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席多，在平原與瑟依相會

「啊啊！」

一阵响彻塔内的尖叫声，令齐格急急忙忙地冲到大门口。

在正门大厅，阿妮丝整个人坐倒在诺雅的寝室前方。

「发生什么事啊，呃这是什么啊？」

阿妮丝扑向急忙赶来的齐格，一手指着正在稻草上散发着大量水蒸气的白色物体。物体约比成年人的头稍大，形状是完美的正圆形。

「诺雅它，它看起来肚子很痛的样子，我只是摸了摸它的肚子而已，就！」

「好好，你冷静一下。」

齐格看了看诺雅。它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工作般，疲倦地沉沉睡着。齐格心想「难道」接着将视线转到那白色球体上。

「就、就从它的屁屁，跑出那个东西！那是什么？难道是，龙、龙的大」

「我想，应该不是你说的什么便喔！」

齐格轻轻地拍了一下阿妮丝的手。他的双颊因为感动，染满了兴奋的红晕。

「什么嘛诺雅！你总算想生啦！真是的，辛苦你了。」

接着，他朝诺雅讲起话来，而诺雅则是发出阵阵呼吸声，安稳地睡着。阿妮丝一脸惊讶地说道：

「生什么，难道是生」

「没错，这是个蛋。虽然早知道它有喜了，但似乎没有想生的样子，一直都大腹便便的。不过真是太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看来今天是个值得举杯庆贺的大好日子！」

蛋阿妮丝不断眨着双眼，盯着这不费吹灰之力生出的蛋，圆滚滚的外形，似乎可轻易滚到任何地方去。

众所皆知龙族的生殖能力相当低。据说在龙的养殖场，是运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让它们繁殖的，这项方法绝不对外泄漏。还曾经有个着名的事件，有人为了一窥这个秘密而潜入查访，最后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也有些极为稀有的繁殖特例，但与牛、马等家畜相较之下，要说龙族「几乎不生殖」也不为过。

「买下这家伙时，它就已经怀孕了啊」

被齐格请来的席多侧头沉思，抚摸着诺雅的脖子。

「你怎么会突然想生了啊？」

诺雅毫无反应地静静睡着，一副「发生大地震也好、天空裂开也好，我就是不会起来」的模样。

大门口附近就是齐格帮诺雅製作的睡窝。

「既然是蛋，不用孵它没关係吗？」

阿妮丝歪着头望向滚到诺雅身旁的蛋。诺雅别说是孵蛋了，似乎连生出蛋的事情也忘得一乾二凈似的。

齐格则是踏着兴高一米烈的步伐搬运稻草。虽然席多对他说「就算生了小龙也没你的份」，不过他还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虽然觉淂齐格十分诡异，毕安卡仍默默地帮忙着。

「龙族的蛋跟鸟类的蛋可是完全不同。由于外壳比宝石更加坚硬，因此就算在烈炎底下烧烤，对幼龙也丝毫不会产生影响，据说连丢进火山也没问题喔！」

相对于席多的解说，阿妮丝却是爱理不理地哼了一声。

「等等，阿妮丝，可以让开一下吗，你挡到路了。」

齐格整个人兴奋得蹦蹦跳跳，还哼起「堆起一团稻草都是为了龙啊～」这种奇怪的小调。

「不过，真是不可思议。毕竟当初也请『耳口通』能力者来看过诺雅了。」

世界上有种能与动物心灵相通的人们，称为『耳口通』能力者。但这种力量并不算是魔法。

「根据当时的翻译，诺雅曾表示在二十年内还不想生出这颗蛋。

可是，怎么现在突然」

「一定是改变想法了吧？」

齐格因为诺雅生蛋的喜悦，似乎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接着做好一个像是祭坛的东西，把蛋放在上面膜拜着。

观察了一下现况之后，席多便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阿妮丝见状，也在他之后离开了大门口。

哎呀？毕安卡原先打算尾随两人一同离去，但因为绊到地上的某样东西而向前一扑，「呜啊！」惊叫一声，险些跌了个大跤。

「喂，齐格！怎么会把剑丢在这种地方啊。」

「啊，抱歉。上次从城镇回来之后，就一直丢在那儿了。」

毕安卡发着牢骚将齐格的剑拾起。接着，注意到剑的前端绑着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怎么会在剑上绑缎带啊？不会是哪个地方的女孩送的吧？」

「啊？怎么可能啦！咦，这不是阿妮丝的吗？」

毕安卡将绑在剑上的缎带解开。

仔细一看，果然是当时毕安卡帮阿妮丝选的缎带，但是怎么会绑在齐格的剑上呢？

「我记得这个应该不见了才对啊」

毕安卡露出望着远方的神情，试着回忆起这件事。

当时吹起一阵风，阿妮丝的头髮在风中飘逸。

接着缎带便随之飞走了。

「齐格，你当时没追上那个身穿修女服的女孩对吧？」

「是啊，人潮慢了脚步。」

毕安卡突然感到背脊窜起一阵凉意，拿起缎带仔细一瞧。

上面写着「找到了」的古代文字。而当她见到这些字的同时，缎带突然化为黏稠状的水消失无蹤。那股令人作恶的余温，令毕安卡几乎大叫出声。

当时瑟依捡起了阿妮丝的缎带，接着在上面赋予魔力，趁着混乱的人群，偷偷将它绑上齐格的佩剑上。

这是为了捕捉会四处移动的席多之塔的正确位置

「找到了。」似乎能听见瑟依得意地如此笑道，毕安卡气得紧咬下唇。

「你这大笨蛋！」

她朝着齐格大吼一声后，立刻赶在席多身后奔出房间。

「怎么了？」

席多内心十分惊讶，阿妮丝竟跟着他出了房间，但仍不动声色地主动开口询问。

「齐格好像很高兴呢！」

「他很喜欢龙。之前还曾跟我说过『只要能待在龙的身边，就算不给薪水，想怎么使唤我都行』，所以我就照他的话做了。」

「怎么总觉得，这句话好像不太对呢，父亲大人～」

「没什么对不对的，如果他不想做，我随时都可以开除他。」

阿妮丝放弃继续说服了。

「龙族的蛋可比宝石还来得有价值，也远比同重量的金块还要高价。

那个就给你吧，卖掉的话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呢！」

阿妮丝的视线并未落在席多身上。

「我才不需要什么钱呢！而且要是这孩子出生之后身边没有母亲，那也太可怜了。」

「是吗」

席多在宝菈修女在还是一名少女时，两人便已结识。她是如何历经许多烦恼与痛苦，才好不容易建立起自己的教会呢？其中最棘手的一项，便是「金钱」的问题。

阿妮丝会说出「才不需要什么钱呢」这种话，只是因为宝菈没让她见到背后的那些辛酸史。席多顿时感受到，她确实是在幸福的环境之下长大的。

而宝菈却让这名少女离开了自己身边。虽然当时的表情相当沉稳，但想必她也一定深感痛苦与烦恼吧！

也正因如此，她势必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将阿妮丝交给席多的。

阿妮丝突然停下脚步。席多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将视线转向她。

阿妮丝满脸通红地，只是直视着席多。

「那个，嗯我

虽然把话说的那么满，可是还是没办法，我根本使不出魔法来。怎么样都没办法看到太阳与月亮的力量。」

「先不管什么太阳、月亮的。

如果魔法不行的话，要试试剑法吗？」

阿妮丝用力地摇了摇头。见到她双眼泛着泪光的席多，也不由得噤声。

「您当初学习魔法的时候，吃过很多苦吗？」

「没有，我至今还未曾有过任何的迷惘。」

实际上，席多并不暸解阿妮丝的烦恼。

火焰对他而言是最为熟悉的存在。就连控制这强人力量的方法，也早在他还未学习行走的年幼时期，便完全理解了。

无庸置疑，阿妮丝确实拥有魔力。

就像装在瓶身中的水一样，只要开不了盖子，便无法溢出瓶外。至于打开盖子的方法，对席多而言，由于原本就不需要那种东西，所以根本无从理解。

「我没有任何力量瑟依以我为目标，肯定也只是场误会而已。我去见瑟依，跟她当面说个清楚，相信她一定会了解的。」

「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

你根本就还不清楚自己的价值。」

「可是，明明就没有啊！」

「你还不懂宝菈为什么让你离开那里？她原本也不想让你走的。」

「我想回去，回到宝菈修女那里！你根本不是我的家人，就算没有我也无所谓吧我好想回去，这里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阿妮丝」

被席多唤着名字的阿妮丝，只是静静地流着泪，凝视着他。

「席多！不好了。」

光听见毕安卡紧张的声音，席多便觉事有蹊跷。

「怎么了？」

「齐格的剑上绑着带有瑟依魔力的缎带。

那家伙老早就知道这座塔的位置了！」

「什？」

席多不禁瞪大双眼，不过也没有继续说明的必要了。他以手抵向头侧，咏唱起数句咒语。但那魔法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刚才那咒语怎么样了？」

「塔无法移动。被封印在这里了。那家伙看来早就花时间準备好一切」

因为畏惧席多的魔力，所以即使已捕捉到席多之塔的位置，却没有立刻袭击过来。在对方没注意到的地方布下複数陷阱，是瑟依惯用的手法。

「怎么办？」

「到外面去，一举破坏封印住这座塔的结界。」

「知道了，阿妮丝妹妹跟我一起吧！」

「不，阿妮丝，你跟我来。」

席多将手伸向了阿妮丝。

听着两人的对话，仍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阿妮丝，只是侧着头「咦？」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啊，席多！太危险了。」

「阿妮丝，如果瑟依的目标不是你，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吧？跟我走。」

「阿妮丝妹妹，不行啦！」

望着伸向自己的手，阿妮丝像看了魔似地紧紧抓住。

「我跟你去」

以前，似乎曾经见过这双手。

而且那时候，自己也像现在这样紧抓住不放。

一定是太多心了，阿妮丝摇摇头。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可是，为什么对这份温度会有种怀念的感觉呢？

她感到脑海中有阵白光一闪而过。

阿妮丝吓得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人就已经在外面了。

「这里跟当初来的时候不一样」

在狂风吹送下，杂草几乎俯贴于地面。天空看起来是紫色的，周遭似乎杳无人烟。空气令人隐隐作呕。与其说没有住人，倒不如说是个无法供人居住的场所。

这里是大陆北部的无人地带-史碧拉平原，昔日在战争中曾尸横遍野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