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術鬼》

「我听说你把女生带回家，还想说这里会稍微改变一下，但这里还是一样无趣呢，这里有的东西，就只有无趣的书籍而已，小绊你这么喜欢念书吗？好歹买台电视怎样？」

「你少管我，我没有买电视的钱，而且我反正也不看电视，买来摆着也没意义吧？还有别说我把女生带回家，我们可是有把房间分清楚的。」

「真是典型的借口，有没有分房间根本不是重点吧？你们在那方面怎样？」

「我就说我没对人家怎样啦！而且你说有在意的事情，该不会是这个吧？」

「应该说你怎么都不会去想，就是因为是我才这么在意，话说回来，我们在说的那个女生哪里去了？」

「她出去买东西了，毕竟我不能让她参加我们关于兽人事件的谈话，所以我把她支开了。」

「……你很照顾她呢。」

狭雾绊得以听到有关兽人事件消息的报告，是拜託真野纱月调查之后，大约经过两个礼拜后的傍晚，绊先摆好摺叠式圆桌让纱月坐下后，接着再将事先準备好，倒好红茶的茶杯摆到各自的位置面前。

「那么，有调查到什么吗？」

「在崎老师部分，他似乎是出自跟《贤人教会》有密切关係的家庭，虽然连续好几世代为《贤人教会》奉献的家系并不罕见，但崎老师的家系似乎也是特别古老的，也许可说是个打从出生就一直在从事魔术研究的家系吧。」

「他们家系的研究分野是什么？」

「主要是从事跟《呪法阵》有关的研究，好像是修改他人製作的《呪法阵》，然后改写术式，好像也可以为《呪法阵》本身追加特殊设定的样子，由于是传承多代的家系，所以似乎也有相当每研究成果，我有列出一览表，你可以拿去看。」

「谢啦。」

绊接过纱月印在纸张上的资料，检视内容，在上面写有许多资料。

「那么，和兽人事件的关係，这个最重要的部分怎样？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我是想这么说，但我无法否定，关于崎老师，在兽人事件爆发后约两周的时候，曾有被保安局盯上，虽然是有请他以自愿方式应讯，但很快就获释了。」

「会说是获释，就代表他有过嫌疑吧？知道他摆脱嫌疑的理由吗？」

「是有两个理由，最重要的理由是他本人在受拘束期间有《兽人》出现，负责监视的人员作出『他不可能犯案』的判断，所以好像是在那天就让他获释了。」

「兽人事件是个没人知道感染方法的麻烦事件，在这种状况下立刻将人释放，想成是《贤人教会》有在背后施压应该不会错吧。」

「多半是那样，而且保安局里面也有不少《贤人教会》的《魔术师》，所以我想侦讯应该也不会认真，毕竟不知道感染方法，这也难怪他们就是了，无论目标有多么可疑，毕竟都缺少关键证据嘛。」

「那么，另一个理由是什么？」

「是在于崎老师所能用的魔术，崎老师他没有学过兽身魔术，他们家系擅长的是精于魔力的增幅与吸收，还有封印术之类的阴阳魔术，在那之外的魔术，他们是十足的外行，因为兽人事件的犯人应该是精通兽身魔术的《魔术师》，好像就是因为这样，让保安局得出崎老师不会是犯人的结论。」

「如果是从事《呪法阵》研究的人，那只要修改他人製作的《呪法阵》，应该任何魔术都能用才对，基本上只要能理解《呪法阵》的内容，发动本身并不是难事，只要能够準备魔力，大部分的魔术都能发动吧？」

「对除了小绊你以外的《魔术师》来说，确实是这样。」

纱月露出话中有话的笑容，虽然绊明白纱月这是明显的挑衅，但绊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没有理会。

「姑且不论崎老师是不是犯人，但兽人事件所使用的《呪法阵》我有头绪，就是克莉丝学姐……她父亲所製作的术式，保存在《贤人教会》里的那件事，只要使用那个术式，无论是否拥有《己魔力》，都能发动兽身魔术。」

「就是小绊前阵子那封信件中提到的那个吧，关于那件事，我也试着检证过了，里翁·崔瑞特——他所製作的《呪法阵》当中，包含将称为生命力的东西强制变换成《己魔力》的术式，我有阅览过上传到《贤人教会》资料库中的数据，测试数据似乎是用兽身魔术执行，而那个实验失败的结果，就是里翁·崔瑞特遭《贤人教会》处死了。」

「处死？他不是在工作中亡故的吗？」

由于事情跟绊从克莉丝汀娜，崔瑞特那里直接问到的有所出入，因此令绊相当讶异，纱月望着手边的资料说道：

「官方纪录是那样发表的没错，但我会那么说，是因为实际上那跟处死也没两样，虽然我不清楚详细内容，但他似乎是被迫接下死亡率很高的工作，那个工作应该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生还吧。」

「你刚才提到实验失败是什么状况？能上传实验结果，应该是有成功到一定程度才对吧？」

「兽化本身旱没问题的样子，问题是之后，被验者没法复原，变成《兽人》的被验者失去控制，造成许多伤害——也因为那样，里翁·崔瑞特的研究似乎也被当成是异端，最后为了让他扛下责任，让他强制参加不可能办到的工作，如果只看这个部分，其实也是很常见的状况。」

最后那句话或许是包含了纱月对自身的讽刺吧，纱月将右手伸向自己的右眼，那里并没有伤痕，可是绊知道在那里留有什么样的东西。

「……关于那个，我是不会道歉的，况且当时也是你自己决定那么做的。」

「我并没有记恨，所以你儘管安心吧，况且又没有留下伤痕，我自己也是把那件事当成工作在做，所以我可以分清楚的，虽然是不好的经验，但现在我也这么活着，所以无所谓，就这个角度来说，里翁·崔瑞特或许跟我很像吧，毕竟那次也是《贤人教会》所下令的工作嘛。」

「……」

明白自己眉间紧皱的绊伸手去拿红茶，儘管茶里放了砂糖，但却感觉有股莫名的苦味，儘管这只是心理问题，但不愿让红茶更加难喝的绊，决定以拉回话题的方式转移话题。

「有点离题了，依你的意见怎么看这件事？你认为崎老师是犯人吗？」

「只是就我个人意见的话，我认为他肯定是犯人，在刚才给你的数据里面，也包含让《呪法阵》强制发动的术式，只要将那东西搭配里翁·崔瑞特的研究巧妙利用，确实是可以用遥控方式创造《兽人》。」

「那么就确定了，我跟祥太郎报告之后，便去制伏崎老师，就算犯案的是其他人，他应该也脱不了关係，如果他曾被要求接受侦讯，那么身上应该还是留有嫌疑才对。」

绊这么说完，便取出手机搜寻通讯簿，就在绊正準备打给祥太郎的时候，他手机响起了来电通知。

「公共电话？」

看见显示在屏幕上的文字，让绊露出讶异的表情，绊用手势跟纱月示意之后，便接起电话。

「喂？」

『是绊先生吗？快过来！克莉丝学姐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自藤阳彩的声音，而光从她的语气就能让人明白情况十分紧急。

††

「呃，这样应该就都买齐了吧？」

傍晚的商店街，在比对过记事本的列表与手边的食材之后，白藤阳彩便直接踏上归途，由于今天买菜的工作是由阳彩负责，所以她才会单独出来买东西。

「～♪」

阳彩哼着旋律走在熟悉的街道上，阳彩来到桐谷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已经对这座都市的陌生感也已经淡薄，在悠哉返回桐谷公寓的路上，在刚离开商店街的时候，突然有声音自后方将阳彩叫住。

「喔！发现阳彩妹了，呀呵～」

「啊！克莉丝学姐，好久不见。」

上次见到克莉丝汀娜·崔瑞特，已经是初次见面那天的事了，不过两人之后仍持续透过社群网站联络，所以很自然地聊了起来。

「好久不见～，人家今天整天都窝在研究室里，所以都累坏了，小绊还好吧？」

「他很好，虽然早上叫不醒，而且还常常一不留神就跑不见就是了。」

「听起来是老样子呢。」

说到这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随后阳彩自然注意到了克莉丝汀娜提的袋子。

「克莉丝学姐也是出来买东西吗？」

「嗯，我只有晚餐才会出来买东西，你看。」

克莉丝汀娜举起自己手里提的塑料袋，袋子里面似乎放有现成的便当，阳彩能隔着塑料袋看见扁平长方形的轮廓。

「这么说，学姐接下来还要回去学校啰？我们路上可以一起走吗？」

「好哇，我们边走边聊吧。」

就这样，阳彩跟克莉丝汀娜并肩走在路上，虽然说之前有在网路上联络，但这样就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感觉还是有些特别，由于年纪有些差异，正当阳彩烦恼应该要挑什么话题的时候，克莉丝汀娜先用一句「对了……」来打开话题。

「阳彩妹，你有在跟小绊学魔术对吧？有什么已经会的东西吗？」

「唔～，也就只能说是能做到而已，但还是在不太确定能说学会的程度吧，人家现在也有在用，看得出来吗？」

「真的吗？我看看。」

克莉丝汀娜好奇地开始上下打量阳彩的模样。

存经过一段时间之后……

「我投降，看不出来，答案是什么？」

「呃…就是这个。」

阳彩在这个说的同时，也将魔术解除，下一瞬间，穿在她身上的外套便凭空消失。

「哇！好厉害！这样已经有成果了嘛！你已经学会那种魔术了吗？」

「还没法说得上是学会就是了，这个魔术我只要稍微鬆懈，就会立刻解除呢，其实我必须要至少练到有半天都一直穿在身上，可是我实在很难维持下去，现在我最多只能维持一小时而已。」

「我觉得能维持那么久，已经很厉害了，那跟小绊的外套是一样的魔术吗？」

「是的，跟绊先生一样，是用幻想魔术形成的，绊先生可以整天都穿着那件外套呢，久的时候好像连睡觉时都不会消失，到底要怎么练才能持续那么久呢？」

阳彩以狭雾绊为师之后，最先学到的就是这个魔术，就绊的说法是：『如果是衣服，平常只要穿着就能成为训练，而且还能省下买衣服的钱，效率应该不错才对。』

「由于幻想魔术在固定想像这方面很重要，所以只要穿着这件衣服就能成为训练呢，所以绊先生要我儘可能穿着……构成，伪装法衣。」

在阳彩念出呪又的同时，右手手背也应声浮现《呪法阵》，紧接着松鼠的《使魔》从当中现身，在松鼠往阳彩手上咬下的同时，与刚才同样的外衣便凭空披在阳彩肩上。

「喔！你用的呪文跟小绊一样呢，你没有改呪文啊。」

「我其实是一直有犹豫是否要改啦，可是绊先生的呪文我已经听得很习惯了，所以我想说乾脆就照用也好，就这么继续沿用到现在。」

「啊～这样说也对，不过说老实话，姐姐很惊讶呢，阳彩妹你是上个月底才刚到桐谷吧？现在已经能用魔术了，你真的很有天分喔。」

「没有啦，这不是我的天分，是教的人厉害啦，绊先生虽然那个样子，但教人的时候是很细心的，而且我是用《混合魔力》来施展魔术，所以似乎要比平常学起来要容易许多的样子。」

「《混合魔力》？啊：是这样啊，因为阳彩妹有《己魔力》嘛，所以也能使用《混合魔力》啰。」

在测验时作为问题提过的《混合魔力》，是被认为比其他魔力能更快上手的魔力，那种魔力没有《世魔力》难以掌握的特性，也能轻鬆确保光靠《己魔力》时容易缺少的魔力量，由于在魔力量的比率方面不用太过讲究，所以对阳彩这样的新手来说，算是很适合运用的魔力。

「但就算那样，阳彩妹也算学得很快呢，啊，我得往这边走了。」

「啊，好的，跟学姐聊天很开心，研究要加油喔。」

「嗯，虽然时间很短，但我也很开心喔，下次再见啦。」

克莉丝汀娜这么说完便準备离去，就在这个时候，阳彩的手机响起了收到信件的通知声。

「是小绊传来的吗？」

「小是，好像是白雪公主的管理者讯息，会是什么呢？」

「管理者传来的？我这边并没有收到耶……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于是阳彩与克莉丝汀娜两人一起看着手机屏幕，在那里能看见管理者的问候文字，并且还附带一个《呪法阵》，在讯息最后写有一行『触碰此《呪法阵》连上应用程序』的文字。

「好像是应用程序的告知讯息，这种讯息很常见吗？」

「唔，管理者的告知是很常见，但直接送来应用程序的邀请，我从没听过呢，这真的是管理者送来的吗？」

「奇件人似乎确实是管理者……按下去没问题吗？」

「既然是管理者寄来的，应该没关係吧？话说回来，这个《呪法阵》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应用程序的图标吗？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总之我先试着按看看好了。」

克莉丝汀娜皱着眉头仔细打量那个《呪法阵》，那是一个想法已经在喉咙没能说出口，却在只差一步的位置迟迟想不起来的複杂表情，由于并没有人特别制止，所以阳彩选择依指示触碰《呪法阵》，下一瞬间，从手机受话器开始传出机械语音。

『认证确认，收到来自《邪恶魔女》的赠品坌毋杀公主的毒苹果》，请收取，BEAST-TIME·BEGINS』

「？」

「啊！原来是这样！快逃！阳彩妹！」

「啊！」

屏幕中的《呪法阵》开始亮起红光，当阳彩心中闪过不祥感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克莉丝汀娜连忙撞开阳彩的身体，在克莉丝汀娜手中的手机，其光芒更加强烈。

「……这个……可能有些糟糕呢。」

当从《呪法阵》中现身的小型狼往克莉丝汀娜手臂咬去的同时，克莉丝汀娜当场蹲了下去，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注视这一切的阳彩，看见克莉丝汀娜的手臂逐渐变成野兽的模样。

「克莉丝学姐！你的手……怎么会……！」

阳彩声音中带着颤抖，这也难怪，因为阳彩曾看过那种形状的手，那对人类来说形状骇人的肢体，她在一个月前才亲眼目睹。

（那是《兽人》的手。）

由于恐惧支配了阳彩身体的控制能力，让阳彩感到口乾舌燥，儘管脑袋明白自己必须採取行动，但自己却只能在原地颤抖，什么都做不到。

阳彩原本认为如果自己能成为《魔术师》，就能有所改变，因为如果再碰到之前那样的状况，阳彩不愿自己只是等待拯救的存在，但是现在她却只能跟一个月前一样，只能在原地颤抖。

或许是察觉到阳彩的状况，克莉丝汀娜脸上虽然带着痛苦的表情，但仍儘力用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阳彩妹……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去找小绊来吗……大学刚进校门那里……有公共电话……儘可能快点。」

「可是！」

「什么都别说了……快点……我没法……再撑下去了！」

克莉丝汀娜全身开始浮现条状物，那是肌肉过份增大所产生的变化。

「呜！」

当阳彩察觉时，自己已经开始奔跑，原本应该在手中的购物袋已被扔下，阳彩一心只想全速冲进大学当中。

（都怪我——因为我乱按的关係！）

这都要怪自己自以为不会有事，动手去按《呪法阵》，自己明知道那东西很奇怪，就算寄件人是管理者，也不该随便相信的。

阳彩很快就跑进大学校园内，由于时间关係，在阳彩视线所及的範围内，看不到任何行人，原本阳彩希望可以跟某人借用手机，但却没能如愿。

在确认入口旁的地图之后，阳彩一确认公共电话的位胃便往该处跑去，阳彩立刻就来到公共电话旁边，阳彩从钱包里取出五百元铜板丢入电话后，便急忙输入号码。

（快接起来！）

电话呼叫声的时间，感觉好像长了数倍以上，虽然实际上不可能有那种事，但因为焦躁的关係，让阳彩感觉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在漫长的呼叫声之后，阳彩听见了绊在电话那头所发出的声音。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