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这种事非常耗神。
若是针对不特定多数的敌人,更是如此。不论伪装如何高明,都没有所谓的完美,人类的行为亦没有绝对,是故,完美顶多只能算是与自己的不安感妥协的程度。
包围王都的城墙。
这不仅仅是为了区隔王都与外界,更是为了在战时阻止敌军进犯,保护王都居民安全的屏障。
可是,对帕希菲卡这类想要逃离王都的人们而言这就成为首当其冲的障碍。
城墙其中一方北侧,换言之便是面对圣葛林德的一扇城门,就是帕希菲卡一行人预定的出口。
帕希菲卡他们计画逃离的那扇门比较小,算是某种便门。以宽度来说,大型马车没办法通过,仅能容一辆小型马车通行。即使是骑马,要擦身而过也非常勉强。
现在,他们正躲在那扇门附近的杂木林里,弗雷预定带蕾雷欧波尔特的马匹和薇妮雅的驴子在此会合。
好像有点慢耶。帕希菲卡在灌木丛里嘀咕。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
照往返时间估算:最保守、最保守的计算,的确有一点慢,而且回程应该会骑马才对。
雷欧波尔特应道。
那个,我去看看
帕希菲卡心神不宁地说。
不行啦!雷欧波尔特难得语气强硬地否决。两人半途错过也就算了,万一帕希菲卡被敌人逮住,不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这这倒也是。
帕希菲卡也打了退堂鼓。
呃那我去看吧?
薇娓雅提议,但雷欧波尔特也立刻摇头。
不行,王都目前严禁庶民夜间外出,女子平常独自在外閑逛已经够显眼了,现在这种状况出去,铁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呜
帕希菲卡皱眉哼道。
雷欧波尔特盯着她看了一会最后叹一口气,好,我去看。
咦?啊可是
薇妮雅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不停眨眼。
你们俩待在这里别动,只要在这里,暂时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雷欧波尔特说完,从树丛里站起。
长骑剑毕竟过于明显,只好暂时摆在这里他带着腰上的备用短剑,独自离开树丛。
雷欧薇妮雅望着雷欧波尔特小跑步离开的背影,轻声道:真的很有骑士风格。
咦?
不明白薇妮雅的话中含意,帕希菲卡眨了眨眼。
因为站在男人的立场,他应该很痛苦才对,毕竟自己的心上人在眼前担心别的男人。
嘎?啊啊。
帕希菲卡一瞬间浮现不明所以的表情这也很像她的风格但立刻便明白了,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雷欧波尔特为了帕希菲卡,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之色,就去确认情敌的安危。
我做了坏事吗?
我也不晓得,不过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斤斤计较的人
薇妮雅说到这里,再度转向雷欧波尔特的离去方向。
※※※※※
马匹尖锐的嘶鸣响彻夜晚的街头。
啧!
弗雷哼了一声,探查四周的气息。
幸好并未发现旅馆的人接近的气息但也不晓得有谁躲在一旁偷听。
位于雷欧波尔特他们投宿的旅馆后方。
这里是安置投宿客人的马匹、驴子的马廄,不说是马廄或许有语病,因为这里只有柱子、屋顶、饲料桶和水箱,连墙壁都没有;但是王都的庶民旅馆中,光有安置马匹的地方,就称得上是高级。
话虽如此
这匹蠢马,就跟主人一样死脑筋啊。
弗雷低咒,瞪视站在眼前的一匹马。
漂亮的外表彷彿附有血统证明,乍看下非常高级、乖巧的马匹可是一骑上去,就大声嘶鸣、剧烈挣扎,硬是不肯让弗雷驾驭。
我要带你到主人那里,你就听话一下!
他轻声说完,牵起雷欧波尔特的爱马帕拉贝拉姆的缰绳,无奈马匹仍怏怏不悦地用前脚抓地。
那个态度有一种绝不让主人雷欧波尔特之外的人骑乘的气魄,就骑士之马而言,这种顽强不屈的性格确实值得敬佩;然而以现状来说,无异是冥顽不灵。
至于薇妮雅那匹预定一起带走的驴子,就跟外表一样乖巧听话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弗雷哼道,双手抱胸。
由于帕拉贝拉姆不肯听话,他已浪费了不少时间。
既然是这种马,就该早点跟我讲啊。
话虽如此,因为主人是那位雷欧波尔特,他也很可能只是无法掌握爱马的性格。不过,既然是雷欧波尔特的坐骑,或许也是一匹老实的好马。
还是回去把雷欧带来吗?
反正他也确认过旅馆附近没有埋伏者,回去把雷欧波尔特和帕希菲卡他们带来,直接从这里离开说不定比较快。
正当弗雷如此盘算时
咦?
弗雷察觉有气息接近,躲进饲料桶的阴影处。
气息来自旅馆方向,可能是旅馆的人听见帕拉贝拉姆的嘶鸣,前来查看究竟。
单手提着油灯的两个纤瘦身影从旅馆走出来。
两人都是年轻女子。
女子们走近帕拉贝拉姆,将油灯挂在一旁柱子的铁钩上,接着四下环顾。
突然间
!!
女子们探索般滑动的视线,猛然停在弗雷躲藏的饲料桶,就在那一瞬间,弗雷察觉出对方的身份。
正是此时
喝!!
女子们从嘴唇发出尖锐既像吶喊又像单纯吐气的声音,双手从怀里取出投掷用短剑(ThrowingDagger),直接射向弗雷。
四把短剑以微妙的间距及时间差飞来,弗雷闪身躲过其中三把,并迅速从袖口抽出刀子弹飞第四把。
金属声高高响起。
你们
你果然回来带走交通工具,就跟谍报部的分析一样。
女子们说完,悠然摆好架式。
对方也是高手,如此对峙就能切身体会。至少这两名女子绝非普通士兵应该有杀人经验。
灼热枪骑兵吗
我们没有回答的义务。
其中一名女子冷冷应道。
漆黑之鹰大概是担心弗雷可能认出自己人,才特地派遣其他部队。
旅馆的人怎么了?
弗雷当然也有留意伏兵,正因如此,他事先确认过旅馆里的人数,以及周围没有埋伏的气息后,才悄悄溜到这里。
那时的确没有埋伏的气息。
而且根据雷欧波尔特他们的说法,那间旅馆只有一对负责经营的老夫妻。
换句话说
你们杀死那对夫妻了?
我们没有回答的义务。
女子扬起微笑又说了一次。
为了瞒骗甚至不确定是否会出现的弗雷,这两名女子杀死了毫无关係的旅馆老闆,调换身份。
哎呀?你生气了?另一名女子笑了。我听说死灵虽然是个孩子.不过是非常厉害的暗杀者呢。
确实如此。
弗雷也有杀人经验,而且不是一、两人,儘管从未杀过幼童,却也杀过女人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他没有立场责备女子们的行动,可是
每次看见你们这种过度熟悉手段、甚至放弃目的的家伙,就教人满肚子火。
彷彿看见以前的自己真的非常生气。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女子们从容笑道。
两人不可能输给一人她们大概如此认为。
事实上,她们的确是高手,弗雷并非打不过她们,可是带着不肯听话的帕拉贝拉姆和驴子,终究没办法脱身。
而且除了她们俩之外,很可能还有其他敌人冒充附近居民,倘若对方大举攻来,就连弗雷也难以应付。
那么,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们,废弃公主在哪里?
我没有回答的义务。
弗雷模仿对方的语气道。
我真不明白,你没有责任包庇她吧?
我想你们是不可能明白的,弗雷浮起淡笑说:像你们这种暗杀娼妇。
既然如此,就只好让你自己哀求招供了。
如此说完,两名灼热枪骑兵同时扑向弗雷。
※※※※※
咦?
雷欧波尔特抵达旅馆前面,侧头环顾周围。
因为他感到一股诡异的气息。
不应该相反才对,周围的气息太淡了。
包括他投宿的旅馆,周围并排着好几幢建筑。室内当然有人居住,不论在休息也好,醒着也罢,照理说都会发出呼吸。
然而
怎么回事?
附近宛如无人的沙漠地带,没有一丝气息。
虽然可以感到马、狗、猫,以及老鼠等动物的生息,但至少没有人类的。这里明明是市区,飘散的气氛却非常接近废墟。
莫非是军方发了什么避难命令?可是
有戒严令的话就可能如此可是若真的空无一人,那忽隐忽现的气息又是什么?
感觉就像注视暗处忽明忽灭的烟火,某种锐气不时在荒野似的虚无地带猛烈爆发。
那股锐气非常类似战斗的气氛。
难道
雷欧波尔特一边低语,同时伸手按住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