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感打乱夏侬对时间的感觉。
他朝史基特封闭区的地板用力一蹬,一边向前急驰,同时对这缓慢的瞬间苦闷不已。
长棒向下挥落,单凭速度便已十分危险的攻击,甚至还缠着细蛇般的银白色闪电。
儘管不确定长棒暗藏多大威力,但若等攻击造成致命结果,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该死!)
棒尖旋转的前方,只见一名金髮碧眼的娇小少女他妹妹帕希菲卡,毫无防备地杵在那里。
他感到非常烦闷。
身体追不上思考的速度,焦灼的心情仿若要将全力宾士的身体抛在后方,向前冲出了两步。他内心祈祷自己快点赶到,肉体却迟迟到了目的地。
来不及。
高速的意识某处非常冷静、沉着地告诉他。这种距离速度、敌人的攻击速度、帕希菲卡的反应,内心某个角落有另一个夏侬正冷静地计算一切。
没错,普通的宾士速度肯定来不及。
既然如此!!
夏侬利用奔跑之逝挥舞右手。
射刀术这种技巧乃是投抛对刀手而言既是武器亦是盾牌的长刀,堪称为一种捨身术。一旦被敌人闪过便再也无路可退。这是父亲玉马传授他的特殊技巧,还告诫他不可轻易使用,尤其是面临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敌人时,这种大动作的招术很可能被对方轻易避开。
但是这一顺间,夏侬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在敌人击中帕希菲卡之前击倒对方。
刀尖破空射出。
犹如箭羽迅速飞出的长刀因为分量沉重,以远比箭羽强大的贯穿力笔直射向战斗型泥人的背脊。
敌人背对自己,而且射刀术在奔跑的助力下获得惊人的速度,这种距离内不可能射偏,夏侬相信自己绝对会命中。
刀尖接触对方的剎那。
战斗型泥人的身躯以不留残影的速度朝旁边跃开。
咦?!
由于泥人原本的动作并不快,夏侬错估它移动速度的极限。明明曾经亲眼目睹她发挥超越人类的瞬间爆发力,然而慌张的夏侬一时忘了那件事。
(!!)
他的爱刀轻易贯穿战斗型泥人的残影,而继续飞翔的刀尖前方竟是
嗤。
让人不禁掩耳的闷响发出同时长刀刺入白皙的颈部。!!
夏侬虎目暴睁,妹妹娇小的身子在他黑眸里轻轻飞向半空。
啊啊啊
夏侬愕然僵立。
呯呯咚!
毛骨悚然的闷响沿着地板,从夏侬的脚底往上爬升。帕希菲卡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跌落地面,却仍止不住长刀的攻击力道宛如打水漂跌落地面,却仍止不住长刀的攻击力道宛如打水漂的小石子,又继续弹跳数下,边跳边远离夏侬。
岂夏侬错愕低语:岂有此理
是致命伤。
夏侬卓越的动态视力清楚捕捉到父亲的遗物连根没入她的咽喉,妹妹一脸讶异地被砍飞,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杀死了。
杀死了帕希菲卡。
不,岂有此理
夏侬呆若木鸡地呢喃。
然而即使在茫然若失的状态下,多次逃离死劫的身体依旧灵敏地察觉到猛然挥落的长棒。
泥人不知何时又沖向夏侬,他在千钧一髮之际躲过攻击,在地上滚动两三圈,跟战斗型泥人保持一段距离。
他现在甚至无暇确认帕希菲卡的安危,战斗型泥人再度转向夏侬,提起迸射闪电的长棒。
哼
夏侬抽出备用短刀。
(帕希菲卡未必死了。)
他如此安慰自己,摆好短刀。
(除非实际触摸、确认不然无论如何那丫头的死亡脱离不了万一的不确定世界。)
他很想立刻奔上前查看,可是亦感到非常害怕。
那可能是幻影,一如凯骆儿的幻影,帕希菲卡也很可能是幻影。
但万一不是幻影
(混帐!)
勉强避开泥人挥来的攻击夏侬挥不掉内心强烈的焦虑和不适。
一颗心悬在半空的感觉。
帕希菲卡死了吗?那是幻影吗?自己杀死了帕希菲卡吗?或者没杀死呢?
他不知道,就算想确认,眼前的泥人亦不容许。
(混帐、混帐)
他的心思无法集中在战斗上。
(竟敢这样愚弄我)
混乱意识深处的夏侬哼道。
帕希菲卡不知如何是好。
哎哟
她满脸困惑地前后张望。
刚才葛地感到一阵眩晕之后,就觉得原先的走道似乎跟此刻有种微妙的差别。
是哪里不同呢?倘若有人这样问她,帕希菲卡也答不上来可是,感觉就像眼前的真画突然被抽换成假画,不知该说是微妙的差异?或是感觉的中断?
话虽如此,跟这件事比起来,眼前的赛内丝和附近的夏侬他们瞬间消失一事更为严重。
怎么办
帕希菲卡喃喃自语。
下一瞬间,她前方的空间宛如水面幻影般一阵晃动,不禁举手防卫的帕希菲卡眼前突然冒出一名娇小少女。
这名少女亚菲赛菲莉丝,低声说:我有事想拜託你。
嘎?
帕希菲卡逸出诧异的惊叫,不过立刻皱眉瞅着眼前的少女最后魔兽的化身。
呃不会像上次那样要杀死谁吧?
帕希菲卡指的当然是以前亚菲拜託她杀死少女诗音那件事,然而
不是。
亚菲赛内莉丝摇摇头。
她的态度彷彿带着些许落寞,这是帕希菲卡的错觉吗?
帕希菲卡卡苏鲁,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完之后请让我听听你的意见。
什、什么?
难以置信的要求。这名冷若冰霜的少女活了远比帕希菲卡多数百倍时间的最后魔兽,到底想听她的什么意见?
关于我们的真相
赛菲莉丝说完,右手一挥。
帕希菲卡只感到视野在黑暗里打转,脚底忽然腾空。
下一瞬间她被扔向黑不见底的万丈宇宙深渊。
总之,目前知道的情况只有这些。
克里斯多福说着感到一阵内疚。
在他旁边王宫的一座宽敞平台,一名凭栏而立的少年满意地点点头。
谢谢你,克里斯,其实我还想知道翡翠法阵(JadeCircuit)将遗体封印在不,是埋葬在哪,我认为自己有义务去看看她的墓碑
啊好的,我去调查看看。
克里斯多福差点脱口说出你妹妹还活着,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就各种方面来说,克里斯很敬佩这名少年佛尔西斯王子;可是,正因如此,他无法对这名温柔的王子吐露实情。
因为他妹妹目前身处的情况实在过于残酷。
克里斯多福也不难想像佛尔西斯知道这件事会多么苦恼,所以他才隐瞒废弃公主幸免于难的事实,只告诉王子他查到的历史纪录。
克里斯多福也明白,这是一种背叛王子的行为,因此才感到内疚
不过神谕
佛尔西斯殿下。
或许是从克里斯多福刻意压低的呼唤察觉异状,佛尔西斯说到一半便停了。
就在此时,三个人影从面对平台的走廊悄悄滑入。
两侧的两人是腰悬细剑的青年。
不过,相较于武器,大量使用金银双线的服饰更为醒目,以武者而言,这身打扮算是太过华丽,就连佩剑的剑鞘和剑柄上都镶满宝石,与其说是实用品,更像是美术品或装饰物。
那种剑要是握错地方,砍伤别人之前搞不好就先刺伤自己的手掌克里斯多福在内心苦笑。
那两人是宫廷骑士团琥珀骑士(AmberKnight),而在他们的簇拥下行走,衣着更加灿烂夺目的人物是
啊佛尔西斯惊呼,父亲大不,父王。
克里斯多福在原地静静跪下,以示在如此接近的距离见到莱邦国王巴路提力克莱邦。
你在做什么?
巴路提力克低声问。
国王是个魁梧的人物。
身材高大、双肩宽阔,骨架显得分外壮硕。年轻时想必是个八面威风的青年,至少外貌具备国王该有的雄伟气势。
与佛尔西斯相同的鲜艳金髮及碧眼,更加突显这名国王的气质,至少做出国王该有的举止时,不会让人感到怪异。
然而
佛尔西斯表情疑惑地沉默,巴路提力克又问了次。
我问你在做什么?
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讲话也不带一丝亲昵。
不,何止如此
跟朋友聊天。
佛尔西斯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克里斯多福忍不住偷看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王子发出如此畏怯的声音。
你是谁?抬起头来。
是。
克里斯依命抬头。
柏拉赫的养子吗
巴路提力克低喃,同时仔细端详克里斯多福不久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转向走廊。
两侧骑士就像国王衣服的一部分,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你吓了一跳吧?佛尔西斯虚弱地笑道:我跟父亲大人向来是这个样子,从我懂事起,他就很讨厌我们母子。
不,与其说是讨厌
那是恐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