那结果可说是惨不忍睹。由于无法持续站九十分钟,因此也只能一边祈祷有某个认识的人会抄笔记,一边折回原先的道路。
对方指定会面的咖啡厅,就位于这种校区最西侧的A馆二楼之中。这间使用了校舍一半空间的咖啡厅,其大小虽然与街头咖啡厅相差无几,但落地玻璃窗可直接俯视下方道路,再加上利用阳台所设置的露天咖啡座,看上去倒也有种说不出的新潮感。
在那里贩卖的餐点不是拉麵或是丼类,而是种类丰富的义大利面。此外,并不是配送的而是现烤的麵包也整齐地排在陈列架上。除了冰咖啡与热咖啡外,尚有其他种类的花式咖啡可供选择,而且也有供应果汁以及普通的轻食。
不愧是两年前才刚落成的新校舍,应该这样说才对吧。
创校长达七十年以上的大学,至今为止校舍当然经过许多次的重新翻修,然而建筑物仍不免带有破旧感。就现在的时间点而言,最旧的C栋与D栋更称得上是陈年古迹。然而,它们仍是实实在在的水泥建筑,还不致于面临「其实这是木造大楼」的惨状。不过在长年的风雨侵蚀下,泛灰的外墙已经显露出并非多心的龟裂痕迹。
而另一方面,A栋大楼则是美仑美奂又非常具有现代感。贴满纯白色磁砖的外观看起来虽然像是同一栋建筑物,但内部却分成南北馆两个部分,并以桥樑般的空中迴廊相互连接。中央则是挑高三楼的大厅,抬头则可以看见设置在半空且充满时尚感——却微妙的不具意义——的雕塑品。就毫无意义这点而言,更夸张的大概就是种在大厅的椰子树吧!当然那并非是真正的实体,但摆放这种昂贵玩意儿的目的究竟为何,没有任何人明白。
虽然,设计者的理念到底能传达到什么程度非常微妙,但总而言之,我仍然认为这里十分具有开放感,可以说是一栋漂亮的建筑物。
总之,A栋正是一栋以现今年轻人为对象所兴建的大楼,因此它的评价颇高。当然,位于此处的咖啡厅也一样。咖啡厅在午休时跟楼下的学生餐厅一样异常拥挤,如果不事先佔位置,虽没有离谱到爆满的程度,可也会挤得找不到位置可坐。而这也是它受欢迎的证据吧!
只不过,我不常来这种场所。
原因无它,因为这里卖的东西实在太昂贵了。
虽然,价格比街上的咖啡厅便宜,但说到底仍仅有便宜一点点而已。如果有人问这里是不是跟学生餐厅一样便宜,答案当然是没这回事。即使除了这里之外,现在大概没有能以四百圆就吃到培根蛋汁义大利面的店家,不过考虑到世上还有两百五十圆拉麵的存在,所以仍是无法否定这间咖啡厅的餐点是十分昂贵的事实。
不过,我的朋友认为这里的味道有那个价值,但是对穷学生而言,便宜又大碗比精緻美味还要重要,而且学生餐厅的味道并没有那么差。的确,拉麵跟咖哩的整体调味清淡,比起来泡麵要好吃多了。而这也算是某种附加的怀旧风味,甚至到了有时会让人心生怀念的程度。
因此,如果我会去咖啡厅,肯定是被某人叫去的。而且在我认识的人之中,仅有一人会在假日的前一晚,突然打电话来叫我隔天早上过去。
由此可证,犯人就是那个人。
「学姊……这回到底是什么事情?」
即便是中午用餐时间会挤满人的咖啡厅,在刚开店而且还是假日时,没什么客人也是理所当然。店内只有无聊的收银员以及不知因何种理由来到学校的理科学生,再来就剩下她了。
坐在窗边的老位置上,喝着冰咖啡的那名女性名为鸿池绮罗拉,是比我大三岁的四年级生。这一点绝不会有错,因为在初次见面时她给我看了汽车驾照,在大学里她也有参加研讨会,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也找好了工作——虽然她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工作——从各种事证判断,她比我年长是无庸置疑的现实。
然而,坐在那儿的女性,却让人犹豫该不该称她为女性。
在这种时候,身材高矮并不构成问题。因为到了这种年龄层就算年纪较长,身为男性的我理所当然会比身为女性的学姊身材高大。在荷尔蒙还是什么东西的作用下,两者之间产生身高差距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就算学姊身材矮小到让人误以为她是中学生或高中生的程度,但并没有以此为理由而怀疑她年龄真伪的道理。
所以在此,我想提出的问题点是,她的脸部表情与毫不掩饰大剌剌表现出来的情感。
鸿池学姊是娃娃脸。让人产生这种印象的并非是眼睛、鼻子、嘴巴这些部分,而是她脸上那世故野猫般的神情。藏在眼镜底下的圆眼睛总是渗满不良企图的光芒,嘴边总是泛着找寻机会取笑别人的笑意。这简直就像——这并非譬喻,而是货真价实的恶作剧小鬼脸庞。这实在不是一名已超过二十岁女性该有的表情。
而且这样的她,不知为何总是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
我与学姊是在搬回来这里之后,在开始打工的地方认识的。那是一家连锁便利商店,在我初次上班的那天,与我一起值班的人就是她。
「我叫鸿池绮罗拉,多多指教啰——」
「鸿池……绮罗拉……学姊?」
面对像这样充满活力——说真的,有点过头了——做完自我介绍的学姊,当时的我除了心生困惑之外,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因为面前之人是一名让我怀疑只是中学生的幼小少女。
也许是脸上露出了困惑神情吧,学姊做出了某种只能以龇牙咧嘴来形容的壮绝怪异表情,开口说道:
「顺带一提,我不是小学生,你可不要搞错了哟?如果有这种不明事理的家伙存在……就要被好·好·处·罚·哦!」
我才没有以为你是小学生,是中学生才对。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无法做出反驳的我本能性地感受到危机,因此轻易就屈服在学姊的威势之下,并且发誓永远效忠——这句话微妙的没有半点语病,让我莫名地恐惧——于她。在那之后,我总算了解当时以本能感应到的危机并非神经过敏。但关于这点恕我无可奉告,因为我不愿回想那段惨痛的记忆。
不久之前,她被当成便利商店内某事件的嫌疑犯,而值同一班的我也被牵扯了进去。
幸好那事件轻易地应该说是容易解决到无聊的程度,而鸿池学姊也成功的洗刷了犯罪者的污名——就是在那之后,我们两人现在的关係就这样开始了。
就解决事件的层面而言,我的想法确实是重要关键没错,然而拯救她的并非是我,而是她本身的力量。在这件事上,我根本没帮上任何忙。
但是,对鸿池学姊来说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事件过后,我跟辞掉打工的学姊一样辞了工作——因为,我并不想在有问题的店里继续工作下去——虽然,学姊失去了跟我直接的关係,但她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我一马。
因为上同一所大学的缘故,在持续碰面的过程中不知发生何种化学反应,造就了像现在这样可以轻易把我叫出来的关係。这并非是我也可以找她出来帮忙的双向对等关係,而是我单方面被她叫出来使唤的片面不平等关係。不知怎地,总觉得这种关係有些可悲。
话虽如此,她却是一个无法让人讨厌的人。这位名唤鸿池绮罗拉的女性其所作所为虽然可恨,却叫人无法憎恨。虽然行为举止旁若无人,却又不会带给他人压迫感。我有时候会觉得,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人德。
「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出来。」
「就算你这么讲,可是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内疚的样子……」
面对学姊的老样子,我只能以无奈表情回应。只不过我的应对也是一成不变,到了最近更可说是成了既定模式。
「那么——」我再问了一次:「今天有什么事吗?应该说,我又要被怎么糟蹋了?顺带一提,我现在忙着打工,事情太麻烦可是会造成我的困扰哦!」
「哎呀,再等一等。人还没有到齐。」
「到齐……?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嗯。其实啊,今天有事情的人不是我哟!」
「啥?你的意思是……?」
「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她好像有什么烦恼需要找人谈一谈。」
因为学姊的性格过于外向,所以交友的範围也异常广泛。我也有可以称作朋友的熟人,但他们几乎都是同年纪、现在或是以前的同学。除了她之外,我可以说是没有半个忘年之交。
可是,学姊的交游之广别说是年龄或性别,甚至是完全无视人种的隔阂。她的手机通讯录总是塞得满满的,已经到了无法妥善分类的程度。虽然学姊总是一脸没事笑着说:「人脉就是钱脉啦!」但是,我并不认为大多数人都能做到这种事。
「认识的女孩……该不会又是『我的学妹~』之类的吧?我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一脸阴郁的瞪着鸿池学姊。
就在三星期前,我才在这里跟学姊谈过完全相同的事。不,用谈过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原因无它,因为那是一件完全无视我自由意识的强制行为。她有一种麻烦上身时,就会强迫我帮忙的坏习惯。
不知道该说是遗憾或是幸运,我并没有解决一切事件的名侦探技能。很不巧,我只是一名与小说主角立场相去甚远、极其普通的大学生。其实拥有超能力、魔法、英雄转世抑或是具有灵能力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甚至不会使用龟派气功——有模仿过的可耻回忆——也不是替身使者。虽然,我有自信比任天堂的游戏——地底探险的主角还强,即使如此做为一个故事的主角仍是十分没资格吧。如果主角像我这副德性,可以预料只要十周就会被腰斩了。
但学姊只要一有事,仍会想把我拖下水。把我牵扯进去的结果明明没有任何好处。不,作为一颗无法拒绝突如其来的电话召唤,而因此糊涂登场的忠实棋子,会得到什么好处?
先把这些事情搁置一旁,发生在三周前的事件实在是太糟糕了。
「什么啦,那么厌烦的表情是怎样啊!」
「不,因为……」
到目前为止,因学姊的缘故而被捲入的麻烦虽然不少,但它们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些事情做起来确实又烦又累,有时甚至是杞人忧天不具任何意义。事实上,涉入那些事件大多捞不到什么好处——但相对的,也没有潜伏太大的危险,虽然只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但帮忙这些事还是让人感到心情愉快。
然而,三周前的那个事件……实在是太可怕了。我真的是受够了。
因意识形态而展开行动的青年,与受到那名青年感召的许多人们,还有一名杀人犯。听他们的故事虽然简单,要加以理解却很困难,是让我的心灵大受震撼的事件。
把它当作是前晚作的恶梦,并加以抛弃并非难事。
大概,许多人都会这么做吧!
可是,我却无法就这样将它遗忘。
没办法就这样,假装没发生过这件事。
如果只有我受到打击,也许还有办法忘记。
问题在于不只是我,连我最重要的那名女孩——志乃也受到波及。
浮现脑海中的回忆,是那天一起在海边看到的景色。
青空白云的另一侧。
远目眺望那边的,支仓志乃。
少女目不斜视地凝视不属于这里的某处。
从那天以来,虽然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某种事物,尚未萌芽的某物好像开始运转了。
这种不安——连为何会感到不安都不得而知的不安,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心情吧,学姊挥着手说道:
「放心啦!这次的事情不会像上次一样那么糟糕。」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这次的主角跟之前不同,是小孩哦!啊,她来了!」
话说到一半,学姊有如发现什么似地停了下来。她的视线穿越我的身躯向后方延伸——大概,朝向了出入口的方向。
我也跟着转过头,一名正好走入咖啡厅的少女身影映入了眼帘。
没错……是一名少女。虽然不知準确数据为何,但身高大约是一百三十公分左右。因为摆放在入口旁的观叶植物跟我差不多高,因此很容易明白她的身材有多么的娇小。身体曲线以小孩而言虽然算是不错,但肌肤色泽却略显苍白。用发束将长头髮绑在左右两旁,俗称双马尾的造型虽然很稚气,但五官已经有点像是大人了。从她身上可以感受到微弱的不协调感。
当然,就算五官看起来很成熟,但是,她是这里的学生的可能性完全是零。鸿池学姊虽然拥有一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大学生的娃娃脸,但这名少女看起来就更不像了。应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也许是感受到自己跟现场的气氛明显格格不入吧,少女不安的在店内东张西望,然后将视线停留在学姊身上。她有如安心似地吐了一口气,接着快步朝这边跑了过来:
「姊姊!」
「哟,你自己也能找到这里嘛!」
鸿池学姊爽朗的笑着,一边夸奖似地抚摸少女的头。
另一方面说到少女的情形,她对这种待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泛红晕露出困扰神情。
看来这两个人好像认识,而且关係还满亲密的。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名字叫作三泽鼎。」
「喔……」
「鼎,他是我的学弟。我在电话里跟你提过吧?是来帮忙我的人。」
面对学姊的介绍,少女——小鼎有些不可思议的凝视着我。然后隔了数秒的空档,低头行了个礼。虽然,我非常在乎那个空档到底有什么含意,但很明显的那是一件不知道比较好的事。而且不对先点头打招呼的小孩子回礼,可说是欠缺大人的常识,因此我也低头说了声:「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看到我的举动,少女再次低头说了:「请……请多多指教。」
将这样的小鼎连拖带拉的并让她坐在旁边的学姊,有如身处居酒屋似地在冷清、寂静的店内,以响亮的大音量说道:「小姐,一杯柳橙汁!」而店员则是以「绮罗拉,我们这里是自助式哦」的台词冷冷地顶了回去。学姊边笑边站起来说道:「没差啦,就当作是特别服务嘛!」看来她也认识店员啰,交友範围真的很广呢!
不久,单手拿着柳橙汁的学姊走了回来,并将玻璃杯放在小鼎的正前方。
「啊,呃,那个……钱……」
「笨蛋,这种时候只要说一句谢谢招待,乖乖地喝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