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夜正在发飙。
他任凭怒火爆发,挥动着手臂,仅仅如此,床就从正中央被劈成了两半。
书架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了,同样被京夜的力量拆得四分五裂。
他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只要拥有这种力量和速度,应该不可能输给那个男人才对。事实上京夜已经统治起这一带的混混了。
但却完全打不过那个男人。
身为爱子朋友的那个男人。
京夜原本想抓住他,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摔了出去。直到现在还是想不起到底发生什么事。
就算不提那个男人的事,隶属于京夜的僕人也全数被击垮。
感觉共享——这是身为吸血鬼的京夜最近刚刚获得的能力。透过吸食对方的血液,从而取得对方的感觉。京夜目睹了那个男人在废弃医院,单方面蹂躏自己僕人时的一切经过。
那群僕人已经失去功能了。伤口虽然很快就能痊癒,但在目睹那股压倒性的力量之后,已经无法再次投入战斗了。
「可恶啊!」
单方面挨打的屈辱折磨着京夜。
在那之后,京夜被惠理子带回家,然后就一直品尝着自己的不甘,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了。
「你想那样待到什么时候?」
外出的惠理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具西洋风格的棺材。
「在棺材里睡觉,据说有强化力量的效果哦。」
惠理子嘿咻一声,将棺材放下。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魅惑没有出现效果!?」
京夜向惠理子质问道。
魅惑,这同样也是京夜觉醒的吸血鬼之力。
那是能够魅惑异性,使其隶属于自己的魔眼。虽然无法达到吸血后永久支配的效用,但要控制那场战斗的结果,时间上应该足够才对。
那个时候,京夜对男子身旁的少女使用了魅惑,而且应该确实发动了才对,但是却什么效果也没有。
「我想那本来就不是万能的。」
惠理子坐在被劈成两半的床上,从带来的包包里取出了一本笔记本。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入手的,但据说里面记载了大量吸血鬼的秘密。
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京夜从没看过里面记述的内容。
「啊,好像对狂热份子无效哦,所以说过度相信不是件好事。」
就算这么说,也完全看不出什么叫狂热份子,不过京夜还是姑且当作使用魅惑时的注意事项,将它记下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去袭击那孩子?还真是不小心呢。」
因为他让僕人全灭了。
因为京夜想吸那个男人身旁少女的血。
能想到的理由很多,但京夜选择了沉默。
「你不想说也没关係,不过今后可得小心点哦。我想吸血鬼猎人之类的家伙差不多要出手了。」
「我可不想偷偷摸摸地苟且偷生!」
但是无差别地袭击人类,最后会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这点京夜还是有自觉的。
「虽然以特定的团体为目标也不坏,不过全是那些小混混,应该也很难管理吧?」
被京夜吸过血并隶属化的仅有不良份子的干部层级,原以为这样就能将集团纳入自己的支配之下。
可是没想到,底层份子居然在废弃医院里擅自俘虏女性试图吸血。也就是说被干部吸血的对象——第三代并不在京夜的支配之下。这是因为京夜的力量不足吗?还是说能力的极限就到这里?
「那些家伙已经不能用了……虽说是偶然,不过还是有点成果的,那就是兽人。」
在京夜吸过血的人中,出现了能够兽化的僕人。他们的能力远胜于那些只有被隶属化的半吸血鬼们。
「啊,那个啊。那个也有写到哦……是眷属呢。死者、魔女、或者人狼之类的,在人类中虽然没有表面化,不过却拥有特殊基因的人,应该是很稀有的意思吧?」
惠理子翻着笔记本说道。
「那些家伙很有用,是我军所必须的人材。」
「好像也没有判别方法,结果只能看运气呢。然后呢?接下来要怎么做?」
「首先是控制住学校。」
京夜首先想到的是离自己最近,又近似于封闭环境的学校。只要先控制住教师,学生们总是会有办法对付。
「这也是副作用之一?不仅是身体,连精神也出毛病了吗?」
惠理子讽刺般地说道。
「你说精神方面的影响?确实有呢,不过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吧?」
透过吸血,精神确实在产生变化。比如对袭击人类不再有所踌躇,行使力量时有种陶醉的愉悦感,无论如何都比过去更加忠实于慾望,会袭击那个男人,也是出自这个原因。
「学校……吗?那倒无所谓,你该不会还想征服世界吧?我可不準备和你玩得那么大哦?」
京夜也知道那是在说大话而已,毕竟现在什么都还没开始。
「无所谓。只要能掌握整个学校,剩下的我会慢慢摸索。」
「就当作是练习吗?」
「就是这样。」
「算了,随你高兴。啊,对了对了,吸过血的人数可要计算清楚哦,毕竟僕人的管理可是很重要的呢。」
惠理子说着站了起来,轻轻挥了挥手走出房间。
独自一人的京夜走向窗前,向外头望去。
窗外能看到的只有森林。野吕家的院内没有一丝光亮,森林沉浸在黑暗之中。
这幅光景,和他所描绘的暗之帝国不谋而合。
*****
这座神社祭祀的主神是素盏呜尊。
睦子在得知这件事后更是对这里表示满意,不过之所以选择这座神社也是出于偶然,当初在寻找离家近又有相当面积的地方时,正巧找到了这里。
这座神社的后院不时会传来尖锐的声响。
那是雄一的拳风撕裂空气的声音。
凌晨四点。这附近还一片昏暗,身着运动衫的雄一正在进行武术的练习。
那是非常枯燥的练习。右脚向前的同时挥出右手,再将手脚收回,接着是左边。
就这样不断重複,一点点移动。当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再调转方向反覆进行。
最初这种练习都是在家里的庭院进行。
但是这样练习了数年,庭院的泥土被踏得愈发密实,导致寸草不生了。
雄一家是洋式住宅,这种雅緻的设计是母亲的意思。因为关係到住宅的外观,当然对庭院也有所讲究。
母亲虽然平时都很乐观,但当听说庭院变得无法使用时,就变得极为悲伤,最后其他人急急忙忙又是鬆土又是想尽各种办法才将之复原。睦子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遇到悲伤的母亲也只能投降。
因此,从那之后就无法在庭院里练习了。
像是最近,只能找些人迹罕至的空地进行练习。不过持续使用同一个地方,很可能出现跟当初庭院相同的惨剧,因此必须定期性地改变场所。
现在这里只有雄一和睦子两人。
身穿和雄一同款运动衫的睦子,正坐在由登山包变形成的椅子上,检视着雄一的动作。
虽然出现问题的话睦子会指出来,不过最近已经近乎完美了。之后就只剩下雄一体内感觉的问题而已。
「吶,吶!」
感到无聊的睦子叫住了雄一。
「什么?」
雄一持续挥拳回应道。
「这座神社家据说有女儿哦!不知道有没有在当巫女呢?」
「巫女……就算是神社家的女儿,也不一定会当巫女吧?」
雄一认为这实在是过于随便的想法。
「哎呀?巫女基本上都是选自亲戚哦?不过,偶尔也会从职业介绍所募集就是了。」
「看到介绍所招募信息来应聘的巫女,一定会心怀感激吧。」
无所谓啦。雄一打从心底这么想。
「说不定她正在偷偷看着这里的练习,最后忍不住给小雄送慰问品哦!」
「那很不妙吧!」
原本就是在掩人耳目偷偷练习,被发现可就不妙了。
雄一向神社后方的镇守之森望去。
那里有几棵已经枯萎的大树,那是雄一用力过头的结果。原本是将树当作假想敌进行闪躲和攻击的训练,但是这样持续练习,树就一棵接一棵地枯萎了。
「啊,那里有个人!」
睦子指向了森林。
「什么!?」
雄一急忙停止练习,看向睦子所指的方向。
那里确实有个人影,有谁正从森林里走来。
雄一立刻思考起是否应该逃跑,但是在带有一丝朦胧光线的森林中,出现的是张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你啊,我差点吓死了。」
是武内奈月。她穿着贴身的黑色无袖紧身衣。
这副打扮看起来虽然有些煽情,但是清楚其真面目的雄一却联想到了暗杀者。
「吶,你这副打扮就不能想点办法吗?虽然确实很便于行动……」
奈月偶尔会来参加雄一的练习,而且总是这副打扮。因为太过突显身体曲线,使得雄一都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了。
「有什么关係!这种【注】逃亡者欧林的打扮很不错哦!」(译注:东京电视台播出的时代剧。)
睦子又说出了不明所以的比喻。
「只要坂木同学对这副打扮有一点动摇,我就会更加有利吧?」
看来奈月是为了雄一特意打扮成这样。
「好了,能来当我的对手吗?」
奈月发起了挑战。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得手下留情哦。」
「办不到,我永远都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奈月说着便沖了过来,转动手指,笔直地瞄準了雄一的眼睛。
她的动作中没有一丝踌躇。那手指中包含了戳进眼睛,搅动脑髓的气势。
这是普通人绝不可能会有的架势。攻击眼睛的动作,对攻击者而言同样有着巨大的压力。
但是雄一已经完全识破了这一记攻击。他用自己的手臂架住奈月的手臂,然后挥开,同时斜向前进,绕到一侧向毫无防备的侧腹轻轻挥掌。
奈月抓住时机再次攻击了过来,不过全部都被雄一躲开了。雄一看透了奈月的动作,事到如今,就算不使用降神也能轻鬆压制住她,因为已经多次观察过她的动作。
就这样一番交锋过后,奈月倒在地上。
大概是用尽全力了吧,她的脸上看起来非常满足。
奈月的杀人冲动,似乎只要带着杀意行动就能慢慢消除。也就是说,只要有能够承受并疏导她杀意的人,奈月就算不去杀人也没关係。
如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雄一。
「说实在的,这种突显身体曲线的打扮还是算了吧,肌肉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你看,日本武术中不是都要穿着裤裙吗?那个就是为了隐藏自己身体的动作。」
「原来如此,坂木同学这么认真在观察我的身体吗?」
倒在地上的奈月遮住了自己的胸口。实在显得有些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