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少女的嘴唇缓缓地张合,编织出了一句话来。
找到了什么?立夏如此心想。
那低吟般的嗓音,让人和水晶玻璃制的摇铃产生联想,高亢、清澈的音色,就如同彷佛会冒出水滴的冰冷女高音。立夏就像被这个声音给摄了魂似的,没办法把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
少女所穿的鞋子是褐色的平底鞋,勾勒出细长、滑顺曲线的双腿则配上黑色的高统袜。身上穿着和背心同色的褐色外套,微微地随风飘动的裙子是克尔特图案的方格纹。在外套左边的胸口上,綉有一个盾形外框的徽章,里头所描绘的图形,是一头拥有长长弯曲的嘴巴、张开双翅的鲜艳朱鹭。
彷佛淡淡发光的金髮上,则斜斜地戴着一顶对身形娇小的少女显得过大的贝雷帽。
小小的缎带式领带在短上衣的领口上飘蕩。照这一身行头看来,应该是在天主教学校就读的学生打扮,可是却有一分奇妙的不协调感增添在她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容貌的关係吧,立夏心不在焉地如此想道。她的年龄大概和立夏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就外表看来是同一个世代的少女。说她是个学生也不觉得哪里奇怪。唯一一个决定性的不同,就在于她不可能和立夏一样是日本人。
柔软的金髮随着微风在空中徐徐地摆动,正视着立夏的瞳孔拥有和翡翠相同的浅淡色泽,并由纤长的眼睫毛所框饰。肌肤让人与透明凈亮的白瓷产生联想,樱色的嘴唇也一样颜色淡薄。彷佛有那么一瞬间,连时间也为这名容貌就像昂贵古董人偶的少女暂停了流动。
至少立夏的时间是停止住的。他毫不掩饰地认同她的美貌,宛如一尊连细节部分也精细打造的艺术品一样,窈窕纤瘦的体型、细长的双腿、从胸部到腰际之间描绘出一道柔和的曲线,腰围确实很细。
立夏就这样直接走过少女的面前,然后又回过头来,这回他就像僵硬住似的身体无法动弹。纱友依旧抓着他的手臂。立夏感觉得出自己以及纱友的紧张,紧张的心情从指尖传了过来。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立夏对这一点感到纳闷。和往常并不一样,这并非熟悉的日常,这和他所熟知的「往常」不同,有着某种其它的感觉。
金髮少女的速度不疾不徐、平淡地踩着步伐前进,同时把手伸进外套的内侧里。下一个瞬间,当她的右手从外套里抽出来的时候,指向立夏两人的那只小手上,握着从挂在少女肋下的皮套里所拔出来的东西——立夏这才总算髮现,从金髮少女身上咸受到的不协调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冰冷金属的前端朝向了立夏与纱友所站的方向。
立夏的本能告知自己那是危险的东西。他发誓过、和母亲约定过,不可以让这种危险的东西接近纱友。他察觉这样的非日常生活来临了,原以为在现实里不会有机会亲眼见到的东西,如今却迫在眼前,冰冷的钢铁光泽令立夏起了鸡皮疙瘩。
「——纱友!」
立夏像是要护着自己的妹妹般,把她瘦小的身体推到自己的背后。纱友发出小小的呻吟,但是立夏并没有听见。
砰的破碎声响起,他的身体宛如被摇晃般,反射性地缩成了一团。
少女手上那个带着不协调感、厚重金属的块状物,从深深贯通的圆孔里发出了闪光。
少女的食指扣下了扳机,闪光、轰声与白烟齐飞,彷佛所有事情都在同时发生了一样。
立夏闭起眼睛,把纱友保护在自己的背后,然后被子弹击中。
他以为结果应该会是这样,他对痛楚早做好了心理準备。如果真的被击中了自己下场会如何、是否并非只会感到痛而已,这些事情他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无论如何得保护自己的妹妹才行。除此以外一切的思考都为之停止,时间也暂停了流动,因为耳鸣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TANGOONE,确认目标。」
少女像是在轻声细语般,嘴巴微微地张动,透明的嗓音从嘴唇溢出。
「开始排除障碍。TANGOTWO负责支援、TANGOTHREE负责撤退的準备——」
少女一面朝装在衣领上的小型麦克风喃喃说着,一面向立夏与纱友接近。这期间她仍旧连续发射拿在右手上的手枪。少女直直地伸长右手,将握住枪柄的拳头放在左手上,脸稍微偏向右边,直视着枪口的前方。
砰砰、砰砰,轰声随着两拍的节奏响起。
被排出的弹壳飞散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掉落在柏油路上。叽、叽、叽的,弹壳发出硬质金属在路面弹跳的声音,然后如同陀螺一样旋转翻倒,滚落在地上。
伫立不动的立夏与少女,两人的视线交会了一瞬间。少女翡翠色的眼睛微微地瞇起,不到半秒钟的踌躇,她的视线往左一瞥从立夏的脸上移开。立夏的脸就像被吸引了一样,追寻着少女的视线看去。
少女视线的前方有一群穿着西装的男子。外表没有任何起眼的特徵,或许是为了隐藏个性刻意所做的上班族打扮。他们和少女一样握着手枪,採取和少女相同的姿势,不知在狙击什么。他们在狙击谁?立夏脑海里还来不及浮起疑问,男子们的身体就弯曲成了「く」字的形状,在路面上倒下。
停住的车里又有一名男子——他并没有走出来,而是把车门当障壁,只伸出右手来开枪射击。枪口向上弹起。闪光与白烟再度齐飞,少女也不甘示弱回射。一闪即逝的物体漫天飞舞,惊人的冲击化为让皮肤起鸡皮疙瘩的恐怖传达给了立夏。
立夏茫然地呆站在一旁。像是要保护纱友般勉强紧抱住她的身体,除此之外他也无能为力。
挺直腰桿、直视前方、摇曳着一头波浪般起伏的金髮少女是如此美丽。现在明明不是可以这么悠哉的时候,立夏却还是忍不住看得入迷。如同冰雕般的瞳孔,瞄準子弹正确无误地朝其视线前方飞行。挨枪的男子就像遭到棍子殴打般向后倒下。
立夏觉得少女就像猫科的「野兽」,优美地行动、不发声响地攻击猎物、致其于死地,然后飘动裙摆向新的猎物龇牙咧嘴咬去。优雅的猫咪狩猎、美丽动人的小猫、危险的野兽,立夏的心里充满着这些联想。虽然危险,但就是会忍不住为之看得入迷。
「——!!」
少女大叫了一声,立夏没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耳鸣,内耳里面嗡嗡地发出尖锐的声响。
从藏身在车门的男子后方,又有一台暗灰色的房车以猛烈的速度闯入。车子于先前停下的车旁急弯。扬起一阵尘烟,柏油路与轮胎激烈的摩擦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煞车声。
左右的车门同时打了开来,西装打扮的男子从中走出。一人、两人、三人,他们有如机器般以正确的动作冲出车外,握着手枪。就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立夏眼前,又有第三台车辆跟着闯了进来。
珍珠黑的座车掀起了比前两台车还要激烈的白烟,车子铲飞了路面的砂砾,发出兇猛的摩擦声,横切进男子们与立夏之间。车子像是要扫除四周围的人一样旋转了起来,车体不住地振动着。
原先下车想要迈步向前的男子们。不是慌慌张张地躲了回去,不然就是在柏油路上打滚闪避车子。
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和进来的方向完全相反的车子里,有个人影气势兇猛地开门下车。这回下来的并非西装打扮的男子。
从后座下车的人是一名少女。不论是服装或是外表的年龄,都和最初现身的少女没有两样。也有可能年纪还要更小一点,差别就在身高,她比金髮的少女要矮小点,或者说和纱友站在一起差不多高。身材方面也还不足以称作女性,只能算是发育中的稚幼体型罢了。她有着深蓝色的瞳孔与深色的金髮,长长的头髮梳整成两条马尾。
这名说是可爱,却又给人太过冷淡印象的少女,往立夏投射出锐利的视线。少女向上吊起的眼睛瞇了起来,立夏觉得自己彷彿被她低头睥睨了一样。明明是自己长得比较高才对,却被矮小少女的气势压了过去,自然而然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S,四秒。」
少女状似轻鬆随意地从手中抛出了一个金属的筒状物。金属筒慢慢地滚动到立夏与男子们之间——
然后爆发开来。惊人的闪光笼罩住四周。
四处散开的是一整片压倒性的纯白光线,这现象若称作爆炸也无任何不妥,总之是一道瞬间性的光芒与声响所形成的滔滔洪水。
从少女手中抛出的是特殊闪光震撼手榴弹,「S」是该手榴弹的名称开头字母,另外榴弹从离手到爆炸为止的时间则是整整四秒。
而结果也如少女所预告。即使对方早已经作出了预告,可是立夏与纱友当然不可能知道暗号的意思,以及被抛出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曝露在强烈闪光与声响之下的人,一时之间全丧失了视觉与听觉。因为受到精神上的冲击,便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与思考能力,维持全身僵硬的模样呆站着无法动弹——亦即自我意识丧失。
立夏与纱友两人现在就处于完全陷入了自我意识丧失的状态。
他们就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被粗鲁地按压、抓住、推挤。接着被送进了车子里面。而金髮的少女与刚刚从后面下车的少女则有如要包夹被押进了后车座的立夏与纱友似的,坐在他们的两边,把茫然的两人架上车后,车子便发出吵杂的摩擦声发动前进。
这部车发挥出从笨重的外表想像不来的流畅感,就如同出现时一样,以稳定、但是又不失猛烈的加速离开了现场。
2
「——怎么了?这是啥状况,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立夏放声大叫。喧闹的噪音依然持续不停,车子以如超音速般的速度逆风前进着,刺耳风声不停从打开的车窗灌了进来。
偶尔会有敲打金属「铿」的浑厚响声,车座也同时为之晃动不已。立夏的身体跟着摇晃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紧抱在怀里保护的纱友现在正微微地颤抖着。
「妳们想拿我们怎样?如果对纱友心怀不轨的话,我就——」
少女立起食指,触碰在粉色的嘴唇上,小声地嘘了一声制止立夏,示意要他保持安静。
「稍后再作说明,现在得以逃命为优先。」
「呃,逃命?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逃命,这是怎么一回事——」
「闭嘴别讲话,会害我分心。」
后来出现的深金髮色少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立夏的质问。彷佛要强迫对方接受般、不容分说的压力蕴含在少女的语气里。那股压力转化成有形的物体,顶向不服输打算开口继续说下去的立夏鼻头上。
是手枪。外观看来感觉极为危险的金属块状物体,握在少女的手上看起来就显得有点过大。被人拿枪顶着鼻头,立夏顿时哑口无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妳这是什么意思,」如此大声抗议的人,是直到先前为止还在立夏怀里发抖的纱友。「妳想干嘛?要是妳敢对哥哥乱来,我绝对饶不了妳,我会告诉警察、还有日本政府——如果妳们要的是钱我们还能準备啦,反正我们爸爸在。外务省上班,所以妳们是绝对跑不了的,还有还有,妳们做这种事,简直是丢父母亲的——」(编注:类似外交部。)
「纱友妳这笨蛋,别再说了。」
立夏用掌心捂住了纱友的嘴巴。他现在才认清让纱友出面交涉、刺激犯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嗯唔,嗯!」
「好痛,很痛耶,不要咬人啦,」
虽然冷不防被咬了一口,拇指上还留下了一点齿痕,不过立夏还是把挺身而出的纱友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别碍事,给我趴下。」
少女以彷彿摒弃了所有感情的冷酷嗓音说道,然后把手枪伸了出来。纤细的手臂横越过立夏的眼前,穿过纱友的头上,朝开启的窗户外头锁定目标。立夏反射动作将纱友的头搂进了怀里。
「呜呀、怎么了……」
「呜哇哇!」
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枪声让立夏缩起了身子。纱友的身子也同样蜷缩了起来。立夏紧抱住纱友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伴随闪光与白烟,少女伸出的手枪枪口为之弹跳不已,在一阵剧烈的煞车声响起后,企图并肩而行的灰色房车一边蛇行一边落到后头,后照镜上映着激烈旋转的房车。
随着冲撞的破坏声响,后方的电线杆被撞得东倒西歪,至于在席捲而上的烟尘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则无法正确辨识。
唯一清楚的事情只有一项,那就是轰声停止了。追兵消失,当前的危机也就此解除了——或许是吧。不过还得加上撇开两边的少女不提这个条件。
「好烫、好烫啊!什么东西啊、那个到底是啥鬼啊,」
立夏一边甩开掉落在自己身上的发烫弹壳一边大叫。金属的弹壳冒出淡淡的白烟,温度高到拿在手上还会烫伤。
「这是SIG/SauerP226」金髮少女回答道。
「——咦?妳说啥?」
「P226,是我们主要的武器装备。这是瑞上制的半自动手枪,口径为9×19mm,装弹数为——」
「……我又不是在问妳这种问题。」
立夏皱起了眉头,微微摇头,用手指顶着太阳穴与额头。少女则露出了一个彷彿头上冒着问号的表情。看起来她既非在开玩笑也并非有意转移话题,而是真的不懂问题的意思。
立夏因为这一道难以填补的沟通代沟,反而让头脑冷静了下来。从稍微仰着脖子的少女所投射而来的视线感觉不出恶意。
立夏反而觉得很可爱。如果笑起来的话,肯定会是个让人感到疼惜的笑容——少女们如同经过精密计算的美术品般的容貌。至少看不出来会是兇恶的犯罪者。没事的,这一串列动一定另有什么理由存在。她们绝对有理由没错。立夏如此自我催眠,努力想让心情平复下来。
立夏俯视怀里恢複平静的纱友,纱友也拾起了下巴,和立夏四目相对。她的恐惧压下了愤怒,虽然她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可是叠在立夏手上的手指头依旧止不住地发抖。立夏点点头,儘可能装出不需要担心的表情,用力握住了纱友的手,这样的小动作似乎就让纱友的不安舒缓了下来,用力地反握立夏的手。
立夏迅速环视了车内。除了立夏与纱友之外,还坐了三个人。艳丽金髮的少女与金髮颜色较深的少女分别坐在后座的左右两侧。
透过后照镜观察驾驶,一名将三条辫编于左右绑成圆球状的黑髮、黑色瞳孔少女把视线转向立夏与纱友身上。这名少女也和另外两人一样,氛围与容貌都和日本人感觉有所不同。她戴着无框的眼镜,从眼镜后头回望立夏两人的眼神所流露出的感觉。是充满好奇心且态度和缓的,大大的眼睛以及线条柔和的轮廓尚留有几分稚气的感觉。立夏心想:这三名少女到底为了什么原因才会卷进这种风波?
她们和这个异常事态一点都不搭调。这感觉未免太过突兀,这群五官清秀端正的少女们反而比较适合穿着最新的少女流行衣物刊登在服饰杂誌上。立夏觉得或许在纱友常看的流行杂誌上,也曾出现过这么可爱的外国模特儿。
少女三人看起来都和自己年龄相近,明明手枪这种玩意儿应该是和自己无缘的,可是枪声却实际地在面前响起,火药炸裂后的臭味、被弹出的发烫的弹壳,非现实的事物不由分说地变成了真实的存在。立夏很想抱住头。如果不是妹妹纱友也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他的精神早就变得更加混乱,不顾形象放声大叫了也说不定。
三个少女们都穿着款式完全一样的褐色背心与外套,头上戴着贝雷帽。不过立夏一想到她们的年龄,他就突然挂念起一件事……
「驾照呢……?该不会是无照驾驶吧?」
连立夏自己也觉得都已经被这种超乎意料的事态给波及了,还在问这什么蠢问题,但终究忍不住脱口说出了。不过金髮的少女仍然正经地回答了这个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疑问。
「Naja?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持有比赛用的JuniorLice她的技术是货真价实的。何况,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也是有驾照的。」
Naja?立夏猜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除了一开始的单字以外,金髮少女说着一口流畅的日语,而且语调冷静。就一字一句的意思面言是能听得懂。但是整串话的意思立夏却无法理解。
「妳说有驾照——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美国政府发行的国际驾照,上头标示的年龄是十八,照片是真的。我想日本警察应该辨别不出来才对。」
「应该……妳的意思是驾照是伪造的?我姑且先把话问清楚好了,这是不是啥整人的鬼节目——」
「——什么?我听不懂。请用其它日文字彙再问一次。」
「……算了,没事。别放在心上。」
立夏板起了脸孔,状况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理解的範畴。不管是事情的起头也好,已经发生的事情也罢,甚至现在进行中的事态也全然掌握不住。
「刚才妳拿出来的——是真正的手枪吗?」
纱友开口问道,听她这么一提,立夏也在意了起来,他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难不成……妳把那些人都杀——」
立夏的语尾在发抖,他没办法把话说到最后。真正的手枪、连续发出的枪响、倒在柏油路上的西装打扮男子们……记忆鲜明地复甦了。
「Nein。光凭那样子是死不了的……只不过或许有骨折吧。」
「咦?为什么?为什么不会死呢?」
纱友挺直了身体,绑起来的长髮在立夏的眼前摇曳。
「我让子弹全部集中射击在躯体的部分。」
少女相当冷静地,宛如在执行报告一样答覆。
「我从他们的动作判断出他们身穿着防弹衣。能穿在西装底下的,自然是防弹係数比较低的防弹衣。9×19虽然是大口径,但使用的子弹是圆形弹头,并不具有贯穿力。只不过冲击很大就是了。」
即使听了说明,立夏还是没办法不一个头两个大。他多多少少能了解少女所表达的意思。但是,他想问的并不是那种事情——恰巧这时纱友把立夏的想法化为言语表达了出来。
「嗯,我懂了。那些人就像是被人殴打了一样,所以没什么大碍,而妳们也不是会动手杀人之类的那种坏人,我说得没错吧?」
听纱友这么一问,少女们面面相觑,她们思考着纱友话中的意思,感觉没能清楚掌握到重点,但是纱友仍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为何妳们会带着那种东西?你们是警察吗?」
「什么警察——不,她们才不是。」
立夏一脸狐疑地轮流在左右两边的少女们身上移动着视线,少女重新戴好贝雷帽的平凡小动作让立夏深感疑惑。这么楚楚可怜、年纪如此幼小的少女们为何会——
「妳仔细看清楚,纱友,她们和我们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吧,这年纪当警察?还是军队?不管是什么身分——」
都太可疑了,立夏想要这么说,但是却说不出口。少女们那残留有稚气的柔嫩脸庞、长得小巧可爱的樱色薄唇、漂亮如同宝石般的眼睛,这些特徵所给人的印象说什么就是让人没办法和可疑两个字产生联想。
「你在说年龄吗?我不知道你几岁,所以没办法断言是不是同龄。不过如果是和你身边的女孩比较,那答案是肯定的,我们应该是同龄没错。」
立夏听少女这么一说,便看了纱友一眼。纱友一脸傻呼呼愣住的模样,左右摇头,用眼神告诉立夏她并不认识这群女生。
「妳怎么知道我几岁——?妳们认识我吗?」
「山阶纱友,日本人,但祖父为利沃尼亚人,在今年的生日满十五岁,就读于秋穗台国中……我答对了吗?」
「……答对了。」